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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庶女 第1章(2)

從原主和前任的記憶中,她知道這個世界以「無垠大海」為界,分為東西兩塊大陸,東大陸名為滄瀾大陸,西大陸名為浩瀚大陸。由于無垠大海很大,大到什麼程度根本無人知道,加上海中有著各種海獸,據說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而且除了海獸之外,海上的天氣更是詭譎多變,時不時的出現強烈颶風、海嘯等等各種的天災,以至于如今僅剩凡人的東西大陸,再無人有能力橫渡無垠大海,因此兩塊大陸的人民極少有交流的機會。

她穿來的這個國家,便位于滄瀾大陸。

滄瀾大陸分割成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家,其中大陸中央最大的這塊版圖,由四個大國佔領,其余小柄則分布在其周圍。

四大國以縱橫交錯的「千岳山脈」為國界,盤踞在東西南北四方。東為大齊百里氏當政,西為大慶軒轅氏當政,南為大周姬氏當政,北為大燕厲氏當政。

她所在的國家是大齊,皇室為百里,執掌大齊已有五百余年,史稱百里王朝。

原主因為生母早逝,無人庇護,受盡欺凌,以至于性格有些懦弱,平時連直視他人都不敢,更別提去爭寵。前任一來,改變如此巨大,還學小說里的什麼「夢里有個白胡子老爺爺……」,以為這樣就能把自身巨大的改變以及層出不窮的寶貝圓過去,她只能說,前任真是小說看太多了。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前任穿來時好像還是高二的學生,是家里的獨生女,在溫室里長大的。前任是年輕天真了些,也太過想當然耳。

這里可沒有「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古老的記載中還有「修真界」,那些修仙、奪舍之說是存在的,只是後來有一天整個修真界突然銷聲匿跡,其消失的原因多有揣測,但真相如何卻無人知曉。

她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來分析那些記憶中的情景,一開始那些「親人」應該是還抓不準前任是何方妖孽,是善是惡,有沒有什麼本事害人,在心里有所畏懼的情況下,暫時順著前任行事,之後發現前任的目的似乎只是爭寵,而且除了能拿出許多寶貝之外,並沒有其他自保或傷人的能力,于是為了套出寶貝的出處,就更是順其心意的寵愛有加。

將軍府一直是擁護太子的,從前任那里拿到的許多寶貝,也有大半是送到太子手上的,所以到了前任該出嫁的年齡,他們卻還沒套出寶貝的出處時,與太子密謀後,便有了前任之後十里紅妝嫁入太子東宮的風光。

前任太低估這些古代人,也太高估自己了。就像三歲孩童抱著金磚招搖餅市,沒有自保的能力卻又不知道低調。

至于那些親人說的什麼為原主報仇,呵!不過是借口罷了,根本就是沒利用價值了,便一腳踢開,還報仇呢!原主就是被他們聯手殘害致死的。

有了前任的經歷,她可不想被當成妖孽,利用徹底後殺之,她的性子也不是愛爭的,更何況她覺得費心去爭寵還不如利用那些時間和心力另尋出路,謀劃自己的未來。

她伸手從枕下拿出了那塊據說是隨身空間的玉佩。這塊玉佩成色真的很差,就連上頭雕刻的山水圖也很粗糙,就算她這個對玉石外行的人也能看得出這不值幾個錢,也因為如此,原主的嫡姊妹才看不上,並拿它來嘲諷原主低賤的身分。

記憶中,這玉佩是白姨娘臨死前從首飾盒的夾層里拿出來交給原主,說是他們白家家傳之物,讓原主看過之後便又藏回夾層,只是當時原主才七歲,只顧著傷心不安,思念母親時曾拿出來看過幾次,後來便和其他首飾混在一起了。

她摩挲著玉佩,隨身空間通常都是和修真捆綁在一起的,白家莫非和那消失的修真界有關?

搖了搖頭。算了,有沒有關系都不重要,從前任的記憶中,空間里除了幾本武功秘笈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修真有關的東西,她對修真這種事也沒什麼,以後等空間認主了,就當作一個隨身的儲物倉庫和隨身的開心農場嘍!

是啊!以後。目前她還沒有讓空間認主,有前任差點被吸得失血過多而亡的經歷,她可不會魯莽的進行認主,她現在的身體可是比前任當時還虛弱呢!

等空間認主之後,她會和原主一樣乖乖的窩在這個小院落里,關好門過自己的日子,就算吃不好穿不好被苛待都無所謂,到時她有隨身空間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她更不會傻到拿空間里的寶貝去討好那些冷血無情的「家人」,那些人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今年才十三歲,以將軍府眾人對她的無視和慢待,想必不會太早幫她議親,所以她還有時間想想後路,謀劃未來。

把玉佩塞回枕下,猶豫了一會兒,又拿出來戴到脖子上,珍而重之的將玉佩塞進衣服里。這可是她未來安身立命的金手指,就算暫時還沒打算認主,也得好好保護才行。

雙手護在胸前,側身蜷縮著身子,閉上眼楮,慢慢的睡去,沒有發現胸口的玉佩發出暖暖的柔和白光,緩緩的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

在南方距離大齊國都千里之遙的千岳山脈中,聞名滄瀾大陸、神秘的「千岳山莊」便坐落于此。

千岳山脈海拔極高,有些山峰更是長年積雪不化,更有很多出產地熱的地方,是個夏可避暑,冬可泡溫泉的好地方。

山莊佔地甚廣,綿延數個山岳,跨足齊、慶、周、燕四大國的地界。園林建築造園手法皆借景而建,例如借高遠山景,借俯仰水影,借鳥語花香,借松濤泉鳴,依山臨水,與自然契合。

此時山莊里,莊主夏侯承勛靜坐于書房內,听著單膝跪于案前的影三稟報,待影三稟報完畢,久久不發一語,整個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繃。

彬于案前的影三低垂著頭,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可他別說是擦汗,根本動也不敢動一下,連氣息都收斂到極致。

好一會兒,夏侯承勛終于開口,「所以,你是在告訴爺,堂堂‘暗影’組織的影衛,在追查了三個月後,還是沒有找到爺要找的人?」

千岳山莊的「暗影」組織分為兩個部分,一為暗衛,隱匿于主人周身,負責保護主人的人身安全;一為影衛,分散在滄瀾大陸各地,負責收集情報,傳遞消息。

影衛的情報網是非常龐大的,單看其所分布的範圍便可知曉一二,雖然主要著重地區依然是大齊本國,其他國家據點較少。

三個月前接到祖父的信後,他便命影三負責調查,在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以及大量的人力物力,竟然還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夏侯承勛翻看影三呈上來的密折,那人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位于大齊東北的璠城周邊,一個名為宋家寨的村莊,當時身邊有一女兒,年十六,出現的時間是十五年前。而十五年前的夏季,暴雨連下月余,景河流域泛濫,造成近百年來最大的災害,璠城一帶是重災區之一,宋家寨便包含其中,那人的信息便是中斷于此。

「回爺的話,屬下慚愧,目前確實只調查到此,據聞宋家寨當時十不存一,僅有不到百人逃出,連同璠城與周邊其他村鎮的災民一起,分為三個方向逃難,一是往西朝惠州方向,二是往西南朝京城方向,三是往西北平州方向。

災後的災民不管是返鄉或原地滯留,都必須在衙門做戶籍補登,屬下分派人員循線追查,返回宋家寨的村民中,僅有十余人,並無其蹤,詢問過這些人,也沒有具體的消息,只有一人說似乎見過那人往京城方向而去,卻是沒有把握。因此屬下三條路線都派人沿途追查,京城那條路線首重處理。」

「爺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過年之前若還不能給爺滿意的結果……」夏侯承勛停頓了一下,才緩緩地繼續道︰「你就去萬風崖面壁思過吧!」

影三心下一凜,萬風崖啊!

萬風崖是千岳山脈最高峰,直入雲霄,在千岳山莊里流傳著一首詩,就是有關萬風崖的—

萬風崖上風似刀,冰寒刺骨無處逃,寧下地獄過刀山,不往萬風崖上跑。

這首詩雖然對仗不工整,但是淺顯易懂,充分表現出了萬風崖上令人膽寒的自然之力,也因為如此,作為懲處之地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因此萬風崖又名思過崖,上去面壁思過絕對讓人刻骨銘心。

「請問爺,要罰多久?」影三心里顫顫地問。

「什麼時候找到人,就什麼時候下崖。」

影三頓時苦了臉。可又能如何?主子爺向來是說一不二的,當然,玩笑的時候除外,只是現下看來,主子爺是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屬下一定不讓爺失望!」他一點也不想上萬風崖,看來他得下個死命令,再緊緊手下的皮,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查到結果才行!

「下去吧!」夏侯承勛揮揮手。

「是,屬下告退。」影三退出書房,冷風一吹,微微打了個冷顫,才發現自己背後濕了一大片。

書房里,夏侯承勛默默的坐了一會兒,視線從那份密折移到放在桌案左上角的木匣上。他伸手將木匣挪到面前,打開拿出里面的玉玦,拇指摩挲著玉面,思緒沉沉。

這塊玉玦—或者應該說玉佩—是特殊的,它是由一塊玉玦和一塊玉佩組合而成,玉玦在外,玉佩則瓖合在玉玦中間的圓圈處,合二為一,上面雕刻著並蒂荷與鴛鴦,「荷」與「合」及「和」同音,意寓「和合」之意,鴛鴦則有夫妻恩愛之意,雄鴛在左,雌鴦在右,整個玉佩象征著「夫妻恩愛,並蒂同心,百年好合」。

這塊玉佩出自夏侯家某一代的先祖,是夏侯家族嫡長子納征時送與女方的信物,而女方則在回禮中將外圍的玉玦一並送回夏侯家,象征「此情不絕」。

為何有此寓意?其實意思很淺顯,即是不絕,不玦,不獨佔這塊玉玦的意思,所以送回去。等到成親後,將玉玦與玉佩再次合二為一,成為長媳的信物,意寓夫妻和合,絕配(玦佩)。

想當初第一次听到這個屬于夏侯家獨有的「習俗」,他真的很無語,訂下「此情不絕」這個規矩的先祖腦子真的是正常的嗎?

如今夏侯家只獨留玉玦,玉玦上只有一只雄鴛,半支荷花,再不能傳承夏侯家族獨有的納征儀式。

當初祖父與高家三小姐訂親後,北方邊界突發戰亂,大燕舉兵來犯,祖父臨危受命,率領大軍趕赴沙場。此仗打了足足三年,其中甚至還傳出祖父戰死沙場的傳聞。

而高家那邊,在祖父受命前往沙場抗敵時,心里對這樁親事已經打了退堂鼓,畢竟大燕雄兵驍勇善戰天下皆知,高家不認為祖父能得勝歸來,到時候敗兵之將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在得知戰死的傳聞,高家為怕受到牽連,立即主張退親,還想將高家三小姐另配給龐國舅當侍妾,藉此攀上龐家,以求庇護。

當時夏侯家族正為此消息憂心煩亂,對于高家的舉動無暇顧及也不耐去理會,直到後來祖父退敵制勝,班師回朝後,他們才知道高三小姐因堅持一女不侍二夫,不願退親更不願另配他人而遭到高家軟禁,最後在忠心的侍女幫助下逃出高家,自此下落不明。

夏侯家在祖父的堅持下,尋找了五年未果,最後為了家族,祖父不得已听從曾祖的安排,娶了祖母進門。自此,高三小姐成為祖父心中不能提起的禁忌。

夏侯家眾長老不阻止祖父尋人的舉動,主要是為了拿回玉佩,那是夏侯家重要的傳承之一,流落在外幾十年,這是夏侯家的遺憾,也是祖母至死都無法得到彌補的遺憾,她是長媳,玉佩本該屬于她,可她一生卻連見都沒有見過。

想起祖母臨終前模著玉玦的樣子,還有母親看著玉玦眼底難掩的失落,夏侯承勛輕嘆了一口氣,將玉玦放回匣內,闔上木匣,推到一旁去了。

幸好他不是長子,傳承玉佩與他無關,也幸好關于這塊夏侯家傳承玉佩的事,家里的大嫂並不知情,否則又要多一個女人失望傷神了。

「真是……麻煩哪!人竟受制于一樣死物,嘖……」喃喃的低語溢出唇瓣,夏侯承勛眼底流光閃動,泛起絲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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