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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牆為妻 第7章(1)

喻詠歆自認和善可親,可是當她帶著平兒和兩個二等丫鬟走進崇思居,崇思居的丫鬟婆子們竟嚇得戰戰兢兢,她不由得認清楚一事,世子妃的身分就是一個標簽,即使她是濫好人,人家也不會將她歸為好人,況且她們不曾共事,她的性子如何不過是人雲亦雲。在她們眼中,世子妃恐怕只有兩種類型——狠角色和笨蛋。

她不愚蠢,不期望說上幾句話——因為世子爺的侍妾生病了,世子爺不管,她這個世子妃只好來關心,為此,還特地準備了野參……她就可以轉變崇思居的氣氛,可是她知道,眾人正瞪大眼楮看著,今日之舉多多少少能夠導正她的形象。

「世子妃……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到喻詠歆太激動了,柳氏咳個不停,又驚慌失措的想從床上起身。

「言秀妹妹病了,躺著就好,別起來。」喻詠歆自動拉了張小杌子坐下。

柳氏還是在玉萱的伺候下坐起身。「世子妃怎麼會來呢?」

「听說言秀妹妹病了,我就過來瞧瞧。」喻詠歆轉頭看著站在身後的平兒,平兒立刻將手上的小匣子遞過來,她隨即打開小匣子,里面放著一根野參。「天氣越來越冷了,妹妹可要補一子。」

這個女人是來取笑她……柳氏強忍著內心的憤怒,露出一副令人憐愛的苦笑。

「謝謝世子妃關愛。」

喻詠歆將小匣子交給玉萱,漫不經心似的起身走向窗邊,狀似玩賞的觀看兩盆金光燦燦的金桔,接著抬頭看著窗子道︰「雖然天冷了,可是窗子千萬不要緊閉,氣息不流通,屋里淨是混濁的氣,這對身子不好。」

見到喻詠歆看著金桔,柳氏嚇了一跳,可是一听到她的話,又放松下來。

「玉萱,听見了嗎?偶爾要將窗子打開,對主子的身子反而有益處。」

「是,世子妃。」玉萱不自在的看了柳氏一眼。

喻詠歆轉身走回小杌子坐下,目光卻看著金桔。「妹妹比我心細,這兩盆金桔養得比我房里的好。」

「……賤妾只是吩咐丫鬟天天讓它們曬太陽。」

「我記住了,以後天天讓它們曬太陽,看看能否教它們起死回生。」喻詠歆再度站起身。「妹妹還是多休息,我不叨擾了。」

「玉萱,送世子妃。」

「不必了,好好照顧言秀妹妹。」喻詠歆回頭看了柳氏一眼,走出房間,隨後又來到沈氏居住的小院落。

看到世子妃,沈氏驚嚇不小,可是很快就回過神,連忙上前請安。

「收了妹妹兩盆金桔,早就想來看妹妹了。」喻詠歆轉頭看著平兒,平兒立刻送上一個小匣子,主動打開小匣子,一樣是野參,然後交給沈氏的大丫鬟,她關心的重述一遍對柳氏說的話。「天氣越來越冷,妹妹可要補一子。」

沈氏尷尬極了。「若知道世子妃喜歡金桔,賤妾就會親自送兩盆過去。柳氏很喜歡金桔,每年此時賤妾都會送兩盆給她,沒想到她轉手送給了世子妃。」

「你每年都會送兩盆給她?」

「是,我姨娘就愛種金桔,許多達官貴人都喜歡她種的金桔,柳氏也知道,因此賤妾初入王府之時,柳氏就來找過賤妾,賤妾便每年送兩盆給柳氏。」

「原來如此。」

「她將金桔轉送給世子妃,又向我要了兩盆,我便又送了兩盆給她。」

喻詠歆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窗邊,像在欣賞般的打量兩盆金桔。「養得真好,我可不行了,金桔都掉了。」

「金桔終究會掉。」

「我知道,可是掉得也太快了,是我不會養。」

「改明兒賤妾再去瞧瞧。」

「無所謂,掉了就掉了,不過你可知道,金桔有許多功效,可以理氣、解郁、化痰、止渴、消食、醒酒……」喻詠歆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串,關于金桔的好處、金桔有什麼作法,硬生生將寓意大吉大利的金桔變為營養成分很高的食物,沈氏听得臉都僵了,當她說完了要走人,不禁松了一口氣趕緊送人。

離開崇思居,平兒低聲問︰「小姐可有聞到香味?」

「沒有。」其實在窗子關上的情況,進入屋內就可以聞到流動在房間內的香氣,可是不想搞錯對象,她還是走近確認。

「小姐有主意了嗎?」

喻詠歆沉穩的一笑,相信她們都知道答案了,可是若能夠掌握到更確實的證據,自然更好。

「舞兒一得假就玩瘋了,昨日她出門之時,可有提醒天黑之前要回來?」為了方便舞兒幫她調查事情,她以給假為名讓舞兒出門,一天了,也該帶消息回來了。

「有,舞兒說一定會帶好吃的點心回來。」

「那個丫頭就愛吃。」

「還不是小姐寵出來的。」

嘿嘿嘿的笑了,喻詠歆實在是很無辜。「你不覺得吃是享受嗎?尤其大伙兒湊在一起大快朵頤,食物更是特別美味。」她偶爾還會懷念以前在武道館與師兄師姊們吃炸雞、吃披薩,再喝可樂的時光,食物的美味瞬間上升一個等級。

「小姐歪理一籮筐,奴婢自嘆不如,不過,小姐不要老想著吃。」

「想著吃,心情就會變愉快。」幾乎確定阻止她懷孕的人是柳氏,她的難過程度更是加倍。柳氏是名滿京城的才女,應該有屬于她的自傲與節操,可是為了前途,終究泯滅良心由著雙手沾滿污穢……在利益面前,高尚的人也可以變得極其丑陋。

「可是,終究什麼事都未曾改變。」

「環境沒有改變,可是我的心情改變了。」

「這有何差異?」

「我不會那麼難過了,這不就是差異嗎?」

半晌,平兒了然的道︰「小姐就是心善。」

雖然不認為自個兒真的心善,但是她喜歡當個心善的人,若是人人只想著踩死別人,這不是很悲哀嗎?若是人人都能懷抱良善,這個世界就充滿良善;若是人人懷抱愛,這個世界就充滿愛……這是她的價值觀,無論是否符合這個時代的規則,她忠于自己,這就夠了。

沐浴餅後,喻詠歆最喜歡拿一本書冊窩在床上,尤其在寒風吹得窗欞陣陣作響的冬日夜晚,感覺特別溫暖,在另一個時空也是如此,當時她抱著一堆漫畫,看到自然而然睡著了……可今日,她卻只想窩在窗邊的軟榻吹風。

自從數日前發現藏在金桔下面的番瀉葉,她就覺得很悶,因為這表示她必須狠下心做不願意做的事。可以將韓文仲的侍妾送走,她當然開心,可是采取見不得人的手段,這有違良心,怎麼可能不掙扎?

打從前日舞兒帶了她要的消息回來,她就一直琢磨此事如何處置,韓文仲的面子不能不管,還要讓柳氏沒有回頭的機會,這可真是不容易。

想了兩天,她有主意了,可是這事必須得到韓文仲的支持。對韓文仲來說,送走柳氏,不是少了一個侍妾這麼簡單,這還有政治上的考量。

打個哈欠,她正想閉七眼楮打個盹,等候韓文仲回來,就被回來的韓文仲抱了起來。

「天氣冷了,在這兒睡著了,也不怕著涼。」

喻詠歆撒嬌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想等你啊。」

「你讓舞兒傳個消息給韓夜,我知道你想我,就會排除萬難盡早回來。」韓文仲將她放在床上,跟著月兌鞋上床。

「我讓舞兒去吏部跑一趟,只因為想世子爺,世子爺一定會嘲笑我。」

「不會,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她最令他困擾的就是過于獨立。一般姑娘總是恨不得自己是她們男人腰上的玉佩,隨時隨地伴著自己的男人,就是生性豪爽的母妃,也喜歡像個小女子一般跟在父王身邊;而她,有他沒他,日子都過得很愜意,如今水夢閣後面的院子還真的教她種出了各種藥草,她把心思都花在藥草上,讓他這個夫君變得更無關緊要。

「這是世子爺的真心話?」

「我恨不得天天守在你身邊。」他翻身將她困在身下,隨即低下頭……

她連忙伸手擋下。「我有要緊的事問世子爺。」

「要緊的事?」

她推開他坐起身,他只好跟著坐起身。

神情轉為凝重,她很認真的問︰「四美人對世子爺來說是什麼?隨時可以舍棄的侍妾,還是因利益結盟的伙伴?」

「為何有此一問?」在她面前討論他的侍妾,難免令他別扭,可是成親兩三個月了,除了前些天她藉著柳氏生病測試他的態度,她連提起都不願意,如今當然不會無端談起她們。

「你先回答我。」

「沈氏是為了拉攏建武將軍,鞏固西南,除此之外,作戲的成分居多。」

拉攏建武將軍,鞏固西南,這不是皇上應該做的事嗎?還有,又不是像劉備一樣做大事,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為何作戲?

得到想要的答案,喻詠歆懶得在這些事上糾結不放,拉著韓文仲就要下床。

「別動,你要做什麼?」他看了一眼她還放在軟榻邊的鞋子。

「我們去看金桔。」她又不是沒穿襪子,況且門邊放著火盆,不至于這麼一點路就著涼了。她堅持下床,他索性抱著她走過去,將她放在軟榻上。

「這金桔有什麼好看?」

「你用旁邊的鏟子挖開石頭下面的泥土。」

聞言,韓文仲已經意識到其中必有文章,于是不發一語的用鏟子挖出番瀉葉。

「這是番瀉葉,可以瀉熱行滯、通便利水,不過,卻是孕婦禁忌。」

韓文仲臉色一變,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柳氏嗎?」

「沈氏的生母愛種金桔,種出來的金桔為京城達官貴人所愛,因此沈氏每年都會送兩盆給柳氏,今年柳氏轉送給我,隨後又向沈氏要了兩盆。」

韓文仲知道後院的侍妾不會太安分,可是認定她們最多想方設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像上次柳氏以生病之名企圖親近他。他不去招惹她們,隨便她們小吵小鬧也無所謂,說不定還會因為她們的爭寵讓歆兒更在乎他,但怎麼也沒想到她們膽敢欺負到歆兒的頭上。

「這不足證明下藥是柳氏所為,而我也不喜歡錯怪無辜之人,于是我讓舞兒去各個藥鋪子查過了,有一人買過此藥——柳氏的大丫鬟玉萱。」若非賣藥草的關系,她和舞兒結識不少藥鋪掌櫃,這事還不容易查出來。

今日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阻止歆兒懷孕,明日很可能就會下毒置歆兒于死地,他不能以為將她們晾在「冷宮」就沒事了,拔掉毒牙的蛇不表示它就沒有攻擊性。

「隨便你怎麼處置她們,不過,就怕你因此背上妒婦的惡名。」

喻詠歆很委屈的噘著嘴。「我不讓你去後院找她們,已經沾上妒婦的惡名。」

「我可以向眾人澄清。」

「這都無所謂了,可是要處置她們,很可能讓世子爺面上無光,世子爺沒有關系嗎?」雖然處置侍妾很容易,只要韓文仲送上一份解除侍妾身分的契約,通房更是他說送人就可以送走,可是,禮物要轉送還得看是誰送的,像是皇上送的禮物就得珍貴的收藏。

「你需要處置誰說一聲就好,其他的我會處理。」

這是她听過最令人感動的甜蜜話語,她情不自禁的撲過去抱住他,很緊很緊,雙腳還親密的勾住他腰部,這是為了避免摔下來,可是對他來說卻是一種誘惑,他的身體立即有了反應,雙手順勢環抱她,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這是真心話嗎?」

「我何時說話不算話?」

「我想利用賞梅宴,世子爺會幫我的忙對不對?」

和親王爺喜歡吟詩喝酒,每年正月十五元宵這一天都會舉辦賞梅宴,邀請同好一起來和親王府的梅花湖吟詩喝酒。賞梅宴舉行整整一日,白日賞梅吟詩作詞,晚上一起賞燈、吃元宵、猜燈謎、放煙火,鬧至戌時方休。

「你想鬧大嗎?」他的嘴巴很忙,回應她的同時,還要忙著糾纏她的耳垂……

他發現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吹上幾口氣,她的四肢就軟了。

若非雙手不敢松開,她會固定他的臉,教他直視她,認真討論出結論……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忽略那股致使身子軟綿綿的酥麻,故作凶狠的問︰「怕了嗎?」

他不得不暫時從她的耳垂移開,正視她。「你看我是那種沒膽量的人嗎?我有什麼好怕,只是擔心你事後懊惱手段太狠了,忍不住自責。」他還不了解她嗎?她是個心軟的人,今日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對柳氏下重手,可是明日又會想,若是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會不會更好?

「我會給人家選擇的機會,不跳進去,什麼事都沒有。」

「你也不要太心軟,心軟了很容易壞事,想再出手就難了。」

「我不會心軟,可是也不會做絕了。」

「你明白就好,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無所謂……慢著,這兩盆金桔如此危險,怎麼還擺在這兒呢?」

「這兩盆金桔還不能扔了,免得打草驚蛇。」

「可是……」

「暫時不會有事,我白日都待在水夢閣後面的院子,也交代丫鬟們務必將窗子都打開,讓空氣流通……我們還是先來討論如何處置柳氏一事。」

「我真的無所謂,可是,你得將我伺候得服服帖帖,讓我忘了今夕是何夕。」

轉眼之間,他已經抱著她滾到床上,迅速對她發動猛烈攻勢。

她連忙伸手抓住他。「我們還沒商量好。」

「不用商量,柳氏的事交給你全權處理。」

「不行不行,我們要從長計議,如何讓此事的傷害降到最低。」

「你還是先喂飽我再說。」他直接上下其手,讓她的心思只容得下他,沒有閑工夫想那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大年三十這一日,皇上宴請宗親皇室共度,喻詠歆這個新上任的世子妃當然是隨著和親王爺和王妃、韓文仲進宮赴宴。不過,這頓人人羨慕的宮宴再豐盛,她也食之無味,就是隨後放了煙花,無比燦爛美麗,她也無心欣賞,腦子里打轉的全是和親王府正月十五的賞梅宴。

接下來,從大年初一到初五,喻詠歆忙著招待拜年的賓客,然後回娘家拜年,當然又听了一段訓話,轉眼之間,就來到正月十五的賞梅宴。

早上辰正時分,和親王府就陸陸續續迎來一批接著一批的賓客,凡是在詩詞歌賦方面受到推崇之人,即使是平民老百姓,也會受邀來王府共享盛宴,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和親王爺有多喜歡詩詞歌賦。

柳氏無精打采的窩在炕上,雖然相距遙遠,卻依稀可以听見外面的熱鬧聲響。

以前遇到此等盛會,她必在受邀之列,無論外貌、才華,她都是最頂尖的,世家公子愛慕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她,可是他們只是她眼中的一道風景,直到風流瀟灑的和親王世子出現在她面前,第一次,她嘗到追逐一個人的身影是何種滋味——苦中帶甜,滿心期待他回首與她四目相對,從此眷戀著她。

他不同于其他男子,看似風流,卻不曾正眼瞧過某個女子。當父親說,要將她送給和親王世子當侍妾,她毫不考慮答應了,心想,她的姿色和才情終有一天能夠擄獲他的心,不能成為世子妃,也能成為世子側妃。

她對自個兒有信心,可是日夜盼著,世子爺依然只是初次見到的世子爺,不願意回頭多看她一眼。

這是她的選擇,可是她不甘心。

「主子……」玉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嬌顏因為興奮而嫣紅。「好消息,我剛剛看到韓夜扶著世子爺進了崇思居,此刻進了屋子歇息,听說是喝多了。」

「世子爺真的回到崇思居?」柳氏不敢置信的坐直身子。

「真的,奴婢親眼看見。」

「你確定沒看錯?」

「沒有。」

柳氏雀躍的趕緊穿上鞋子,下了炕,可是沖到門邊,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縮了回來。「不對啊,世子爺為何不回崇文居?」

「崇文居太偏遠了,崇思居離梅花湖比較近,去年,世子爺不也是過了酉時就被韓夜攙扶回房。」

「是啊,可是世子妃沒有跟著嗎?」

「主子忘了嗎?昨日世子妃染了風寒,今日待在崇文居養病。」

「是啊,我還覺得她染病染得真不是時候,莫非怕人家知道她不擅詩詞歌賦?」

「世子妃除了懂得耍刀舞劍,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這是眾人皆知的事,不過,世子妃也是個好強的人,應該是怕丟臉吧。」

同樣是庶女,喻詠歆還是一個胸無點墨、粗魯蠻橫的將門之女,為何可以坐上世子妃的位置?這一直是柳氏不服氣的原因。

「可是,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主子懷疑這其中有詐?」

「不是,只是世子妃病得確實太巧合了。」

「難道主子要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不,她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可是總覺得很不安心。

「主子也看見了,世子爺有多寶貝世子妃,若不是今日這樣的機會,世子爺也不知何年何日還會再踏進崇思居。」

沒錯,如今想見世子爺一面,除非去崇文居堵人,可是就算堵到人,見了面,又能如何?從她進了和親王府,就那麼一次,世子爺再也不曾踫她。人人都說世子爺,可是在她看來,世子爺是個無情之人,任何女人都沒有進入他眼中……

不,只有喻詠歆——那個在她看來一無是處的女人。

她曾經遠遠瞧見世子爺牽著喻詠歆的手逛大花園,兩人有說有笑,他痴痴的看著喻詠歆,眼里只有她,誰也見不到,以至于撞到柳樹而鬧了笑話,他不但不在意,還開心大笑。

「主子,你再遲疑,若是讓沈姨娘她們得知了,搶在前頭,你就來不及了。」

咬著下唇,柳氏終究舍不得放棄如此大好機會。「先過去瞧瞧,再見機行事。」

玉萱歡喜的點點頭,陪著柳氏來到前頭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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