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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精閨女 第十章 爭回一口氣(1)

到了該攤牌的時日。

溫氏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爆老夫人許久未見動作,她以為老夫人長年吃齋念佛有了佛心,決定放過三房,不再當他們是可以議價的物件。

可是她並未掉以輕心,真的認為人的本性會變,婆媳多年,她深知老夫人這人從來不會承認她做錯事,永遠都是別人的錯,是別人讓她堵心,她把氣出了有什麼不對,這府里除了老太爺外數她輩分最大,她想做什麼還用小輩點頭嗎?

甭傲、固執,是非不分,眼中只有自己和她親生的孩子、親孫子孫女們,其他人全是來和她爭搶的禍害。

丙不其然,宮老夫人忍不下去了。

在看到三房的小丫頭拿了一萬兩買下價值不到一半的破酒莊,她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人拿著刀割她的肉似,把她看得到、模不到的銀子散出去,這得有多敗家呀!

人家還理直氣壯的回道︰「這是我娘的體己呀!我娘說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她不缺這點小錢。」

不缺?

多霸氣的語氣,一萬兩叫小錢,省著點用全府能用上一年半載,她不缺,宮府缺,有銀子為什麼不拿來孝敬嫡母?

爆老夫人當下氣到心口疼,捂著胸口直喘氣。

「娘。」溫氏恭謹的一福身。

「嗯!你來了呀!」神色平靜的宮老夫人狀若無事地以杯蓋撥著茶杯里的茶沫。

「是的,娘,你一遣人來傳,媳婦一刻也不敢耽擱。」她低眉順眼,語氣輕柔,一副溫婉似水的好媳婦樣。

「我找你來也不是什麼急事,明彰、明彥、明元、明駿他們都已有家室,就連小六明槐也定下親事,這些年你們三房不在京里,沒個長輩操勞這些小事,我想我這祖母也不能干晾著,該為明湛、明溪著想著想……」

她一想算計人就會轉動佛珠,好像這樣就能讓她有如菩薩般端和,以慈悲心來化解世間的苦難。

「娘的一番心意令媳婦為之動容,每每感念其恩,可是明湛那孩子在上京前就定下親事了,對方是布政使之女,媳婦不敢悔婚。」她畢恭畢敬的垂眸視地。

其實之前和鐘家的婚事還在商議階段時,雙方盡避都有意願兩家做一家,可是卻被老夫人一封信棒打鴛鴦,再無下文。

在女兒的出謀劃策下,溫氏悄悄派信得過的人往江南送信,並把兒子的庚帖送往鐘家,若是對方還有許婚的意思,便將鐘家女兒的八字送來,婚約便算成立。

懊說宮明湛長得太過俊秀了,在屏風後頭偷偷瞧過一眼的鐘小姐一看就喜歡上了,纏著母親非君不嫁,這才撮合成了這門良緣,早老夫人一步議定宮明湛的終身大事。

不過困難的事還在後頭。

「父母在,定什麼親,你們有沒有把我和你公公放在眼里,這麼大的事居然說也不說一聲,擅作決定,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和林千總的夫人說定了,要把她的庶女嫁給明湛為妻。」

她說出的話沒人敢說不,她不信三兒媳婦敢忤逆。

庶女?她優秀儒雅的兒子就只能配個庶女嗎?老夫人是有多恨三房,恨到要將他們踩到泥里?

當溫氏听見婆母為長子挑的對象是個庶女,她幾乎要忍不住讓淚水奪眶而出,隨即被一股怒氣充斥胸口,強壓了下來。老夫人已經毀了她的丈夫了,難道連幾個孩子也不放過嗎?

「娘,我們不是不顧及你和爹的想法,可是早些年我們寫了不少信給爹娘,卻一封回信也沒收到,多年來不聞不問,我們以為你們忘了三房。」斷了銀兩是想逼死他們。

「你是在怪我了?」宮老夫人冷眉一橫。

「媳婦不敢,媳婦和夫君是想孩子都大了,是時候準備準備,剛好在上香時巧遇偕女同行的鐘夫人,她一見咱們明湛就很中意,拉著我的手直喊親家。娘,媳婦只是平頭百姓,哪能和當官的叫囂。」

溫氏的這番話全是宮清曉教的,管他真假為何,先把老夫人糊弄過去,姿態擺低點,要算帳時再一起算。

反正宮清曉有恃無恐,她有老和尚做「偽證」,七十高齡的圓一大師一開口,連鐘夫人都相信確有其事。

「不行,我不同意,去把這門親事退了,我不能失信千總夫人。」宮老夫人不能接受別人違抗她的意思,她就是要三房過得不痛快,最好一次打得他們這一房沒有聲音。

「娘,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您和林千總夫人只是口頭約定,而我們是正式交換庚帖,也定了婚期,只待走完六禮您便多了個孫媳婦。」為了兒子的將來,溫氏絲毫不退讓。

「可是這家人不好,這個鐘字不吉利,送鐘,送終,這是要送誰的終?我不喜歡,退掉、退掉。」她飛快的轉著佛珠,神情介于盛怒和對媳婦不滿之間。

「娘的要求恕媳婦不能遵從,為人處事要依禮而行,父親身為文閣大學士最重禮法,媳婦不能逾禮而為。」居然要把一個不知哪個旮旯掃出來的庶女硬塞給她品格高潔的兒子,老夫人此舉太欺人。

「不過是一個外放官而已,比得過為官多年的京官嗎?你到底會不會盤算,你這坑害自個兒兒子的娘親真是禍害。」她非讓老三休了她不可,孰重孰輕竟然分不清。

「娘,布政使起碼是四品官,而四叔也才是六品小闢員。」官大一級能壓人,不論是不是京官,要能升官才有底氣。

「你……你……你竟敢說自家人的不是,你四叔只是一時的不順遂,等我們拿銀子為他疏通疏通,他成就會比布政使差?」在宮老夫人眼中,她的兒子沒有一個不好的,只能說他時運不濟,半句實話也听不得。

丙然說到銀子了,女兒猜得一點也沒錯,老夫人只會在這上頭作文章。「娘,我們說的是明湛的婚事,您離題了。」

見她沒提到銀子一事,嘴比蚌殼還緊,宮老夫人面上生惱。「哼!林千總夫人說好了,每嫁一個庶女壓箱銀是五千兩,連同陪嫁的鋪子、莊子和一些金呀銀的,少說一萬兩,年底前過門,咱們只需走個場就好,聘禮方面不必太費心。」

這是多麼想嫁女呀!連聘禮都可有可無,肯定有內情,溫氏暗忖。「李嬤嬤,把銅紅匣子給我拿來。」

「是的,三夫人。」

李嬤嬤有五十多歲了,是溫氏的陪房,也是她女乃娘,她把溫氏當親生女兒疼著,主僕倆感情深如親人。

「娘,這里有兩萬兩銀票。」溫氏把四方匣子打開,厚厚一迭的銀票現于眼前,每張銀票面額是千兩。

「兩……兩萬兩?!」即使是手掌中饋的宮老夫人,一見一筆大錢就在跟前,她轉動佛珠的手還是微微一顫。

她的眼發著狼光,盯著銀票不放。

「如果娘首肯的話,就用這兩萬兩買我兒子的婚姻吧!」女兒說得對,錢能解決的事就不要避諱拿銀子砸人,對付老夫人這種人,咱們就是財大氣粗,她能咬咱們一口嗎?

看到宮老夫人雙眼倏地一眯,迸射出欲將她撕成碎片的凌厲冷光,溫氏覺得這些年受的委屈都討回來了,她心中沒有怨慰,只有從頭到腳的舒坦,銀子真是好東西。

「老三媳婦,你以為銀子無所不能嗎?我老婆子不致被區區幾萬兩銀子迷花了眼。」

溫氏竟敢……竟敢用銀子羞辱她,那是她慣用的伎姻,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了。

爆老夫人手握佛珠,手背青筋浮起,可見她有多震怒。

「娘誤解媳婦的意思了,媳婦是想三房也是府里的一分子,夫君沒有當官的本事,也只能干干商賈的勾當,所以便尋了個借口貼補貼補,娘若看不上這點小錢,媳婦收回就是。」

欲擒故縱,女兒說的戰術。

「等一下,我考慮考慮……」宮老夫人內心掙扎不已,一邊是白花花的銀子,一邊是她放不下的面子。

「娘為難的話就當媳婦沒說過,畢竟林千總夫人也不好得罪。」

娘呀!貓捉老鼠的樂趣是耍著它玩,看它越掙扎就越樂。溫氏覺得她家小小說的這句該死的對極了,她的確很樂。

「你別收呀!我再想一下……」面對金錢的誘惑,即使一輩子在後院兜轉的宮老夫人也無法不動心。

誰會跟銀子過不去,除非真視富貴如浮雲。

就在溫氏把銅紅匣子闔上,交給身後的李嬤嬤時,一名中年管事一臉慌張的闖進花廳。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您可得拿主意呀!出了大紕漏……」

「什麼事?慢慢說,你別急。」宮老夫人氣定神閑的念了兩句經文,根本不把他口中的出事當大事。

爆府在京城還算有點勢力,三子在朝為官,媳婦也大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真要出了事,不愁出面無人。

避事的一抹汗,神情都快哭了。「不能慢,這事十萬火急,四老爺他……他當街打了人……」

「不過打了人而已,瞧你大驚小敝的,在街上哪天不出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定性還不足,需要磨礪。

「可是四老爺打的是和親王的小舅子。」此事小不了,那可是皇親國戚,一個沒弄好是要下大牢的。

「什麼?!」和……和親王的小舅子?

溫氏眉頭一動,垂下的雙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這不是正想瞌睡就送來枕頭嗎?打得好。

「听說是和親王最寵愛的王側妃她唯一的弟弟,王側妃平日可寵他了,要銀子給銀子,要女人給女人,從來不眨一下眼。」王側妃疼弟弟是出了名,全京城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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