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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精閨女 第二章 幫我采桃花(1)

桃花樹下,一抹棗紅色影子忽隱忽現,疏影枝條間,面如冠玉的少年臉龐映入眼中,人面與桃花相映紅,竟分不出是人好看,還是花襯人,看著看著宮清曉都傻眼了,直嘆︰人比花美……

「小扮哥,你是神仙嗎?」

情不自禁地,她兩只圓呼呼的小胖手圈在小口上,朝不遠處的紅衣少年高喊,她墨發杏瞳,一身月白衣裳,在滿山的亂紅中非常顯眼,讓人一眼就能看見萬紅中一點白。

少年微眯起眼,朝她多看了一眼。

「小扮哥,你別走,陪小小摘花,我摘最好看的花送給你。」真是小美男,美得讓桃花都遜色。

爆清曉另一世的名字叫宮曉曉,當她爹憐愛萬分的抱起她喊起小名,她還以為他喊的是「曉曉」,嚇了一大跳,以為胎穿的身分被揭穿,直到年歲漸長才知此「小」非彼「曉」。

爆書謹很寵女兒,簡直當心肝肉來疼,打破抱孫不抱子的慣例,每回一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屋子抱女兒,又親又蹭的生恐少看一眼,而三個親生兒子嘛!那跟地上的泥沒兩樣,愛理不理。

「小姐,你在喊什麼?那里沒人。」听著小姐喊人,听多了山魈鬼魅傳說的夏梅膽兒一顫。

因為站的角度不同,加上有參差不齊的樹木擋住視線,本來就視力不佳的小丫頭看不見另一個人影,剎時渾身生懼。

天生膽小,怕鬼。

爆清曉沒理丫頭,繼續喊話。「小扮哥,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你的臉是畫上去的嗎?」

畫?少年很倨傲的冷瞪她一眼,覺得這女娃話很多。

「畫臉、畫皮、畫朵花,小扮哥,你人比花嬌哩!滿山的桃花都不及你淺淺酒窩一笑。」

看風景,賞美人,今兒個真是賺到了,她的運氣真好,嘻!有燒香,有保佑。

我沒有酒窩,抿著唇的少年不悅的一瞪眼。

「小扮哥,你瞪人的樣子也很好看,像畫中走出的謫仙般,小扮哥是桃花仙嗎?」她越逗他越有樂趣,小米牙嘻嘻的直笑,白白胖胖的小手捂著小嘴兒,水煙繚繞似的眼兒亮得有如秋天的湖水,澄澈澈地,不染嗆蟀。

無聊。他的眼楮這麼說的,一轉身揮動棗紅色大氅。

一見他要離去,心一急的宮清曉忘了自己站在梯子上,兩臂往前一伸,大喊,「小扮哥別走,陪我玩……啊——」

完了,綠豆落地變紅豆。

「小姐,不——」

嚇傻的夏梅想去當個墊背的,忠心為主沒有二話,可是緊要關頭卻像雙腳扎了根,一步也跨不過去。

咻地,一陣風掃過,她的面前多了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小鮑子,一身矜貴氣勢,眉目如畫。

這……這是人是鬼,還是林中的妖魅?

她被震驚住了。

「好險、好險,有驚無險,我以為要摔個面目全非。」有嚇到但嚇得不重的宮清曉輕拍胸口壓壓驚。

「笨手笨腳。」少年的聲音如草原的風,干淨清爽。

她當沒听見那句笨手笨腳,銀盤臉笑得甜蜜蜜。「小扮哥,你那是輕功嗎?好厲害喲!你會飛呢!」

被人亂崇拜一通的贊美,少年的耳根有些微紅。「才不厲害,我的輕功沒有大哥、二哥好,他們一蹦一跳有丈遠。」

爆清曉搖著小腦袋瓜子,目露叫人招架不住的向往。「你已經是神仙了,還要多強?我都飛不起來。」

「你太胖了。」他捏捏她的臉,觸手的手感讓他舍不得放開,肉肉的,很好捏,女敕得像剛蒸好的白玉糕。

她一听,腮幫子一鼓。「我不胖,等我長大了就抽身條,我會縴細如柳,婀娜娉婷,如出水芙蕖。」

「但你現在就是胖。」少年故意氣她,其實他喜歡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像一只瞪圓眼的小免子。

「這叫白胖可愛,最討喜的長相,大家都說這是福氣。」

和孿生弟弟一比,她似乎是圓潤了一些。

因為年紀尚小,宮清曉和宮明沅這對雙生子在外表上的差別不大,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一般的高矮,胖瘦也差不到哪兒去,穿上相似的衣服根本認不出誰是誰。

只不過宮清曉多了一世的記憶比較愛美,盡量不讓自己曬黑,而宮明沅是男孩子不怕曬,在日頭底下跑來跑去,皮膚略黑,兩人的差別在于膚色,一白里透紅,一小麥肌陽光。

而白顯胖,黑顯瘦,在兩人身形相仿的情況下,弟弟的外表看來是比姊姊瘦了一點點。

「胖的人叫福氣。」他又捏了她的臉一下,證實她確實有肉。

听出他話中的取笑,宮清曉立即「天真無邪」的還以顏色。「嗯,小扮哥美得天怒人怨,你該掛在牆上當幅畫,我每天給你上三炷香,當你是神仙來拜……」

聞言,他臉黑了一半,聲音一惡,「我還沒死,用不著拜。」

少年出身武將家族,最忌諱這個「死」字,刀槍無眼,一上了戰場就拚了個你死我活,為建功立業付出的是無數人的鮮血。

「神仙也是不死身呀!延壽萬萬年。」她舉起小胖手,故意朝他一拜,紅紅的小嘴兒喊了聲,「小神仙。」

「活那麼久要干什麼?」周遭的人都死了,一個人獨活有什麼意思?他不屑的輕嗤。

此時的少年不知道長壽有多好,在數年之後,他才曉得人要多活幾年有多麼困難,他一個個失去身邊最親近的人。

她一臉不解的眨著眼,「活得長才能做很多的事情呀!譬如打兒子,罵孫子,大罵不肖子孫。」

一听她怪誕的胡話,俊美如畫的小兒郎眼角一抽。「你就這麼點出息,不想夫賢子孝?」

「我祖母就是這樣呀!她一見到我父親就橫眉豎目的,不是罵他不孝便是叫他走遠點,

少來礙她的眼,如果我娘也在場,她一並罵上不肖子媳。」那個活力十足的老虔婆。

爆清曉很喜歡疼她、寵她的爹娘,而對心有偏頗的祖母雖是不恨,但也無法當她是親祖母看待。

要善待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真的有點難度,沒有女人不善妒,不管她愛不愛自己的丈夫,女人要的是掌控,而不是分寵的威脅,誰跟她搶她跟誰紅眼,誓不兩立。

「……」這是誰家的娃兒,傻到沒邊。

少年不想推開她,手改成揉她發,心生憐憫。大戶人家誰家沒幾件見不得人的糟心事,她家並不安樂。

听到她說的話,他想到自家那些說不得的煩心事,祖父尚在,二叔父就吵著要分家,還想變賣祖產和祭田,趁他爹戍守邊境時分走大半的家產,只留個空殼子給大房。

他的大哥、二哥如今都在邊關鎮守,雖長他沒幾歲,卻已有少年將軍之美稱,聲名遠播。

「小扮哥,你教我輕功好不好?」要是她也能飛來飛去該有多神氣,一腳踹飛老在她面前炫耀他會騎馬的弟弟。

爆明沅騎的是小牝馬,此回到桃花寺上香,要在寺里齋戒三天,原本他也要來的,可是一看他大哥宮明湛騎在馬上的樣子很威風,他便吵著要兄長帶他到郊外跑馬。

雙胞胎其實很不相似,各有各的偏好。

輕功?「你太胖了,快起來,別壓斷我的腰骨。」

他自己都練不好,拿什麼教人?

又說她胖,宮清曉不快的往他肚皮重重一坐。「我不胖,小扮哥看錯了,我身輕如燕。」

「身輕如燕?」他嗤的一笑。「你跟豬比嗎?」

「豬會飛嗎?」一在天,一在地。

他一噎,好像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對。

豬會飛,那就承認他是一頭會飛的豬。

反之,豬飛不起來,他不是正沉著嘛!被一只不輕的小兔子壓著,橫豎他和豬成了親戚。

「不過我要謝謝小扮哥救了我,要不是你飛身一撲我就摔慘了,你真的是個好人。」宮清曉是感恩的人,她緩緩移開小小的身軀,讓被她壓在下面的少年能起身。

少年不禁夸,一被夸獎,他面皮薄得又臉紅了,惡聲惡氣的掩飾赧意。「以後別爬梯子,小心摔死你!」

她一吐小舌,模樣調皮。「那是意外,我一向很穩重……」

一說「穩重」,少年嗤笑地拍拍個矮的她頭頂。「再墊十塊豆腐也不穩,你倒符合一個‘重’字。」

變相的說她胖,人美口賤,實在是……算了,原諒他的有眼無珠,皮相長得好,旁的事便不成事了。「小扮哥,幫我摘花吧!我們把後山的桃花都給摘了。」

他不搖頭也不點頭,神色如一塊正待雕琢的白玉,有玉的光華卻無玉的圓潤。「你摘花干麼?」

「釀酒。」

「釀酒。」他露出狐疑的表情,好似听錯了。

爆清曉得意洋洋的仰起小巧鼻頭。「是我釀的喔!我釀的桃花酒連我爹喝過都贊不絕口。」

「你會釀酒?」少年一臉懷疑,全然不信。

任誰都不相信一個沒酒缸高的五歲娃兒會釀酒,而且是能喝的那種酒,說是玩泥巴還比較能叫人信服。

「小扮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看我小就當我什麼也不會,悟道不在年齡,而在通竅,我靈智是比別人早開通了一點,天生有釀酒的才華。」清澈的眼兒閃了又閃,活月兌月兌是求贊美的小松鼠。

「你……」他想說幾句貶低人的惡語,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無聲的好笑,他都幾歲了,還跟個站起來只到他腰高的小丫頭計較個長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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