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換個娘子安宅院 第六章 不懷好意(2)

白陌點了點頭,歡喜的將采雲送出房間,鎖上房門,拿著書冊爬上床。

可是往常一看就深深著迷無法停住的話本,今日竟成了催眠曲,她不時打哈欠。真是奇怪,這兩日怎麼一早就想睡覺了,難道是因為郊外的空氣比較好嗎?她不喜歡都市,偶爾人多熱鬧一下沒關系,不過若一直生活在忙碌熱鬧的都市中,就會不自覺變得焦躁,經常會覺得被什麼掐住似的,快喘不過氣來,而進到郊外,她的感覺全然不同,就像從籠子放出來飛翔的鳥兒。

白陌隨手將書冊往旁邊一放,躺了下來,眼楮一閉,立刻沉沉入睡。

這一夜,她作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境里煙霧彌漫,周圍還蒸騰著可怕的熱氣,企圖奪走她的呼吸,她掙扎著想起身逃離,可是身體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奪人魂魄的窒息一點一滴將她的生命力帶走,她想,她快要死了,而她還沒有將身體還給姬安茜,她覺得對不起姬安茜,很遺憾甚至沒能當面道一聲對不起。

最後她徹底放棄掙扎了,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跟這副身體道別,接著感覺到身子騰空而起,不,是有人將她抱了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將她包裹起來,新鮮的空氣慢慢灌進體內,她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不再感到害怕,很快的,那片充滿死亡的氣息離她遠去。

「茜兒,醒醒,茜兒、茜兒,你醒醒!」

她不是姬安茜,可是听得出來那急促的聲音是在呼喚她,若她不張開眼楮看一眼,她擔心對方會急得哭出來,于是她很艱難、很努力的張開雙眼,見到這世上最俊的一張臉,然後又閉上眼楮睡著了。

這個晚上皇莊鬧得驚天動地,一場大火驚擾睡夢中的人,眾人或快或慢紛紛倉皇逃出,唯有公主的房門毫無動靜,秦嬤嬤和采雲用力撞擊房門,房內的人依然不為所動,兩人都急哭了,再不逃,公主必死無疑,幸好蔣懷良及時現身,撞破窗子爬進屋內,將房門打開,終于將沉睡不醒的人抱出來。

是誰如此大膽當著皇上的面前縱火?皇上最疼愛的七公主還未清醒,而駙馬爺為了救公主傷了肩背,皇上震怒,命令侍衛展開調查,隨後侍衛在幾處起火地點地毯式的搜索,發現一個荷包,荷包內側可見一個「苓」字,侍衛一一詢問,很快就查到這個荷包屬于柯芳華的丫鬟茯苓所有。

縱火者一下子就被揪出來了,雖然茯苓堅稱數日之前遺失了一個荷包,尚書府馥香閣的丫鬟婆子都知道此事,可是有侍衛指證事發不久後,她出現在某一處起火地點附近,因為急著滅火,未能上前將人扣住盤查。

事已至此,即使茯苓矢口否認,也難以洗刷嫌疑,再者奴才皆听主子行事,柯芳華自然遭到牽連。

總之,此事牽涉到內宅女子,皇上決定交由皇後和章貴妃共同審理,另外蔣懷良陪同,畢竟此次祭天的護衛由蔣懷良統管,搜索一事也由他主導。

「本宮不喜歡見血,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為何要縱火?」劉皇後像是不經意的瞥了章貴妃一眼,若不是這個女人在這兒湊熱鬧,這事三兩下就可以審出來了。

「皇後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沒有放火。」茯苓實在不懂,不久之前還慶幸自個兒命大,逃過一劫,為何轉眼之間淪為凶手?

「還是不肯說實話?」劉皇後瞥了站在一旁的老嬤嬤一眼。「掌嘴。」

「奴婢真的沒有放火,皇後娘娘饒命啊!」茯苓已經被老嬤嬤一把抓住下巴,接著一左一右十個巴掌掮下來,如火在燒的疼痛,讓茯苓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劉皇後優雅的拿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再放回茶幾上,用手絹輕拭唇角,方才不疾不徐的道︰「本宮要知道原因,不是問你有沒有縱火,你不懂嗎?」

「可是,奴婢真的沒有縱火。」茯苓不自覺的看了柯芳華一眼,難道皇莊會失火與姨娘有關?

「你非要弄髒本宮的手嗎?」

劉皇後又再瞥了老嬤嬤一眼,這一次她甚至不用直接下令,深諳皇後娘娘行事作風的老嬤嬤快步上前,又是一左一右十個巴掌,茯苓這一次整張臉都腫了。

「奴婢……」茯苓一開口,臉就痛得好像要燒起來似的,實在說不下去,只能求救的看著柯芳華,希望主子能救救她。

柯芳華終究無法漠視茯苓的求救,撲上前跪了下來。「茯苓沒有這個膽子,請皇後娘娘明察,此事必有人栽贓。」雖然挨打的人是茯苓,可是深受煎熬的人是她,這事就算與她無關,茯苓是她的丫鬟,她豈能置身事外?

「難道你一句有人栽贓,就想將你的丫鬟從此事摘出來了嗎?」

「賤妾不敢有此想法,可是茯苓丟了荷包確實不假。」

劉皇後唇角一勾,故作不解的問︰「本宮倒是奇怪,為何人家挑上你的丫鬟?為何不說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柯芳華不著痕跡的瞥了章貴妃,難道貴妃娘娘一開始就想藉此事犧牲她?

「若非公主差一點葬身火海,你是不是準備將髒水往公主身上潑?」

「賤妾不敢。」在外人看來,容不下她的人只有公主。

「既然說有人栽贓,總要有個理由吧。」

「賤妾只是以為茯苓沒這個膽子,真不知道是誰容不下賤妾。」柯芳華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人家都說皇後娘娘性情柔和,喜歡與人為善,如今方知這是在後宮生存的方法,皇後娘娘不過是一把未出鞘的刀,比起張揚的章貴妃更為可怕。

「既然不知道,那就繼續掌嘴。」

「皇後娘娘饒命!」柯芳華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向章貴妃。

章貴妃見了不禁皺眉,這個丫頭不會是想將她拖下水吧?!

劉皇後勾唇一笑。「願意說實話了?」

章貴妃搶先道︰「娘娘這是要屈打成招嗎?」皇後真狠,索性一次把人打廢了,何必這樣慢慢折磨?

這個女人終于有反應了,劉皇後嘲諷的翹起唇角。「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妹妹是想,皇上如此看重此事,娘娘總不能屈打成招了結。」

「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本宮也不想見血。」

「先關起來,餓個幾日,還怕她不說實話嗎?」

劉皇後輕聲笑了。「妹妹真是好心,想給真凶殺人滅口的機會嗎?」

章貴妃聞言臉色一變。「娘娘這是何意?」

「關起來,只怕不到一日,就被下毒滅口,這事還查得下去嗎?」

「人在蔣尚書的手上,誰有本事下毒滅口?」

蔣懷良上前行禮道︰「貴妃娘娘,微臣乃兵部尚書,非刑部尚書,況且人下了監,也非刑部尚書能夠看得牢的,各方人馬都有可能下毒,一旦人死了,提出將人先行關押的貴妃娘娘豈不是更教人起疑心?」

章貴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蔣懷良竟將矛頭直接對準她,偏偏她又無從挑剔。「難道你也贊成屈打成招嗎?」

「微臣只要真相,微臣的妻子差一點死于這場火災。」

劉皇後得意的挑起眉。「妹妹還有話要說嗎?」

「妹妹無話可說,不過皇上若知道娘娘屈打成招,只怕會責怪娘娘處事失當,難以服眾。」

「妹妹如此關心本宮會遭受皇上指責,真是令本宮感動,不過妹妹也不必著急,本宮是不是屈打成招,皇上自有定奪。」劉皇後轉向柯芳華,挑釁的揚起眉。「今日起火之處並非只有一處,這豈不是說明有人暗中加柴添火?否則,單憑你的丫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明白了嗎?本宮之所以讓你自個兒說清楚,是在給你機會。」她接著又轉向老嬤嬤。「掌嘴,打到說實話。」

茯苓驚愕的瞪大眼楮,柯芳華也慌了,不知不覺便月兌口而出,「是貴妃娘娘要賤妾在公主住的院子縱火。」

章貴妃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你這個卑賤的丫頭,竟然誣蔑皇親國戚,你不想活了嗎?」

「妹妹是不是太心急了?」劉皇後冷笑的瞅著章貴妃。「妹妹可是皇上寵在心尖上的人兒,這大梁有誰膽敢誣蔑妹妹?」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妹妹總要讓這個卑賤的丫頭將話說清楚,不是嗎?」劉皇後目光一轉,又回到柯芳華身上。「公主幸能逃過一劫,生命無虞,若是你能夠說清楚,本宮可以保你一命。」

章貴妃急著想阻止,可是再說下去,明擺著她心里有鬼,也只能瞪著柯芳華,用眼神警告她說話當心一點,別以為有皇後保她,她就可以月兌險,比起皇後娘娘,她這個貴妃娘娘更狠。

不過,柯芳華顯然豁出去了。

「貴妃娘娘向賤妾保證,只要事成,必會讓表哥將賤妾扶正。」

「這真是笑話,本宮豈有本事插手蔣尚書府上的事?」章貴妃再也按捺不住的站起身。

「賤妾有證據。」柯芳華取出藏在隨身荷包里的書信,老嬤嬤即刻上前取餅書信轉呈給皇後娘娘,柯芳華接著又道︰「貴妃娘娘親口向賤妾保證,沒有公主擋在前面,表哥必會因為對賤妾心懷虧欠,想方設法將賤妾扶正,屆時貴妃娘娘必會在背後推上一把,助賤妾坐上正室之位。」

劉皇後看了柯芳華遞過來的書信,冷笑著睨向大驚失色的章貴妃。「妹妹真是好本事啊。」

「光憑兩封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書信,娘娘就想定妹妹的罪嗎?」章貴妃總算是回過神來,那兩封信又不是出自她的手,就算有她的印鑒,她不認帳,皇後又能奈她如何?

「這事是不是妹妹所為,我們心知肚明,這次妹妹想賴掉可不是那麼容易了。」劉皇後終于抓到仇敵的把柄,再也不願意像往常一樣低調容忍了。

「娘娘別妄想將此事栽到妹妹頭上。」

「本宮豈有這麼大的本事?這兩封書信交給皇上,皇上自有定奪。」

「娘娘應該很了解皇上,皇上不會單憑兩封信就定妹妹有罪。」

若是發生在平日,皇後娘娘會同意章貴妃,可是這一次她很有信心,揚起下巴,笑盈盈的道︰「妹妹知道皇上有多重視每年二月二日的祭天嗎?這是祈求未來的一年國泰民安,皇上連一丁點差錯都無法容忍,而妹妹偏偏撞在此事上面,還能期望皇上一如過往的縱容嗎?你啊,這次只怕真正惹惱皇上了。」

這會兒章貴妃終于知道害怕了,皇上是愛她寵她,可是並不昏庸,皇上最看重的是百姓,這源于皇上悲天憫人的性格,也是先皇選擇將皇位傳給當今皇上的主要原因。先皇一生在戎馬中度過,開疆闢土,成就豐功偉業,因此選擇與他截然不同的兒子承繼帝業,守護他拚搏一生的江山。皇上明白先皇心意,不曾忘記先皇留下的遺言——成為愛護百姓的好皇帝,而三皇子被立為太子,正因為他的個性最像皇上。

一後一妃審問犯人,最後卻變成兩個女人的爭斗,蔣懷良不覺奇怪,只感到悲哀,對後宮女人來說,只要有機會能置對方于死地,誰會在意這中間賠上多少條人命?他早猜到這場審問一定會鬧成這個局面,最後還是要皇上出面了。

蔣懷良看著剛剛又睡著的公主,輕柔的將她緊蹙的眉撫平。

上次听到丫鬟無意間在尚書府外面發現章貴妃的宮女,他後來也刻意詳加調查,得知與章貴妃暗中往來的人是柯芳華,還派了人盯緊她,可是,她放火的地點離姬安茜住的院落有些距離,按理燒不到這兒,且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全部的院落同時亂成一團,當下他立刻明白這事還有貓膩,柯芳華恐怕被當成了犧牲品,若非當時他放心不下,想要親眼確定公主安然無恙,人已經來到附近,只怕他來不及把人救出來。

一想到再慢一步,他就失去她了,他還是忍不住害怕顫抖,又想到表妹一直連同外人算計他,他心里亦是相當難過。

雖然之前就發現柯芳華並非想象中那麼溫柔善良,可是,誰沒有私心呢?她貪心算計,他都可以理解,但她不至于如此狠毒的意圖謀害人命。要是當初他不能娶她為妻的時候,就另外替她找個好人家,而不是委屈她當個妾,之後就不會生出這麼多是是非非,讓她越變越丑陋,說起來,是他害了她。

小時候,經常有人給父親送歌姬美妾,父親總是推說蔣家祖訓不納妾,這明明是謊言,他困惑不解詢問父親,父親只道「女人多,是非也多」,如今他真後悔未將父親的話放在心上。

多年來,無數美人從眼前而過,卻不曾有一人進駐他的心,因為他的心很早以前就被一個夢纏繞住了,那種惦記的感覺很奇妙,不過他還不至于荒謬的認為自個兒不愛女人,只愛一個追尋的夢。總之,如今纏繞住他所有心思的,是他的妻子。

采雲輕悄悄的來到床邊。「駙馬爺,太子殿下來了。」

蔣懷良點了點頭,細心的幫公主拉妥被子,這才起身走出房間。

姬安順一見到蔣懷良,立刻上前關心的問︰「茜兒醒了嗎?」

蔣懷良率先走到院子牆邊的樹下,用目光指示侍衛散到四周防守,方才對著跟過來的姬安順道︰「醒了又睡著了,一直在作惡夢。皇上要如何處置章貴妃?」

姬安順顯然很苦惱,聲音有些悶悶不樂。「雖然柯芳華的丫鬟指證章貴妃身邊負責聯系的丫鬟,可是章貴妃堅持否認,而她的丫鬟早一步服下毒藥,還來不及逼問就毒發身亡,這事也查不下去了。」

「我看了書信,上面有章貴妃的印鑒,章貴妃不可能將自個兒完全摘出來。」

「因為她沒法子將自個兒完全摘出來,父皇不會不做出懲處。」

「如何懲處?禁足嗎?」蔣懷良忍不住嘲弄的唇角一勾,明知是她在搞鬼,卻拿她莫可奈何,這種感覺真是令人郁悶。

「父皇確實有指示,章貴妃一回宮就不準再踏出麗,這也表示她必須將掌管六宮的權力交到母後手上。」

沉吟半晌,蔣懷良又問︰「皇上問了殿下對此事的看法嗎?」

姬安順點了點頭,道出自個兒當場的回應,「柯芳華承認派丫鬟燕草在你的院子縱火,但是母後答應保她的命,我請父皇從輕發落,至于章貴妃,她始終不承認插手縱火一事,父皇要如何懲處,端看父皇如何看待此事。」

太子殿下回答得中規中矩,想必這也是皇上想要的答案。關于章貴妃,無論皇上是否舍得懲處,章貴妃不認罪,皇上當然也不能強行定罪,因為皇上要處置章貴妃,最重要的是看皇上如何看待這次鬧出來的風波;無法定章貴妃的罪,柯芳華也不好重罰,正好皇後娘娘允諾柯芳華保她一命,皇上當然順勢對她從輕發落。

「柯芳華發賣出府了結,你沒意見吧?」

「這樣也好,不過,能不能請殿下幫她安排好一點的落腳處?」她總是他的表妹,他不願意她落個悲慘的下場。

姬安順顯然不認同,可還是撇了撇嘴,終究點頭表示答應幫這個忙。

「雖然父皇只是將章貴妃禁足,但是看得出來父皇真的生氣了。」

如同皇後娘娘所言,皇上很重視每年二月二日的祭天,不容許一丁點的差錯。祭天是開國太祖皇帝立下來的規矩,可是三品以上京官下田,卻是當今皇上當太子時提出來的,先皇還大大贊譽這個提議;皇上即位後,又增加家眷部分,因為此事,民間對皇上歌功頌德一番,皇上真的成了百姓口中的仁君。章貴妃撞在皇上最得意的事上面,皇上怎能不惱?不過要皇上重重懲處章貴妃,這無疑是在皇上的心上刺了一刀,皇上舍不得啊。

雖然皇上不能重重懲處章貴妃,蔣懷良很郁悶,可是,真正教他耿耿于懷的是——「殿下是否相信章貴妃今日沒有插手縱火一事?」

「她若是沒有插手,其它幾處的後院為何會失火?」

「這事由她主導,她當然知道縱火一事,可是,既然柯芳華會派丫鬟去縱火,她何必再插手?若是她的人被侍衛逮個正著,她不是反而將自個兒牽扯進去嗎?還有,茯苓那個丫鬟的荷包落在現場,這不是明擺著讓柯芳華難以月兌身,章貴妃有必要對柯芳華趕盡殺絕嗎?狗急了會跳牆,章貴妃擔心被柯芳華咬出來,逼不得已絕對不會犧牲她,不過很顯然,有人想法與章貴妃不同,希望這事鬧得越大越好,好讓我背上失職的罪名。」

略一思忖,姬安順終于明白蔣懷良的意思。「你認為其它幾處另有他人介入?」

「對,有人將章貴妃和柯芳華推到前面,而自個兒又暗中在後面放火。」

姬安順眼中閃過一道銳利。「老六?」

「若此事是章貴妃謀劃,他不可能不知道。」

「老六看似沒有攻擊性,其實很狡猾。」

「他確實很狡猾,可是殿下看得出來,皇上想必也看得出來。」

「什麼意思?」

「你可有听到太醫說,公主因為吸入太多迷藥才會昏迷不醒,當時我讓太醫在房里查了一遍,太醫發現迷藥被放在驅蟲的香爐里面。」

姬安順一怔,搞不懂蔣懷良怎麼一下子從姬安保跳到姬安茜,但仍就其所知地道︰「柯芳華不可能在驅蟲的香爐里面放進迷藥。」

「除了章貴妃,沒有人可以在香爐里面下迷藥。」

姬安順這下總算明白了。「章貴妃讓柯芳華放火,又在香爐下迷藥,她已經篤定此事萬無一失,也就沒有理由在其它的地方放火,稍稍一想,父皇必能想透其中的道理,並推測在其它地方放火的必定另有其人,而且此人夠狠,算準柯芳華無法擔下此事,這事也只會算到章貴妃頭上。」

蔣懷良點了點頭。「章貴妃算得上聰明,可是少了幾分狠勁,這一點皇上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

「父皇是不是也懷疑老六?」

「依我看,皇上將章貴妃禁足,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章貴妃,也有可能是為了試探六皇子。」

姬安順微皺著眉。「縱火一事章貴妃總是有嫌疑,朝堂上必然會有不少議論,而後宮想必也鬧得風風雨雨,父皇將章貴妃圈禁在麗,確實是在保護章貴妃,可是,說是為了試探老六,我就不明白了。」

「若皇上懷疑六皇子在此事上面搞鬼,當然要知道六皇子事後的反應。」皇上性情溫和,不曾有凌雲壯志的大作為,可是用人大膽,且用得好,正是因為皇上獨具識人的本領,假若皇上不要偏寵章貴妃,朝堂和後宮就會更安寧了。

姬安順微微挑起眉,充滿期待的問︰「你認為老六會如何反應?」

蔣懷良冷冷一笑,一個自以為聰明的人能做出什麼反應呢?

姬安順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笑非笑的道︰「我倒希望他不要做出任何反應。」

「六皇子一向很懂得明哲保身。」

姬安順擺了擺手,將姬安保暫時拋到腦後,轉而問︰「你的傷勢如何?」

「皮肉之傷,過幾日就好了。」

「父皇表示給你十日好好養傷。」

「我正有此打算,我在這附近有個莊子,我想帶公主去那兒養傷。」回到尚書府,只怕日日都有收不完的帖子,借著關心之名,又不好拒于門外,他們忙于應付這些人情往來就來不及了,哪還能好好養傷?

姬安順理解的點點頭,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一個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受傷生病了,豈能不上門送個禮關心一下?

「本宮每日都會讓人將宮里的消息送過來給你。」

「殿下不必惦記我,此時皇上關注六皇子,說不定也在關注殿下,皇上不喜歡臣子與皇子有過多深入的交往,即使我們的關系不同于尋常人。」蔣懷良自有消息管道,無論是宮里還是府里,再也不容許有人在他背後操縱。

「本宮知道了,茜兒,就交給你了。」姬安順說完,忍不住朝著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帶著內官和侍衛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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