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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歡的纏郎 第2章(1)

趙老頭手一抖,差點沒把手中的烈酒給摔碎,忍不住啐罵得更大聲。

「定情物?弓小子,你頭殼沒傷到吧?誰會把定情物插進你胸口?說是仇人還差不多!」

說起這把劍的來歷,弓長嘯腦海浮現出宮無歡那張美艷冷淡的臉龐,兩邊的嘴角也緩緩拉高,一雙凌厲的眼也多了抹溫柔的欲芒。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殺人不見血,刀過不留痕,那股狠勁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這世上怎麼有這麼美的女人,連仙女下凡都比她遜色?」

這話怎麼听就怎麼怪,一般形容女子的美用的都是花呀月的,哪有人用殺人來形容的?

「弓小子,難不成你是被那女人捅的?」

杯長嘯搖搖頭,趙老頭這才覺得正常時,不料卻听他更正——

「不是她要捅我,是我給她捅的。」

手中用來針灸的銀針落了地,趙老頭見鬼似地瞪向他,氣笑了。

「你沒事讓她捅?!你強上了人家?」

不怪趙老頭如此猜測,因為他從沒看過弓小子這種表情,就像三月不食肉味一般的嘴饞,那眼神更饞,談到那女人,眸底欲火明顯得露骨。

杯長嘯模著胸口上的劍柄,那股溫柔勁就像在一名女子的肌膚一般。

「我算準了位置,讓她捅這里,趁這個機會,我抓到她的小手,她卻一點也不怕,一勁兒盯著我瞧。」

趙老頭翻了翻白眼,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小狼狗思春想吃肉,肯定嚇到人家姑娘,才會用劍捅他一刀,不過認識弓小子這麼久,還沒見過他這麼喜歡哪個女人,喜歡到被人捅一刀也不在乎,真是個瘋子!而這個瘋子,還是兩淮漕幫幫主。

杯長嘯模模自己的臉蛋,煞有介事地說︰「她一直盯著我,肯定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是吧?」

趙老頭手上的藥布差點又掉下去,幸好他早已有所防範,弓小子臉皮厚,說起胡話的功夫,無人望其項背。

「看上你?就你現在這粗鄙大胡子的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家看得上才怪!」

杯長嘯皺眉,模了模自己的絡腮胡,這才想起自己當初為了潛入盜匪船上,便扮作他們其中一個叫做槐二的,他宰了槐二,留了絡腮胡,穿上槐二的衣物,加上身形與槐二相似,所以順利頂替槐二的身分混上賊船。

他都忘了自己留胡子遮住俊容了,這可不行,他得讓佳人看到他的好容貌才行。突然,他感到胸膛一股麻勁,他皺眉,知道趙老頭在給他涂上麻沸散。

「不用麻沸散,我能忍。」

「我是怕你亂動,不小心損了這把劍!」趙老頭氣不過地啐罵,心想你個神經病!

杯長嘯眉頭一松,立刻同意。「那好吧,隨你,不過記得不要留疤,不好看,我怕我媳婦嫌棄——」話說到這里突然沒了聲音,原來他雙目一閉,昏了過去。

趙老頭這才邊哼氣邊抬眼,瞪著暈過去的弓長嘯,嘴上罵罵咧咧的。

「弄暈你,看你還胡言亂語不?吵死了,這麼大一個男人還敢嫌留疤難看?你從頭到腳哪兒沒有疤?」

趙老頭一邊罵一邊拿刀在火上烤,準備開膛剖肚,將這把見鬼的「定情物」給挖出來。

柳府里,一室燈火將兩個男人的影子照在牆上,一人站著,一人跪著。

彬著的那人是柳永敬,他嚇得簌蔌顫抖,手心和額頭都在冒汗,連背上都濕了一片,因為站著的那人正散發出迫人的殺氣,壓著他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沒找到名冊,你可知道這代表什麼?」榮少穎陰惻惻地開口,聲音越是輕,就越教人心驚。

他容貌俊美,一身儒雅貴氣,但那眼神卻比刀子更利,直睨得跪在地上的柳永敬抬不起頭來,全身發顫。

「大……大人恕罪,下官真的盡力了,派了所有人把那艘船全翻過一遍,幾乎要拆了整艘船,就是找不著那名冊的影子。」

榮少穎居高臨下看著柳永敬,那一雙桃花眼卻是陰寒無比,看柳永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死尸。

「你可知那名冊上載有交易內容、地點和人名,一旦落入外人之手,包括你我,會有多少人頭落地?聖上查得緊,連四大名捕都出動了,毓妃娘娘提拔你和你的族人,是看中你的能力,那名冊若是找不回來,你就等著被誅九族吧!」

「大人息怒,下官深知名冊關系重大,所以這次的剿匪行動,一個活口都沒留,就算沒有找到名冊,也不怕這些人泄漏口風。」

「你確定沒有漏網之魚?」

「下官布下天羅地網,水里還埋伏了水兵,只有死尸才能出得去,這一點,下官敢用人頭擔保!」

榮少穎冷哼。「易定風也在船上,你確定他沒有找到?」

說到易定風,知府大人皺了皺眉頭。「這次為了不讓朝廷懷疑,易定風參與剿滅行動,下官不敢拒絕,不過下官派了人暗中監視他,大人可以問問我的人。」說著轉身出去命令。「傳王泉過來。」

沒多久,叫王泉的手下立刻趕來。

「屬下參見兩位大人。」

「王泉,本官命你跟隨易定風,可有發現異狀?」

王泉恭敬地稟報。「稟大人,屬下等五人始終跟在易捕頭附近,易捕頭除了在船艙各處巡察,並無異狀,也無任何發現。」

聞言,柳永敬松了口氣。「他沒發現便好,說不定這批水盜沒將名冊帶上船,而是藏在了他處。」

「回大人的話,易捕頭雖未找到名冊,但是卻發生了一件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柳永敬怒責。「有什麼當不當說的?只要可疑就全部說出來!」

「是。」王泉立即將易定風抓住爆無歡的事如實上稟。

听完後,榮少穎沉吟了會兒,問道︰「你說那易定風抓了她,盤問幾句後,便將她放了,你可知他盤問何事?」

「為免易捕頭察覺,屬下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看著,所以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後來屬下借故去問了宮姑娘,宮姑娘說易捕頭覺得她面生,問她是誰的手下,知道她是大人這頭的人,易捕頭才放她走。」

榮少穎問︰「這位宮姑娘是衙門當差的?」

柳永敬趕忙回復。「宮姑娘是位江湖俠女,她的家人死于盜匪手中,因為嫉惡如仇,下官幾次剿匪,她皆出手相助,這次的殺匪行動,下官見她身手好,便讓她加入了。」

榮少穎微眯了眼。「你確定她只是個江湖人?」

「大人的意思是覺得她可疑?」

「任何可疑之人皆不能放過,她人呢?」

「這……昨夜剿滅了水盜,宮姑娘便離開了。」

「荒唐!」榮少穎殺人的目光射來,直壓得每個人心驚膽顫。

柳永敬嚇得趕忙求饒。「大人息怒,下官立刻派人將她追回來。」說著就要吩咐下去。

榮少穎想起什麼,又命令。「且慢,此事我自有定奪。」他命令王泉。「你先退下,我有話和你家大人說。」

王泉忙退了出去,柳永敬還跪在地上,他心驚膽顫地等著,就不知這位榮大人有何要事,別看這廝長相斯文,那手段可是狠辣又殘忍。

「你過來。」

「是、是。」柳永敬忙站起身,顫巍巍地走過去。

榮少穎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然後對柳永敬道︰「殺了他。」

柳永敬心中一驚,桌上未干的字跡寫著「賀彪」兩字,這人可是豐陽城的盜匪頭子,亦是他們合作的對象之一。

不等他反應,榮少穎道︰「咱們這次剿了水盜,他遲早會收到消息,知道咱們要斬草除根,為了自保,他恐怕會向朝廷投誠,抖出內幕,朝廷查得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先做掉他。」

柳永敬哪里還敢有意見,趕忙附和道︰「大人說得是,但是……馮朝剛與他交好,咱們要做掉他,要不要先知會一聲?」

馮朝剛是總督,豐陽城在他的管轄內,柳永敬覺得有必要先通知對方。

榮少穎冷笑道︰「不必,馮朝剛這人色欲燻心,遲早壞事,毓妃娘娘說了,聖上已派人暗中盯上他,既然如此,便由他來背這個黑鍋,咱們斷尾求生。」

柳永敬听了恍悟,既然是娘娘下的命令,他不敢再有任何意見。

「下官明白了,大人放心,下官會派人將這件事交給無影門,由江湖人去做,就算朝廷查到了什麼,也會以為是江湖的恩怨。」

無影門是江湖上的殺手門派,由他們出馬,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待柳永敬離開後,榮少穎召喚一聲。「囚五。」

黑暗中,叫囚五的男子立即現身,上前單膝跪地。「大人。」

「柳永敬這人做事不可靠,你帶人去把那個叫宮無歡的女人給我找出來,記住,要活捉。」

「屬下遵命。」

這半個月來,宮無歡都在東躲西藏,有人要捉拿她,她不知對方是何人,卻猜得出和名冊有關。

現在回京城是不可能了,打從她在水盜船上找到名冊的隔天,她就被人盯上了。

有兩批人在找她,一批是知府大人的人,不過官差還好對付,她不怕,可另一批卻是高手,那些人隱在暗處,她知道這批人才是最難對付的。

看來這份名冊讓他們狗急了跳牆,若被抓到,她肯定死路一條。

盡避她易了容,換了身分出城,最後還是被這些人找到了,這些灰衣人共有二十人,他們人人持刀,光看那架勢,便知是高手。

她冷笑,二十個對一個,她沒有勝算,只能智取了。

「宮姑娘,咱們大人有請。」囚五走上前。

「你們認錯人了。」

對方笑道︰「往京城的路有好幾條,每一條咱們都設了關卡,姑娘不走官路,偏走這種崎嶇不平的山區,分明是為了避開盤查的官兵,況且姑娘一路走來,健步如飛,一點也不輸給漢子,可見一心趕路,若不是有什麼重任,就是在躲避什麼。」

爆無歡知道瞞不住,索性把臉上的易容給撕下,冷笑道︰「果然有幾把刷子,不知你家大人是哪位?」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並非一般官差,倒像是大內高手。

「姑娘去了便知。」

「若我不去呢?」

「那只好得罪了。」囚五一舉手,其它人紛紛揚起刀子,看樣子是準備來硬的。

爆無歡也不多說廢話,拔出劍準備應戰,然而尚未開打,突然有人插嘴道︰「以多欺少可並非好漢。」

爆無歡和囚五皆一愣,朝聲音來源看去,就見一人從林邊走出來,站在高處,居高臨下望著他們。

此人身材魁梧,人高馬大,走起路來凜凜有風,相較于那些灰衣人,他身上的草莽氣息更重,身上穿著藍衫黑褲,臉上罩了個黑布巾,遮住上半部的臉,布上挖空兩個洞,露出兩只眼楮。

隨著他的出現,四周又有其它蒙面漢子陸續冒出頭來,以宮無歡為中心,囚五等二十人將她圍困在內,而蒙面漢子的手下又將囚五等人包圍,人數居然有百人之多。

對這突然殺出的程咬金,囚五變了臉色,盡避他們二十人的身手都很好,但對方足有上百人,分明是以多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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