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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財小娘子 第四章 一開口就是商機(2)

「再來,你以為山溝村的村民都是蠢人,就你一個聰明人,若是山上能種植,早一窩蜂的人上山墾荒去了,誰會離鄉背井到鎮上討生活。」他想得太單純了,山不是人力能征服的,它變化萬千,隨時在展現它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也種不了?」他有種被大自然擊倒的沮喪感,滿腔熱血被桶冷水澆熄。

「也不是啥都別種,至少……」她說到一半忽覺不妥,連忙住口,還有一樣作物適合高山氣候,而且一旦收成利潤極高,但是極傷土質,有礙水土保育。

「至少什麼?」只要有希望他都不放過。

看他急切得像想捉住救命稻草似的,她忽然心軟的忍不住月兌口而出,「茶樹,你可以種茶,茶葉一年四季都能摘,明前茶、雨前茶都是極受歡迎的,秋茶雖較苦澀,但也有人喜歡那股茶澀味。」

「茶樹?」他眼中閃著異彩。

「不過種茶回本慢,易有蟲害,今年種下,少說要三年後才能正式采收揉制,在這之前質量是不穩定的,數量也不多,采來自己喝還行,若是要賣就太澀口了……」

一開了話匣就止不住,她有點痛恨自己太多事,干麼告訴他這麼多現代種茶知識,萬能助理的個性老是改不掉,一遇到事情就想處理,手癢的怕別人不懂、不會。

她可以榮升雞婆的代言人了,嘴巴動得比腦子快,反射神經靈敏得不假思索,先說先做了再去後悔。

「種茶的事不急,看在你是我爹學生的分上,我招待你喝一種你從未喝過的飲品。」她又想到賺錢的門道了。

「飲品?」他半信半疑,她有什麼他還沒喝過的東西?

「福哥兒,去剖五顆椰子,把椰子水倒在碗公里,取出里面那層白白的果肉擱在小白內,一會兒我再處理。」

「好!我去剖。」最愛剖椰子的福哥兒開心地跑掉。

一听到椰子,方開明神情一震的坐正,「你有椰子?」

「咦!你認識?」不會吧!那是熱帶水果,本地人瞧了也不曉得那是什麼玩意兒,大多當石頭丟棄。

「幾年前有一艘來自南洋的商船翻覆,幾萬斤南洋水果飄流海面,其中就有你說的椰子。」他听過,一直很想見識見識。

埃哥兒用小碗分裝,兩手各拿一碗裝了椰子水的碗公,分別遞給方開明和清河,讓他們兩人飲下。

「甜的?」

「還有呢!再等等我。」季薇鑽進廚房,半晌後便端出濃稠的乳白汁液,潔白得有如豆槳。

「這是……」

「喝喝看。」

方開明淺嘗了一口,頓時愕然,「這不是羊女乃……」

是女乃的一種,但不像牛乳。

「是椰女乃。」

「椰女乃?!」他大感震驚,看著她神氣的笑臉,心里不由得開始佩服起她來。

在品嘗了椰女乃的滋味後,方開明又再度被季薇所震撼,她如數家珍的介紹椰子的用途及價值。

「……椰子水能炖雞,炖出來的湯清甜可口,有退火功效,直接喝或拿來做湯頭的鍋底也成,椰女乃也能做成鍋湯,冬天里煮一鍋熱呼呼的椰女乃火鍋最過癮,你加豬肉、加羊肉、加兔肉都行,再把菜蔬涮一涮熱湯,那滋味可說是妙不可言……」

椰子有多種功能,能生飲也能做菜,一顆椰子剖開有幾種用法,連堅硬如石的外殼也能剖成四瓣,曬干了當柴燒。

周玉娘很是熱情的留了方開明主僕用膳,她用了季薇教的方法做了幾道椰子水、椰女乃、椰漿、椰肉的南洋料理,準備了一桌椰子大餐,吃得賓主盡歡,意猶未盡。

椰子的好處一下子就被方開明惦記上,他照樣以生意人的口吻開口要買,但是一心發財的季薇卻一反常態,將銀子往外推,幾百顆的椰子她說什麼也不肯賣。

原因無他,因為她也是個固執的,在沒將椰女乃弄成椰子粉之前,沒有完整的商品怎麼能賣。

所以她要留下一些椰子做材料,好讓她成功的研制出好攜帶的椰子粉,沖泡、入菜兩相宜。

另一方面她也需要留下一些來種,這里的椰子樹被她采摘得差不多了,成熟的椰子已經摘下了,剩下的是剛開花和小椰子,等它們長成椰子少說要一、兩個月,她必須留種好培育幼株,以免之後來不及栽種。

「你這孩子真是的,怎麼人家才一吃飽就把人趕走了,好歹讓人家喝杯茶解解膩、消消食啊。」飯後積食對身子不好。

「避免瓜田李下呀!不能給村里的人閑言閑語,咱們一家孤兒寡母的,能留個男人在家里嗎?」季薇說得振振有詞、理直氣壯,只差沒把一本《禮記》搬出來,大談男女有別。

其實她是不在乎什麼名聲的,未來的女人都可以靠人工受精養自己的小孩了,根本不需要男人,她這個來自未來的現代人還怕別人的流言蜚語嗎?小意思,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的,連片頭皮屑都不掉。

可她娘在意,也十分重視這件事,坐了一回回頭轎的女兒已經名節有損了,不能再雪上加霜,讓名聲敗壞得更徹底,否則日後就找不到好婆家了。

所以季薇一說,周玉娘就無語了,苦笑的搖搖頭,她也曉得流言有多可怕,會毀掉一個女人的一生。

但難得遇上丈夫的學生,她真的舍不得這麼快就分離,好歹也再稍坐一下,于是她說︰「也不用急得像送瘟神似的叫人快走,還讓人別惦著你的東西,你也不過做了一甕果醬而已,稀罕個什麼勁。」周玉娘取笑女兒的小家子氣,既要貪小便宜又不想吃虧。

「娘,一甕果醬讓我們賺進六十兩,你說種一年地能賺得到嗎?」哪里不稀罕了,有銀子還買不到呢。

周玉娘朝女兒的鼻頭輕點,「瞧你臭美的,說你胖就喘起來了,做人要虛懷若谷,不可浮夸。」

「是的,娘,女兒謹記在心。」季薇將收到的銀子、銀票全往母親懷里塞,理所當然由她保管。

「你這是……」周玉娘有些手忙腳亂,不想收又怕掉了。

「家里的錢財應該交給娘,因為娘最大。」她要用錢向娘拿就好,管錢很麻煩的。

「這些銀子是你辛辛苦苦上山采果子、摘蜂巢賺來的,娘不能要。」自己都不能為女兒添點脂粉錢了,怎能再要她的銀子。

周玉娘推卻不收,她認為那是女兒的血汗錢,理應由女兒收著當私房,日後再擇親時也有體面的嫁妝。

「娘,你收著吧!推來推去的多難看,不然銀票先放你那里,等下回收到賣果醬錢時再一並存入錢莊,二十兩銀子我拿著零花,看缺什麼就買什麼。」她把銀票往前推,只撿銀錠子。

「也好,我先替你收好,過陣子再放入錢莊生息。」這些終歸是女兒的,她要怎麼用都由她。

拿到銀子裝出小財迷模樣的季薇笑嘻嘻的偎入娘的懷里撒嬌。「娘,我們家會越來越興旺,屋子肯定不夠用,等秋天一到還得收糧食呢!屋子都住人了,糧食沒地方擱了。」

「那你的意思是?」女兒一張口她就看出她腦子在想什麼,周玉娘笑笑的輕擰了她珠貝一般的粉色耳肉一下。

「咱們把房子再翻修一番吧!旁邊蓋三間相連的廂房,前頭往前推搭個屋梁,隔出能待客的廳堂,後頭弄兩座大谷倉來存放米糧,再把地窖挖大一點,日後好備冬糧……」

她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不做會全身難受,有銀子在手還愁炕不暖嗎?她承認她也是好享受的人。

唉!都是豬頭老板害的,他用的全是高級貨,吃的、喝的也非極品不用,跟在他身邊做苦工,她還是得到不少好處的,也因為這樣,導致自己也愛享受,另外他用過不要的就會丟給她,她網拍的二手價都是以萬元起跳的。

說實在的,她還真有點想念龜毛的豬頭老板,雖然她只是一根小小不起眼的螺絲釘,不過老板對她還是很不錯的,薪水任她漲、獎金任她喊,員工旅游不是度假勝地便是城堡,讓人過足了公主的美夢,她想念魚子醬和法國香檳。

「這樣會不會太張狂了?我們和謝家的那件事剛剛過去,分家的事又和你大伯父他們鬧得不怎麼愉快,再蓋新屋恐怕又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是非。」她怕的是鄰里間的口舌,說他們分家致富,把本家的銀子全給掏光,存心讓人過不下去。

季大爺、季三爺很不高興的將土地、銀子分給二房,他們的妻子詹氏、李氏逢人便訴苦,數落二房一家人不厚道,極盡所能的抹黑二房,說盡二房一切的不是,好像自個兒才是苦主。

尤其是來自山溝村的村民們,她倆是一逮到機會便大肆的胡說一通,導致村里的人都不願與他們家往來,除了紀老爹等少數人之外,他們真的被孤立了,名聲欠佳。

不過季薇正試圖扭轉村里人的觀感,開墾出的十幾畝田她自個兒做不了,所以以一天十文錢的工資雇用當地人幫工,在銀子給得爽快的情況下,來幫忙的村民也不好給雇主臉色看。

一來一往就有往來了,雖然短期間還看不到多大的成效,但日久見人心,一旦相處久了還能生分嗎?詹氏、李氏說得再多也不及朝夕相對的近鄰,人要比較才能見真心。

「哪有張狂,我原本是想把隔壁兩畝荒地給買下,但怕人家說我們財大氣粗,所以我半點動靜也不敢有,想等秋收了再作打算……」人家有錢關他們什麼事,管得真寬。

決定了加蓋幾間屋子和正堂,接下來的幾天季薇都很忙,忙得不見人影,天沒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她累得一沾床就睡著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像小豬似的打呼。

梯田弄好了,椰苗也長三寸高了,就等著上頭放水下來,田里吸飽了水就能插秧,等待豐收。

長出椰苗的椰子樹她也讓人依間隔三尺的距離種下,因為椰子的數目不多,只種了一、兩百棵,沿著梯田的斜度種植,土埋得很深,梯田的邊土掩得很扎實,以防崩塌。

而她還抽出時間到山上采紫藍果,采完之後還不忘到附近看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紫藍果果樹,同時她也將采收完的果樹做一番修枝,然後打上記號,準備做完果醬後連根掘起,運到自家的院子來種。

她真的很忙很忙,忙到有點暈頭轉向,可是她還不忘自己的椰子粉制作,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居然讓她成功了,和母親、弟弟的通力合作下,綿白如雪的椰子粉終于問世了。

「你怎麼又來了?」

睡遲了的季薇剛要出門,一抬起頭正好瞧見到了門口要下馬車的方開明,她口氣不善的一瞪眼。

因為沒睡飽,她有起床氣。

「不是說好了給你送蜂蜜來,我一天也沒耽擱,全是上等的野生蜂蜜。」稠度濃得沒有氣泡。

「你不是有小廝,讓他跑一趟不就行了,何必自個兒勞累。」凡事親力親為會累死,她已經覺得自己有過勞死的跡象了,人還是要量力而為,等忙過了這陣子她要好好休息休息。

「小師妹關心師兄的身子?」他咧嘴一笑,牙口白得讓人想敲掉他一口好牙。

「小師妹」咬牙怒視。「你想多了,我是不想你老往我們家里跑,若被腦子長歪的人瞧見又是一陣難听的耳語。」

嘴長在他們臉上她管不著,其實她根本不當一回事,愛說由他們去說,可她娘听不得,一听就難過,兩眼淚汪汪。

為了杜絕娘的多愁善感,她得先消滅這個禍源再說。

「正當的往來何懼他人的異樣眼光,行得正、坐得端、行事坦蕩蕩,君子所為無可畏懼。」他一揮手,馬車上下來包含清河在內的兩名小廝,除了幾罐蜂蜜之外,還有干貨雜糧,風干的燻雞、腌火腿、魚鴨等生鮮食材。

「你這是在搬家呀!把雜貨鋪子都搬光了……」啊!辣椒,居然有一大袋辣椒,她能做泰式酸辣湯了。

「全是要孝敬師娘的,先生不在了,這是身為弟子的一番小小心意。」一家女人小孩的,不來看看他放心不下。

季薇嗤哼一聲,認為他口不對心,兩面做人。

「哎呀!明哥兒,你這是干什麼,人來了就好還送什麼禮,拿回去、拿回去,我們不缺這些……」看到大包小包的禮品拿進院子,正在炖湯的周玉娘連忙一抹沾水的雙手,快步的從廚房走出。

「師娘別嫌少,明哥兒的一點心意而已,不花什麼錢的,你可別跟我見外。」方開明進退有禮的寒暄著。

「你真是讓師娘為難了,一口氣送了這麼多東西,家里不過三口人,哪吃得完……」她受之有愧的搓著手,苦惱著要拿什麼做為回禮,可不能白拿了人家的好意。

「娘,你收下就是了,師哥的孝心你怎好拒絕,大不了吃不完拿一些給隔壁的紀爺爺,咱們搬來山溝村這段時日受了人家不少幫助,總要表示一下謝意。」反正不要白不要。

「啊!說得也是,紀老爹一家都是好人……咳,你這孩子真不象話,明哥兒還在這里呢!怎麼可以拿他的東西送人。」周玉娘臉上發燙,有些難為情,當著送禮人面前就說要將禮物轉手送人,實在太不應該,惹人笑話。

季薇一翻白眼,主動忽略當事人的意見。「他不會介意的,是吧!師哥。」

師哥比師兄听來好听,那一句嬌軟的「師哥」送入耳中,方開明的臉皮竟然有些微熱。

「不介意、不介意,送了你便是你的,師娘要敦親睦鄰是我的福氣,改天我再送一些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夠用了,不要破費,你人來師娘就很高興。」她連連搖手,唯恐欠下還不了的人情。

「師娘不必跟我客氣,理應如此。」他認真的說。

「哪有老是讓你破費的道理,我們有手有腳,還過得下去……」還有能力自食其力。

「娘,你不需要跟他說客套話,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還得巴結咱們呢!」有利可圖的事誰會放過。

方開明一听,露出會心一笑,暗忖︰真是個聰穎的小丫頭,看出他心中所圖了。

「你這孩子怎麼老說氣人的話,明哥兒是關心我們,你真是不知好歹。」哪來的羊呀?還羊毛哩!

「是,我不知好歹,所以我要把我們的客人拐走。師哥,你被綁架了。」咱們好好聊聊,她眼刀一射。

瞧著她眼神暗示的方向,方開明笑著先行一步,一遇上她,好像什麼原則都沒有了,她有讓人忘了該做什麼的本事。

兩人離開家門後,季薇逼問。「說,你賺了多少?」

「什麼賺了多少?」沒頭沒腦的,誰曉得她指的是何事。

「賣果醬的錢。」她猜起碼雙倍。

因為方開明送來的禮最少要花上十幾兩,沒人會平白無故的給人送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有可能是毒餅。

「哦,你說果醬呀!」他笑而不答。

他賣了一百五十兩,三倍價。

「你賺多賺少是你的本事,可是你別想再來坑人。」

「你還有東西讓我坑?」他說時笑出聲,很想揉揉她綁著頭繩的發旋,她旋如其人,橫著長,兩個。

「椰子粉。」

聞言,他上揚的嘴角扯得更開。「你弄成了?」

「量不多,我沒打算賣。」她另有用途,吊人胃口她最在行了。

「其實你沒開口我還沒想到。」多謝她的提醒。

「那你來干什麼?」無事獻殷勤,必定有詐啊!

他笑了,黑眸染上淡淡春色。「今天不是放水的日子嗎?我來瞧瞧你家的水道……」

喔,是來偷師的!季薇撇嘴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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