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村花原來是個寶(上) 第一章 要替原主扛責任(2)

正深感無奈時,突然,第六感出現——有人站在床邊。

沒有道理地,她的背脊竄上一陣陰涼,她不敢拉開棉被一探究竟,卻是清楚,「她」在看著自己,且「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東西很冷、很陰、很……不是人……

那不是人類可以營造出來的氣勢。

被子底下,鐘凌握緊拳頭,眼楮閉得死緊,心底不斷默念阿彌陀佛,腦袋里泰國鬼片的精華鏡頭一幕幕飛快閃過。

心跳一下跳得比一下快,望著她的「好姊妹」一點一點向她靠近,害得她緊閉的眼楮上頭睫毛抖個不停。

冷不防的,她覺得自己被撞了一下,又被撞一下,對方力氣不大,不是很痛,只不過每被撞一次,她的雞皮疙瘩就往上冒幾公分,冷啊!

她沒看見,但是知道對方的每個動作。

知道「她」爬上床、知道「她」坐在自己對面了、知道「她」拉起棉被一角、知道「她」鑽進棉被里……知道「她」的手放哪里……貼上她的手背……

啊!救命!

她想尖叫,卻喊不出聲,鬼的手很冷,冷得她……全身冒汗水!

這是怎樣?想對她不軌嗎?

她很想大氣的吼叫道︰「好啊!來啊!誰怕誰!」反正她最近的經驗又新鮮又刺激,穿越玩過、傻子當過,再搞個同性戀也不壞,還是升級版的呢,就讓世間人見證什麼叫作連陰陽都無法隔絕的愛戀。

對啊,她不怕!一、點、都、不、怕!

咬牙,下決心,鐘凌猛然張開眼楮,拉開棉被,挺身迎上前,「好姊妹」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往後一退,差點仰倒。

炳哈,鬼被她嚇到了!磁場問題嘛!Who怕Who!

「好姊妹」身形輕靈,肯定是練過的,不過一轉眼工夫,她回復原來的姿勢,然後兩個人面對面,棉被再次蓋在兩人身上。

瞅了對方半天,她松口氣,鬼沒想像的可怕嘛,就是臉色青一點、眼楮大一點、眼眶黑一點、氣場冰一點,然後和自己……像了一點點……

「你是誰?」

「好姊妹」發問,呵出來的氣能教人全身結冰,她撫撫手臂,想把那陣寒氣給撫去。

「鐘子芳。」她的口氣帶著兩分猶豫。

「你不是!」「好姊妹」冷眼一瞅,似笑非笑地說。

這麼強,鬼姊妹的特異功能里有看透靈魂這一項?「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因為我才是鐘子芳,二十歲的鐘子芳。」她答得斬釘截鐵、不容否認。

什麼?鐘子芳不是十三歲嗎?為什麼會出現一個二十歲的鐘子芳鬼?就算她是被自己驅逐出境的鐘子芳本魂,也沒道理老了那麼多歲啊。

鐘凌無奈的嘆氣,「這位姊姊,我不笨,我的智力成績是一百二十七,但是你、把我、弄笨了。」

听見她的話,「好姊妹」鐘子芳面無表情,拉過了棉被,把自己縮進棉被里,深吸一口氣,說︰「好懷念這個味道。」

懷念棉被的味道?這是特殊嗜好嗎?

「所以呢?要我把棉被送給你嗎?」鐘凌痞痞的問道。

鐘子芳搖頭,沒和她打嘴炮的,凝眸望向窗外,緩慢說道︰「我是鐘子芳,十三歲父喪,十四歲母喪,十五歲弟亡,十五歲那年進入安平王府,從此過著富貴生活,二十歲歿。」

啊!這麼短壽?穿越到鐘子芳的身子里也沒撈到多少好處啊,想到自己只剩下短短的七年,她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哀?

因為決定喜悲的關鍵是後續,如果這邊死了可以穿回現代就是「喜」,如果穿不回去就是「悲」,所以……是喜是悲?實在不得而知。

鐘子芳轉頭望向她,似乎在等待她對這個人生的評價。

她只好開口了,有些言不由衷,「嗯,好……」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卡半天硬擠出一句,「好豐富、燦爛以及……好短暫的一生。」

「前面那些很虛偽,只有短暫是真的。」鐘子芳瞪她一眼。

「什麼虛偽?是客套。」真不會說話,這種人怎麼拓展良好的社交圈?

「不管虛偽還是客套,我已經交代過自己,你可以老實說說自己是誰吧?」偏著頭,鐘子芳上上下下打量她。

點頭,她不痞了。「我叫鐘凌,二十一世紀人士,祖籍台灣,二十一歲,餐飲科三年級學生,有乙級廚師執照,也擅長西點烘焙,家中有一母,無兄無弟無姊妹,獨生女一枚,我的優點是勤勞,缺點是性子有些痞,講的話虛虛實實,痞得常讓老爸、老媽跳腳。

「我家父母離異,母親是女強人,年薪超過六百萬,無奈生下資質魯鈍、個性頑劣、冥頑不靈的女兒,正所謂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老天爺給你開了扇門就會關閉所有窗戶,所以她的事業運好到不行,婚姻和兒女運卻爛到爆,幸好,她長得有幾分姿色,桃花不斷,勉強可以安慰一顆寂寞芳心。介紹完了!」

提到老媽,鐘凌想起出事前,她和老媽趁假日開車去新光三越周年慶大采購,沒想到一部沒長眼的大卡車撞過來。

「砰」!在震得耳膜破裂的聲響之後,她的靈魂被撞出去,她的到底是死了還是變成植物人還真不知道,總之下一步她就發覺自己穿越了。

她穿越了,那老媽呢?要是老媽也慘遭不幸,會不會也穿越?那媽拚死拚活買的房子、她的名牌衣、名牌鞋以及巨額存款會爽到誰?無良舅舅嗎?如果老媽沒事,那麼擺月兌她這個拖油瓶,肯定很容易把自己嫁出去吧?

唉,老媽沒罵錯,她果真是不孝女,都已經穿越一個多月了,這才想到這個。

有人這樣介紹自己的嗎?鐘子芳听著她的話,忍不住莞爾。

笑聲把鐘凌從自怨自艾當中拉回來,抬眉望對方,她臉上添上幾筆哀怨。

「可有婚配?」鐘子芳又問。

「在我們那里,除非是不小心玩出人命,否則很少人會在二十歲結婚,美妙人生還沒開始就直接進入婚姻墳墓?傻B嗎?」

婚姻墳墓?鐘子芳皺眉。

鐘凌明白對方很難理解,就像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大群親戚對鐘明的遺產虎視眈眈,盧氏卻不能控告他們意圖侵佔?為什麼盧氏明知山有虎,還非在虎山住?行李款一款和這群貪得無饜的老虎斷絕關系,不就得了嗎?

解決問題的方法很多,真的不必留在這里當別人的口水雞啊!

鐘凌揮揮手,道︰「別說那有的沒的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不是來找你,我是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我想要重生,想要改變我娘和我弟弟的命運,可是你佔住我的身體,我……」她滿臉失望,垂下頭,掉下淚水。

很好,她才想著要告人侵佔,自己就先被控訴侵佔了。

「所以……」鐘凌指指自己,「我需要把身體還給你嗎?」

鐘子芳搖頭,一頭長發被她搖得像風中柳葉,沒有美感,只覺淒涼。「我試過了,進不去。」

意思是剛剛那幾下不重不輕的撞擊力道,是她企圖撞飛自己的靈魂?傻了哦,憑她那兩下怎麼夠,至少要開輛卡車來才夠看啊!

鐘子芳淚水流不停,直滑落頰邊,才一下子工夫就在棉被上暈出一塊水痕。

「別哭別哭,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完全配合。」鐘凌舉雙手投降,最怕美女灑淚花了,她又不是賈寶玉,對這種事很束手無策的說。

于是一個沒有主意的鬼,和一個百分百配合的侵佔者,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對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不知道、所以裝無辜,但鐘凌的無辜看在對方眼里就是個痞字。

鐘子芳被她氣得沒力,怒眼瞪她。

但她能怎辦?吵架嗎?大喊冤枉嗎?這種事傳出去,會不會破壞名聲是不知道啦,但她肯定別人口中的「傻子」會改個字,叫她「瘋子」。

唉,她喜歡穿越嗎?她愛好穿越嗎?非吾心悅,吾不得已也。

好半天,鐘子芳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既然你佔住我的身體,你就必須替我完成兩件事,那是你的責任。」

「完成什麼事?」

以穿越女身分,讓鐘子芳三個字留名青史?還是想盡辦法拐個桃花爺,讓自己成為不朽傳奇?

「我要我娘和弟弟好好活下來。」

「什麼」

她怎麼能辦得到,這太為難人了吧,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她娘明年死、她弟後年死,生生死死的關鍵握在閻王爺手里啊,找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咖幫忙,這位「好姊妹」是腦子壞掉還是精神錯亂?

她寧願選擇名留青史,背幾首古詩,把自己弄成才女,發明幾雙愛迪達、弄幾個LV包,賺得富得流油,要不提早把《射雕英雄傳》弄成劇本,搬到舞台上……怎麼搞都比和閻王爺搶生意容易啊!

如果她可以定人生死,又怎麼會淪落到這里,買五千送五百的優惠還在等待她的信用卡咧!

听到她大喝一聲,鐘子芳瞠大雙眼,青色的鬼氣上臉,凌厲的眼神像要把她給拆吞入月復,頓時,那柔美的臉龐變得猙獰,貞子算什麼?她哪有人家的氣場。

鐘凌的氣勢瞬間弱下,帶著巴結的笑容討好說道︰「不是不肯幫忙啊,人孤力單的,我不是不為,是難為啊,要不咱們討論討論……這樣吧,你說你娘只能活到明年,你要不要有點耐心,再等個一年,重生到你娘身上,團結力量大,我們攜手同心,合力搶救你弟弟……你瞧,這主意怎麼樣?」

鐘子芳被她幾句話氣得滿臉青氣轉成紅氣,兩只眼楮紅絲密布,看來不是害羞,而是火大了。

這鐘凌講的是清清楚楚的廢話、明明白白的推托,她氣她怨她更恨她,自己的身體怎麼就被這種沒責沒任、沒道沒德的女人給佔了去?

鐘子芳仰望蒼天,欲哭無淚。

瞬間,她的頭發飛起來,她的衣袖像武林高手那樣充滿空氣,寒冷氣息鑽進鐘凌的每根骨頭里,她的血都快凍成豬血糕了。

被鐘子芳的張揚怒氣給嚇到,鐘凌心髒血管緊縮,害得她胸口一陣一陣疼痛,她想像下一刻自己的身子騰空飛起,再重重摔落,接連幾個回合之後,自己被摔成肉泥……身子抖了抖,她連忙替自己解釋幾句。

「鐘子芳小姐,不是我不幫忙,我不知道你娘踫到什麼事?不曉得你弟弟怎麼會死?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麼能夠幫你解決這種事?難道你要我成天對你娘說︰‘不要死哦、不要死哦,你千萬不要死!’她就能夠不死?不可能嘛,又不是天方夜譚,對不?她只會當我這個女兒瘋了。」

很顯然,她說服「好姊妹」了,鐘子芳頭發垂下,衣袖收縮,那股寒氣頓時消失無蹤。

鐘凌松口氣,拍拍自己可憐的小心肝。

對咩,傻子才會沒事跑去承擔責任,但一口氣才松下沒多久,被子底下的手腕又是一陣緊繃!

夭壽!哪個沒道德的,拿冰塊捂上她的手?

冷啊、冷啊,嚴重凍傷是要截肢的。

鐘凌想縮回手卻縮不回來,她猛地拉開棉被,低頭一看。哪里是冰塊,是冰手啦!「好姊妹」拉住她的手死死不放,害得她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往外冒,一層接一層,像連綿的山峰、像起伏的波浪。

突然,在起伏的波浪間,幾絲銀白絲線往上鑽,從鐘凌的手腕、手臂、手肘到肩膀再到脖子直到腦袋,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她放聲尖叫,陷入昏迷……

鐘凌沒有被點穴,也沒有石化,但她的肌肉是硬的,她的眼楮瞪得比牛還大。

她確定自己的神經可以指揮得了四肢,可她不想動,因為腦漿正在沸騰中,她像剛剛被灌完新軟體的電腦,必須先關機再開機。

她知道了鐘子芳的一生,從出生到二十歲,所有的記憶鉅細靡遺。

如果想要控告「腦子被鬼魂」,不知道應該到哪里按鈴,閻王殿嗎?閻羅王會不會因為公務繁忙,不願受理?

因為腦筋被強暴了,所以,她擁有鐘子芳的所有情緒。

她突然覺得盧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媽咪,鐘子靜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弟弟,她無法不愛這樣的媽咪和弟弟,無法不想對那些企圖侵佔的親戚們下符咒,無法不想把那些害她的人一個個拽下地獄。

被性侵的女人會心靈受傷、會發瘋,那腦子被強暴的呢?也會嗎?

對,她覺得自己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這一刻,她告訴自己,「那些情緒都是不理智的,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下一刻,她又對自己說︰「他們是我最親的親人,失去他們,我無法活下去。」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腦子里的戰爭開打,而她,任由戰況熱烈。

不久後,鐘凌的百萬雄兵節節敗退,潰不成軍,而舉著鐘子芳大旗的將領據地為王,她很清楚,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了。

這個晚上,鐘凌順利地和鐘子芳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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