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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二嫁(下) 第9章(2)

此刻時月紗已經包扎好傷口,也從秦公公口中得知朝堂上所發生的事,父親被囚,但皇上仁慈,並未將懲罰延伸至勇毅侯府中的其他人。至于李鳳玉,雖然也出自勇毅侯府,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病秧子,沒有威脅性,自然也沒有成為箭靶。

所以,時月紗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曾逃婚是事實,但若沒有發生這件事,她卓蘭的靈魂又怎麼會來到這個軀殼里?無奈這些來龍去脈,她全部說不得。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齊聿一進來就開門見山的道「請娘娘準備簡單行囊,臣奉旨將貶為庶人的娘娘送出宮去。」她倒抽一口涼氣,秦公公也變了臉,急急的上前問︰「你有沒有听錯?」齊聿搖頭,「皇上連見都不想再見娘娘了。」

「不行,我一定要再見見他,他不能讓我就這樣走。」時月紗要走出去,但齊聿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請娘娘……不對,時姑娘不要為難我。」她眼眶頓時泛紅,「那我能見我爹一面嗎?」

「恐怕不行,勇毅侯也已入獄。」

靳成熙,你怎麼能這麼狠,連听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們這段日子以來的相知相愛、相互扶持到底算什麼?時月紗咬著下唇,看著自己受傷的左肩,她的心更痛。「那讓我見見恭親王,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他說。」齊聿臉色變得更難看,「時姑娘,你在我眼中並非愚笨之人,在此當下竟還處見恭親王,恰當嗎?」

「是啊,娘娘。」秦公公也朝她搖搖頭,「這不消多久,你跟恭親王的事一定會在宮中內外傳,為了你好、皇上好,還有恭親王好,還是讓奴才叫宮女們幫你整理整理,趕快走吧。」

就這麼走?她不甘願啊,尤其是靳成熙,他怎麼能如此絕情,連听都不听她解釋?時月紗淚流滿面,難過的看著永晴宮每一角落。這一走,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吧?還有,她的女兒……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齊聿,「那,我去看一下玉貴人總行了吧?這件事她全然不知情,皇上也沒要辦她,我去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就走。」

「這……玉貴人應該沒關系,你就答應她吧。」秦公公還是忍不住替時月紗說話。在他看來,逃婚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但這段時間她是如何對待皇上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一顆心自然還是偏向她。

「謝謝秦公公。」時月紗向他道謝,就見他困窘的笑了笑。

齊聿也總算是點了頭。

齊聿及秦公公陪時月紗走了一趟干峨宮,兩人守在宮門外,要宮女們全退出來,好讓她和玉貴人得以暢所欲言。

李鳳玉在听到時月紗發生什麼事後,整個人便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急轉直下,變成眼前的狀況。她原以為鎮國公被派至西南,皇上孤立起夏家最大的勢力後,夏家在宮中就會逐漸式微,怎料此舉反而引起夏家的反噬。

她擰眉查看時月紗左肩的鞭傷,時月紗卻是搖搖頭,說︰「沒事,痛個幾天就好了。」但心里的傷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好了。李鳳玉嘆息一聲,輕拍她的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打探到你的落腳處,想辦法過去看你的。」

「你怎麼去?也不知道我會被丟到多遠的地方?」時月紗無奈的苦笑。

「就我判斷,齊聿不會將你放得太遠,我相信皇上還是在乎你的。齊聿也是有心人,他會考慮到皇上若想見你時,專程是要可以一日來回的。」時月紗眼楮一亮,「你真的這麼想?他還在乎我?還會想見我?」

「愛一個人哪是說不愛就能不愛,說不在乎就不在乎?」李鳳玉心有所感的低語。

而且,這段日子她也一直在觀察靳成熙,相信他對時月紗是真心真意的,這突發事件中若要說最讓他難以接受的,該是時月紗曾為了恭親王逃婚。

「可是,成熙連再見我一面都不肯,他根本已不在乎我會難過、會心痛。還有他手臂上的鞭傷,我也好擔心……」時月紗喃喃說著,一手輕撫著已包扎好的左肩「會有太醫照料他的,倒是你,皇上一定是真的在乎你,不然不會替你挨了那一鞭。」

「我才不要他替我挨那一鞭,我要他听我說話。」時月紗幽幽的說著,最後還是忍不住心酸的哭了出來,但說得再多,淚流得再凶,她還是得走。

一名宮女走了進來,「娘娘,齊聿大人請時姑娘出去了。」

「好,你先出去。」李鳳玉點點頭,要宮女退出去。

時月紗哽咽的拭去淚水,看著好友,「你也要保重,還有我曾跟你說過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思考……」說到這里,時月紗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認識夏柏松嗎?他上回遇到我,似乎說了一句話一犧牲好友一生得到的幸福,娘娘在享受之余沒有半點愧疚嗎?」看李鳳玉臉色倏地一變,時月紗便明白了,「所以,他指的是你,難道你一直放在心里的那個人……」思及此,她驚愕得瞠目結舌。

李鳳玉回復平靜,搖搖頭不想談他,「你快走吧。放心,我會適時的給你一些宮中的消息,你不會感到孤單的。」

「不,不要管我了,管你自己吧。這皇宮丟了你這個玉貴人,總能編派個理由或借口掩飾過去的,如果夏柏松真的在乎你,你就跟他去過日子——」

「不要說了。」李鳳玉仍是搖頭。

「時姑娘!」齊聿久候不到,只好自己進來請人,他向玉貴人行了禮,「打擾娘娘,但時姑娘真的該走了。」她點點頭,兩人緊緊握著手,淚眼相看,終將是要分離。

時月紗步出宮外,一步走得比一步沉重,頭也愈垂愈低。

就這樣了嗎?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的她就又這麼灰頭土臉的離開?

齊聿突然停下腳步,她也不解的跟著停下,秦公公則在旁邊小聲的說︰「抬頭啊。」她這才緩緩抬頭,竟看到靳成熙就站在對面的回廊上,俊臉不見任何表情。

她怔怔的看著他,但隨即回了神,急忙拉起裙擺就要跑過去。

可齊聿將手臂一橫,擋住了她,「皇上不想跟你說話,走吧。」時月紗強忍著熱淚看著齊聿,再看向離她只有幾步遠的靳成熙,他凝睇她的眼神深邃而漠然,已見不到一絲熟悉的深情,她盈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答落下。就此別過了,是嗎?她好舍不得。

重生再愛,讓愛重生,她以為她成功了,結果還是失敗,但不管如何,她只要他過得好。

她拉起裙擺,朝他跪下一磕頭,「紗兒叩謝皇恩,也請皇上保重龍體。」不在乎他听不听得到,她徑自說著,可等心碎神傷的她再抬起頭來時,他竟然已經背對著她。

這麼狠……她咬白了下唇,淚水不停的滑落。

「走吧。」齊聿再次催促。

時月紗哽咽點頭,眼眶紅紅的秦公公也扶著她起身,她慢慢地跟著齊聿的腳步低頭走,不再望向那個讓她心碎的男人。

這會兒靳成熙已轉過身來,惻然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縴細的身影。他不能在擁抱她,是怕自己會放不開手,所以他緊握住雙手,用力到關節處都泛白了。而手臂上鞭傷雖痛,卻也不及他一顆心來得沉痛,因為,她愛的人不是他!不是他,原來自始至終就不是他……時月紗終于走到宮門口,一名宮女為她在這春日微涼的下午披上一件大麾後,讓她上了馬車,接著幾名大內高手隨著齊聿騎馬跟車,名為奉命押送蘭貴妃出宮,實則是保護她,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宮。

車內的時月紗不禁再拉開窗簾,寒風馬上灌了進來,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卻仍頻頻自窗內探出頭,望著雄偉壯觀的宮殿和巍峨的城門,直到再也看不見皇宮的一磚一瓦皇宮內,靳成熙忽然施展輕功,飛掠到寢宮後方附設的小馬廄,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駿馬。

侍從立即走上前,「皇上,您手臂還有傷啊。」他臂上包扎鞭傷的紗帶因血跡滲出,染成的紅花清楚可見,但他壓根不理,策馬從後門出宮後即快馬奔馳,春天的寒風帶著沙礫刺痛了他的臉,身後兩名侍衛急忙策馬跟隨保護。

快!快!快!靳成熙在心中吶喊,不停的踢著馬月復,在馬兒一路奔馳到高坡上後,他迎風佇立,望著遠方街道上那輛載著時月紗的馬車,一直目不轉楮的看著,直到整個車隊都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時月紗等一群人馬到達一棟位居山上的別苑,這里距離皇城有數十里遠,地處偏僻,是皇帝避暑的夏宮,宏偉壯麗自是不在話下,放眼望去盡收山巒美景。

此刻,時月紗已經被安置在舒適的寢宮內,望著窗外天空層雲飛卷,是那麼遼闊,四周沉靜得只有風動林葉的沙沙聲。她苦笑的回頭看著齊聿,「紗兒被貶為庶人了還住這麼好,還有奴僕伺侯,皇上究竟在想什麼呢?」

「齊聿無法猜測,皇上要臣自己安排,並未指定地方。」

「所以這是你安排的?」

他點頭,只是他沒有說皇上與他的默契極佳,光憑一個眼神,他就知道皇上希望他安排的地方是這里——位在高處,上下山都只有一條路,路口有侍衛守護,對她的安全更有保障。

「原來……謝謝你了。」她難掩失望的說。

齊聿離開了,不過半天的路程就回到皇宮,向皇上稟報安排的地點與細項。靳成麟則早在知道勇毅侯的事後就匆匆來到宮中,卻仍來不及見到時月紗最後一面,他原想跟她說淼淼有多開心要來見她的,這下子人走了,連他都頭疼了。

「皇兄,我真的……」他的角色實在尷尬,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的,雖然這樣的決定對朕而言很痛,但不一定會就此輸掉幸福。」靳成熙心有所感的說著,至少,他曾經擁有過幸福。

此話一出,寢臥里的三人都沉靜下來,偏偏這時候外面傳來淺淺的呼吸聲,于是幾乎在同時間,靳成熙、靳成麟和齊聿全飛踏出去,就見寢宮外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要逃走,三人上前擋路,他被迫只能過招,然而以一敵三,讓他愈打愈陷困局。

就在左右夾攻時,靳成熙黑陣一眯,猝然以沒有受傷的左掌朝他擊出猛烈的掌風一黑衣人胸口中了這一掌,悶哼一聲踉蹌退了數步,吐出的血染紅了蒙面黑巾。他往後跌坐在御花圜,又吐了一口血,隨即不支倒地。

可就在三人飛身向前,要將他一把擒住時,另一名黑衣人突然自暗處躐出來。靳成熙從身形一看就知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似曾相識,她奮不顧身的飛掠過來,但令他驚愕的是,她竟然擋在倒地的黑衣人身前。

他冷冷看著她,「朕以為,你是朕這一邊的人。」女子沒說話,而是吃力的一把架起地上受傷的黑衣人搭在自己肩上,一手仍比出招式防備著他們。

「她幫的是刺客,臣要逮人!」齊聿上前,說著就要凌厲出掌。

「等等,別傷她,她曾是朕跟紗兒的救命恩人。」靳成熙伸手阻止,齊聿連忙收回攻勢。

女子聞言對上靳成熙的嚴峻黑眸,不由得驚得渾身一震。他認出她了!她很快別開目光,扶著黑衣人,施展輕功身形一掠的消失在夜色中。

「皇上,就這樣放過他們?」齊聿問。

「放心吧,皇上那一掌已足以讓那名黑衣人身受重傷,幾個月內無法再用內力了。」靳成麟代替兄長回答,再看向皇兄就見他點點頭,示意他們跟著他走。

靳成熙很快的帶人來到干峨宮。

「皇、皇上?!還有恭親王怎麼都來了?娘娘已經睡了呀。」兩名宮女急急的行禮。

三人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寢臥走去,一到房門口,齊聿主動停下腳步,靳成熙兄弟繼續往里面走,在昏黃的燭火下,床鋪前紗簾重重,隱隱約約可見被窩鼓起,似有人在里頭。

靳成熙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去大掌一揮,紗簾頓時飛起,床上確實看似有人,但等他傾身將被窩拉開後,哪里有人?不過是另一床被子的偽裝!

「听聞玉貴人從進宮前就身體虛弱,是一位病美人。」靳成麟搖頭一笑。

「連朕都被騙了,可見她偽裝功力之高。」

「皇兄要追嗎?」

「不用,但要送出消息,曾當街行刺朕的狂徒再度入宮行刺,並挾持玉貴人逃亡,在追兵一路追捕下,兩人已墜崖身亡了。」

他頓了一下,「這是朕回報她救命之恩的方式,另外,朕也要好好的跟勇毅侯談一談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去,喚來太監交代下去,「將勇毅侯帶來見朕。」

片刻之後,看似狼狽的勇毅侯被帶到皇上寢宮中,靳成熙將對時家的懲罰簡單地告訴了他。

「罪臣謝過皇上,皇上有什麼要罪臣說的?罪臣都願意坦白」勇毅候如今對他充滿感激,尤其在知道仁慈的他並未傷及自己的家人,女兒時月紗也已安然出宮後。

「很好,朕想跟你好好談談李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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