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從外頭趕回公司,顏哲明的模樣引來眾人關注的目光。
急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將手中的資料丟到桌上,倒頭便躺在一旁的沙發椅上松口氣。
「呼!」還真是累人呀。
隨後沒多久,行銷部的經理捧著一杯茶走進來。
他將茶放在顏哲明面前,「我想你剛從外頭回來,應該渴了吧。」
「謝謝。」
顏哲明拿起茶杯正打算喝下去,發現行銷部經理還站在他面前,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還有什麼事嗎?」
行銷部經理似笑非笑的問︰「你的頭上……怎麼有傷呀?」
由于大家都好奇顏哲明頭上怎麼會多了個傷口,可是見他臉色不佳,都不好圍上前問他,因此為了一采究竟,眾人紛紛開口要與顏哲明交情最好的他上場,替他們好好的詢問一番。
「唉,這根本是一場惡夢。」
回想起剛才在婚紗店所發生的慘事,顏哲明依然心有余悸,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倒霉。
事後,夏芝盼還緊張兮兮的從紙堆中挖出一個急救箱,想要替他上藥,就算他不斷婉拒,她還是堅持要替他把傷口處理一下,最後就變成現在他額上貼著OK繃的可笑模樣。
听著顏哲明講述之前驚險萬分的經過,行銷部經理不禁笑開了嘴,「哈哈……太神奇了,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卻只受了點輕傷,可見你的運氣還滿好的嘛!」
「運氣好?你可以繼續挖苦我呀。」顏哲明不以為然的輕哼,「真不知我是走了什麼運,竟要和她合作。」
他們倆就像是天生相克,只要搭在一起準沒好事,這兩次的相見就足以讓他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雖然很不想這麼想,但他有預感,他們接下來的合作,也絕對會像今天一樣多災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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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榜調高雅的咖啡廳該是讓人安靜品嘗咖啡的地方,然而一男一女突然爆出的驚叫聲破壞了此處的寧靜,影響了其它顧客喝咖啡的興致。
眾人均將眼神掃向角落的兩人,他們發現自己的失態,趕緊向顧客們微微點頭道歉,壓低自己的音量。
夏芝盼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設計圖稿,臉上滿是不解,「顏經理,你確定有和你們的設計師好好溝通過?」
「我倒很想知道妳是怎麼和你們的設計師溝通。」顏哲明話中有明顯的不耐。
夢幻、典雅,在夏芝盼看來應該是充滿蕾絲花邊,像中古歐洲貴族婦女的穿著一樣,所以畫出來的婚紗草圖都是朝這類風格延伸。
然而對顏哲明來說卻是恰恰相反,他心目中的高雅應是一種簡單的格調,不需要繁復的雕琢,而是以簡潔的線條表現出大方的形象。
一邊走繁復路線,一邊走簡單風格,因此婚紗和首飾的草圖根本完全不搭,連他們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更不用說比他們龜毛好幾倍的方靜妤了。
「真是可惡……」他們同時抱怨,表情各異,但臉色一樣難看。
合作辦事就是有這樣的麻煩,不但溝通不易,整合困難,連做事也礙手礙腳的,因為必須顧及雙方,偏一不行。
雙方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顏哲明終于開口︰「不行,我們得先統一出一種風格,才有辦法拿給方靜好看。」
「那是當然的。」
「不過,到底該采哪一種風格呢?」
一時之間,他們又陷入沉默,兩人各自在心中斟酌,該怎麼做對自己比較好,也比較方便省事。
「這樣好了。」這次夏芝盼先開口,「就照我們這邊的風格走,怎樣?」
「為什麼?」真照她這樣說,那他們珠寶的樣式不都得要重新設計了?
「因為我認為方靜妤應該比較喜歡我們的風格。」夏芝盼信心滿滿的說。同是女人,她怎麼不知道女人的喜好呢?
「那可不一定。」顏哲明輕嗤一聲,「妳又怎麼知道方靜妤內心真正的想法?」
「關于女人的喜好,當然只有女人比較了解。」反正她就是不想改,要改也是他們那邊去改。
「我不同意,妳這麼說根本沒有根據。」想把麻煩丟給他們,他才不會蠢到答應。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弄得有些僵。
夏芝盼微微挑眉,不敢相信顏哲明居然這麼沒有風度。「但是總有一邊得稍微妥協吧?」
「是沒錯,但妥協的一方不一定是我。」
「你……」她瞇起雙眼,有些咬牙切齒,「顏經理,我們的設計師畫這些婚紗草圖很辛苦耶,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我們嗎?」
「我體諒妳,那誰來體諒我?」他沉下臉,語氣也不佳。
「那你到底想怎樣?」
「為了公平起見,直接去找方靜妤如何?」
「也可以,現在就走。」
既然兩個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讓誰,那麼交由方靜妤決定,大家都有一半的機會,他們就來賭這一把。
雖然沒有事先預約,但他們還是直接來到方靜妤的辦公室,將各自的設計稿交給她,由她來定大家的生死。
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兩人,方靜妤有些哭笑不得。才一開始合作就搞成這樣,以後還得了?
大略看過之後,她將設計稿分別還給他們。
她溫柔的微笑道︰「等會我說了實話,希望你們別大受打擊呀。」
「沒關系,妳盡避講!」他們都不相信自己會是敗下陣的那一方。
「那我就說。過與不及,都不是我要的。」
「啊?什麼?」
「听不懂嗎?我可以解釋給你們听。」
方靜妤先指著夏芝盼手中的設計稿,「妳的禮服漂亮是漂亮,但太雕琢了,匠氣太重,反而顯得浮華。」
接著,她瞧向顏哲明手中的稿子,「至于你的珠寶,的確是簡單大方,但我個人偏愛細致型的首飾,還要小巧一些,才能符合我的要求。」
兩人皆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那……妳的意思是……」
「很抱歉,恐怕你們得從頭再來過了。」她的口氣非常柔和,但講出來的話一點都不留情。
「不……不會吧?」兩人均不禁哀號出聲。
從頭來過?這句話還真是刺耳!結果弄到最後是兩邊全數陣亡。
不來還好,一來倒是讓他們見識到方靜妤挑剔的功夫了,好個過與不及呀。
顏哲明還是不死心,抱著一絲希望再問一逼,「真的沒有一個是妳滿意的?」
「嗯,很可惜,的確是這樣。」
天啊,花費一番心思擠出來的設計稿全都報銷了……
他們兩人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什麼事情都沒辦法想,只有方靜妤否定的話不斷在腦海中重復,逼得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意外的打擊對他們來說太大了,以至于當他們離開大樓來到馬路上時,挫敗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只要一想到所有事情都必須從頭來過,那種心疼與不甘讓他們極為扼腕。
「唉!」兩人同時沮喪的垂下頭,心情低落。
等到終于能接受這個事實後,顏哲明才勉強打起精神,「好了,這下子誰也沒話說了吧。」
「我知道。」夏芝盼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回去我一定會被設計師念死的。」
顏哲明苦笑著。他又何嘗不是?「總而言之,我們只有回去重新努力了,妳好自為之吧。」
他轉身打算離去,回去與珠寶草圖進行第二次奮戰,沒想到夏芝盼急急叫住他。
「啊,你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
她從背包內掏出一小鞭東西。「這個給你。」
顏哲明疑惑的接過,「這是什麼?」
打開小塑料蓋,里面裝著白色的膠狀物,沒有任何標示,成分也不明,看起來頗為詭異。
「喔,這是讓你擦在傷口上的。」夏芝盼指了指額頭,提醒顏哲明不久前才發生的慘劇。
「我的傷已經好了,這個東西……我看就不用了。」怪怪的東西還是別亂擦得好。
「可是你的疤痕還在呀,這是我媽從家里寄來的藥,擦了可以讓疤痕變淡,甚至不見喔。」夏芝盼想,女人最怕臉上留下坑坑疤疤的痕跡,男人應該也一樣吧?
顏哲明微微皺了下眉頭。看她誠懇的表情,不收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但收了不用,他還是會覺得過意不去。
那他到底是收還不收?
她透著光亮的眼楮殷殷盼望著,那關懷的眼神讓他深深覺得,他若不收下就是辜負了她的好意。
夏芝盼真心誠意的希望他收下,畢竟他頭上的傷她得負一半責任,雖然並不嚴重,她還是非常愧疚。
考慮良久,顏哲明只好客氣的笑了笑,「謝謝,我回去會試試看的。」
「真的?那就好。」
夏芝盼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
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那樣的亮眼。
那是個很溫暖、很舒服的笑容,而且那樣的真誠無偽。就在一瞬間,顏哲明的心被她的微笑牽動,心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好,覺得剛才所受的打擊似乎沒那麼令人難過了,沮喪的感覺已經淡去許多。
「那我走。」
夏芝盼愉快的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那飄逸的身形有一種自在的灑月兌,不像常人因工作繁忙已失去所有的活力。
靜靜瞧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她遠去,顏哲明才將手中的藥放進口袋里,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踏著輕快的步伐準備回公司。
他想,在諸事不順的今天,倒是有一件讓人感到窩心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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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北這個不夜城,真正熱鬧的時候其實是在太陽下山之後,此時華燈初上,為這個熱鬧的夜拉開序幕。
匆匆忙忙來到約定的地點,夏芝盼一身中規中矩的套裝,配上低跟淑女鞋,及肩的黑發直順而下,臉上略施淡妝,並沒有作特別的打扮。
圖案繁復的大鐵門內是一幢豪宅,屋內燈火通明,優揚的音樂不時傳來,隱約听得到眾人的談笑聲。
「妳到了。」顏哲明依舊一身筆挺的西裝,毋需多加裝扮便英氣十足。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倒是妳……」
顏哲明從頭到尾稍微瞄了一下夏芝盼的裝扮,表情有些困擾,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我的打扮有什麼問題嗎?」
「是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很普通。」
基本上,在他們待會要出席的場合,穿著很普通就是個不小的問題了。
夏芝盼知道他的意思,但她也只能無奈的聳聳肩,「你不能對我要求太高,這已經是我所有衣服里最隆重的一套了。」
她可是翻遍衣櫃才挖出這套不知什麼時候買的套裝,平常她根本不需要作這樣的打扮,臨時要她穿得正式點,還真是有點強人所難。
「那好吧,我們就進去。」
豪宅內,許多穿著打扮十分華麗的人們在廳中穿梭,人人手拿著高腳酒杯,互相寒喧應酬,儼然是名流聚會的場所。
置身在這種環境中,夏芝盼感到不太習慣,畢竟生平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第一次總是有些不知所措。
反觀顏哲明,他倒是很自然,看來他對這種場合應該不陌生。
會場內,方靜妤正與三五好友有說有笑,不經意瞧見顏哲明他們正往這個方向過來,于是主動朝他們走去。
「你們終于到了。」
「方小姐,真是對不起。」夏芝盼不好意思的低頭道歉,「是我耽誤了點時間。」
「不要緊,反正走秀也還沒開始。」
今晚是知名服裝設計師馮嵐彥的慶生會及服裝發表會,為了慶祝四十歲生日,他特地挑選自己近幾年比較滿意的服裝作品,重新修改創新,以服裝秀的方式展現他這幾年的成績。
方靜妤對他所設計的服裝有極高評價,而且愛不釋手,心想夏芝盼和顏哲明都抓不準她想要的感覺,決定干脆趁這個機會請他們來見識見識,有實物讓他們看,應該可以給他們比較明確的方向。
「節目還沒開始,你們倆可以放輕松點,只不過等會要仔細瞧喔。」方靜妤再次提醒道。
「這是當然。」
在等待的空檔,顏哲明恰巧踫上幾個珠寶店的常客,便和他們閑聊起來。
夏芝盼則獨自一人來到放置餐點的長桌前,她想,她出門時還沒吃晚餐,現在正可以飽餐一頓。
看到眼前滿桌的熱食和甜點,她的眼楮都亮了,這些食物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不好好嘗嘗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拿起一旁的盤子,開心的東夾西夾,直到把整個盤子堆得滿滿的,她才放下手中的夾子。
「好啦,我今天的晚餐就是這些了。」她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夏芝盼打算找個位子坐下,好祭祭自己的五髒廟,誰知道她才轉過頭,便見到一個男子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直盯著她瞧。
「呃,請問……有什麼事嗎?」
男子不答話,只是目不轉楮的瞧著她,不但從頭到腳把她看一遍,看完了前面後,連她的背影都不放過。
「咦?喂喂喂,你做什麼?」真是個怪人。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還一直不停的點著頭,「嗯,不錯,的確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什麼璞玉,你到底想干什麼?」
「小姐,能不能麻煩借用妳一下?」
「借用我?什麼意思?」
「總之妳跟我來就對了。」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啊,別抓著我啦!」
那男人不管夏芝盼答不答應,一說完話便抓著她穿梭在人群里。
雖然夏芝盼一直想擺月兌他的掌握,可是他怎麼也不肯放手,而賓客們只是疑惑的瞧著他們倆,卻不見有人出面制止他,因此不一會兩人便消失在人前。
和老顧客聊幾句後,顏哲明往會場四周看了一圈,卻沒見到夏芝盼的身影。
他記得她剛才明明是往放餐點的地方走去,怎麼才一轉眼就見不著她的人了?
「究竟到哪去了?」
顏哲明不死心的四處走動找尋著她。她今天的裝扮太樸素了,在這些花枝招展的人之中反而特別顯眼,他應該不會眼拙到忽略了她才是。
此時,大廳中央的懸吊的水晶燈逐漸暗下來,柔和的音樂接著響起,為今晚的服裝秀揭開序幕。
大廳旁有一道樓梯,從二樓左右兩方向下延伸,在一、二樓之間合而為一,再延伸至一樓。
樓梯兩旁已經事先架好多盞地燈,當地燈的燈光一亮,寬大的樓梯隨即變為另一種形武的伸展台,只見一位位高挑的模特兒分別從兩邊的樓梯優雅的走下來,展示身上的服裝。
「真是的,她到底跑哪去了?」顏哲明忍不住叨念著。
秀已經開始,夏芝盼卻不見人影,他只好暫時先拋下她,專心觀看模特兒身上衣服的特色,以免到時候設計稿又被方靜妤全數退回。
從那些服裝可以很明顯看出其中的風格,簡潔中有適當的繁復處,該簡單處理的地方絕不唆,但又適時的在細微處加以巧妙變化,搭配一些蕾絲、透明網紗布等等,既不單調,又能顯現出高雅的格調。
賓客們都對這些服裝稱贊不已,最後,當設計師馮嵐彥出現在二樓時,樓下隨即爆出熱烈的掌聲。
此時正是服裝秀的高潮,因為馮嵐彥身上所穿的純白燕尾服也是這場秀欲展現的服裝之一。他伸出手握住身旁的女伴,兩人一同走下樓梯。
他身旁的女子似乎有些怯場,不像之前那些模特兒一樣大方的在眾人面前走台步,但馮嵐彥一點也下以為意,體貼的牽引著她往前走,展兩人身上所穿的服裝。
她身上是一件純白無肩的連身窄裙,布面上縫綴著小珍珠及透明亮片,腰後有雙用柔紗剪裁而成的蝶翼,只要輕挪腳步,它便會微微擺動,讓她看來像是翩然起舞的蝴蝶一般。
「哇--」
這件小禮服美極了,穿在那女子的身上更是適合,看得眾人不由自主的被迷住,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穿這件禮服的人,腿必須修長漂亮,否則無法顯現出它的美感,而她將頭發往後綁起,只插上一根輕柔飄逸的純白羽毛,表現出她輕靈活潑的一面,和身上的服裝相得益彰。
顏哲明站在樓下觀看,也被這美麗的景象吸引住目光,他忽然發覺,設計師身旁的女伴十分眼熟,好象是……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或許是自己看走眼了,因此他也就不再多想,繼續四處梭巡夏芝盼的身影。
馮嵐彥帶著女伴走下樓梯接受眾人鼓掌,結束今晚的余興節目。
他向在場眾人發表簡短的談話後,生日宴會正式開始。
旁邊有人推出一個大蛋糕,眾人均圍在他身邊祝他生日快樂,之後他切起大蛋糕與在場的賓客們分享,氣氛和樂融洽。
穿著小禮服的女子站在馮嵐彥身旁,有些僵硬的向賓客們微笑,顯然對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非常不適應。
她不安的往人群張望,在看到顏哲明後,臉上的表情立刻開心許多。
她趁著馮嵐彥切蛋糕時擠出人群,興奮的來到顏哲明面前,「顏經理,你覺得我穿這件衣服感覺怎樣?」
「呃,妳……」顏哲明納悶了一會,仔細的看了看她,接著不可思議的大叫,「妳……妳是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