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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董娘 第6章(2)

「陸姿穎,你為什麼抖得更厲害?」南仲威微眯黑眸,俯近她。「你以為我會不經你允許又對你做什麼?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你怕什麼?」

在他懷里抖得比听見雷聲還嚴重,難道他比雷聲還可怕嗎?

「我……」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害羞。

她從沒跟家人以外的男人靠得這麼近,就算他長得再怎麼像爹,但他終究不是爹,就這樣偎在他懷里,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可是……當雷聲再起時,她不禁縮起身子,十足受不了像是要毀天滅地般的雷聲,像是一聲聲地打進心坎里,教她心都快停了。

南仲威見狀,只能無奈地輕拍著她的背。「不就是雷聲,閃電也不會打到你身上,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待雷聲一過,外頭響起陣陣雨聲,她才氣虛地道︰「不就是暗了些,那些人都被繩之以法了,你還在怕什麼?」

他愣了下。「……你想起來了?」

「稚青說的。」

「多嘴的女人。」他啐了聲,想把她拉開,但又覺得雷聲恐怕不會就此結束,只能無奈地讓她繼續留在懷里。「我這個叫做創傷癥候群,不是不想克服,是無藥可醫。」

事實上,他不但怕黑,還怕狹小的地方,一如電梯。就是因為無法踏進電梯,否則他不會需要打鎮靜劑才能出院,而在得知宋董事的邀約時,他才會刻意詢問慶余,確定場地不須經過電梯抵達。

「永遠都不會好?」

「天曉得。」他哼了聲。

「那稚青不就跟你一樣,永遠都怕著人?」想起晚上那兩人來拜訪時,突然變得安靜的稚青,她不禁心疼了起來。

有些事,總得要等到親眼目睹了,才會知道傷痕刻得多深,一如個性如此惡劣野蠻的他,竟也會被黑暗給嚇得不敢動彈,可以想見當初的恐懼有多重。

「她只會在熟人堆里打轉,盡量避開陌生人。」說著,他忍不住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只要你不要給我關燈,應該是不會有任何狀況可以威脅到我。」

他的丑態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她。

「只要我在,我絕對會幫你留一盞燈。」她已經深深地反省餅了。

「是嗎,可是有人早上才說要替我關燈。」恐嚇他,真的讓他好、害、怕。

她臉色微赧地偷覷他一眼。「說說而已。」

「最好是。」說著,雷聲又起,窩在懷里的她又顫抖了起來,他不禁伸手輕撫著她的背,但卻突地發覺——「你沒穿內衣?」

「你怎麼知道?」她嚇得從他懷里掙出。

南仲威無奈地翻了翻眼。這種事還需要問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決定怎樣?

要在這里睡?」

「我要回沙發。」她怎麼可以和他一道睡?這是于禮不合的。

她趕緊爬下床,可說時遲那時快,老天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馬上再打下一記響雷,教她當場定在原地,整個人抖如秋葉。

南仲威閉了閉眼,干脆把擺在床上的折迭小幾和筆電一並收好,拍了拍床上的位置。「過來。」

但周持南置若罔聞,雙手不住地絞著,像是陷入天人交戰。

南仲威一把將她給拉到床上,讓她側睡在自己懷里。「不好意思,因為我今天要當老媽子哄你睡,所以就麻煩你枕在我的手臂上,好讓我方便哄。」

周持南與他對望,如此近的距離,教她的心不住地跳顫,發生在浴室里的情景歷歷在目,教她渾身不自在,可是雷聲又是那麼響……

「老婆,麻煩你拉被子,我的手不方便。」南仲威直瞅著她羞澀的眉眼,不由得生出親吻她的沖動,但他的老婆大人說過,沒有她的允許不能出手,所以他說點話轉移注意力,省得惹火她去睡沙發。

周持南應了聲,拉過被子,確定蓋妥了,再枕著他的手臂,背對他躺下。

「你躺這樣,我要怎麼替你拍背哄你入睡?」嘖,難道她看得出他的沖動?

「不用,這樣就好。」要她與他面對面,她想她大概不用睡了。

南仲威將受傷的右手環過她的腰,感覺她震了下,立刻回頭,他氣定神閑地說︰「記住,我的右手里還有鋼釘,你不要害我改天再打一根鋼釘。」

周持南聞言,只能被迫妥協,因為只差一點點,她真要把他的手甩開,要真甩開了……恐怕不是再打一根鋼釘就能了事的。

「睡吧。」她不就他,他就她,貼著她的背,臉貼著她的發,受傷的右手悄悄地貼在她的胸上。

「你……」她抽了口氣,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人……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他怎能如此地輕薄她?雖說沒踫著,但只要她稍有動作就會踫著的。

「小心,別忘了我的手有傷。」南仲威笑得壞心眼,很愉快地騷擾自己的妻子。

周持南抿著小嘴,暗泣自己可憐的遭遇,但當雷聲再起時,他會在她耳邊低喃著。「不怕,老公在這里。」

他才不是她老公,可是……她可以暫時允許他這麼自稱,因為害怕時有點聲音在耳畔,真的會教人放松一些。

南仲威一夜低喃,直到她不再顫抖,才摟著她共進夢鄉。

「難道有人援助新鑫?」

房里,南仲威一邊看著筆電,一邊說著電話,靜默了下,才又道︰「如果沒有的話,照新鑫被抽銀根的狀態,根本不可能還撐這麼久。」

他說著,突地听見外頭響起清脆笑聲,不禁望向落地窗前的厚重窗簾。

落地窗外就是東側的造景園林,只是他向來習慣將窗簾拉上,此時就算听見她的笑聲,也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引發笑意。

他的唇角微揚,但電話那頭的消息硬是讓他的眉頭攢起。

「仲威,不管怎樣,就目前的狀態看起來,新鑫應該還可以再撐上一個月吧,肯定是趕不上宋董的豪宅趴之前了。」電話那頭傳來包慶余的聲音。

「我一個月前故意放出錯誤的投資目標,新鑫明明就下單了,投進近一半資產,怎麼可能還撐得下去……」南仲威嘖了聲。

新鑫那一塊地並不是他要的,而是宋董事托他的。宋進隆是公司董事,自身開設了建設公司,而這一次他拿到了一大塊地,打算開發成住商大樓,豈料卻因為一塊畸零地而延遲了開發。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急,慢慢圍城也沒什麼不行,宋董事那兒,應該也不差那一個月的時間。」

南仲威沉默不語。慶余說得沒錯,事實上不需急于一時,就算來不及當賀禮也無所謂,因為他不只是要那塊地,而是要並購新鑫。

他就是不滿當初新鑫拿那一塊畸零地拿喬,所以他放出錯誤目標消息,他甚至以南瀛在金融業的勢力要同業抽新鑫的銀根,就是要逼新鑫低頭,想不到竟在這當頭他出了意外,延遲了工作,到現在還沒能並購新鑫。

忖著,正要再下指導棋,卻突地听見外頭的女人高聲喊道︰「恰吉,我們來比賽,看誰跑得比較快!」

「慶余……跑?」對包慶余說的話頓了下,驀地才反應到她說跑,他快步走到落地窗旁,一把掀開窗簾,推開落地窗,往外一瞧,果真瞧見一人一狗跑得飛快,他不禁惱火吼著,「陸姿穎,你在搞什麼鬼,你居然跟恰吉賽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懷孕?!」

包慶余飛快地將話筒拿開,懷疑自己的耳膜就要破了。

是說……他有沒有听錯?姿穎跟恰吉賽跑?嗯……如果失憶真的讓一個人產生巨變,那麼他身邊有好幾個人其實都很適合失憶。

有空讓他們都撞一下,一起失憶好了。

「慶余,不說了,先盯著就是。」他下了結語,就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準備到外頭逮人。「陸姿穎!」

听見喚聲的周持南驀地停下腳步,就見南仲威光著腳丫站在後頭的草皮上,一張臉臭得都快要腐了。

恰吉哪里知道那些,沖過頭又折回,不住地搖著尾巴在周持南身邊又跳又叫著,像是要她陪它繼續跑。

她是很想陪它跑,也實在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尤其昨晚下了場大雷雨後,今天出了大太陽,早上忙著家事,下午時分當然想曬曬陽光跑跑步,可是那個人的臉臭得好可怕,她想……還是下次好了。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南仲威暴咆著,因為走得太急,吼得太響,讓胸口又隱隱作痛了起來。「你是哪里有問題,連自己懷孕都給忘了?還跟恰吉比賽……你以為你跑得過一條狗?!」

周持南像個小媳婦般地垂著臉,任他罵著不敢還嘴,反倒是恰吉在兩人之間不斷搖著尾巴來回看著,最終站在她的面前,朝自個兒的主人吠了兩聲,像是抗議他的怒罵。

「恰吉先生……你的心也太好收買了,人家找你跑跑步,你就馬上靠過去了?」他火大地揉著恰吉的臉。「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誰!」

「好了,你別那麼大力,恰吉會痛的。」周持南不舍地把恰吉抱住,恰吉立刻偎進她的懷里,躲避惡勢力。

南仲威眯起眼,瞪著愛犬躲進了妻子懷里,甚至心機重地低吟了兩聲,比搖尾乞憐的威力還大,她立刻不舍地撫著它的頭,親親它的嘴……親親它的嘴?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他親她,她就哭,結果她親恰吉?

他比狗還不如嗎?!

「你有時間陪恰吉玩,倒不如進去幫我整理衣服,順便幫我找件明天參加宴會的西裝。」與其讓她在園子里胡搞瞎鬧,跟恰吉玩親親,倒不如給她一點工作。

「可是我一些枕頭被子都還沒收……」

瞧她伸手往他身後一指,他回頭望去,就見他家的造景庭園竟成了曬被場……她竟然把飯廳的高背椅搬到外頭,上頭擱著枕頭棉被,不夠放的還放到了造景園燈上頭……

「樓上有空中花園可以曬,你竟然……」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個從沒賢慧過的女人突然變得這麼有才,只會讓他不知所措。

「樓上?」她不禁望向他家三樓。

「算了,這種事輪不到你做,而且羽絨被和羊毛被不適合曬太陽,麻煩你有空就待在屋里,既然看得懂字,就多看一點基金會的文件,不懂的等稚青下班後教你。」他無奈嘆口氣,往後走去,準備收拾爛攤子。

「喔。」她跟著快步跟上,恰吉也跟著搖著尾巴小跑步著。

見南仲威動手折著被子,用不習慣的左手拿起卻突地滑了下,她趕緊從旁托著。「放著,我收就好。」

「你把我當成什麼?」不過是一件羽絨被而已,當他殘廢拿不起是不是。

「可是你剛剛手滑了……」他的右手傷了,要是連左手都傷了,到時候是不是全都算在她頭上?

「……那是因為我的手在痛。」

「為什麼?」糟,難道連左手都有問題。

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因為你壓著我的手一整夜。」他從不知道原來被枕著手,竟可以讓這股麻痛持續這麼久。

周持南愣了下,隨即羞澀地垂下臉。她一早醒來,驚覺自己竟是面向他,兩人異常親密地靠近,近到她可以瞧見他縴濃的長睫,甚至感覺到他的氣息,嚇得她屏住呼吸,輕輕地拉開他的手,再像個賊般地溜出房門外,掩著臉蹲在流理台邊,直到慶余到廚房找吃的時,被她狠嚇了一跳。

太親密,太不于禮不合了,她直到現在還不敢看他,就是不敢直視他,她才會到處找事做,最終才帶著恰吉一起跑步曬太陽。

南仲威直瞅著她,盡避看不見她的表情,光瞧她泛紅的耳垂,他就知道她此刻是害羞得說不出話,說不定她今天都是刻意避開他。

可惡……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害他好想吻她,哪怕打破承諾,他也要一親芳澤!

就在他付出行動,眼看著就要吻上她的唇時,恰吉叼著枕頭從兩人身邊走過……

「恰吉,不可以!」一直垂著臉的周持南余光瞥見,立刻追了過去,硬是教企圖偷香竊玉的南仲威撲了個空。

好一會,南仲威才悻悻然地回頭,咆哮,「恰吉,你今天沒有晚餐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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