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糟了,我怎麼會這麼胡涂呢?」
站在大衣櫃前,房雪楮對著滿櫃的衣服頭疼發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家的人就得起程去參加項家所舉辦的宴會,然而房雪晴直到這一刻才想起,她沒準備參加宴會所要穿的小禮服。
其實說實話,她櫃子內也有好幾套之前買的小禮服,但這些都已經穿過,不能再穿出去見人的。
原因都出在項伯母身上,她有奇怪的服裝癖,認為同一件禮服重復穿去參加宴會,是對主人一種不尊敬的行為。
「死了死了,這次我死定了啦,項伯母的眼晴尖得跟鬼一樣,我就算想瞞混過關也沒辦法!」
然而現在馬上去買也太遲了,一定會遲到的,偏偏項伯父又是最忌諱別人約會遲到的那種人。
「這該怎麼辦?簡直就是教我直接去死嘛!」
「叩叩。」徐媽輕敲了幾下房門進來,「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樓下都听得到你在大呼小叫的。」
「徐媽,快點想辦法救救我啦!」房雪晴死拉著徐媽開始哀號,「我忘記準備宴會的衣服了,該怎麼辦?」
「你怎麼老是這麼散,明知道項家人的性格卻還不多注意點。」罵雖罵,卻不見徐媽有半點緊張樣,她反而是得意的笑著,「你等著,我去拿一樣東西。」
房雪晴待在房內戰戰兢兢的等著徐媽回來,只見徐媽出去沒過多久,就捧了一個大盒子出現。
將大盒子放在床上,徐媽才開口,「晤,這件給你。」
房雪晴疑惑的打開盒蓋,一件淡綠色的別致小禮服頓時讓她雙眼為之一亮,「哇,好漂亮!」
她趕緊將衣服拿起攤開,順便在穿衣鏡前比了一下,「和我的身材差不多,真是太好了!徐媽,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別謝我謝得太早,這才不是我幫你準備的。」
「不是你?那會是誰?」
「還有誰,不就是你那細心的未婚夫。」
「什麼?!你說是項世崇?」
「沒錯,就是他。」徐媽曖昧的笑著,「他怕你一時大意,所以就事先將這套衣服擺在我這兒,說如果你真忘了準備衣服,就可以拿出來救急羅!」
「這……這樣啊!」
房雪晴輕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又欠他一次人情了。
他就是這樣,照顧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總是讓她產生英名的愧疚感,只因為他的付出真的好多,多到讓她有些害怕。
「你看,人家項少爺多體貼、多了解你,知道你的個性總是這麼迷糊,什麼事情都幫你想得好好的。」
「徐媽,你就別再糗我了。」
連忙換上禮服,還真是合身極了;沒想到項世崇對她的了解已經到了巨細靡遺的可怕程度。
然而還真是可笑,房雪晴居然連他最基本的生日都沒記起來過,每次都還要她哥提醒,她才會恍然驚覺。
丙然,她這個未婚妻做得還真是不稱職呀!
「咦?」徐媽從盒底拾起了一張卡片,「小姐,里面還放了一張給你的卡片。」
「是嗎,我看看。」
將卡片打開,空白的內頁中項世崇只簡單的寫了兩個字,其他就什麼也沒有了。
「戒指」?這什麼意思呀……」
房雪晴納悶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突然想到,把自己五根手指攤在面前,「對了,訂婚戒指!」
為了不想讓大家知道她已經訂婚,所以房雪晴早就把戒指給收了起來;沒想到項世崇連這個小細節也注意到了。
如果她此行過去,項家人見到她手上沒戴訂婚戒指,她可不敢想像自己會被他們給念成哪副德行呀!
「戒指……戒指……我放到哪去了呢?徐媽,你也快幫我找啦!」
「天哪,你還真不是昔通的散漫耶!」
「徐媽,別再罵我了,快要沒時間了啦!
徐媽輕嘆了一口氣,還真是完全拿她沒轍呀!•好好好,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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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宴會現場的一角,項世崇獨自一人拿著香擯,遠望著跟在項母身旁殷殷巧笑的房雪晴。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平常莽莽撞撞,有點大而化之,但遇到重要場合時,卻又能表現得體、態度落落大方,可以說是收放自如。
然而在面對他時,房雪晴卻同樣用面對外人的方式與他相處,這種情況讓他忍不住輕蹙起眉頭。
她把他當外人看,一點也不曾打開過心房,從以前就是這樣o
「原來你躲在這。」房政宇穿越過人群來到項世祟身旁,「今天可是你當主角,怎麼能自己一個人躲在一旁呢?」
項世崇只冷冷的回了一句,「厭煩。」
「嘖嘖嘖,不行呀,你的表情怎能說變就變?」房政宇刻意提醒他,「可別忘了,在別人面前,你是個高尚又溫柔的貴公于,哪會像現在一樣擺臭臉給別人看?」
「政宇,你少損我了。」項世祟自嘲的一笑,「對我來說,微笑只是一種工具,讓我做事無往不利的一項武器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過這無往不利的武器,偏偏對房雪楮一點用都沒有。
「就是因為知道,才要特別提醒你,別在大庭廣眾下破功,」
房政宇和項世祟是從高中開始認識起的死黨,對方的個性彼此都了若揩掌,而項世祟有雙重面貌的秘密也只有房政宇知道。
知道這個秘密到底算好還是不好?直到現在,房政宇還是無法斷定呀!
項世祟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總之我現在沒那個心情擺笑臉。」
「這是遷怒,不好喔!」
「你活該倒榍,也可以說是你自找的。」
「嘿,你也太沒良心了點吧,我可是好心想來安慰你呢!」房政宇自討沒趣的輕扯笑容,「你在國外遇到的麻煩我已經听說了,很棘手?」
「你說呢?」如果不棘手,他又何必提早一年回來?
「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你就在一旁等著看好戲吧!」項世崇將手中的空酒杯塞給房政宇,隨即走人人群之中,「別了。」
「喂喂喂,你——」還真是個投禮貌文雙重性格的惡劣家伙!
穿過來來往往的人們,項世崇始終將照神鎮定在房雪晴身上,此時的她終于從項母身旁月兌身而出,獨自一人偷偷跑到庭院外透氣。
沒有多假思索,項世崇也跟著她的腳步來到庭院之外。
「呼,真是要命,快悶死我了!」
一離開宴會大廳,房雪晴頓時就松懈了下來,不需要再刻意抬頭挺胸縮小骯,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只看起來要高雅,還必須走得很自然。
她最討厭的就是參加這種宴會了,但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想避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項世祟無聲的來到她身後,輕聲喚著︰「雪晴。」
「呃?」房雪晴連忙轉過身來,「世崇?」
他擺起一貫的笑容,來到她身旁,「累了?」
「還好。」她抿了抿嘴唇,又在說言不由衷的話了。
房雪晴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是敷衍、是客氣,其實項世祟都知道,只是他從不點破而已。「如果累了就提早回去吧!」
她倔強的回應,「沒事,我只是出來透個氣而已。」
「是嗎?」項世崇淡笑著,還真是個不服輸的家伙。
「你別笑,我是說真的。」房雪晴無奈的扯嘴微笑,反正她知道自己再怎樣辯解都是沒用的。「對了,謝謝你的這件禮服。」
「哪里,你穿起來很適合。」
「這……謝謝。」被他稱贊起來,房雪蜻倒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眼中的項世崇就像現在一樣,總是溫柔有禮,對她的好是無條件的,但這種好讓她非常不習慣,因為她從來就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如此護著她。
難道……就只因為他們倆有婚約上的關系,他就理所當然的對她好?
如果真是這樣,那房雪晴會覺得他很可憐,只因為……他根本無法從她身上得到同等的回應。
很可笑,是不是?
「雪晴,又在想什麼了?」
「呃……沒事。」
「真的?」項世祟似乎有些氣餒,臉上的表情微微沉了下來,「我看你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我……」
房雪晴遲疑著,最後還是決定豁了出去,「我想問你,你真的甘于接受由父母安排給你的婚姻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
房雪晴頓了一下,因為她看見項世崇臉上有種異樣的表情,雖然那表情一瞬而逝,但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難道她……傷到他了?
項世崇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微笑,「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沒關系的。」
「真的沒關系嗎?」
「當然是真的。」
「那我就說羅?」反正都已經踏出第一步,就算真的做錯,也沒辦法收回了,「我從以前就不贊同你我之間的婚約,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理由,可以告訴我你不贊同的理由嗎?」
「理由就在于我們倆之間的婚姻關系並沒有愛情的成分存在,一切都只是為了兩家的利益而已。」
「你現在告訴我這個原因,是表示……你想解除婚約?」
「是。」
房雪晴很小心、很謹慎的觀察項世崇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擔心他會因此而生氣。
她到底在顧忌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自己就是不喜歡他呀……
只見項世祟先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沒想到你和我是同樣的想法,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呃?什麼?」
「我很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但怕你不贊同這件事,所以一直擱到現在還沒明說。我也不喜歡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在這個觀點上,我們倆是有志一同。」
沒想到他也這麼覺得?「真的?那關于我們倆的婚約……」
「我們倆的婚約?這很簡單。」
項世崇輕握起她的手,將她指間的訂婚戒指給拿了下來。
這是一只18K金的訂婚戒,上面有一圈繁復精致的雕花,而且是請專人設計,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只一模一樣的戒指出來。
他將戒指放在手心,隨即狠狠向前方黑暗無光的草叢丟去,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房雪晴嚇了一大跳,她不曾看過他有這麼沖動的行為。
「世崇,你……生氣了?」
「我生氣?這怎麼會?」他的笑容無懈可擊,完全找不出一絲生氣的痕跡,但他剛才丟戒指的舉動的確蘊含了極大怒氣,「既然那戒指已經沒用,就不需要再留在身邊,不是嗎?」
「可是那戒指……」還是用錢買來的呀,這樣丟掉也太……
「解除婚約的事情就山我來處理吧,你可以放心回去等好消息。」
「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我絕對辦得到的。」
項世祟拍拍她緊皺的臉蛋,要她別這麼擔心,但她還是忍不住問著︰「如果真的能解除婚約,那我們……還是可以當普通朋友吧?」
「那是當然。」
听到項世祟如此回答,房雪晴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真的很不想兩人之間為了婚約的問題而把關系給搞壞。
但為什麼好不容易擺月兌掉她一點都不想要的婚約之後,她卻完全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舒暢感?
反倒是有點小小的……悵然,以及不知為何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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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這件事一定是騙人的——」
在婚紗店里,公關三朵花不敢相信的拼命尖叫,死抓住房雪晴不放,定要她好好的解釋清楚。
「店長,你真的和項先生解除婚約了嗎?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們,對不對?」
「是真的。」房雪晴用毫無高低起伏的音調再重復一次。
「真的?你不要再騙我們了,項先生人那麼好,怎麼可能有人會笨到——」
「這件事情是真的!」
房雪晴真的受不了了,她以近乎抓狂的聲音對著三朵花大聲咆哮︰「我已經和項世崇解除婚約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你們不要再問我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哇——」公關三朵花嚇得頓時瑟縮在一角,全都枯萎在一起了,「我們只是很仔細、很小心的再三確認一下而已,你脾氣何必那麼大呢?」
「被你們一直這樣煩,我脾氣不大那才奇怪。」
一連好幾天,房雪晴總是被人間著,「你和項世崇解除婚約了?」大家都是一臉的不敢相信,直問她為什麼,已經問得她煩不勝煩了。
房雪晴坐在一旁沙發上喝水消氣,「就只是解除婚約而已,又不是離婚,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沒想到項世祟真的是說到做到,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在短短幾天之內讓兩方家長答應解除婚約這件事,而且還沒讓兩家因為這件事情而搞得不愉快。
然而房雪晴好奇的詢問項世崇是用了什麼方法,只見他對著她淡淡一笑,說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又何必在意中間的過程是怎樣呢?
但是她……就是在意呀!
本以為解除婚約之後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快樂又逍遙的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沒想到事情完全不像她所想的那樣。
或許是有種虧欠感吧?房雪晴反而比解除婚約之前更在意項世崇的事,換個角度來想,之前的她壓根不想去踫觸關于項世祟的任何事,那是一種故意排斥的行為,但是現在那種排斥感消失了,她反倒想弄清楚有關項世崇的一些事情。
他們倆之間始終有一道隔閡存在,就是這層隔閡,讓房雪晴一直對他保持著一種距離,不曾靠近一分一毫。
這個距離雖小,卻讓她覺得……很難跨越。
發現房雪晴的氣似乎消了不少,公關三朵花又偷偷模模的來到她身旁,「店長,在發什麼愣呀?」
「呃?」房雪晴恍然一回神,頓時又擺起臉孔,「我什麼都沒想,可別亂猜。」
「喔……這叫不打自招,心里有鬼。」
她們三人「嘿嘿」的賊笑了起來,根本忘了房雪晴是她們老板這回事,頓時又讓房雪晴氣得真想一手指死她們這三朵八卦花。
「你們三個,如果不想被扣薪水的話就快去給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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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是房雪晴第一次來到項世祟的書房里。
他的書房和房政宇很類似,牆上都擺了滿滿的專門書籍,只不過房政宇擺放的大都是歷史、神話方面的書,而項世崇則是偏好建築及藝術的書籍。
設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解除婚約之後才第一次踏進項世崇的書房,想起來還真是有些離譜。
來到一旁玻璃櫃前,櫃子里擺放了好多建築模型,有古跡、有寺廟、有現代化的大樓,有一個她曾經看過,是雪梨歌劇院。
「哇塞!這些模型小遍小,卻都做得好精致,好像真的一樣。」
此時在她背後突然傳出溫柔的嗓音,「因為那是按照等比例縮小的建築模型。」
「呃?」房雪晴馬上轉過頭,就見項世崇出現在書房門口,「世崇,你來了。」
「沒讓你等太久吧?」
「沒。」沒想到她都還沒心理準備好,項世祟就已經出現在她面前了,「呃……這個……沒打擾到你吧?」
「說什麼打擾。」
項世祟輕挪腳步來到她身旁,「有事?」
「有。」
房雪晴有點不情不願,卻還是從皮包內掏出一張卡片,「這是給你的。」
項世崇興味十足的將卡片打開。
「生日烤肉會?」
「是呀,過幾天是我的生日,不過我只想請一些人宋家里烤肉而已,你要來嗎?」
本來她是叫房政宇替她將卡片轉送給項世崇,但她哥說什麼讓別人轉交多沒誠意,要邀請人就該自己把邀請卡拿給他。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會出現在這兒。
兩人才解除婚約不久,此時見到項世祟她真覺得有些尷尬與不安,心情始終無法調適過來,只因為……她不知道他對這件事到底有怎樣的想法?
從他的笑容中,她無法看出他到底有什麼心思,沒辦法揣測他的真正感覺,這讓她極度的不知所措。
如果他在此刻當面拒絕了她,那她不就丟臉丟到家了?
將卡片給閹起,項世崇很爽快的回應,「我會準時到的。」
「真的?那就好。」
她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我還真怕你不來呢!」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就因為……婚約的事情嘛!」
項世崇哭笑不得的拍拍她腦袋以示懲戒,真搞不懂為什麼每次踫到他,她都會這般小心翼翼的?
「你別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知道啦,我下次會改進的。」房雪晴俏皮的吐吐舌頭,態度顯然放松了不少。
項世崇的確是解除了婚約,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打算放棄房雪晴。
這只是暫時的情況,是他不得不做出的權宜之計。
不經意轉眼瞄到桌上擺放著好幾張設計稿,房雪晴好奇的靠了過去,「這些建築設計稿都是你畫的?」
「沒錯,是我幫學校畫的新圖書館草圖。」
「好漂亮。」
房雪晴看著一強張漂亮的建築草圖,不禁贊嘆著,「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麼厲害。」
項世祟單眉微挑,有種想掐人的沖動,「可見你在當我未婚妻的時候當得有多失職呀!」
「呃……啊炳哈哈……」房雪晴開始笑著裝傻,「我下次改……不對不對,現在馬上改進。」
項世祟從一旁默默看著她,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多了起來,難道就只因為少了「未婚妻」這個頭餃,就讓她卸下了不必要的心防?
懊不會……
從一開始他的計劃就是錯的?
現在的他們役有婚約壓力,有的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就這一點小小的改變,卻讓房雪晴不自覺放松心情,以最自然的面貌面對他。
「世崇,快點告訴我。」
房雪晴指著其中一張圖上的怪怪幾何不規則設計,看起來是興奮極了,「你為什麼要這麼設計?是有什麼用意嗎?」
「你先猜。」
「我懶得猜啦,你就直接告訴我,好嗎?」
她期待的望向項世祟,就像是個討糖吃的小表一樣,完全不復之前有禮到近乎生疏的情況。
一抹淡淡的微笑隱約揚起,現在發現這一點也不算太遲,畢竟終于讓他找到癥結所在了。
他們倆之間的隔閡,似乎正逐步的在消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