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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闖香閨 第7章(2)

看著她口吻輕快的說這些,商飛雪突然想到一件事,若自己真的嫁進來了,那初冬陽要去哪?

思及此,她搖了搖頭,「無論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嫁進來的,既然這里是你家,我就沒有鳩佔鵲巢的道理,這些東西拿下去吧,我不會接受的。」

若是將眼前人換成像簡氏那般殘忍卑鄙的女人,或許她會接受、會爭取,可是初冬陽太善良了,所以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似乎明白了她的顧忌,初冬陽望著她,也搖了搖頭,「我在這里不過是個過客罷了,或者該說,我只是賴在這里逃避,逃避我不想面對的一切,我現在這麼說,好听一點是為了你,其實是為了我自己,我受夠了等待,我想試著……去找他。」

以前她沒有努力過,但如今她想試試看,她想去找他,天涯海角的找,找到有一天心中那點最後的希冀也熄了,她便可以死心了,便可以好好過自己的下半輩子,不再掛心。

況且這幾年表哥夠辛苦了,他有資格獲得一個與他真心相守的妻子。

「我……」本來堅定的心因為初冬陽的話已微微裂開一道縫隙,商飛雪很想就這麼應下了,可最終她只是再次搖了搖頭,「就算你們和離,我也不會嫁給他,這些東西還是留給與他真正有緣之人吧。」

抬頭望了那泛著耀眼紅光的嫁衣一眼,想起近日對她小心伺候的尹承善,她雖覺得心口泛疼,最終還是逼自己拒絕。

她中毒了,經過打退刺客一事,這毒早已入了心肺,就是有了解藥她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好全,也沒把握「那個人」是否真幫得了自己,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拖累尹承善。

現在的她,只求能為親娘報仇,然後尋一處清幽的地方,安靜的死去。

尹承善的情,她受不起,也不能受,不然只是徒增他的痛苦。

聞言,初冬陽無奈一笑,「你還真是固執,不過你可能低估了他的決心。」

她本就料到了商飛雪會拒絕,雖然飛雪總刻意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可她就是能從飛雪的眸子中看到一股被藏得很深的暖意。

她當然也知道飛雪身上的毒很棘手,更知道冬寧侯打算利用飛雪的毒繼續牽制表哥和四皇子,為二皇子一派爭取時間。

可饒是如此,她一樣確定表哥不可能會對飛雪放手。

飛雪可能還不了解表哥是個多麼固執的男人,可是她知道,一旦表哥動了心、動了情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我不會嫁他的。」無論他多有決心,她會比他更有決心,因為……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了那個男人,所以為了他好,她不會答應的。

「那咱們就等著瞧吧。」初冬陽朝著她眨了眨眼,一副淘氣的模樣。

初冬陽一轉身又端起了王妃的架子,樂此不疲地指揮眾人將那些成親要用的東西全收進櫃子里。

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不由分說的親自扶起她試穿嫁衣。

當那身艷紅襯得她的皮膚更雪白時,商飛雪的心驀地抽動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抹似悲似喜的笑。

娘,你瞧見了沒,女兒這身嫁衣可好看?

她想娘親一定很想親眼瞧她穿著這身嫁衣出嫁,配得良人,可惜了,娘親已無法看到,而那良人她也要不起。

不嫁!不嫁!她不嫁!

這句話,商飛雪已經重復了八百多遍。

先不說她身上的毒,就是她那冬寧侯庶女、還曾在外給人做過丫鬟的身份,皇上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瀧陽王這樣任性的娶她為妻。

所以她本來很有把握,最終屈服的不會是自己,可偏偏尹承善和初冬陽都是不管不顧的性子,完全沒听進她所說的,拜堂諸事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

原本她也以為自己要離開王府很簡單,若是尹承善真攔著,憑她的身手,覷個空子躍上圍牆,也就天高地闊任她遨游了。

但現在她內力不足,成天不是被初冬陽守著,就是讓尹承善陪著,日日夜夜的,她哪有機會可以離開。

為此,她正心煩不已,只能成天瞪著那件紅灩灩的嫁衣,怒氣不斷往上攀升。

好吧,再退一百步來說,明面上她早就嫁給瀧陽王當側妃,如今就算要扶正,也不需要這樣大操大辦的吧。

她簡直……簡直像是被人強娶了!

好不容易,原本老跟在她身邊打轉的初冬陽讓前頭的管事嬤嬤給找去了,至少讓她的耳朵清閑了點。

雖然和離書已經簽定,可尹承善並沒有讓初冬陽離開,打算為她安排好一切,能護她一世無憂才讓她走。

如此看來,尹承善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她的點點滴滴早就全收進她心底,她的心不斷的因為他而融化,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能嫁——總不能讓他和離之後又喪妻吧。

「你就真的那麼恨我嗎?」

蒼老的聲音響起,商飛雪起初一驚,隨即定下心來。

其實她早就知道軒轅醉總是三天兩頭的來王府探消息,當她發現他的蹤影時,她的心是暖的,可卻只能裝作不知道。

不是沒想過回去找戚繼風續命,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清楚,若是之前,他興許能救,可如今毒已沁入她的髒腑之中,怕是連他也沒辦法了。

這種徒勞無功的事,她不希望他去做。

其實剛決定要回冬寧侯府時,她心中的確還有恨,所以不願意靠他的力量復仇,她只想靠自己,可這些日子她時時想起他多年來的護持,心中的恨意早就漸漸淡去,剩下的只是遺憾。

望著他那彷佛老了許多的模樣,商飛雪的心有些酸疼。

其實他也有他的苦衷吧,但如今她的身子是這種狀況,再跟他相認,不是徒惹他難受嗎?

思及此,她逼自己硬著心腸,冷然問道︰「你來做什麼?」

「你就當真那麼恨我嗎?」望著這世上僅存的最後一個親人,戚繼風的臉色無法再保持淡定,連聲音也輕顫了起來。

當年,他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引領百萬雄師駐守邊關,好不威風。

意氣風發的他雖有一妻一妾,卻只有靜芝一個女兒,而靜芝就是飛雪的親娘。面對唯一的女兒,他不惜一切的嬌寵著,可誰知那妾室表面對正妻恭敬有禮,也對靜芝百般呵護,暗地里卻是個狼子野心的。

靜芝十三歲時,那妾室以上香祈福為名,領著靜芝出門參佛,途中讓人假做盜匪將靜芝給劫走了,而他妻子便因思女過度,最終一病不起。

許是上天捉弄,雖然靜芝被劫時已經曉事,可偏偏在劫掠過程中傷了頭,前塵盡忘,完全不知自個兒的身世。

待他回京,查明真相,方知好好一個家竟被一個官場友人送的侍妾弄得家毀人亡,他親手處置了那名妾室,並因恨極而辭官,打算窮自己一世也要找回他的女兒靜芝。

期間他收了幾名徒弟,教他們武功,便是因為想要倚重他們的能力,為他尋找靜芝,而軒轅醉這個與自己女兒最交好的徒弟便是其中之一。

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于打听到靜芝的下落,卻發現女兒成了他最痛恨的妾室,且是被人發賣出府的那種,他一心以為靜芝也做了不被見容的事,一時氣極,權當沒這個女兒,剛巧有了一個機緣就一頭栽進醫術之中。

氣憤過後,他方想起女兒身邊還有個外孫女,仔細想了,覺得大人的過錯不該讓孩子承受,便重新回去找外孫女,方知外孫女因女兒之病,選擇賣身入卓家為奴。剛知道靜芝生病,他不是不疼不痛,只是心里那關還過不去,倒是對外孫女,他自有一股深切親情。

最終他假裝是卓老爺的朋友,以看中飛雪為練武奇才為由,借著師父之名接近外孫女,並讓卓家對這丫鬟諸多照顧,舍不得讓外孫女吃苦。

那段時間,他跟飛雪的感情很好,不過他一直刻意不過問她的家世,直到那一天……靜芝病死了,他方從飛雪的哭號中知曉自己誤會女兒多時,靜芝是因為冬寧侯夫人的嫉妒與陷害才會被發賣出府,並非他以為的那樣。

當時他忍不住悲痛,說出了飛雪的身世,不料這一說反倒讓飛雪怨了他、恨了他,認為是他對靜芝不管不顧,才會害得靜芝重病不起,自此,別說外公了,飛雪再也不肯喊他一聲師父。

棒沒多久,冬寧侯著人來逼飛雪回侯府,他本想出手,但飛雪不肯,她說若不能讓她親手送仇人下地獄,那她也一樣會恨他一輩子。

這段日子以來,他日復一日的後悔自己當初的偏執害死了他心愛的女兒,也推離了他心愛的外孫女。

「你就當真這麼恨我嗎?」這是他今天問的第三次,每問一次,他的心就多疼一次。

「對一個萍水相逢之人,沒有恨的必要。」商飛雪聲音冷然,唯有眸中閃過一抹心疼,顯示她早就原諒這唯一的親人。

在她中毒的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知道前塵過往很多都是無奈,如今她放下了,卻也不敢再認回戚繼風了。

「丫頭,原諒外公一次不行嗎?」沉沉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哀求。

他已經對女兒的死袖手旁觀過一次了,這一回他怎麼也不可能再次眼睜睜的看著外孫女就這麼離世。

對于戚繼風的哀求,商飛雪很心疼,可她只能深吸口氣,冷硬的拒絕,「我娘是孤女,沒有爹親,我也沒有外公。」

「你這性子到底像了誰!」說完,戚繼風不禁苦笑。

要說這性子,還真是他們戚家的傳承,要怪他還是得怪自己。

戚繼風原本還想再說,可見商飛雪的身子似乎晃了晃,知道她有些體力不支了,于是也不同她爭辯了,只是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幾乎撐不住身子的她。

「你走吧。」

「你可以不認我,卻不能阻止我認你。」只見他的白眉挑起,眼神堅定的望著她說道︰「放心,相信外公,外公一定能救你。」

要比倔強嗎?他堂堂一個橫掃北疆的大將軍豈會輸她。

從軒轅醉帶回來的消息中,他知道尹承善對外孫女的痴心,也相信自個的外孫女配得上那樣卓越的男子。

雖說曾經娶過妻子,但軒轅醉說兩人已經和離,而他也探听到了尹承善娶妻的原委,倒欣賞起這樣重情重義的人。

「我不用你救。」拚著最後一絲氣力,她任性的掙扎著,不想讓他扶。

不是還怨,只是到了最後戚繼風若仍救不了她,難不成要讓自己唯一的親人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我就是要救!」

一老一小,活像兩只斗雞的互相瞪視著,好似在比誰能更倔強似的,互不退讓。

這一幕落在尹承善的眼中——原先他急著想要上前將商飛雪給搶回自己身旁,但見兩人似乎相熟、那老者也無惡意,而那倔脾氣更是制得住商飛雪時,他的心防一松,倒也安心的瞧起戲來。

邊看邊听,他就大致能猜出兩人的關系,不過他總覺得這老者有幾分面熟,可老者又口口聲聲說是飛雪的外公……跟他以為的會是同一個人嗎?

尹承善腦海中的思緒還沒轉完,早已發現他出現的戚繼風已經開口喊道︰「臭小子,還在那看戲,就不怕我人老氣力不足,將你的心肝寶貝給摔在地上了。」

聞言,尹承善自然三步並兩步地沖上前去,一把接過已經虛弱得無法靠自己支撐住的商飛雪。

「趕他走,我不認識他。」商飛雪開口的仍是這一句。

威繼風的霸氣倔強讓她頭疼,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在這老人家面前一點一滴的凋零,那對戚繼風來說是一種折磨。

「你敢,我是她外公,就是你外公,你敢不敬我?」

「我……」尹承善的視線在商飛雪和戚繼風的身上來回打量,猶豫好半晌,這才假裝沒有看到商飛雪的怒目而視,最終說道︰「我的確不敢,外公請先等著,我抱她進房去歇息。」

「你這小子倒也乖覺。」戚繼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望著尹承善小心妥貼地將商飛雪安置在床榻上,他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飛雪丫頭也算是辛苦了好些年,若是後半生能有尹承善的照顧,他相信靜芝在天之靈也會覺得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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