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是辛西亞,是她對自己下了暗示,以防她不慎沉睡時,藉他人呼喚她名字,讓她想起卓勒,豈料她卻在宗臣燁身亡時打開時空之門,被卷入時空之中,因為虛弱而進入沉睡。
但是不管是胥羅還是八方,都沒有人會呼喚她的名字,封鎖住的那段記憶連帶教她遺忘了自己的名字,她卻和卓勒相遇,在毫無記憶的狀況下與他相遇、相戀,最終竟是她將卓勒送到與她初次相遇時!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這是什麼樣的命運?
卓勒說,他因她而重生,但他不知道,他也因她而死……她沒想過卓勒是穿越與五百年前的她相遇,忘了當他穿越時空,會消除她留在他身上的氣息,才會分不清到底是誰同化了他。
結果竟是自己同化了他,更是她親手將他送到他們相遇的那一刻!
命運怎能如此對待她?繞了一大圈,竟是讓她明白,所有的悲劇都是她造成的。
老天在跟她開什麼玩笑?!
以為如此,她就會臣服,向他祈求?別傻了,她不會屈服的,悲劇才剛開始,她可以將卓勒帶走,如此一來就能徹底改變歷史!
凝聚力氣,試圖打破無形的牆,然而那牆卻像是堅不可催的時空壁壘,不管她試「幾次,依舊無法進入。
「怎會這樣?!」她又急又慌,拍打著無形的牆,看著時間流逝著,看著他們相戀,逐步走進死亡。「我為什麼進不去?!」她吼著,卻依舊撼動不了半分。
驀地,她想起該隱,幾年前該隱也曾打開時空之門回到過去,但回去的時候,那個時間點上的該隱正陷入沉睡,因此就算兩個該隱存在同個時空里也會彼此相融合,可從她遇到卓勒後,她不曾陷入沉睡……體內最後的力量被抽走,她無力地倒下。
同個時空里不可能存在兩個自己,所以她被另一個自己排斥著,進不去那個時空。她注定改變不了歷史,她終究還是失去了卓勒,盡避五百年後遇到了宗臣燁,但是沒有沉睡的她根本找不到時間縫,她改變不了什麼,還是一再地失去。
意識到不管再怎麼做都無計可施,她發出尖銳的哭嚎聲,像個無助的孩子,崩潰大哭。
她背棄了誓言,沒有陪在他身邊,甚至把他送到當初相遇的時刻,將他送到死亡的入她在做什麼?她是那麼地愛他,愛得不顧一切,可是最終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她親手造成的……哭 聲轉為狂笑,她不住地笑著,無法控制自己,絕望逼得她快要瘋了。
牆內的時空上演著他們當初甜蜜的熱戀,是那般刺眼又譏諷。
老天為何要這樣待她?如果她還有記憶,她會告訴他那場悲劇,當他來到這個時間點,如果他記得,他就會逃離她,那麼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他恨她,可就算現在,她還是自私地想保全他,因為她不想再等待不知道幾百幾千年的時間。
瞪著牆內,看著他倆從熱戀最終遇上了那場戰火,在那一瞬間,她舍棄他救了父母,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卷入時空夾縫里——「不!」為什麼還要讓她再痛一次?
胥瑜貴為公主,就算被背叛,就算父母被弒,她還是願意接納秋知恕,可她身為親王,在生死關頭,她選擇的是救自己的父母,她錯了嗎?
她錯了嗎?!
因為她做錯決定,因為一念之間的抉擇,所以她注定失去他!再也沒有那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再也沒有那溫柔的手撫著自己,失去他,她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她只能持續活著,重復地承受痛苦,想忘又不敢忘,寧可抱著痛苦思念他,也不願遺忘他。
走過了漫長的五百年,還未能確認宗臣燁是不是他,她便已經失去了宗臣燁,而後穿越遇見他,她依舊愛上他,但是原來他們的相愛是惡夢的開端,她還是一無所有……她詛咒上帝,一如上帝詛咒她的存在!
她不服氣,她不甘心。
但她疲累得連討公道的力氣都沒有,她只想再見卓勒,只想抱抱他,想問他是不是真的恨她……「卓勒……你在哪里,我要去哪找你?」她不怕花時間尋找,她只怕找不到。
交錯重疊的時空,她該上哪去找?他還存在哪個時空里,那一個時空里還有沒有他?
「卓勒……」她聲聲喚著,嗓音沙啞又疲累。
「卓雅」
她驀地張開眼,驚見眼前一團光影慢慢地幻化成人形,「……卓勒?」
「還好你呼喚了我,要不我還真不知道要去哪找你。」
「你……宗臣燁?」卓勒的面容,卻是削短發的宗臣燁。她錯愕地爬起身,眼楮眨也不敢眨地直睇著他。
「哪個都好,名字只是區分,都是同樣的我。」他笑道。
望著那一如往昔的笑,她有些失神,不敢相信,卻又期盼著是他。
「卓雅,我不恨你的。」
「真的?」她問得很輕。
「對不起,當初說了那些話,我只是要你走,不願你受到傷害而已。」他輕柔地握住她的手。
在車禍發生時,他的靈魂離開之際,他想起了他還是卓勒時的所有記憶。
她有些恍惚,甚至無法分辨他是真是假。「卓雅,知道我為什麼為你取名為卓雅嗎?」她輕輕地搖著頭。
「因為當時我根本沒有失去記憶。」
卓雅失焦的眼驀地凝神,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沒有失去過記憶?」
「沒有,會那麼說只是因為你並不認識我,我只能這麼說才能得到你的信任,讓你願意留下我。」卓雅想得出神,如果那時他說是她將他送到她身邊,她一定會認為他有問題,絕對會驅逐他。
「後來,我進了時空夾縫後,用盡力氣佔據了一個惡靈,得到靈魂轉世,我要你記得我,要你等我,可是當我轉世見到你時,卻沒立即想起你,我對不起你。」如果他立刻想起她,那麼也不會繞了這麼一大圈,但如果沒繞這一圈,她如何回到八方,身為卓勒的他又要如何愛上她?
這是一個圓,她必須走完所有的程序,完成整個途徑。
可是他沒想到,一別竟是五百年,他竟讓她守候如此之久。
卓雅注視他半晌,啞聲啟口,「可是我最終還是失去了你,我沒有辦法回到車禍發生之前救你。」
「還來得及,因為我的魂在這里,你可以救我的。」他在車禍發生瞬間靈魂便已出竅,意識像是飄浮在空中,直到她開口呼喚他。
「我沒有辦法,因為你沒有最後一口氣了。」他要是還有一口氣,她又怎會再次打開時空之門?
「可以的,我被送到醫院搶救回來,你還是可以同化我。」她抗拒地搖著頭。「不要。」
「為什麼?」見她垂臉不語,他追問著。「卓雅,動作要快,再拖延下去,就連同化的機會都沒有。」
「我會害你失去許多,你有家人朋友,一旦同化了你,就等同剝奪了你屬于人類的一切,到時候你會……」話未竟,她已遭封口,令她錯愕不已。
「你說過,對付聒噪的你,這是最好的方法。」他笑得有幾分邪氣。「卓雅,你不需要擔心那些,你可以帶我走。」
「就算你再也聞不到花香,再也不能吃東西,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她抖著聲問。
「卓雅,我願意用我擁有的一切換取你,你呢,想不想要這樣的我?」他說著,籠罩的光逐漸變弱。
「卓勒?」她敏銳地察覺不對勁。
「卓雅,快……」他像是被什麼力量拖曳著。
「卓勒!」
她迅速起身,追逐著他的身影,穿過時空,驀地出現在冰冷的加護病房內,教病房內值班的護理人員嚇得放聲尖叫。
卓雅一個彈指,護理人員隨即坐回位子上,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回頭望著身上插滿管子的宗臣燁,四處不見他的魂魄,她隨即劃破手腕,鎖他飲下自己的血,再俯在他的頸項,吸吮他的血。
他沒有動靜。
她皺著眉,撫著他已經停止跳動的胸口,他的臉色沒有變化,沒有出現她同化卓勒的現象。
「怎麼會這樣?」她不解地呢喃著。
她的做法沒錯,但他卻沒有反應……「難道是我決定得太晚?」要是斷氣太久,同化也可能會失敗,所以卓勒才會要她快,可她卻因為一時猶豫,讓機會稍縱即逝。
「不!不要這樣對待我!」她拔除宗臣燁身上的管子,將他擁入懷里。
「醒來,卓勒,不要嚇我!我來了,我就在這里,你醒醒!」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緊閉著雙眼。
初獲希望,瞬間又教她絕望,她整個人慌了,不知所措。
她該怎麼做,還能怎麼做?她仰起臉,朝天喊著,「是我錯了,我不該題咒你,請你把卓勒還給我!」是因為她詛咒上帝,所以上帝把她最後的機會都收回了嗎?
「請你赦免我,我錯了,就算我不是你的子民,但我祈求你,不要把卓勒帶走,我願意用一切換取卓勒,請你告訴我,我可以用什麼換,消滅我也可以,我願意!」她願拿她的一切去換,拜托不要再把卓勒從她身邊帶走。
她妥協了!祈求著,為最愛的人向舍棄她的上帝祈求,甚至願意發下宏願,只求換取卓勘。
然而,宗臣燁還是沉睡在她懷里。
她摟著他,身體沒有一絲力氣,腦袋一片空白。
神終究不會傾听她的祈求,因為她不是他的子民……她只能繼續等待五百年,或者是五千年……
「卓雅,叫聲臣燁來听听吧。」
她一怔,空洞的目光對上那張餐笑的俊臉,一如當初相遇的瞬間,他用笑容擄獲她,用愛情喂養她,讓她離不開他身邊。
「卓勒!」她緊緊擁住他。
冰封的紅梅用滿腔熱情融化了霜雪,被凍結五百年的時間開始流動,讓她稚女敕的面容展現出妖艷風華,如含苞的紅梅瞬間錠放。
她忘我地擁著他、吻著他,終于得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