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傷。
她怎麼樣也沒想到會看見他身上有被鞭打過的傷痕。
雖然他匆忙轉過身去,她已看見那粗暴的鞭痕在他背上交錯。
而且,他好瘦。
進門的那瞬間,她就看見他的身體十分精瘦,結實的肌肉像石頭一樣糾結著,即便如此,他還是瘦到肋骨都隱隱浮現。
直到這時,她才驚覺自己不該就這樣闖進來,但累過頭的她又氣昏了頭,忘了應該控制自己的脾氣。
就算他不介意讓人看見身體上的傷疤,他也一定會介意他看起來如此削瘦,眼前的男人看起來莫名可怕,像一頭餓了好幾個月的大熊。
而他匆促的轉身,讓她知道他確實還是會在意。
差不多在這時,她才發現他為何每次出門,都要穿著那些騎士的裝備,那厚實的軟鎧甲、鎖子甲和長袍外衫,讓他看起來比實際上強壯許多,這男人清楚知道他必須維持他原有高大強壯的假象,因為如果連領主都吃不飽,會將人打入絕望的深淵。
可她已經進門了,而他就站在那里,僕人們辛辛苦苦的把浴桶抬了上來,她不能就這樣離開,那會破壞這一切。
所以,凱匆匆的把水倒進了浴桶里,指示其他人盡快把水倒入,讓氤氳的水氣充滿整個房間,幸好因為害怕,那些僕人們沒人敢多看他一眼。
然後,她強迫自己再次看向他。
那男人下顎緊繃,額上青筋冒起,雙手緊握成拳,眼里透著困窘和壓不住的怒火。
如果他抬手揍她,她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她幾乎想要轉身逃走,但在那個呼吸之間,凱突然領悟,如果她落荒而逃,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而且該死的,他確實需要洗個澡。
她不能逃走,所以她握緊了手中的羊毛氈,挑釁他。
他眯起了眼,她等著他咆哮著趕她出門,但下一瞬,他只是彎腰月兌掉了那件緊身長褲,露出他同樣削瘦但結實的雙腿,和在他腿間毛發中勃/發昂揚的男性。
她不是沒見過沒穿衣服的男人,養大她的女人不是普通女子,為了找人,那女人走遍各國,她看過國王,見過騎士,就連遙遠東方的蒙古大汗,也曾見過一回,她甚至曾覲見過印度大君。
就因為如此,她清楚男人可以對女人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她也很清楚男人的那里平常並不會如此挺立,只有在興奮時才會。
一股熱氣驀然浮現,想逃走的沖動夾雜著驚慌與羞窘再次上涌,她極力忍住,心驚膽跳的看著他走上前來,停在她面前,低頭垂首看著她。
剎那間,她無法動彈,不能呼吸,害怕他會像那些貴族對待女僕一樣的對待她,可到頭來,他卻只是轉身跨進了浴桶里。
然後他坐了下來,半滿的熱水,因為他的進入而上升。
她松了口氣,卷起衣袖,把羊毛酕沾濕,打上肥皂,一語不發的開始替他洗澡。
她替男孩洗過澡,他只是大只一點,不會有什麼差別,她不讓自己多想,像洗小男孩一樣,卯起來替他刷洗手腳、胸膛和腋下。
她知道他一直盯著她看,她裝不知道。
和男孩不一樣的,是他身上毛發有些旺盛,黑色的毛發在他的胸膛與下月復還有腋下蔓延叢生,最黑的那一處在他的腿間,她刻意忽視那個地方,直到她再也無法逃避清洗那里。
她應該最後才洗腳,他有一雙很大的腳,就那樣懸在浴桶邊緣,腳趾粗糙干裂、沾滿污垢,她差點想略過他腿間勃/發的男性,直接替他洗腳,但那顯得實在太過刻意。
他的視線仍如影隨形。
只是另一具需要清潔的身體,她告訴自己,冷靜的將小手伸到水底握住了他的男性,開始用羊毛氈搓洗他時,他在她手中再次硬了起來,變得萬分粗硬,而且大得驚人,她面無表情的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他的重點部位,卻無法不感覺到他在她手中微微的顏動。
突然間,他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開來。
凱嚇了一跳,驚慌抬眼,只見他緊繃著臉,鼻翼歙張的瞪著她說。
「夠了。」
四濺的水花弄濕了她的臉和胸前的衣襟,她盯著他,心跳飛快。
他緊抓著她的手腕,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黑色的眼,深不見底。
「抱歉,我不是故意……那麼用力……」
以為自己動作太粗魯,弄痛了他,這句道歉的話,莫名冒了出來,溜出唇瓣。
「我只是……我累了……我忙了一天……」
他看著她,感覺到她手腕脈搏狂跳,小臉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眼里有著藏不住的驚慌。
胯/下的男性,隱隱的在水中悸動著。
他不是痛,他只是需要發泄。
他的沉默,讓她驀然領悟過來,他看見她睜大的眼里浮現的恍然和恐懼。
「大人,我很抱歉,但你說得對,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如果我冒犯了你,請你見諒。」
她畢恭畢敬的話語,沒讓他因此松開手。
「你知道,我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你若想待在這里,就不能一直頂撞我。」
「我沒—」
她試圖爭辯,但他粗聲打斷了她,緊盯著她說。
「我知道這里不是你想待的地方,現實是你沒有選擇的余地,我也是!我很感謝你救了杰利,但你在人們面前挑戰我的權威,那是不能被容許的事,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你懂嗎?」
她看著他,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你幾天沒睡了?」他問她。
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件事,凱沉默著,半晌,才道︰「如果有人隨時會沖進來把你抓去燒,你睡得著嗎?」
他眼角微抽,低咒一聲,松開了她的手。
凱見狀,如獲大赦,收回了快被他捏斷的手。
他惱怒的瞪著她,然後伸手抓起她落在水里的羊毛酕,開始用力的刷洗自己。
因為他把水弄得到處都是,怕被濺濕,她飛快起身退開,卻听見他丟出一句。
「去幫我拿干布。」
她快步走出門,看見外面地上放著干淨的布和燕麥粥,那些膽小表,知道他在發脾氣,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她端起那碗粥和那疊干布,轉身回到房里,看見那男人正在洗頭,他的動作比她粗魯好幾倍,然後他把頭埋進水里,再整個站了起來,熱水嘩啦嘩啦
的,如瀑布般從他身上滑落,他抬起雙手把濕透的黑發往後撥,跟著就抬腳跨出浴桶。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這樣就要出來,忍不住月兌口就道。
「大人,你沒有洗干淨!」
他僵住,無法置信的擰眉瞪著她︰「你說什麼?」
看著他橫眉豎目的表情,她瞬間改口。
「我是說,我還沒為你刷背。」
他沉默著,而她不知為何,竟只注意到他身上那些閃閃發亮的水珠,和其下結實的肌肉與傷疤。
這男人看起來真的很可怕,那是她為什麼會心跳加快的原因。
然後,終于,像是在經過一千年之後,他妥協的坐回浴桶里。
她把東西放在桌上,回到浴桶邊,抓起那塊羊毛氈,站到他身後,開始為他刷背。
他背上的肌肉也很結實,像石頭似的,但同樣太過削瘦,她能清楚看見他黝黑皮膚底下的肩骨,但和那些男孩與她不同,他確實皮粗肉厚,那些鞭傷雖然是舊傷,但疤痕處看來還是比別的地方脆弱。
她搞不清楚,他是個領主,怎麼會被鞭打過?
雖然那鞭打的疤痕看來已是許久之前的事,事情還是說不通,但她不敢多問,只能小心刷洗著他的背。
一開始她還怕弄痛他,後來才發現她白擔心了,他根本不痛不癢的,而她要是不夠用力,那些污垢根本洗刷不掉,她花了一番工夫,才把他背上的污垢搓洗下來。
起初,他還有些僵硬,但到後來,他慢慢放松下來。
他背上除了鞭傷,還有些舊疤,面積有大有小,她沒辦法不注意到他身上有多少刀疤劍痕,這不是農夫會有的身體,但也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領主該有的體魄。
這里離帝國的中心很遠,非常偏僻,雖然偶爾也會有小型戰事,但沒有那麼頻繁,而且他膚色有點深,她懷疑他根本不是在這里長大的。
很多貴族,在孩子成長時,都會把男孩送到別的地方給其他騎士教導當侍童,再訓練成為騎士,也許他被送去的地方,不怎麼安寧。
如果真是如此,那解釋了許多事。
洗完了背,他的頭感覺變得更加油膩骯髒,她忍不住手癢,試著把泡沫弄上去,替他洗頭。
那男人只是盤腿在浴桶里坐著,沒有抗議,任她抓了他一頭的泡沫,她小心的拿水瓢幫他把頭上的泡沫沖掉。
因為他一直沒有動,有那麼一陣子,她以為他睡著了,但他在她把他的頭沖洗干淨之後,再次從水中站了起來。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但這一次,她注意到他腿間的,不再凶猛的挺立著。
他跨出浴桶,低頭看著她。
「你滿意了?」
如果她說不,他應該會抓狂,所以她點點頭。
他從她身邊走開,抓起桌上的干布,把自己擦干。
凱松了口氣,開始收拾東西,誰知卻听到他在身後開口宣布。
「從今天開始,你睡這里。」
她一怔,猛然回身朝那男人看去。
他背對著她,赤果著矯健的身體,抬手擦拭著那頭濕潤黑亮的發。
她有些驚慌的說︰「我不能睡在這里,我有病人要照顧。」
「麗莎和蘇菲亞可以代替你。」
「那些人需要定時擦油、拍痰——」
「這些她們倆都可以輪著做,那些人需要的是你好好睡上一覺。」
他轉過身來,朝她逼近,讓她不得不往後退。
「如果你病倒了,只會讓恐慌在城堡里蔓延,而且天殺的,這里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防止瘟疫擴散。這是我的房間,不會有人敢闖到這里,把你拖上火刑架,你大可放心的好好睡上一覺。」
她擔心的不是別人。
「我不能睡在這里,」凱緊張的絞著手,慌亂的仰頭看著他說︰「人們會以為我是你的情婦。」
「那樣他們就不會再找你麻煩。」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那個仍在擦頭發的男人,好半晌,只能虛弱的吐出一句。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不能……你不能……我們不能睡在一起……」她的說法,讓他終于發現她在意的重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天,女人,我現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制造出另一張會吃飯的嘴。」他不耐煩的看著她,道︰「我不會踫你,我沒那個力氣,也沒那工夫。如果我是你,我會抓緊時間快點睡覺,明天我們得去把你地窖里的食物搬回來,中途沒有時間休息,你到時最好有著充沛的體力。」
說著,他把那塊布圍在腰上,然後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端著那碗燕麥粥,開始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