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走到菜攤,菜攤老板娘一見到是她,等不及她開口就已經抓過袋子,開始塞給她當季的蔬菜,口中還叨念著說︰「小杜,孕婦多吃點菠菜好,補鐵!還有,現在的番茄正當季,用來煮番茄炒蛋最好吃了!這雞蛋是我早土去拿的,保證新鮮日三兩下便裝好了一袋,份量削好是一個人的份。
「謝謝陳太太,五十塊夠嗎?」杜鈴蘭接過袋子,遞了張紙幣過去。
「哪需要五十?三十塊就夠了門陳太太將零錢放在她的手心上,「你到張太太那里去,我听她說她留了一條魚給你熬湯,魚湯呀,最補身子了。」然後像趕小羊一樣的催趕著她。
杜鈴蘭听話地往魚攤走去,濃濃的魚腥味教她眉頭微微一皺,有些反胃。
「哎呀呀,小杜呀,你沒事吧?」帶著濃濃鄉音的嗓音大大地響了起來,是魚攤老板娘張太太,她眼尖地看到杜鈴蘭皺眉,連忙就扔下客人跑過來,上下地檢視著她,「你這丫頭,不舒服要開口呀!」
這樣暖暖的關心,任什麼人都無法拒絕,「張太太,我沒事,真的,只是妊娠反應有點強烈而已。」
「瞧我這記性!我只顧著要給你魚,忘了我這腥味重門張太太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沒有的事……」
「你這丫頭,真是懂得哄人。」張太太再三地要她站在原地,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自己的攤子,以最快的速度將魚處理好,還洗得干干淨淨,一點血水也沒有,才裝進袋子里,這才走回來將魚交給她,「來來來,這魚我已經幫你弄好了,你回去只要下鍋就好了,里頭我還放了點滋補的藥材,是孕婦可以喝的,我媳婦懷孕時我也給她喝這個!」
「謝謝張太太,這魚……」
「這魚二十塊就好了!」
這魚,看便知道是好魚,二十塊可能連魚尾還買不起,鎮民的熱情,杜鈴蘭沒有辦法推辭,只好想著以後要什麼法子去償還。
接下來的水果攤、肉攤,老板們一見到她,也是以最低廉的價格賣給她,還東送一點、西裝一點,讓她離開菜市場時,兩手滿滿的都是東西。
她走了沒幾步,手中的東西就被人搶了去,她詫異地回頭,便瞧見一張熟悉的臉,「墨非。」她笑開了眼。
她從沒有想過,楊墨非的小女友也是在這個小鎮里長大的,所以當她在這里遇上楊墨非時,她真的很高興。
「你應該找個人替你拿。」楊墨非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現在的身子已經跟以前不一樣,該小心一點。」
「我知道。」其實東西一點也不重,只不過是他在大驚小敝而已,「你和舒小姐已經和好了嗎?需要我再去跟舒小姐說一下嗎?」因為自己的關系而令他跟女友鬧翻,杜鈴蘭感到非常的內疚。
「我們已經沒事了,而且婚禮也會如期進行。」提起那個教自己又愛又無奈的小女人,楊墨非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表情,看得杜鈴蘭只覺得太好了。
「那時候舒小姐誤會了,你們還吵架,我真的怕自己害了你們,幸好現在沒事了。」
「鈴蘭,洛霆會來。」就在她吁了一口氣時,楊墨非忽然說,听得她猛然一怔。
「其實這段時間里,他一直都在找你,但我們沒有人告訴他。」這個「我們」,指的是楊墨非自己以及龍潮,他們都知道她住在這個小鎮,但他們卻從沒有告訴過韓洛霆她所在的地方,甚至要底下的人悄悄地隱瞞她的消息。
因為他們兩人一致地認為,杜鈴蘭受了那麼多的苦,韓洛霆是需要受點教訓的,但看著那個猶如神只般無堅不摧的男人,為了她而日漸憔悴,即使掩飾得再好,也無法瞞騙他們,說實在的,楊墨非這個當人兄弟的,也為此而感動了。
少了他與龍潮的阻撓,韓洛霆馬上便找到杜鈴蘭,而且沒有意外的話,韓洛霆現在已經是在趕來的路途上。
這是他剛剛跟龍潮通電話時,龍潮告訴他的,更重要的是,龍潮警告他要小心點,因為韓洛霆知道有他們兩人的阻撓,才會到現在才找到杜鈴蘭後氣得揍了龍潮一拳,而且還當著龍家所有人面,如果不是氣瘋了,韓洛霆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小手搭上小骯,她僵硬的身子才緩緩地放松下來,「墨非,我不要听。」語氣是堅定的,一點撒謊或者自欺欺人的成分也沒有。
所有有關韓洛霆的事,杜鈴蘭一律都拒絕聆听,她已經將心門關上,緊緊地鎖緊,所以韓洛霆再也沒有辦法左右她的感覺以及思想。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你真的沒打算讓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的機會?」單親媽媽不好當,尤其她的身邊沒有人照顧她,這教人很擔心。
「寶寶有我。」短短四個字,已經告訴了楊墨非她的決心。
她一再地對自己說,這是她最好的決定,她跟孩子可以很幸福的過日子,她的身邊也不是完全沒有人照顧她,小鎮的人不就很關心她、很照顧她?
楊墨非的擔憂是過慮的,她會證明給他看的。
「是嗎?但我認為有人不同意。」抬頭,看向那從遠處飛來的直升機,楊墨非勾起唇,笑笑地說。
好家伙,真的連一點時間也不想等,連直升機也搬了出來。
杜鈴蘭原先不太明白楊墨非的意思是什麼,直到轟轟轟的直升機漸漸靠近,一道身影敏捷地從即將降落的直升機上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地面上時,她身子再度一僵,瞳孔收縮。
那熟悉的身高、熟悉的臉孔,如果不是韓洛霆,還會有誰?
他大步地走近她,在她前方站定,一雙銳利的墨眸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檢視杜鈴蘭,確定她沒有少只胳膊、缺條腿,以及在她凸出的肚子上流連一會後,他轉向看向她身旁的楊墨非。
韓洛霆還沒有行動,楊墨非便先聲奪人地舉起手中的袋子,「我手上的東西是鈴蘭要吃的,你想我摔了它們?」
墨眸危險地一眯,而後搶過他手中的袋子,取而代之地站在杜鈴蘭的身邊。
杜鈴蘭皺起眉,有些難以置信地瞪著韓洛霆,明明是一身黑色的勁裝,手上卻拿著幾個塑膠袋,怎麼看怎麼別別扭。
「住在哪?」可是他一點別扭,或不自在的感覺也沒有,逞自看向她,一派悠然自得地問,他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替她拿東西到她的家,至于在登堂入室後會做些什麼,杜鈴蘭還不知道。
韓洛霆的來意不明,但她猜有十分之八九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寶寶,所以她沒有回答,寧願站在烈日下跟他對峙。
孕婦怕熱,所有才站了沒一會,她的額上便冒出一顆又一顆的汗珠,沾濕了她鬢邊的發絲,看起來又可憐又羸弱。
韓洛霆原本悠然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臉色也開始陰沉起來,「你住在哪?我只是要幫你把東西拿回去而已。」猜得出她的不言不語主因出自哪,他不得不解釋。
他做事從來都不需要向她解釋,他總是告訴她命令是什麼就可以,但這一次他再次感受到,她已經不是那個對她唯命是從的杜鈴蘭,她已經卸下了影衛的身分,成為一個與龍門沒有任何關系的人。
只不過,即使她與龍門沒有關系,卻不代表他們兩人之間的連系也失去了,因為她懷著他們兩個的小寶貝。
墨眸落在她的肚子上,他已經可以幻想到將來孩子被他抱在懷里,對著他們喊爸爸媽媽的美好情景,思及此,他的臉色稍緩,沒有方才那麼嚇人。
他專注的目光,教杜鈴蘭忍不住地伸手,將肚子遮掩起來,她真的怕,如果他真的要來搶走她的寶貝,她該怎麼辦?她可以怎樣做?
無助的目光,落在楊墨非身上。
楊墨非真的很想一掌劈昏韓洛霆,同時也對他可以將簡單的事情復雜化的本領,感到無比的佩服。
基本上,韓洛霆只需要告訴杜鈴蘭,他對她的真實感覺便可以了,那肚子待兩人和好後,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現在兩人還沒有和好,他便急不及待地盯著她的肚子,而且半句好听的話也沒有,這樣杜鈴蘭怎麼可能不會誤會?
楊墨非也想幫韓洛霆,但在任何時候,孕婦都是放在第一順位的,所以他對杜鈴蘭說︰「鈴蘭,先回家去吧,你站在大太陽底下夠久了,對身體不好。」
杜鈴蘭有些遲疑,她還在擔心韓洛霆是要來搶她的小寶貝,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可以連小寶貝也沒了。
「別怕,有我在。」她眼中的擔憂太明顯,讓楊墨非都忍不住出聲保證,順便瞪向那個已經在內傷的男人,警告他不要再亂說話。
楊墨非的保證讓杜鈴蘭點點頭,稍稍放心。
其實站在大太陽下,她也開始有些不舒服了,所以當下,她便轉身踩著穩定的步伐回家去。
「如果你不是想把事情弄得更復雜,你得先學會從她的角度去思考,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有站到她身邊的一天。」楊墨非待杜鈴蘭走一段距離後,徐徐地攔下想追上去的韓洛霆,再次教授他與杜鈴蘭相處的重要細節。
韓洛霆看著前方依然縴瘦,並沒有因為懷孕而增加任何肉的女人,好半晌後才道︰「我們之間,還有一筆帳要算,你想什麼時候跟我算清楚?」冷冷的嗓音,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他能當眾揍了龍潮一拳,楊墨非也沒有指望自己可以逃過這一劫,但現在可不是算帳的時間,「你先將這件事解決,能跟她和好的話,我讓你揍一頓絕不還手又有什麼問題?可是如果這一次,你敢讓她再哭泣落淚,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輕易就放過你這個混蛋,要知道我其實已經忍了你很久了。」
「如果不是你已經有了未婚妻,你絕對會為了你剛剛的那番話付出代價。」
「我沒想過,原來你的W勁這麼大。」楊墨非失笑,發現這樣子的韓洛霆,竟然讓他很同情。
杜鈴蘭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即使她擁有過人的身手,但不出手時的她看起來縴細又柔弱,是男人的都會忍不住地替她出頭,想要好好的保護她。
來了小鎮雖然只有一段很短的時間,但她的好已經讓小鎮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完美的妻子以及母親人選,盡避已經懷了身孕,可是不少的青年以及婆婆媽媽,已經在緊鑼密鼓打算著將她捧回家當媳婦,他們全都以為她遇人不淑,被騙了才會大著肚子來到這個小鎮。
所以楊墨非可以預見,將來韓洛霆要吃的酷應該不少,能看到韓洛霆吃鱉的模樣,楊墨非的心情真的很好。
韓洛霆瞪著他唇畔那抹刺眼的笑容,隱隱也能猜得到這趟求和,並不會一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而且還有可能會耗上一段的時間。
但那都沒有關系,因為在揍了龍潮一拳後,他同時也丟出一張休假單,期限是直到他能帶杜鈴蘭回龍門那天為止,他才會回去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而他會不會為此焦頭爛額,韓洛霆一點也沒興趣知道,他只知道,現在他的職責,便是好好地保護杜鈴蘭跟他們的小寶貝、好好地跟杜鈴蘭相處,讓她重新愛上他,與他一同回去龍門。
回龍門後,他絕對不會願意讓她重操舊業,那是危險的工作,他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再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更何況現在龍湖已經有了她丈夫的保護,他更不需要去擔心要找替補杜鈴蘭位置的人選。
而她,只需要好好地愛他和他們的孩子,這樣便足夠了。
一個可愛而溫暖的家,有他韓洛霆、有她杜鈴蘭,還有他們兩個最重要的孩子,只是如此地想著,就已經覺得幸福無比,心髒跳躍得直想快點奔到她的身邊,守在那里,再也不會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