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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準你上床 第1章(1)

溫柔的日光,穿透過玻璃,灑落在溫室里的三個女人身上。

龍夫人手里拿著一把小剪,細心地為心愛的盆栽剪去多余的葉片,忙碌之余還不忘指點著像在搞破壞的女兒,如何才能讓盆栽生長得更健康。

龍湖苦著一張臉,瞪著手中的小剪,生性活潑的她,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樣的靜態活動?才不過一下子,她已經覺得悶得不得了,直想扔下小剪往外沖。

水眸骨碌碌地左看又右看,最後落在與平日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童年玩伴身上,「鈴蘭?你不舒服嗎?臉怎麼這麼的蒼白?」

她的話,也引來龍夫人的關愛目光。

雖然名為護衛,但龍夫人一直都把這幾個孩子看待得像自己親孩子一樣,尤其是杜鈴蘭,簡直就像是上天派來安撫她只有一個女兒的怨懟似的,而且這孩子比起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細心、還要貼心、還要教她感到驕傲。

杜鈴蘭抬起臉,蒼白的唇角揚起一抹淺淺、幾乎飄渺的笑,「只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夫人和小姐不用擔心。」

這明顯中氣不足的嗓音,教人怎麼可能放心得了?

龍湖一把拉過站著的杜鈴蘭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一臉嚴肅地瞪著她,「杜鈴蘭,你答應過我,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講,不會對我撒謊的,你是不是想違背你的諾言?」

杜鈴蘭看著這張嬌美純真的小臉,露出今天第一個出自真心的笑,「我怎麼可能會違背跟小姐訂的承諾?我沒有騙小姐,我真的只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而已,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我沒有騙你跟夫人,也沒有在逞強。」

龍湖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下杜鈴蘭臉上的表情,確定她真的沒有在騙自己後,龍湖才滿意地點點頭,不過也不忘擱話威脅,「鈴蘭我跟你說,你最好不要騙我,不然我……哼哼!」她擺出自以為最猙獰的表情,冷笑幾聲。

她以為這樣滑稽的表情,真的能威脅得了她嗎?杜鈴蘭輕笑出聲,這樣美好的女人,自己怎麼可能比得上呢?

心狠狠地一揪,杜鈴蘭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伸手接過龍湖手中的小剪,接手替她修剪起眼前的玫瑰花盆栽。

苦差事被接手了,龍湖樂得清閑,笑嘻嘻地窩在躺椅上,看著龍夫人與杜鈴蘭辛勤地剪葉子。

「鈴蘭,你也太寵這丫頭了。」龍夫人看著女兒一副皮皮的樣子,忍不住地對杜鈴蘭說。

「沒的事,夫人。」杜鈴蘭搖了搖頭,「鈴蘭喜歡照顧盆栽。」

「媽咪,您不要妒忌我跟鈴蘭感情好,就挑撥我們喔!」龍湖站了起來,擠眉又弄眼地對龍夫人扮鬼臉。

「你這丫頭!」龍夫人又寵又好笑地啐了一句,又專心開始修剪起葉子。

杜鈴蘭淺笑地看著母女兩人的互動,心底羨慕不已,她跟所有的影衛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從小她便特別羨慕龍家的上下和睦、兄友弟恭。

坐了一會,龍湖便忍不住地離開了溫室,尋樂子去了,而龍夫人也因為有事跟著龍湖一起離開。

因為在主宅里,所以杜鈴蘭不需要寸步不離地跟在龍湖身旁,也因此,她特意地留在溫室里,繼續修剪其他的盆栽。

她喜歡植物,喜歡這些花花草草,雖然總是被霍青霆取笑,但她將來退休的夢想,便是到一處幽靜的地方,靜靜地種著植物,或許會開一間小小的花店,賣些小盆栽,賣些與植物相關的東西,總之她就是不想離開植物。

剪去最後一片多余的葉子,她站起身,想看看自己的成果,殊不知,這樣卻牽動了雙腿間最曖昧、最難以啟齒的酸疼,她的動作一僵,等了一會後才站直身子。

她苦笑著,無奈自己居然這麼沒用,對這種的酸疼居然忍受不了。

倏地,頸上的寒毛一根根地豎起,身上每一吋的肌肉也隨之緊繃起來,一切都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下,多年的訓練讓她馬上意識到溫室有另一個人闖入,只是,這個人,並不是外人。

那熟悉的氣息,讓她意識到闖入溫室的並不是其他人,就是他,只是她的肌肉依舊繃得緊緊的,放松不下來,她緩緩地轉身,迎上一雙冷漠而沒有情感的墨眸。

「統領。」恭敬的口吻,沒有半點的熱切或者是疏離,只有著上司與下屬的階級以及輩份。

韓洛霆銳利似刀的目光在溫室里迅速地打量個遍,找不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那抹身影後,便輕輕地頷首,算是回應她的招呼。

不待他開口詢問,杜鈴蘭已經訓練有素地將龍湖的下落道出,然後等著他轉身離去,獨剩下她自己一個人,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都回不過神來,久久都收不回自己痴傻的目光。

這男人,如此的冷酷、如此的冷感,怎麼會教她愛了他這麼多年的時間?

她不止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但每一次都找不到答案,或許,根本就連自己,都不願意去找這個答案吧。

可是這一次,他居然沒有在得到龍湖下落後,馬上就轉身離開,那雙銳利而不帶任何情感的墨眸,落在她的身上。

杜鈴蘭莫名地感到心虛。

昨晚他喝得很醉,根本不知道,跟他上床的不是龍湖,而是這個不要臉的她。

因為心虛,所以她站得比平日還要筆直,不想讓他發現她現在根本腿酸得無法站立的事實,而頸間的吻痕,也被高領的毛衣仔細地遮蓋住了,所以即使精明如韓洛霆,也不會知道她的秘密。

對!這就當作是她自己的秘密,她永遠都不會對任何人說,也永遠都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她太了解如何做能消弭他對她的質疑,對他而言,她根本就是安排在龍湖身邊的眼線,龍湖的一舉一動,他之所以會如此地了若指掌,全都是因為她。

每一天,她都好像活在雙面人的日子里,她強壓下對他的戀慕,將他所愛的女人的消息一一告訴他,然後從他的臉上看到滿意或者是不滿,他的情緒是如此地牽動她的情感。

但,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夠了。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所以龍湖的事,她只挑重要的、攸關生死安全的事,才報告給他,其他的,只要是龍湖告訴她的心事,她一律都拒絕像以前一樣,每一項都告訴他。

韓洛霆看著那道筆直而縴弱的身影,腦中閃過一抹影像,可是,那影像太快、太模糊,他捉不住,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她那看似筆直、實際搖搖欲墜的身影上。

「如果累了,便去休息,五小姐會由我來保護。」難得地,他開口放她半天的假。

他的話,的確是讓她有些驚訝,因為無論在什麼時候,龍湖的安全對他而言,永遠都是放在第一順位的,然而現在,他卻說會給予她休息的時間。

可是,這樣的體貼,她不需要,「謝謝統領,但我認為我可以繼續勝任我的職責,如果沒有其他事,鈴蘭先退下。」垂下頭,也垂下眼,她遮去所有的情感,讓她看起來與她的聲音一樣,那麼的恭敬。

心頭為了她這副低頭的模樣,而泛起一陣連自己也不懂的怒火,韓洛霆已經忘了,以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好像他的小尾巴似的女孩,什麼時候變成現在眼前這只是一味尊敬他的女人。

他其實無需為這麼小的事情而大動肝火,然而,越是看著她頭頂的發旋,他胸臆間的怒火,越是忍不住地想爆發。

不過最後,他忍了下來,只是輕應了聲,便離開溫室,去找那個在自己心底佔了最重要位置的女人。

離去的腳步聲,讓杜鈴蘭抬起頭來,眸底已經泛起了一陣的淚意,她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懦弱無用的一面。

女人的眼淚,除了龍湖以外,對他而言全都是不屑一顧、不值一哂的東西。

她都知道,伴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她,統統都知道。

十五年前。

粉女敕的女圭女圭,坐在安靜的角落里,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看著前方圍在一起玩耍的孩子們。

她的手里拽著一只有她半個人高的大兔子玩偶,她總是離不開這個兔子玩偶,因為這是她的爸爸媽媽,留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在家里等著父母回來,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最後等到的,是社福機構的職員,以及這只兔子玩偶。

社福機構的職員說她的父母出了車禍,當場死亡,由于她的父母都是孤兒,所以他們必須將她送到孤兒院,兩天後,她就被人送到這里來了。

初到陌生的環境,她好害怕,晚晚都嗚咽著要找爸爸媽媽,直到照顧他們的職員不耐煩地對她吼道︰「你爸媽已經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了?就是說,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永、遠、都、不、會!就算你哭死了,他們也不會再回來,你懂了沒有?」

她呆在原地,用一雙淚眼盯著那個職員,後來,她再也沒看過那個職員,听說好像是院長听到了她吼她的話,所以解雇了那個職員。

雖然再也听不到那些傷人的句子,但那些話,早已經在她小小的心靈里扎了根。

她變成了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如果沒有人願意收養她的話,她就會待在孤兒院里,直到成年,就要離開。

年紀小小的她不懂得什麼叫做收養不收養,她只是一直縮在大廳的角落,抱著自己的兔子玩偶,不問世事、不理會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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