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庭醒來後,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好久。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努力回憶昨天的細節,可記憶到了某處便突然中斷,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為什麼身體會酸酸的呢?更可疑的是,為什麼她會穿著自己的睡衣?
她記得昨天她羞點在浴室暈倒,憑著最後一口力氣拉過浴巾就跑了出來,而後她記得一定要跟小彰說生日快樂,再然後她就睡著了,也可以說是暈過去了,難道她在昏睡中憑著習性換上了睡衣?如果不是的話,就只能是小彰幫她換上,可是她當時除了一條浴巾外可是全身赤果。
林芸庭脖子後面發涼,她這個假設未免太可怕了,都怪昨晚那個夢,醒來後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她都昏到沒知覺了,竟然還會做那種讓人不好意思的夢,真實到醒來後心髒還是狂跳不止,那個夢真是想起來臉都會紅,可真正讓她不敢再去回想的不是夢的內容,而是夢中的人。
起初是陳羽,怎麼到後面就變成段彰宇了?她竟然夢到自己跟小彰……還那麼有真實感,就因為這樣看到自己衣服不對才會瞎猜,她真是太對不起小彰了。
林芸庭模模自己滾燙的臉頰,好像還能模到夢里那個男人身上的溫度一樣。
難道是欲求不滿嗎?糟糕,太糟糕了,她怎麼能真的這麼認真地去想那個夢,還因此有了留戀的感覺,拍拍腦袋,拍走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她也未免太變態了。
等她走出房門,段彰宇已經準備好了,正在客廳讀報,林芸庭意識到,今天自己可能真的會遲到,匆忙地往盥洗室沖,無意中瞥到段彰宇的衣袖間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她急煞車似地停下,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東西,她的過度專注當然相來了段彰宇的察覺,他馬上明白了她的不解一般,將報紙一放,秀出了腕上的手表,「款,」林芸庭看清了那表,只有驚訝而已,「那不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所以,它這不是在我的手腕上?」
看似合情合理,可林芸庭就是不能理解這點,「為什麼你會戴著?我明明忘記把它送出去。」
她昨天因為頭太暈,只曉得要說生日快樂而已,完全來不及送禮物,沒送出的禮物這時出現,在她看來簡直詭異。
段彰宇卻顯得很不以為然,那個樣子好像她是在和他說笑一樣,「是你送給我的啊,就在昨天睡前,你忘了?」
她不是忘了,是根本不記得。剛想反駁,林芸庭及時煞車︰心中冒出一個結論,她真的失億了!
「我送你的?」
「不然呢?」他反問。
對哦,不然還能是什麼?她撓撓頭,笑自己果然是多想了,睡衣一定也是她睡前自己換上的,幸好沒直接問小彰,不然她的臉可就丟大了。
她進了盥洗室,段彰宇已無心再拿起報紙,實際上他拿著那份報紙在這坐了十五分鐘,卻連當日的頭條是什麼都不曉得,他嘆了口氣,真是個好騙的女人!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模了模腕上的表,段彰宇對著那只閃閃發亮的新表笑了下。
疑慮打消,林芸庭卻發現自己變得有些怪怪的,最主要的表現就是她不敢直視段彰宇,只要一見他的臉,那個夢的細節馬上就會跌入她的腦中,頓時體溫上升,心跳加速,她整日像個做了虧心事的惡人,受著只有自己能體會的良心譴責。
要是以後都因此而不能和小彰好好說話,她一定會恨死自己!
又到了員工旅游的時候,今年的項目是爬山,林芸庭對員工旅游一向沒什麼興趣,不過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年破天荒地,她一早就全心投入到旅游的準備工作中。
一下飛機,他們被安置在離山還有一段距離的飯後中,當天晚上大家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林芸庭身處在這樣輕松快樂的氣氛中,對周圍的歡聲笑語興趣缺缺。在挾菜的間隙,她總是習慣性地向段彰宇那邊瞥上一眼,而對方也時刻都被一群女性員工圍著,他那邊的氣氛尤為熱烈,讓她更為氣惱。
這個可惡的小彰,每年問他會不會參加旅游,他都說隨便,看上去沒什麼興趣的樣子,每次還不都是跟來了?嘴上說著員工旅游很無聊,可看他被部門里的女性員工圍著說說笑笑,明明就很樂,依她看,他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下他總算高興了,那麼受歡迎,一點也不了解她的苦惱。
也不能怪他不了解啦,她哪有那個膽量告訴他?不過在她正為自己是不是變態的問題憂心傷神時,他卻泡在美人堆里,真是讓人心里不平衡。
不知道是不是她瞪他瞪得太明顯,當她再看向他那邊,正好與他視線相交。本來是狠瞪他一眼的大好機會,林芸庭縮了縮脖子,心虛地錯開了視線。
她到底是在心虛些什麼啊!
棒天一早,大家乘游覽車上了崎嶇的路,一路顛簸總算是到了山腳,所有人伸展腰肢,讓肺中充滿山邊清新的空氣,這時噩耗傳來,纜車壞了。
本來大家是要先坐纜車到半山腰時,再開始登頂,這樣才能趕得及在天黑前到達山上的旅館,這下纜車一壞,如果徒步登山,等到了旅館時,大概一半人都要累死了,工作人員說纜車今天內就能修好,只是不曉得具體時間,如今來都來了,回去已是不可能,大家開始為接下來怎麼上山展開討論。
有人建議等纜車修好再上山,也有人建議現在就開始爬,萬一纜車無法按預計的時間修好,雖然晚些但起碼天黑時能到達旅館,還能有個住的地方,爭執的雙方慢慢形成了纜車派和徒步派,林芸庭站在人群之後,沒興趣加入其中任何一派,她只是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來了,根本沒遇到一件好事。
正在走神時,部門的一個女孩著急地跑了過來,「主任,你快去看看,他們打起來了!」
「啊?」打起來了?
林芸庭被那女孩拉著一路小跑,只見兩派中的兩個代表,也就是他們部門里兩個身形最壯的男人已經開始互相推了起來。
一大早就被叫起來,好不容易到了這里纜車又出了問題,大家心情都不好,但也不至于因為意見不合就動粗吧?
林芸庭想都沒想,擠進人群中直朝那兩人而去。他們部門里女性員工居多,面對兩個壯漢的對峙沒人敢上去勸架,這種時候就該她這個主任出馬了。
「喂!你們兩個,動粗是小孩子做的事,快住手!」
兩人都听到了,可礙于周圍女性員工都在看,誰也不願意自己在女人面前丟了面子,既然都已經動起手來,就只能選擇對林芸庭的話充耳不聞,兩人很有默契地都裝沒听到,反而動作更加地大了。
般什麼啊?林芸庭握起了拳頭,要說心情不好,誰能和她比?
兩個笨蛋!她頭腦一熱,一點也不輸那兩人的火力,不管大家都怕危及自己而退至三尺外,邁開大步就往戰火的中心奔去,兩個氣頭上的男人哪里會想到身材嬌小、平日冷漠寡言的主任會真的跑了過來,而且是鑽入了兩人之間的位置。
林芸庭夾在二人之間,細眉一皺大喊︰「都說了快停手!」
她只覺得脖子一緊,一個巨大的力道扯著她的後衣領,只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就這樣被勒死,二是服從那蠻力向後退,她當然選第二個,就當她身體倉促地向後倒去的同時,一只拳頭已經落到了她剛才站過的地方,並且不失準地落在某人的臉上,段彰宇的臉上。
她的嘴張成了O型,發不出聲音,就眼睜睜看著段彰宇的臉承受了那扎扎實實的一擊,他的臉順著那人的力道撇去,人還是站立不動,被打還能如此冷靜的人,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那兩人見自己傷及了無辜,都愣在原地,另一個人的拳頭還懸在空中。
「彰、彰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要緊吧?」打人的那人哪還顧得上別的,連忙跑過來向他道歉,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道不小,另一人也跑了上來,一同陪不是。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面無表情的段彰宇表示最深的歉意時,上一刻被段彰宇拉出去的林芸庭失控了,不過,她自己不認為這叫失控。
「你們兩個!」她一叫,那兩個罪魁禍首當然都看向了她這邊。還沒弄明白她要做什麼,他們兩個已是眼前一花,一個肚子上中了個飛踢、一個脖子上中了手刀,兩人一個捂著肚子、一個捂著脖子,全都很有默契地蹲了下來,一臉痛苦,連叫都沒叫一聲。
造成這出慘劇的林芸庭本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她差點忘了自己是空手道三段,還以為技術已經退步了呢,要說歉意。那就是早知她還是這麼厲害,應該少用點力。
「主任……」其中一個可憐兮兮地抬起了頭,「我們都已經听你的話」停手「了,你怎麼反倒打起來了?這是犯規……」
「我是裁判,當然我說了算,願意徒步上山的人就自己爬,願意童等纜車的人就留在這里等,有什麼好爭的!」
周遭鴉雀無聲,半晌後才爆出了一陣轟轟烈烈的掌聲,大家全圍了上來,一邊數落那兩個闖禍的家伙,一邊贊嘆他們主任的深藏不露,在眾人因這余興節目鬧成一團時,一個細小的聲音沖破嘈雜,直接打進了她的耳里,「不是說動粗是小孩子做的事嗎?」
她脖子一僵,被人說到了痛處,段彰宇竟然還能沒事人一樣說著風涼話,而且嘴角還帶著笑,他呀,該不會是被人一舉打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