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當然是萬分期待的。
他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昨晚一下飛機,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間曾經住了兩年的小鮑寓里,他記得當時的心情竟然還有些激動難平。
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每件家俱擺設都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不多不少,只是特別嶄新整齊,也沒有空屋的氣味跟灰塵,看來出版社的老板有特地請人來打掃過,連床都給他換張新的,又大又舒服,一覺睡醒真是通體舒暢。
丙然名氣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只要有名氣,走到哪都有特殊待遇。
看看窗外的夕陽,等待「客人」來訪的他輕勾唇角,端著咖啡就在舒適的皮椅上落坐,三合一咖啡的味道自然是比不上他法國家中咖啡機煮出來的香濃,讓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丙然,由奢入儉難哪!
這幾年他在法國養尊處優,跟之前住在這屋子里的那兩年時光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不過熟知他出身背景的人都知曉他不過是回到原來的生活罷了。
他是家里的獨生子,他家雖然不是富可敵國,卻也是家大業大,不論是法國的父親或是台灣的母親都有自己的一番事業。
家世優秀再加上模樣長得好,他毫不意外從小就在眾星拱月的環境下長大,也對人們的阿諛奉承習以為常。
他大學畢業後在自家公司上班了兩年,正好父母親想要他一起回法國,他卻毅然決然選擇實現夢想,踏上漫畫家一途,就算被賭氣的父母斷絕金援也在所不惜。
那時候他對外宣稱自己已經跟家里斷絕關系,就這樣,平常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居然同一時間紛紛疏遠,他當然一點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輕松不少,索性偽裝成身無分文的窮小子繼續留在台灣,一裝就是兩年。
兩年來,他就住在這間又小又舊的公寓里,最常見到的人就是公司指派給他的小編輯。
熊葆兒,多可愛的名字,人如其名,她真是長得又小又圓,怎麼看都像極了他愛吃的肉包子。
他其實對她一見鐘情,可是偏偏喜歡用欺負跟捉弄掩飾他對她的好感,一方面他也不確定她是否會對他這種「窮小子」傾心。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溫暖跟美好讓他只想牢牢抓緊,終于在某一天他跟她告白了。
沒有鮮花,沒有大餐,只有一句直白的「我喜歡你」,她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那時候他好高興,他以為真有這麼一個人不管他有沒有名氣都會跟他在一起,不管生活富裕還是拮據,他們都能甘之如飴。
于是,他天真地忘了這世界的游戲規則。
幸好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他的,所以安排他偷听到她跟主編的對話,才知道她老早就想甩了他這個燙手山芋。
原來她演技這麼好,那些鼓勵他的話都是騙他的,其實她早就等得不耐煩,怕被他這闖不出名堂的窮小子給纏上了吧?
他一開始還不願相信,所以給過她機會解釋,是她自己選擇說謊,一舉摧毀他對她的信任,那麼就休怪他不告而別。
他原想就這麼跟她斷得一干二淨,但是回到法國以後卻又好不甘心。
她這樣糟蹋他最初最真的愛戀,要他怎麼輕易放過她?
他知道對她最好的報復無非就是他的成功,而且還必須是非常的成功。
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難,他回到法國以後能運用的資源更多了,不論是媒體行銷或是畫風技巧都能得到很大的幫助,他的成功指日可待,若不是以幫忙家里事業當作交換條件,他可以更快達到他的目標。
不管怎樣,現在他終于回到這里,他真是等不及要看到她的反應了。
說人人到,才剛這樣一想,門鈴聲就響起來了。
路易倏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動作快得忍不住要暗罵自己的急切。
急什麼?你現在要去見的可是一個勢利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他刻意放慢腳步,待第二聲門鈴響起才不疾不徐打開大門。
門外,果真是她。
她,熊葆兒,依然是小小的、圓圓的,白女敕女敕的臉頰也一樣帶著兩團紅暈,仰望著他的模樣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一樣。
她看起來還是這麼的純真稚氣,這正是他當初對她一見鐘情的主因,讓他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心神,差點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差點,他很快就回神了,正想擺出正經疏遠的表情,狠狠報復她當年的不看好,不料,他眼前肉包似的小人兒竟然飛身撞進他懷里──
「你個死肉包,想撞死我是不——」
正準備發作的時候猛地住口,兩只炯炯有種的眼楮死死瞪著懷里的小腦袋瓜。
沒想到她這一撞,就把他過去的習慣給撞了出來。
他總是肉包肉包這樣叫她,她一開始是氣得直跳腳,不過到了後來一叫她肉包,她就只曉得臉紅傻笑……
懊死!他怎麼再沉濤在那些虛偽的假象里?
「再……再說一次……」把臉埋在他胸口的她說話像蚊子叫一樣,竟然讓他整個人震動不己。
她的嗓音還是一樣甜甜的,像攙著蜜。
「嗯?」他有點怔住。
「再那樣叫我一次好不好?」她抱著他的腰,仰著脖子跟他對望,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有著淚花,看得他心頭狠狠一揪。
「你——」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告訴自己她現在只是在演戲。
她現在知道他事業有成,當然投懷送抱了。
想到這里,他就想要推開她,但是他的雙手才剛剛放上她的肩頭,她放在他腰上的雙手就連忙收緊,好像是怕他再次消失一樣。熊葆兒當然怕極了。
這不是她在作夢吧?他真的回來了?
她好怕這又是一次的白日夢,所以她大膽地抱住他,拚命想要感覺他的氣息跟體溫。
「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她說完又把臉埋進他的懷里,鼻涕眼淚全都抹在他所費不貲的襯衫上了。
他絕對不可以覺得她這樣可愛得像只小狽!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