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中午時分,車窗外,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有三五成群的上班族女性走在街道上,似是結伴去吃午餐。
路過地檢署時,有檢察官正從里面出來,手拿公文包,邊走下樓梯邊跟她下屬在說話,似是在分析案情。
檢察官的背後,有一位律師走上前跟她打招呼,兩人友好地握手問好,似是熟絡的老朋友。
蘇晨戳了戳玻璃窗,笑著轉過頭,興奮地對顧瑾言說︰「原來律師不是穿著那種黑色的、很大件的衣抱,頭戴金色假發帽的。」
「你港劇看多了。」
蘇晨有點感嘆,「還好沒有修國際法,我那時候對國際法感興趣,完全是因為覺得港劇里面,律師穿的那套服裝很帥。」
彼瑾言打了一下方向盤,「你穿上的話,那就叫滑稽。」
蘇晨睨了他一眼。
她對他沒有了重遇以後的小心翼翼,心下暗叫不好,她暗暗地觀察他的反應,卻發現他也收起了那副諷刺她的嘴臉。
他們再次慢慢地開始熟悉起來了,真好,蘇晨繼續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眼角眉梢壓不住喜悅。
彼瑾言臉上雖然還是神色淡淡,但嘴角與剛才有了些微不同的弧度,表明著他愉悅的心情。
「你讀的是MBA和戲劇?」上次她洗塵宴上的采訪,他後來有特地去看過,這兩門果真如同那個記者說的,不太相關啊。
蘇晨面向他,側了側頭,「對。」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上班?」
蘇晨睜大了眼楮,「啊?我嗎?唔,但是我沒有經驗。」
彼瑾言的手指打了打方向盤,「我也沒打算給你多高的職位。」
蘇晨有點無奈,盡量忽略他說話的方式,「那我去那里做什麼?」
「做個花瓶好了。」
蘇晨有點垂頭喪氣,她的工商管理是碩士學位啊,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只能做個花瓶的大小姐。
後來,由于蘇晨回國以來的這段日子過得十分的懶散頹廢,每天有大把的空閑時間,卻不出門逛逛,反而窩在家里跑步、看書、寫字,一步不出家門,顧瑾言給她提過幾次建議,她盡頭上意見接受,可行為上卻是行動照舊,這讓原本不怎麼干涉她的顧瑾言也受不了了。
這天清晨,她晨跑完後下樓吃早餐時,還沒落坐便連人帶早餐地被顧瑾言架上車,直接到顧氏三十六樓的營運長辦公室里。
反正蘇晨是閑在家的,也沒什麼重要事情要做,就沒馬上回家,她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設計,東看看、西瞧瞧,然後就坐在了辦公室里一側的黑色沙發上,順手拿起放在小茶幾上的雜志,開始翻。
彼瑾言關上辦公室門後不久,徐秘書就來敲門。
彼瑾言叫了「請進」後,把西裝外套月兌了,掛在掛鉤上,然後坐到辦公椅里,听徐秘書匯報日程。徐秘書恭謹地站在辦公桌前回答,「總裁的秘書剛剛打內線過來交代,今天下午四點開始的商務宴會要您出席。」她回答完以後,偷偷覷了覷顧瑾言的臉色。他們的營運長大人不怎麼為難人,除了整天跑去美國出差,和一听見要出席討厭的商宴後,會露出令人害怕、感覺如同壓抑著暴風雨的黑臉以外,他真是最寬容的上司了。
她剛剛給他報告今晚的行程時,心里早就準備好他又會給她擺臉色的,額頭早已沁出汗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營運長大人的表情還是溫煦,如同陽春三月的暖陽。
徐秘書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心里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是嗎,今晚的女伴不是Veplaine。」他朝著蘇晨所在的方向抬了抬頭,「你去幫她準備禮服。」蘇晨原本就沒有專心地看雜志,顧瑾言說的話,她也是听到些的,只是她沒想到他口中的那個「她」就是自己。
蘇晨的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去做什麼?」
「做花瓶,不然你以為讓你過來的目的是這里的雜志比較好看,讓你來閱讀鑒賞?」
「但是明明是你說來到這里可以看雜志的啊……」在看到顧瑾言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後,她的爭辯從聲音越說越小到直接消音。
徐秘書遵從顧瑾言的話,帶領蘇晨去作準各,招呼蘇晨往門外走去。
蘇晨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跟在了徐秘書身後。
走到門邊時,蘇晨突然想起來,「那個……我有什麼地方要注意的嗎?唔,我一點經驗都沒有,也不了解公司情況……」
彼瑾言已經在批閱文件了,他頭也不抬地回答地,「把你的嘴巴管好,只負責笑,不要亂說話。」
「我什麼時候亂說話了?」蘇晨小聲地咕噥著走出門。
化妝間里的椅子上已經放好了幾套禮服,蘇晨看到了也不由得暗暗夸贊,顧瑾言的人辦事真有效蘇晨把徐秘書遞給她的一套酒紅色長擺魚尾裙穿好後,從隔間走出來。
鏡子里的人頭發微微凌亂,氣質嫻靜和美,看似柔弱,無一點氣勢,襯托不出紅的凌厲,可很奇妙的,她卻硬是把這妖嬈的紅色給壓住了,甚至是讓這一襲紅衣襯出了她嬌女敕白皙的雪膚,她的嬌柔把這一襲妖嬈明艷穿出了另一種味道。
徐秘書上前幫著蘇晨在鏡子前整理衣服,邊在鏡子里打量著蘇晨,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網路上、報紙上、電視上的那些大明星,哪一個不是美得讓人嫉妒,更何況辦公室里,對營運長懷著少女情思的美女也不少,徐秘書都不知道替營運長擋了多少女人的來訪,對于美人,她真可以算是幾乎免疫可她只是看了鏡子里的女人一眼,便移不開眼了。
這個女人很吸引人,她眉目如畫、膚質細膩,可最讓人心動的卻不是她出色的樣貌,而是她的氣質,那種韻味無法用語言描迷,不咄咄逼人,柔和平順得讓人乍一看去可能會忽略掉,可當自己一站在她身旁,所有女人都會淪為配角,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這是一直沒有過花邊新聞的顧瑾言,第一次帶到辦公室來的女人,徐秘書在心里暗暗猜測著這位小姐的身份。
徐秘書是曾經猜測過,她就是他們營運長的新婚妻子,可是她記得他們營運長的新婚妻子好像是個千金大小姐,氣質上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要問她該是什麼樣子的,她也說不清,那時候他們的婚禮很盛大,她也看過他們的合照,不過已經過了很久了,而且一直沒見過他太太本人,即使他太太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確定能不能馬上認出來。
徐秘書打量的眼神不凌厲,算得上是溫和的,可這麼被人長時間盯著看,還是讓蘇晨覺得有點尷尬,她低頭假裝在擺弄裙擺,刻意忽略徐秘書的眼神。「Veplaine是我們營運長秘書組里酒量最好的女人,她陪著營運長出席過若干宴會,堅持了五年,沒有一次讓營運長帶醉而歸的記錄。」
蘇晨抬起頭,看到徐秘書的臉依然是毫無表情,她眨了下眼,有點疑惑地問︰「所以說,唔,我是要幫顧瑾言擋酒?」
徐秘書沒有再說話,開始幫蘇晨化妝,蘇晨就沒再多問什麼,只是暗自在心里納悶。
下午四點整,顧瑾言攜蘇晨走進宴會,宴會里的人已經來了不少了。
他們幾乎是一踏上會場內紅地毯上,就有眼尖的人朝他們走來了。「顧先生,這次城東的地得標,真是恭喜恭喜啊。」那人說完便朝顧瑾言舉杯。
彼瑾言從一旁走過的服務生托盤上拿過一杯紅酒,「謝謝。」說完就要一干而盡。那人見了立刻稱贊,「豪爽!」視線觸及蘇晨,被蘇晨精致的五官給迷得頭腦有些發暈。
蘇晨從踏上紅地毯一刻起,臉上就一直帶著柔美的微笑,見有人看著地,她便禮貌地朝那人頷首致意,不料她的有禮卻更鼓勵了那人,讓那人信心大漲,想要跟她攀談,「沒見過這位小姐啊,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吧?」
蘇晨微笑淺淺,再次有禮地朝他頷了頷首。
她出席的大型宴會不少,只是沒出席過商宴,可在她進入會場以後發現,其實也沒她想象中那麼嚴肅,跟她以往出席的宴會差不了多少,于是裝模作樣的絕活便是信手拈來了。
那人看她一笑,看得他心肝都酥癢起來,「所謂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說的就是小姐你了,顧先生真是有福氣,能有這樣的女伴。」他似是開玩笑地對顧瑾言說話,而後朝蘇晨舉了舉杯,「小姐可以賞臉和我喝一杯嗎?」
蘇晨有點遲疑,她的酒量並不算太好,要是像剛剛顧瑾言那種喝法,猛地一灌,她就一杯倒了。
彼瑾言笑得爾雅,把空杯子放回服務生的托盤里,然後又拿了一杯紅酒,「她跟酒精的關系不太和諧,這一杯我替她喝吧。」說完又是舉杯而盡。
一言說盡了他們兩人的關系,讓那人也不敢再造次了。
紅的一杯、白的一杯,一杯接一杯,旁邊敬酒的人臉都全紅了。
蘇晨在身旁見他這麼個喝法,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怕他一下就醉了。
她不知道他以往在商宴時,他的女伴是怎麼幫他擋酒的,她沒有經驗。
以往宴會上的人喝酒也沒這麼猛,她也就沒那個酒量了,但是像他這般喝法,廳里還有那麼多人,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又一人上前敬酒,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地對他說︰「我幫你喝吧。」
彼瑾言一听,立刻凶狠地瞪她一眼,「我跟你怎麼說的?別亂說話!」
「可是……」顧瑾言不管她,在她話還沒說完時,又一杯酒下肚了。
蘇晨擋不住他,看著他跟別人敬酒,,路從門口喝到會場中央,別的向他敬酒的人都已經出現醉態了,可他的臉也沒什麼變化,腳步也還是四平八穩的。
一開始在休息室里,蘇晨听了秘書小姐說的話,還以為他的酒量可能不太好,可這時見他喝了那麼多,臉色都不變,可見酒量深不可測,她便不再替他擔心了。
彼瑾言與一位跟他一樣身著西裝,身材頎長,相貌氣質皆出眾的男子,停在會場的中央處,舉杯暢飲,談笑風生。
站在顧瑾言身邊的蘇晨一直保持著淺淺微笑,早已經笑僵了,穿著八九公分細跟高跟鞋的腳,也已經從僵硬到微微顫抖。
「艾先生,跟你談話很愉快,可惜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艾諾點頭表示理解,「當然。」
要轉身離開時,蘇晨雙腿已經沒有力氣了,即使她挽住彼瑾言的手臂,把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她行走的速度仍如龜速。
彼瑾言皺了皺眉,停下腳步抽出手,在蘇晨失去平衡將要摔倒時,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里壓,他的手幾乎算是提著她的腰往前走,他帶著她,步履從容、風度不改地走出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