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就在眾人動作前,一聲大喝突然傳來。
「高峰!」紅蓮一見著他,心底暗叫聲糟。高峰出現在這,想必六爺一定也在這附近。
「你又是什麼人?」矮胖男人見突然冒出的男人身手不凡,心下立即警戒起來。
「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你的媳婦是誰?為何本王的私事必須讓她知道。」渾厚威嚴的嗓音在人群外響起,一道挺拔身影姿態閑適地從人群中走來。
「六爺?」
「真的是六爺!」手持木棍的一群人中有人認出了喬譽,紛紛放下木棍跪了下來。為首的矮胖男人自是識得喬譽,立即跪在地上拱手敬畏道︰
「六爺,這姑娘偷了小人店里的翡翠玉觀音,還自稱是您的未婚妻,還請六爺作主。」喬譽淡瞥了跪在地上的眾人一眼,轉身面對低垂著眼不敢看他的姚芝穎,緩步走到她面前,臉上看不出喜怒。
「本王曾說過,不準你離開王府一步,敢情你是將本王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姚芝穎硬著頭皮抬頭,看著他平靜面容下暗藏的風暴,強扯出一抹笑,揚起右手上的狼面具。
「六爺,你看這狼面具是不是很有趣?」將狼面具拿到自己臉前晃了下,又將面具移到他面前,歪著頭,不知死活地說︰「好像你戴更合適。」在瞧見他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後,趕緊將狼面具給收起來,低垂著頭,不敢再造次。
「高峰,去買一只猴子面具,有人這幾天要扮猴子娛樂本王。」這丫頭買狼面具戲弄他,他倒要看看最後是誰戲弄了誰。
姚芝穎一頭霧水,看著高峰往身後的面具攤走去,雖不懂他話中之意,但心下已有不好的預感。
「把玉佩給我。」喬譽朝她伸出大掌,姚芝穎趕緊將手中玉佩放到他掌心,欲抽回手時,卻被他握住。
「你……」微愕水眸對上他深沉難測的黑眸。
喬譽拉著她走到矮胖男人面前,將玉佩遞給他。
「本王府里多的是奇珍異寶,根本不差這塊玉佩;還有,本王的私事,還輪不到底下人來碎嘴,再讓本王听到不該說的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是……小的知錯。」矮胖男人額冒冷汗,雙手顫抖地接過玉佩,暗惱自己竟然得罪未來的勤王妃。
「本王的未婚妻,咱們也該回府去了。」喬譽朝身旁的人兒揚起一抹陰沉的笑,黑眸底卻毫無笑意,看得姚芝穎心驚膽顫。
「是。」朝他討好地綻笑。
她——完了。
「小姐,為什麼我要陪你戴面具?」喜鵲委屈地模著臉上的狼面具,透過面具的雙眼看向坐在對面戴著猴子面具、同樣一臉喪氣的姚芝穎。
那日在大街上,被六爺逮個正著後,六爺就下令要小姐只要走出房門,就必須戴著猴子面具,連同她也跟著
遭殃。紅蓮姑娘毫無義氣,這幾天根本不敢踏進勤王府,就怕也跟著倒霉。
「那只惡狼到底想怎麼樣嘛!」姚芝穎氣惱地摘下臉上的猴子面具。她已經戴了兩天的面具,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害她現在根本不敢走出房門。
「小姐,不如你去向六爺認錯求饒吧。」喜鵲可不想再陪著小姐丟臉下去了,王府眾人看到她們主僕戴著面具,全忍不住低頭竊笑。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跟他認錯!」姚芝穎橫了她一眼。不過是出王府一趟,那個小心眼男人居然仗著他的身分逼她屈服,她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已經很委屈了。
「小姐,誰叫我們現在暫居王府,自然得看六爺的臉色過日子,而且這回就連大少爺也責怪小姐不該擅自出府。你就去認個錯,我們兩人才有好日子過。小姐,求求你啦!」喜鵲軟硬兼施,雙手合十地求著她,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姚芝穎無奈地看著喜鵲可憐兮兮的小臉,明白她說得沒錯,誰教她現在寄人籬下。
「……好吧。」
「小姐,那我們現在趕緊去找六爺吧。」喜鵲雙眼發亮,為免她反悔,拉起她立即往外沖去。
房門一開,門外站著不知何時來到的高峰,正舉起手準備敲門,瞧見兩人出來,立即將手收回。
「姚姑娘,六爺請你到風月亭去一趟,順便戴上猴子面具。」說到最後忍俊不禁,唇角微微抽動。
「我……正要去找他!」姚芝穎字字說得咬牙切齒,極力忽視高峰忍笑的神情,不情願地戴上猴子面具,氣
悶地大步離開。
「小姐,等等我啊!」喜鵲自覺丟臉,低垂著頭,模著臉上面具,連忙追上主子。
斑峰直到這時才不再忍耐地大笑出聲,然後緊跟在兩人後頭。真佩服六爺整人的手段,就不知六爺打算何時放過姚姑娘,好歹姚姑娘是六爺喜歡的,何苦如此為難自己的心上人呢。
姚芝穎一路氣沖沖來到風月亭,就見喬譽早在亭內石桌上備妥茶點。在看到她戴著猴子面具疾沖進亭內,毫不客氣地在他對座石椅上落座,他也不在意,笑著替她倒了杯茶,遞到她面前。
「誰惹本王的小猴子生那麼大的氣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姚芝穎氣惱地摘下面具,將面具丟在石桌上,一口氣喝完他遞來的茶。
喬譽支頤,笑看她氣悶委屈的模樣,只覺得心情大好;若是細看,還可發現他的笑容里有抹疼寵。
「戴了兩天猴子面具的感受如何呢?」喬譽火上加油,涼涼地問。
「我不想再戴這個面具了!」其實她比較想嗆他可以自己戴看看,最後還是忍住。她忍了兩天,忍夠了!
才不管是否會惹怒他。
「好。」喬譽笑著一口答應。
什麼?!這麼好說話?她有沒有听錯?姚芝穎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準備一下,陪本王進宮一趟。」剛才皇兄又派常喜來催,他不得不帶她進宮一趟了。
「進宮?我為什麼要進宮?」姚芝穎錯愕地看著他。
喬譽橫她一眼,替她已空的茶杯再倒滿茶。
「皇上不知從哪听到那一夜你冒充本王未婚妻遇險的事,和太後堅持一定要見你一面。禍是你惹出來的,自該由你負責。見到皇上和太後可別亂說話,否則本王也保不了你。」
「所以我是非去不可?」姚芝穎面上有抹擔憂,對于要進宮去覲見太後和皇上,說不怕是騙人的;如果不是她撒謊,也不會惹出這樣的事來。她這無疑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悔不當初啊!
喬譽注視著她憂心的面容,口氣不自覺地放軟︰
「放心,有本王在,絕不會讓你出事的。」不安水眸對上深邃黑眸,宛若磁石般,令她一時移不開目光。
眼前的男人,黑眸專注地凝視著她,他沉穩的嗓音奇異地撫平她心底的不安。
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實在太危險了。
午時,喬譽帶著姚芝穎進宮。一踏人皇宮內院,那恢宏壯麗、金碧輝煌的建築令她好奇地東張西望;由太監領路,途經花廊水榭、彎曲長廊,終于來到太後所住的慈心宮。
太後早已命人在慈心宮設宴,連同皇上等著兩人到來;兩人踏入慈心宮殿內,喬譽朝坐在上位的太後和皇上拱手行禮。
「臣來遲,請太後和皇上恕罪。」
「民女姚芝穎參見太後、皇上。」姚芝穎跪在地上行禮。
「姚姑娘,快請起。上前來,讓哀家瞧個仔細。」太後笑著朝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的人兒笑道。
姚芝穎听命起身,走上前幾步,抬起頭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瞧見慈眉善目含笑打量她的太後後,胸口的緊張瞬間舒緩不少。
「果然生得清麗動人,哀家也就不見外地喚你一聲芝穎了。既然你和譽兒已互許終身,那就是咱們皇室中人,自己人見面不用那麼拘禮,和譽兒一同坐下吧。」太後瞧著甚是滿意。這姑娘有雙晶燦水眸,活月兌月兌是個水靈俏佳人,也難怪一向性情詭譎的譽兒會喜歡了。
「謝太後。」姚芝穎心下松了口氣,隨同喬譽一同落座在下方一旁。
「姚姑娘,朕這皇弟的性情向來難測,你日後可得多擔待了。」皇上笑看兩人並肩而坐,男俊女清麗,好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民女知道。」姚芝穎瞥了身旁男人一眼。皇上果然英明,明白這男人有多難相處。
喬譽似是感受到她的不滿,俊臉似笑非笑睇視著她水眸底的埋怨;這丫頭現在倒是不怕太後和皇兄了,且還敢瞪他。
兩人的互動看在太後和皇上眼里,卻另有一番解讀,認定兩人是眉目傳情。
此時,幾名宮女魚貫進入,快速地在桌上布菜。
「芝穎,別客氣。嘗嘗哀家特地命御膳房作的菜,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謝太後……啊……」一名宮女在端上羹湯時,一時不慎讓湯汁濺到姚芝穎右手背,她痛呼出聲。
「大膽奴婢!」喬譽臉色大變,急忙握住她右手,見那原本白晰的手背整塊紅腫,不禁勃然大怒。
闖禍的宮女嚇得面無血色,慌亂地跪在姚芝穎腳旁。
「奴婢該死!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太後和皇上見狀,同樣臉色一沉,沒料到好好的宴席竟被一個粗心宮女給破壞了。
「還不快去傳太醫!」太後急忙命身旁宮女去請太醫。
「來人啊!這奴婢竟敢壞了太後的筵席,還不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皇上沉聲怒喝。
「太後、皇上饒命啊!」宮女嚇得淚如雨下,驚恐地磕頭求饒。
眼看宮女就要被拖走,姚芝穎于心不忍,忙不迭地出聲︰
「太後、皇上請息怒,我這一點小傷不礙事的,這位姐姐也不是故意的,還請赦她罪。」
「這哪里是小傷,都紅腫起水泡了。」喬譽大掌輕握住她受傷的手,愈看臉色愈陰沉。
姚芝穎可不想因自己而害了別人,那可就罪過了。這宮女姐姐看起來那麼瘦弱,要是杖責二十,恐怕會去掉半條命。
「……六爺。」乞求的目光望向他。
喬譽俊臉沉凝,黑眸鎖住她哀求的水眸,雖然不願,卻也不忍拒絕。
「住手!」喬譽出聲喝阻。「太後、皇兄,既然芝穎不計較,那就請從輕發落吧。」
「既然如此,還不快下去。」皇上看在姚芝穎的面子上,不再計較。
這時,侍候太後的宮女和太醫匆匆趕來,太醫正欲行禮,即被太後揚手制止。
太醫領會,連忙走向姚芝穎,當看到喬譽沉郁的臉色,心不禁抖了抖,想著六爺果真很在乎這個未來的王妃。
待細瞧過姚芝穎的手傷,太醫立即為她抹上藥膏,再包扎好,這才向太後和皇上稟告。
「稟太後、皇上,這位姑娘手傷不算嚴重,只要這幾天小心不要踫到水,並涂抹臣研制的藥膏,相信三天內應可痊愈,且不會留下傷疤。」聞言,太後和皇上這才安下心,兩人目光一致看向正凝眉細細檢查太醫是否有妥善包扎好的喬譽,那擔憂的神情可騙不了人。
「將傷藥留下,退下吧。」皇上吩咐太醫可以離開了。
「是,臣告退。」太醫將一瓶白玉瓷瓶交給宮女即退下。
「芝穎,你右手受傷,不方便用膳,哀家命人在一旁侍候你可好?」太後關心地問。
不待姚芝穎回應,喬譽先行開了口︰「不用了,太後,本王喂她即可。」
此話一出,太後、皇上和姚芝穎三人表情各異,姚芝穎驚愕地瞪著他。這男人是在胡說些什麼!眾目睽睽之下,他到底想做什麼?!
「還不快張嘴吃飯?」喬譽說到做到,當真捧著碗,夾了些菜,示意她張嘴要喂她,神態舉止自然得仿佛他時常這麼做。
姚芝穎羞窘得根本不敢抬頭看向太後和皇上,心底忍不住哀嚎,開始擔心萬一哪天被太後和皇上知道她與他並未私訂終身,那她豈不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怎麼辦才好?
這男人一定要這樣陷害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