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排黃色郁金香在透明的玻璃窗欞前,隨著陽光照耀出明亮輕快的都市節奏。
BossaNova慵懶的樂音伴隨著濃濃的咖啡香,在耳旁輕輕回蕩。
這是個美好的下午,但祝綺玥此時完全沒辦法放松心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忐忑地看著坐在面前一臉嚴肅的男人。
男人挺鼻、濃眉、薄唇,剛毅的臉部線條因為利落短發顯得更加嚴厲,再加上此刻兩道眉糾攏得像打了八百個結,讓他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難以親近的威嚴。
「那個……」
從見面開始,他沒開口說過話,點了杯咖啡後,便埋首在記事本里,不知寫著什麼,不時還會抬起頭,用他那道教她坐立難安的銳利眸光打量著她。
雖然爸爸不只一次稱贊過徐慎,但她跟他充其量也只是點頭之交。
這是兩人單獨相處最久的一次,她實在沒辦法適應,爸爸身邊這個不苟言笑的特助。
在她暗自在心中月復誹男人時,徐慎終于停下寫個不停的筆,抬起眼,定定望著她。
迎向他冷銳的眼神,祝綺玥的心猛地一顫,也有些惱。
這男人一定要朝她露出這麼凶的表情嗎?
她的想法才閃過,男人卻因為她開了口,卻遲遲沒下文而蹙起濃眉,表情嚴肅。
見他惡狠狠的冷漠酷樣,祝綺玥鼓起勇氣問︰「請問你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
為了繼承爸爸的公司,她已經決定將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畫廊,轉手賣給同是藝文界的朋友,後續處理的事情繁雜瑣碎,助理狂打手機,問她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她歸心似箭,按捺著性子枯坐了一個小時,眼前的男人卻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更絲毫沒有允許她離開的意思。
她實在不懂他找她出來的原因。
「評估。」
「評估什麼?」她輕蹙柳眉,以柔美細膩的嬌嗓問著。
靜靜凝視了她半晌,他兩道濃眉蹙得更緊。
「改造。」
祝綺玥的柳眉因為他簡扼的話攏得更緊,「改造什麼?」
她有些火了。
這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開口多說幾句話這麼難嗎?
他在爸爸身邊時也是這副死人樣嗎?
無視她微怒的嬌顏,徐慎問︰「小姐,你真的願意繼承公司嗎?」
徐慎記得剛到祝祈遠身邊當特助時,他曾見過祝綺玥一面,因為極為匆促,僅是驚鴻一瞥的印象──
祝綺玥和所有千金大小姐一樣,美麗而嬌氣。
今日再見到她,雖然因為失去摯愛的父親,因而傷神憔悴,但這無損她的美麗。
相較于多年前的印象,她少了一點稚氣,多了幾分沉穩,容貌愈發風情萬種,是朵開得正艷的嬌花。
又因為學的是藝術,氣質更是不凡,浪漫而優雅,見過她的人,無一不被她的氣質及美貌所吸引。
他終于知道,祝祈遠的擔憂為何。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由這樣嬌柔的嬌嬌女身上,搶走祝祈遠的心血。
為了祝祈遠的遺願,他很確定自己第一步該做的是什麼。
首先,他讓大家都以為,嬌嬌女祝綺玥沒能趕得及回台奔喪,其實她在他的安排下,送了父親一程,盡了為人子女的本分。
接著,他會在殮喪期間,徹底實行他對祝綺玥的改造計劃,直到回公司上班為止。
听他提起父親,祝綺玥嬌美的小臉一沉,半晌才用微啞的嗓嬌聲道︰「如果這是爸爸的遺願,我願意!」
在母親未過世前,母親常把父親白手起家,打拚出他的王國的故事當床邊故事說給她听。
她很小就知道,她比一般孩子幸福、衣食無虞,全是父親用一雙手掙來的。
母親要她惜福感恩,並希望,若將來有一天,需要她守護父親的心血時,她應該回報父親所給予的一切──
因為她是祝家唯一的女兒!
當她由徐慎口中知道父親的遺願時,她心里雖不忍割舍她所喜愛的事業,但為了父親,她願意挺身守護父親的心血。
「很好。」徐慎頷首,利落地闔上記事本,「明天早上七點,我會到小姐的住處接你。」
依目前的祝綺玥來看,她身上沒有一丁點女總裁該有的干練氣勢,她需要改造──從頭到腳,甚至是內在,且時間緊迫!
完全不知徐慎內心的想法,祝綺玥忐忑地問︰「請問……你那麼早來接我做什麼?」
「為小姐做就任前的一些準備。」
他的話听來合理,祝綺玥沒多想,只是不自在地坦承,「可是……我通常睡得比較晚,所以也起得晚。」
有時為了畫廊的事得與各國廠商聯絡,她睡的時間極晚,再加上她睡不滿八個小時便會頭痛一整天,所以七點絕不會是她的起床時間。
不理會她為難的表情,徐慎不帶半點情緒地開口,「那就請小姐今晚早點休息。」
話一說完,他起身,有禮地朝她微躬身後,轉身離開。
祝綺玥怔怔看著他一副做了決定便不容反駁的酷樣,驚愕地微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清晨涼爽的風透過半掩的窗拂入,帶起窗邊的蕾絲窗簾隨風舞動,間著晨光,晃曳著流動光彩。
床上,熟睡的女子像只無尾熊,手腳並用地抱著與她同等身長的香蕉抱枕,睡得正香甜。
或許是因為床夠大,女子的姿勢不雅,淡紫色的絲質短褲往上拉提,讓她那一雙橫擱在香蕉抱枕上的白皙女敕腿更顯修長。
徐慎定定看著床上的女子,知道自己該離開,但視線卻不听話,直停在這賞心悅目的畫面上。
突然間,徐慎心里有股想化身為那個香蕉抱枕的沖動,渴望自己是被她夾在懷里的那個……
「唔……」
在他心生遐思時,睡得正香的女子忽然發出一聲嚶嚀,接著踹開香蕉抱枕,翻身正躺,露出滿足的微笑。
因為她的動作,徐慎猛地打住遐思,卻又因為瞥見她露出的半截女敕白平坦肚皮,忍不住哀額低嘆了聲。
只要是男人,都會因為眼前這一幕血脈僨張。
他當機立斷,用沉冷的語氣壓住騷動的心,也喚起床上的女人,以防她做出更多引人遐想的動作。
「小姐,你遲到了!」
一听到那如悶雷般的沉嗓,祝綺玥驚跳地坐起身,一雙迷蒙睡眼,因為見著床邊有個穿著白色襯衫,站得挺直的男人,陡然瞪大。
她在作夢嗎?
徐慎怎麼會出現在她的房間里?
迎向她驚愕的神態,已恢復平靜的徐慎正聲提醒,「小姐,你該起床了。」
如果不是在她的公寓大樓下等了足足半個小時,腦中反常地出現各種意外狀況,他絕不會把祝祈遠轉交給他保管的鑰匙拿出來用,更不會因此撞見那讓他「熱血沸騰」的春光。
耳底落入他平寂沉靜的冷嗓,祝綺玥驚悸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你、你你你……為什麼有我公寓的鑰匙?」
「祝叔給我的。」他的表情、語氣皆是不帶半點情緒的冷意。
听他這麼一說,一股備受威脅的恐懼升起,祝綺玥想尖叫,怎麼也想不透,父親為何會把她公寓的鑰匙給一個陌生男人?
難道不怕她被欺負嗎?
「鑰匙還我!」
家里的鑰匙落在一個陌生男人手里,她很難不害怕。
直接將鑰匙收進口袋,他轉身面對門口,淡淡開口,「沒有小姐的允許,我不會擅自進門。」
祝祈遠對他有恩,臨終前又將女兒托付給他,在這樣的狀況下,就算身體有再多反應與沖動,他也會壓下──
因為祝綺玥對他而言是責任,不該是女人!
「但你進來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床邊多久,偷看她多久,她又氣又窘,一張美臉氣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