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段彬衛冷靜下來,繼續說︰「照道理她沖出去之後應該會被車撞死,但你女朋友火氣雖大,卻不怎麼沖動,一直走在人行道上,害我沒機會下手,還被教父罵成臭頭。」
「不是說捉她坐牢,為什麼要殺她滅口?」段彬衛從未這麼憤怒過。
「因為你,教父很不高興你愛上她。」段彬徇有問必答。
「教父人呢?」段彬衛眼中透出殺氣。
「親自去處理你女朋友。」段彬徇看好戲似地說。
「可惡!我得趕快去救她!」段彬衛急著在床下找鞋子。
「去哪兒救?你知道她住哪里嗎?就算你知道,現在去也不過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體,所以你還不如乖乖在這兒等教父回來。」段彬徇明顯想讓他們父子相殘。
「教父如何知道她的住址?」段彬衛當然明白他想坐收漁翁之利。
「她得到神田雪子的幫助,取到奧克斯的會計檔案,但也同時泄漏行蹤。」
「奧克斯的錢清清白白……」段彬衛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奧克斯並不是每一分錢都是清白的,它非法出售武器給恐怖份子。」
「胡說八道!教父一向以正義使者自居,絕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是你太天真了,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從小就分開?為什麼你在陽光下,我卻躲在暗處?其實奧克斯賺的是小錢,我才是替奧克斯賺大錢的人,那些非法的事都是由我出面接洽,干!享福的人卻是你。」
「太可怕了!我從來不知道教父原來是偽君子!」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段彬徇正想一一揭穿,嘴巴突然停住。
「你別听他胡說!」教父繃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你把莉兒怎麼了?」段彬衛急切地問。
「都是你引狼入室,害我被整慘了!」教父抱怨道。
「太好了!她平安無事!」段彬衛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她何止平安,她獅子大開口,向我勒索五千萬美金。」教父不快地說。
「我決定從明天開始退出奧克斯集團。」段彬衛下定決心。
「我不準你辭職。」教父拍桌怒吼,一旁的段彬徇冷眼中藏著笑意。
「無所謂,反正我不會去公司。」段彬衛穿好鞋子,打算走人。
「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栽培你,你不能說走就走。」教父抓住他的手臂。
「我听你放屁!」段彬衛用力甩開,額頭上的青筋暴跳。
「住口!你被那個小賤人帶壞了!」教父一下子老了好多歲。
「跟她無關,你一直把我當小狽使喚,我早就想說粗話了。我以前敬重你,認為你是個好人,不過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偽君子。」段彬衛忍無可忍地一吐怨氣。
「段彬徇,我早就該拿根針把你的嘴縫起來了。」教父矛頭一轉。
「老爸你為何處處偏袒段彬衛?」段彬徇的聲音充滿憎恨。
「因為我有遠見,他只要听我的話,總有一天,他的成就會超過比爾蓋茲。」教父作夢似地說。「到時候他會成為全世界中國人的驕傲,更是我們段家的榮耀。」
「不會有這一天的,我累了,我不想再做你的傀儡。」
「我一直以為你有理想、有抱負,沒想到你居然會受困于愛情。」
「我又不是機器人,我只是個普通人,當然也有七情六欲。」
「你滾!賓得越遠越好!」教父大失所望,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喘氣。
「謝謝你二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一鞠躬之後,段彬衛轉身離開。
「你還站在這兒干麼?」教父瞪著臉上掛著幸災樂禍表情的段彬徇。
「你只剩我一個兒子了,我當然要站在你旁邊等你翹辮子。」
「你--」教父氣得捂住胸口,心髒一陣劇烈疼痛。
「你越生氣,我越快成為奧克斯下一任教父。」段彬徇報了一箭之仇地說。
教父想不透,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當初生下雙胞胎,他找人算命,算命師說愛哭的是來討債,不哭的是來還債,所以他把討債的段彬徇送給從事軍火買賣的妻舅撫養,留下還債的段彬衛全心全意栽培。
沒想到二十八年後,還債的走了,只留下討債的。
這個結果是他躲不過命運捉弄?還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他無語問天。
*****
另一方面,段彬衛一走出奧克斯,遠遠地就看到穿著一身道袍的風鶴立,兩人一見面自是熱情相擁。「風鶴立,你怎麼會在這兒?」
「因為我的仙覺告訴我,今天會遇到你。」風鶴立大言不慚。
「少來了,你若是神仙,我就是玉皇大帝。」現在的段彬衛笑都笑不出來。
「看你的臉色,依我的仙覺,你正在為你女朋友的事煩惱傷神。」
「誰告訴你我的事?冷樸?」段彬衛納悶。
「本人已成仙,自有仙覺感應。」風鶴立賣關子地說。
「拜托你,風鶴立,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少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你跟以前一樣沒變,說話還是這麼無趣,跟你女朋友差真多。」
「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女朋友?」段彬衛緊張地追間。
「今天早上,她給我當年我們一起的項鏈,要把我把你的心挖出來。」
「她誤會我了,那個男人不是我,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有孿生弟弟。」
「你若是想知道她的下落,」風鶴立本來就是「黃色炸藥」成員中最喜歡捉弄人的,他的名言是日行一惡,惡作劇的惡。「只要跪地叫我一聲大仙,我就幫你消災解厄。」
不過「黃色炸藥」每個成員都有弱點,段彬衛有個嚴厲的父親,冷樸有個的老頭,雷騭有家族遺傳惡疾,衣笠雅人有個自閉的妹妹,風鶴立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所以風鶴立會跑到華山隱居,說穿了是他逃避現實。
「我決定打電話給你指月復為婚的……」段彬衛做勢拿出大哥大。
「算我怕了你,這是她的大哥大,你自己拿到電信局去查。」風鶴立趕緊交出夏莉兒的手機。
「我懂了,你仙術沒學到,倒先學到偷術。」段彬衛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我是到了華山才知道,師父是假仙,害我白白浪費青春。」
「你怎麼跑回台灣?你不怕被她捉回去逼你圓房嗎?」
「雷騭跑到華山來看我,我哥哥血癌末期……」
「你看到他了嗎?」段彬衛安慰地拍了拍他肩頭。
「我假扮洗窗工人從窗外看了他最後一眼。」風鶴立哽咽地說。
*****
「你來干什麼?」看到段彬衛站在門口,夏莉兒隔著門煉問。
「向你解釋昨晚你看到的人不是我。」段彬衛要求。「方便讓我進去坐嗎?」
「不行,除非你先說他是誰?」夏莉兒拿翹地說。「而且還要說得讓我心服口服。」其實他什麼都不用說,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的出現就代表一切。當然,若是他只說我愛你,那就更完美了。
「我也是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我有個孿生弟弟……」段彬衛認真地解釋。
「那個神仙道士說的沒錯,是教父一手安排的。」夏莉兒的表情看起來很平淡,因為這個笨蛋到現在還不了解女人的心,看來她得要刁難他一下才行,直到他說出,而且要大聲說出那三個字為止。
「風鶴立不是神仙,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嘴巴最大的。」
「難怪他對你家的事了若指掌。」她仍然沒有開門的打算。
「誤會解開了,可以讓我進去坐嗎?」他望門興嘆。
「還是不行,家里只有我一個弱女子在。」她無情地搖著頭。
「我保證,喝杯咖啡就走,除非你對我有別的命令。」他苦苦哀求。
「我家又不是咖啡廳。」她很同情他,不過她的嘴不同意。
「莉兒,我愛你,求你讓我進去。」他小聲說。
「我听不見你說什麼!你說大聲一點!」她眉開眼笑了。
「我愛你!」他總算明白她的心思,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叫。
這時門立刻打開,而且還是她把他拉進來,抱怨地說︰「你叫那麼大聲,會讓鄰居听到……」她話還沒說完,她的唇已經被他的唇蓋住,她閉上眼楮,陶醉在他深情的熱吻之下,久久兩人才因快要窒息而分開雙唇。
*****
兩杯熱咖啡在桌上飄著裊煙,他坐在沙發上,她坐在他腿上,又是一陣相擁親吻,甜蜜得連老天爺都會嫉妒。不過兩人越是相愛,夏莉兒心中的罪惡感就越重,她忽然推開他,一臉慚愧的告白。「彬衛,我應該告訴你我的身分……」
「我知道你是‘藍精靈’,只要你以後不再做非法的事,過去的事就都一筆勾銷。」
「我明天會打電話給你父親,五千萬我不要了。」
「只有傻瓜才不要。」他反對。
「啊……」她懷疑自己听錯似地看著他。
「我離開奧克斯了。」他把段彬徇說的話全部說給她听。
「可是我覺得向自己公公敲詐,感覺怪怪的。」她還是覺得良心不安。
「五千萬統統捐出去做善事,會不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好,就用‘藍精靈’的名字。」她高興地抱住他,姬皓婷總是勸她要做善事,但她卻不肯,她覺得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偷來的成果,現在她終于體會到助人為快樂之本,這都要感謝老天給她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兩人在沙發上相偎相依,窗外的顏色漸漸從橙黃轉朦朧,朦朧是神秘浪漫的開始,雖然一口也沒喝的咖啡已經冷掉,但兩人的身體遠比剛泡好的咖啡還要熱,一聲沙嗄的喟嘆,段彬衛一口氣把兩杯冷咖啡喝掉,不懷好意地問她︰「咖啡喝完了,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籌備婚禮。」女人要懂得裝傻,男人才會覺得女人可愛。
「那是明天天亮以後的事,現在是晚上七點。」他看著牆上的大鐘說。
「我們還沒吃晚飯。」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我們可以晚一點去吃宵夜。」他吻著她的細頸說。
「看電視如何?」她拿起電視遙控器。
「不,我要上床。」他決定采取強硬的手段,把她抱進房間。
「現在就睡覺未免早了點。」她被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誰說在床上只能做睡覺這檔事!」他沿著她的鼻梁留下吻痕。
「不要,我的室友隨時可能回來,讓她瞧見就不好了。」
「把門關上,她就不知道你房里窩藏男人。」
「你的鞋子還在玄關。」她暗示他,不,這應該算明示。
「我立刻去把鞋子拿進你房里。」他迫不及待。
「你的鞋子臭不臭?」她雞蛋里挑骨頭。
「算了,算我什麼都沒說,我看我還是告辭好了。」他快被逼瘋了。
「不準走!去把鞋子拿到我房間放!」她決定做個快樂的女人。
兩人褪去衣物,正要開始效法水中魚,「姬咬金」,不對,是姬皓婷回來了。她先打開電腦室的門,發現夏莉兒不在里面,又到浴室去找,也不在里面,最後她來到夏莉兒的房里,看見夏莉兒蓋著厚棉被躺在床上,她不以為意,興奮地說︰「莉兒!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沒看見我在睡覺!」夏莉兒的聲音比南極冰山還冷。
「如果你真的睡著了,你就不會回我的話了。」姬皓婷正要伸手開燈。
「別開燈,有什麼好消息你快說吧,說完了就快出去。」夏莉兒連忙阻止。
「我在地上撿到一百塊!」姬皓婷歡天喜地地宣布。
「恭喜你發財了!」若不是沒穿衣服,夏莉兒極有可能跳下床給她一拳。
「這是我第一次撿到錢,意義重大。」姬皓婷不識趣地坐在床沿。
「我很困,我昨晚沒睡覺,有什麼話等我睡醒再說。」
「我想這代表好運來了,也就是說我有預感你不會坐牢。」
「偉大的預感。」夏莉兒火冒三丈。
姬皓婷感到情形不對,起身要走,但腳踢到了東西,雖然屋里都是她在打掃,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夏莉兒亂扔鞋子,她搖了搖頭,叨念著。「鞋子放在房間里會有股臭味,我幫你拿到鞋櫃里去放好,舉手之勞,不用跟我客氣。」
「不用麻煩了,你……」夏莉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姬皓婷拎著鞋子走出房間。
「啊--」一聲尖叫之後,姬皓婷沖回房間,同時打開房燈,手上還拎著那雙鞋子,百思不解地說︰「這雙鞋子不大像是你的!」
「我的腳是沒那麼大。」
「這是男人的鞋子……會不會是有小偷潛入?」
「有,小偷正在我床上。」段彬衛自首似地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投降。
「我趕快去報警。」姬皓婷嚇一跳,還以為夏莉兒受到奧克斯的要脅,所以才會這麼早上床,而且她一直要趕她出去,其實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壞人傷害她,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真教人感動。
「是我要小偷上床的。」夏莉兒沒好氣地說。
「嘿!你好!」段彬衛不得已地從被子里探出臉來。
「你……你不就是……」姬皓婷緊張得一時喊不出名字。
「我叫段彬衛。」段彬衛笑得好狼狽。
「你們一定還沒吃飯,我去做晚飯給你們吃。」姬皓婷趕緊退出房間。
「都怪你!為什麼不把門鎖起來!」夏莉兒忿忿地起身穿衣服。
「我下次一定會鎖門。」段彬衛也懊惱不已地起身穿衣。
「你現在知道了吧,大胸部的女人不見得好!」
「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喜歡你。」
不知被罵的姬皓婷正興高采烈地拿出雞蛋,一邊哼著歌一邊打雞蛋。其實這些雞蛋應該打夏莉兒才對,差勁的朋友,居然把她說成是--胸大無腦的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