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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敢直言 第1章(2)

她一路上默然無語,中川知哉猜她可能是個文靜的女孩,但他又不甘送她到飯店就走人──他也不知為何要「不甘」──于是主動開啟話題。

「你自己一個人來玩?」他問,語氣從容。

「……對。」練書瑀遲疑了一下才回,猶豫讓這位陌生人知道她只身來日,有沒有可能造成危險。

往飯店的路一點都不平坦,忽高忽低的,而中川知哉步伐又快,讓她跟得有些喘。

一雙狹長俊眸快速打量她一遍,「大學生?」

「大二,剛滿二十。」

「你是所謂的那種……」他思索著字眼。「背包客?」

「算是吧。」她干笑了下。

這一趟的日本自由行,原本,是有伴的。

大學同窗好友簡季珈原本答應與她同行,怎知簡季珈家里臨時有事,無法陪同,現又已是暑假尾聲,無法改期,加上听人說日本自助一點都不難,治安也不錯,于是她鼓起勇氣,硬著頭皮一個人來了。

出了機場後一切還算順利,日文里大量使用漢字,加上她英文基本溝通沒問題,故沒遇到什麼困難,還以為會這樣一路順暢到底呢,怎知一間飯店就打死她了。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遇到了一位熱情的好人,不僅幫她問出飯店位置,更好心的為她帶路。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覺得她還是不要透露太多自身資訊比較好,並不是說帥哥就一定是好人的。

「你也是大學生嗎?」她將話題帶到他身上。

「休學中。」他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大你一歲,二十一。」

「為何休學?」

他目光望向他處,一雙秀美紅唇輕抿,淡淡勾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練書瑀想她問得太唐突,恐被認為是交淺言深了。

「抱歉。」她吶吶道歉。

「不客氣。」他說。

「不客氣是用于道謝時。」她細聲糾正。

「喔?」他有些惱的暗暗咬牙。

他的中文學得不錯,不過畢竟不是常用母語,而且中文可說是全世界最難學的語言之一,難免會不小心用錯對應,若對方說話速度太快,他也會反應不過來,雖然這女孩說話緩緩的,即便剛才急躁問路時,也是一字一句清清晰晰,使他有足夠時間理解,但這會兒被糾正,他頓時覺得自己在女孩面前失了面子了。

不客氣是用于道謝時、不客氣是用于道謝時、不客氣是用于道謝時……

他再三在腦中反覆,立誓下回絕不再出錯。

「你中文說得很好,你似乎會很多國家語言?」而且流利,讓她敬佩。

「比較好的是中英日韓,最近開始學西班牙文。」被贊美的中川知哉回首的笑容一點都不謙虛,「我喜歡音樂,喜歡很多國家的歌曲,就學起來了。」

他厭惡听不懂的那種挫折感,自視甚高的他就連听首曲子也要懂詞中之意,遇到不會的單字一定會想辦法查出讀音、弄懂意思,語文能力因此增進不少,除了在「寫」方面比較弱以外,「听說讀」均佳。

要不是剛才問路的時候已見識過他語言方面的天分,要不那臭屁的笑容,真會讓練書瑀忍不住想要吐槽他。

他真是厲害,光听歌就學會數國語言了,她若是學他的方式,不曉得語文能力可否像他一樣突飛猛進?

一輛腳踏車按著鈴過來,中川知哉立刻將她拉到內側去,原本兩人中間隔著行李箱,這會兒靠得較近了,練書瑀才發現她一直以為中川知哉與尋常人相比特別紅艷的唇色,不是天生,而是抹了口紅。

再想到他提到他喜歡音樂,她立即有了聯想。

「你玩音樂嗎?」練書瑀比手畫腳,「組樂團?」

「你怎知道?」中川知哉有些詫異。

「你搽了口紅。」她比著自個兒的唇。「我印象中,一般男孩通常玩樂團的比較有機會化妝。」

「你挺聰明。」他微眯的眸星光燦燦,「卻找不到五丁目。」

「呃……日本的地址跟台灣不同,我搞不懂邏輯。」她忍不住吐槽了他一下,「你不也不知道五丁目在哪?」而且不知道的人可多了,更顯得她一個外國人找不到五丁目是十分理直氣壯的事。

「誰說的,我就知道你的飯店在哪。」他強辯。

「你是打電話才知道的啊。」練書瑀直言不諱。

中川知哉抿緊嘴站定,手腕靈活的將行李箱轉過來擱在她前方。

「你飯店到了。」他幾乎是賭氣的立馬轉身便走。

練書瑀抬首確定真是已到飯店了,但是對于中川知哉莫名的怒氣卻是一頭霧水。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

她困惑的撓了撓頭,那腳程快的大男孩一下子就過了一個街口,躊躇一會兒,她決定放棄追問,直接進飯店。

她竟然沒叫住他?

當中川知哉走過一個街口又一個街口,身後還是遲遲未傳來呼喊,他才終于忍不住轉身,飯店前,早就沒了女孩的身影。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他還以為她這次應該會送上姓名、送上聯絡資訊,交換電話號碼,甚至約定約會,更甚者,邀請他進房間──過往與女孩相處的經驗均是如此。

可這位來自台灣的嬌小女子卻出乎他意料之外,一而再,再而三地月兌離他的正常認定,從頭到尾連他的名字都未問。

別說他自戀,鶴立雞群的一八五身高,俊美無儔的優異外表,不僅引人注目,更容易勾引女孩的芳心,就算大嬸級的亦難逃手掌心。

前陣子,還有個開保時捷跑車的富婆說要包養他,開口就是藍寶堅尼一台跟每星期十萬日幣的零用錢。

他的價值豈止是一台藍寶堅尼?

包別說是當富婆的性玩物了。

這些人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誰說玩樂團的小子必定窮到一看到鈔票就會流著口水眼巴巴黏上去?

心甘情願被錢砸,還會有玩音樂的格調嗎?

不管如何,他對自己的外形跟音樂才華是極端有自信的,可怎會有個女人不屑一顧?

莫非台灣女孩個性比較矜持?

指尖習慣性的在下唇輕摳,抹了一指月復的紅艷才想起他待會兒有表演,所以涂了口紅,連忙停止這樣的不良小習慣。

他看看時間,沒啥余裕胡思亂想,口袋中的手機響起,是吉他手打來的,再不走會來不及,只好暫先放過。

「我快到了。」中川知哉對手機的另一端說著謊,從這到演出的PUB,就算用跑的也得要二十分鐘。

他花了十分鐘時間在帶路上,怕影響開演時間,便伸手招了計程車。

路上,他滿腦子都是那讓他充滿不解的清麗女孩。

他想著兩人一路上的交談、互動……想著想著,靈感因而揚起,一陣音符在腦中流瀉,他閉上眼楮,輕輕哼起歌來……

將行李整理好後,練書瑀翻出筆記,上頭記載著這次的東京之旅,欲尋訪的店家、景點,必買的物品、伴手禮等資訊摘要。

「晚上來吃拉面吧。」已經是晚餐時間了,為了找飯店花了很多時間,她早就饑腸轆轆。

將帆布斜背包掛上縴窄的肩膀,她邊走邊在記事本上繪著地圖,記錄每一道轉彎處的店家名稱,就怕找不到原路回來,又要再一次迷失在燦爛繁華的東京都市內。

飯店位置比她想像中還要偏遠,離車站步行約要十五分鐘,到她想去的拉面店也要半個小時。

平常在台灣不常這樣鍛鏈腳力,等找到拉面店時,練書瑀累得只想找張椅子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名聞遐邇的拉面店,排隊的人龍挺長,等待時,她拿出厚厚的旅游書,重要的資訊皆以便條紙做記號,她很快地翻到記述拉面店的那一頁,再往前翻兩頁,就是這一帶的地圖了。

餅兩條街有間藥妝店,她想去那兒逛逛,買點伴手禮,還有爸媽要求她帶回的一些藥品。

听說藥妝店不定時會有特價,最好每天都去晃一下,說不定能撿到不少便宜呢。

案母並不知道她這次出國是單獨一個人,她不敢據實告知,就怕被勒令不準出門。

她已經二十歲了,不過只要是在父母眼里,就算二十歲的成人,也是小孩,深怕她一個不慎出意外。

她也是明白這一點,故會更加保護自己,所以就算幫她帶路的大男孩再俊美、再好心,她一樣帶著防備,也不打算跟他有任何進一步的認識,所以自我介紹什麼的,都省略下來。

吃完拉面,已八點半,她照著旅游書上的地圖指示,走向藥妝店。

行經一家PUB時,她受到外頭的宣傳看板所吸引。

看板上的主唱……好眼熟。

斜飛入鬢的濃眉,狹長的深邃黑眸,玉雕般的高挺鼻梁,略薄的紅唇……她霎然瞪眼。

這不是傍晚時,好心為她帶路的大男孩嗎?

他說他目前休學中在玩樂團,想不到竟是在此駐唱。

不曉得他歌唱得如何?

她好奇極了。

看板上寫明入場費要三千日幣,這樣的高價,等于去看一場正式的演唱會,這讓她的心有點小痛。

她的旅費是寒暑假打工,跟平常擔任家教賺來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

細思量,既然是個過客,似乎也沒必要花這個錢捧人場,還是將錢省起來吧。

練書瑀扭頭不再去注視那張漂亮的臉蛋,直直走向不遠處的藥妝店。

第二天一早,練書瑀就出發去迪士尼樂園游玩。

玩了一整天,直到放完煙火才離開,腿廢得像植入了木樁,膝蓋都彎不了了。

走出五反田車站,想到還要走個十五分鐘才能到飯店,真是怨恨當初選擇旅社時,不該只以價錢為考量,多花個幾千塊,就可住到車站附近的說。

可她是個窮學生嘛,沒法隨意揮霍的。

練書瑀走到繁華的十字路口,左轉是通往飯店的方向,這時,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她納悶回頭,赫然見到昨日替她帶路的大男孩。

他唇上的紅艷已經抹去,是自然的粉色,少了點妖氣,增添了清爽氣,更有種屬于大男孩的灑月兌氣。

中川知哉有些意外竟然又會偶然遇見她,胸口流竄過驚喜。

「去哪了?看起來很累。」他覺得她臉色看起來似乎有些蒼白。

「去迪士尼。」

「喔,」他眸露譏誚,「觀光客必去之地。」

想到她昨日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忍不住就想酸她一下。

怎麼語氣听起來不太友善呢……

練書瑀未將情緒表現出來,持著一張平板的臉,以平板的音調回,「對啊,我就是觀光客。」

「我沒別的意思。」先挑釁的他抬起雙掌,有那麼點防衛意思。

「我也沒別的意思。」她表情和緩了些許,看上去有些無辜。

「日本人也常去迪士尼的。」他露出一口燦燦白牙。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啦。

「你常去?」

「跟女朋友約會時才去。」說罷,他自個兒先大笑起來。

「你要回家了?」她指著飯店方向,「我要回飯店了。」

玩了一整天,全身都是汗臭味,不想跟他太靠近,就怕他聞到她身上臭臭的,而且她真的很累了,沒啥心思聊天。

她這是要趕他走?一向自信過人的他微斂了笑容。

「嗯。」說完,中川知哉也顧不得禮貌,轉頭就走了。

他又生氣了嗎?

她不認為她有說了什麼讓人發火的話啊。

練書瑀眨著不解的眼,抬手想喚他問個明白,可又覺得這樣好像表現得太過在意,她一個妙齡女子獨自在外國,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于是,她轉身操縱著彷佛要跟身體分家的雙腿,緩緩走回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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