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門把,喉嚨涌上一股酸澀,神情滿是不舍。
必若律會需要這麼低聲下氣,都是她的錯……
若她沒有出錯,他也用不著替她收拾殘局,更不用對別人苦苦哀求。光是听他如此向人請求,她都快心痛死了,想到他是如何面對別人的刁難和責怪,她連呼吸都困難。
「對不起……」齊蔓凌低聲輕喃。
當時她若謹慎行事,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後來,齊蔓凌沒有再听見關若律說話的聲音,心想,他應該已結束通話。
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鼓起勇氣打開門,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他趴在桌上的畫面。
她心一凜,趕緊奔上前。「副、副總……」他蒼白的臉色令她不安,顫著唇問道︰「你怎麼了?是哪里……」
必若律的雙眼突然張開,大手抓住她的手臂,使勁將她扯入懷抱。
她呆住,完全來不及反應,當靠入他的胸膛時,她驚愕不己。「你……」
「原來是你在外頭偷听。」他抬起頭,坐正身子,嗓音低啞,凝視著這張漂亮的小臉。
小手抵上結實的胸膛,齊蔓凌眼中映入他嚴肅的俊容,先是松口氣,接著,壓在心中的恐懼傾泄而出,令她眼眶泛紅。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看到你趴在桌上,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干嘛要這樣嚇人!」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他,那一瞬間,她什麼原則都不想顧,只要他好好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妥協。
是,她喜歡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他!
必若律看見她奪眶而出的淚水,登時驚慌失措。「蔓凌,我不知道你會來呀,何況我只是頭有點暈,才趴下來休息一下,不是生了什麼重病。」
「你頭暈?」她停止哭泣,小手模著他的額頭,心一驚。「你發燒了!」
他靠著她柔軟的身子,這溫暖的熱度勉強讓他清醒,臉埋入她的頸窩,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好像有一點。」
「都這麼大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她的唇顫抖著,被他氣得滿臉漲紅。
他抱緊了她。「我忙到暈了頭嘛。」他語氣溫柔,帶著撒嬌意味。
這男人怎麼一生病就像小孩子?齊蔓凌好心疼,「好,我知道了。」
「你怎麼會來?」
「听學長說,你每天都在公司加班,所以想來看看。」她垂下眼,深呼吸之後才繼續說︰「你還願意見到我嗎?」
必若律一楞,望著她不安的模樣。「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是不願意相信我了?」
他一頭霧水,「我何時不相信你了?」
「你不肯讓我插手這件事,不讓我幫忙,不就是對我失去了信任?」齊蔓凌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你討厭我了對吧?」問清楚才可以放下心里的負擔,可是,她又好害怕听見他的答案。她的身子略微發抖。
「你……到底是誰跟你說這些話?」關若律的神情陡地變得嚴肅。
「不是嗎?」她以膽怯的眼神望著他。
「傻瓜。」大手揉亂她的發絲,他無奈地說︰「這件事情不全然是你的錯,我怎麼可能因為你出了這點錯就不信任你?」
出這點錯?齊蔓凌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認為。「我害公司損失……」
「听著,沒有人一輩子都沒出過差錯,我知道你愧疚,懂得反省才是最重要的。」看見她又哭了,他以手指擦拭她的淚水。「我是你的上司,保你留下已經讓不少人認為我袒護你,若一直把你帶在身邊,恐怕會被說得更難听。我不希望你被閑言閑語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暫時別在公司里出現,不讓你插手,是考慮你的處境。」
听見他是如此用心良苦,一股暖流涌入齊蔓凌的心房。這個男人不是討厭她,而是處處替她著想……
「那你對我冷漠也是為了避嫌?」
「當然。」他嘆息。
她感到如釋重負,吸吸鼻子,「那這件事還沒發生之前,為什麼也對我忽冷忽熱?」
必若律一臉尷尬,清了下喉嚨。「是誰先開始的?你對我這麼冷淡,難道我還要拿熱臉去貼你的冷?」
這些時日她的冷淡、回避都讓他極為難過,一度以為心已死,如今才有重新復活的感覺。
「喔,這樣啊。」齊蔓凌干笑幾聲,接著問道︰「對方還是要抽單?」
「他的態度軟化了,再多展現誠意,事情會順利解決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垂著頭,感到愧疚。
「哎,盛仔這個大嘴巴,分明要他不準長舌的。」關若律的臉埋入她的頸項,「我比較想听你說喜歡我。」
他得寸進尺的話語令她心跳加速,臉頰緋紅,「我才不要……」
「真無情。」他嘆口氣,「那你不準走,留下來陪我。」
齊蔓凌露出溫柔的笑,「我不會走的,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晚一點再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看什麼醫生,我只是有點發燒而已。」
最近工作繁忙,他熬夜又不定時吃三餐,抵抗力才會變差,導致感冒發燒。
「什麼叫有點發燒而已?生病的人別吵。」她拉著他起身,推他走進休息室,強迫他躺下,凝視他的病容,「先好好休息一下,總之一定要去看醫生。」接著,她轉身欲離去。
「你要去哪里?」關若律趕緊抓住她的手。「不能陪著我?」
「你得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這就去買。」
「你不會落跑吧?」
齊蔓凌失笑,「沒有上司的允許,我怎麼可能亂跑?」
「這是你說的,不可以丟下我逃跑。」他的語氣急切了起來。
「我說的,快休息吧。」她哄著像孩子般的關若律,等他閉上眼,她才安心地離開。
齊蔓凌買了皮蛋瘦肉粥,端到關若律的面前。
「趁熱吃。」她坐入沙發,見他的氣色好了很多,終于松口氣。
還好他身強體壯,剛才量過體溫,已經退燒,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
「真的不用去看醫生?」
「不用,我好很多了。」
她想一下,才說︰「好吧,如果頭還是很暈,一定要跟我說。」
「嗯。」
「不吵你了,快點吃吧。」
必若律慢吞吞地吃著粥,視線放在她的臉上,不發一語。
「為什麼這樣看我?」
「這幾天見不到你,很想你。」
齊蔓凌垂下雙眼。
此刻,她的思緒已然清晰。
餅去,她曾順著自己的心意喜歡一個人,換來的卻是破碎的家庭,因此對愛情有深深的恐懼。
她明白是自己的問題,用這個借口拒絕關若律是不公平的,不過,她不想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寧可停下腳步慢慢觀察。
尤其對象是關若律。
這一年多來,她以秘書的身分看著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深知他對愛情抱持游戲的態度,雖然他喜歡上她時確實斷絕了以往復雜的男女關系,但本性難移啊!她很怕他只是圖一時新鮮,無法放膽接受他。
「這幾天我也很想你,我得承認,我非常在意你。」
必若律眼楮一亮,「真的?」
終于坦白自己的情意,齊蔓凌的神情很不自在,語帶羞澀。「嗯。」
「不是因為我生病才說這種安慰的話吧?」
她搖搖頭,失笑道︰「我沒必要賣掉自己來安慰上司。」
「唉,說話真毒。」什麼賣掉自己!
她有些緊張,十只手指扭絞在一起。「那……你還喜歡我嗎?」
「廢話。」關若律碎了聾,放下手中的碗,「要是不喜歡,還會在乎你被人說閑話嗎?」
這下,她真的確定他的心了。「我知道了。」
必若律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指朝她一勾。
「怎麼了?」她不明就里地湊上前,坐在床沿。
他抓住她的手往他的額頭一放,「我的頭有點痛,幫我按摩好嗎?」
「頭痛該去看醫生,按摩有什麼用?」
「只要是蔓凌秘書按摩就有用。」他干脆躺在她的大腿上,「快點。」
她深呼吸,盯著他閉上了眼的俊容,俏臉緋紅。「副總……」
「你還要喊我副總到什麼時候?」
「啊?可是……」
「現在是下班時間。」關若律張開眼楮,直接對上她羞怯的眼,唇邊浮上詭譎的微笑。「還是要我用別的方式讓你改口?」
齊蔓凌眨眨眼,馬上聯想他們曾在這張大床上做過的事,立刻瞪他一眼。
「別鬧了。」
「嘻嘻,幸好你是說‘別鬧’,要是說‘來吧’,依我現在的體力,恐怕不太行。」
「你……」她拿他的油腔滑調沒辦法,好氣又好笑。
「別嘟著嘴,我會以為你是想誘惑我。」關若律好整以暇地說︰「快點幫我按摩。」
齊蔓凌無奈,小手只好揉著他的額際,當听到他發出舒服的輕喃,她露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幸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