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廁所,洗完手,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紅潤,儼然一副沉浸于愛河的女人,她剛剛居然這麼大膽,面對面的示愛!他應該能懂她的意思。
隨意的收拾了一下繁亂的心情,她拎著包,走出洗手間,沿原路走回大廳的途中,她感覺怪怪的,停下來,轉頭看了看,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
她想多了吧,繼續往大廳走去,進入大廳要繞過一座人工湖,錦鯉魚在湖中悠然自得地轉悠著,她走在橋上,這種設計很有古典的味道。
她不由地停下腳步,欣賞著魚兒相互嬉鬧的生機勃勃,被養得肥嘟嘟的一只一不小心撞上了峭壁,暈頭轉向地轉過肥嘟嘟的身體,似乎氣憤不已,她看著好玩,便倚在橋欄上,觀賞著。
安靜的湖面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她的背脊倏地一涼,趕緊回過神,迅速地轉過身,還來不及說什麼,腰便被抵在了橋欄上,手上的包包應聲掉到橋上。
是她!她的腦袋一瞬間被放空,震驚的眼楮望見了美麗的星空,倒著的石頭,冰涼之感立刻侵進她的頭皮,頭發轉眼間變成了黑夜中游走的水藻,眼楮所望之處,只有黑色,鼻腔、口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灌入,整個沖擊到她的胸腔。
身體如在點水的蜻蜒失去了重力,「嘩啦啦」一聲,沉入水中,驚起一方錦鯉。
「砰」的一聲巨響,廳內歡樂安然的人被驚嚇,趕緊湊到落地窗前,卻未有人敢踏出,凌鋒被前方的騷動驚擾,移動腳步。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熟悉的布料,遺留在橋上的小皮包,將他從迷茫中抽離出來,他嚇得擠出人群,往出事點跑去。
「怎麼了?凌鋒!」關徹從未見過凌鋒驚慌失措的一面,他一向是淡定文雅的紳士。
凌鋒沒有听見關徹的聲音,那一剎間,他腦海里似乎閃過高中時,宋翔談起過的一件事。
凌鋒,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一個女孩子,因為你而被推下河里……
是她!那個女孩就是何月!不需要猜想,也無需思考,他的直覺在第一時間告訴了他!
她問,她是誰?她是當初暗戀他的那個女孩!
他月兌下西裝,翻過橋欄,準備跳下。
「凌鋒!」關徹即使抓住了他的手,「你瘋了!這個水很深!」
救人必須要水性很好的人才行,雖然是人工湖,為了更真實化,水位是真的很深,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橋欄下的部位做了鋼化玻璃,不讓一些調皮的小孩子掉下去,大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掉下去,除非是…
「你放開,你知不知道何月掉下去了!」凌鋒忿忿不平地一拳打在關徹的臉上,瞬間成了一個青紫印。
必徹的手並未因為他充滿沖擊力的拳頭而松動一分,他也是個練家子的,一身武藝,哪是鋒所能撼動的。
「不管怎麼樣,你不能下去!」這個家伙大概是忘記自己的水性不好,雖然會游泳,在這方面確實是沒有多大的天賦,在太深的水里,他自身難保。
「你……」他的眼楮如火一般地怒視著關徹。
「學長,你不要亂來啦。」
「是呀。」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也開始自以為是地勸阻。
「閉嘴!」他大吼一聲,眼眶開始泛紅,怒發沖冠為紅顏,「該死!你們放開!」
一片混亂,每個人都勸導著,關徹硬生生地扯下了凌鋒,「我下去。」他的運動神經是四人中最為活躍的。
必徹正準備月兌下衣服,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在橋頭,他的眼眨了眨,不會吧!眼楮搓了搓眼!
「凌鋒!」關徹大喊一聲,試圖壓制發狂的野獅子。
凌鋒激動地說不出話,一個勁地想往下跳。
「你給我看清楚!」關徹只能跟著他比幼稚,大聲地喊著。
「什麼!」凌鋒一臉的仇視。
「凌鋒……」沒有人能喚起失去理智的人,除了是那個人的真命天女。
她的聲音就如奇跡的綠光,瞬間穿透他的腦神經,他望著緩緩向他走來的女人,此刻他想到她曾對他說過……
你不用為我做一個王子,不用為我冒風霜、斬荊棘,不用為我大失常、獅子吼,因為我不是公主,我是騎士的黑女巫,沒有人能傷害我,除了你。
眼前的她,一身濕淋淋,滿臉的蒼白,嬌小的身軀微微抖動著,水珠順著她的頭頂,從頭落到腳,她的表情沒有恐懼,只有淡定,還有一抹少見的甜甜嬌笑。
「你!」他推開人,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大大的一個熊抱,「你嚇死我了!」
「沒事!」她笑著,嘴角像是有人扯著似的,無法控制自己的笑意,即使看著嚇得失了半條命的凌鋒,她也沒有一絲絲的愧疚,相反的很開心。
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凌鋒,即使被她給氣得要跳腳,他都未曾如此的失常,讓她覺得很帥氣,很合她的心意。
「先去休息室吧。」關徹看著肉麻的兩人。
「嗯。」凌鋒月兌下外套,覆在她的身上。
「我去拿些食物和藥。」關徹理智地注意到何月身上濕透的衣服,和手臂上的淤青。
「謝謝了。」凌鋒感激地道,一心都在何月身上,擁著發抖的女人,往休息室走去。
必徹模著下巴,「難得會跟我道謝,呵呵。」果然是愛情的魅力呀!
換下濕透的衣服,再換上干淨的運動服,何月端著熱熱的牛女乃,小口小口地喝著,就如一只迷失的小貓咪般,蜷成一團毛球,蹲在角落,可憐兮兮。
看著這樣的何月,他的心不斷地糾結著,強忍著怒氣,他拿著吹風機,溫柔地吹干她濕濕的頭發。
何月舒服地眯著眼,他縴長的手指穿梭過她的頭皮,麻麻的,似按摩一般。
「怎麼掉進去的?」他輕柔地開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雙眼要火大地凸出來了,連嘴都要噴火了。
「我沒事。」她不打算去找那個推她入水的人算帳,那個人也只敢惡作劇,而她在高中時期被推入水中後,就一直努力克服恐懼感,認真學習游泳,如今派上用場了。
「啊!」她的頭皮被人狠狠一扯。
「不好意思。」他被她若無其事的口氣給激到,力道一下子無法控制,不小心扯痛了她。
「嗯。」她知道,他很生氣、很懊惱,她卻不想他太擔心,「其實,我學過游泳的,這點深度還是能應付的。」剛開始只是被人驚嚇到,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就馬上如魚得水般自救。
凌鋒關掉吹風機,靜靜地不說話。
「你不用太擔心啦。」何月不適應他不說話,冷著臉的樣子。
凌鋒拿起藥,藥是關徹留下的,沒多做打擾就離開了,將雙氧水輕輕地擦在她的手臂上,她疼地輕哼了一下,他停了一下,動作更為柔情。
她毫不緊張的話惹毛了他,讓他很不爽,下手時動作有些重,可她疼得皺起臉的模樣,他又有些心疼,只能輕輕地涂抹著。
他的眼神、他的手,都好輕好輕,除了開始那一下的痛,接下來就如羽毛一般,輕刷過她。
他相當氣悶,卻沒有發泄的管道,她傷成這樣,最心痛的便是他,她卻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讓他真的很想敲敲她的腦袋。
好!她不說是吧,那他自己找,他一定可以找出是誰干的!他做人有一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犯了他,他便十倍奉還,但這件事先放在一邊,還有一件事。
「我想起來了。」擦完藥,他將藥放回藥箱中,盯著她看,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東西。
比如,為什麼當初這麼喜歡他,為什麼到後來相遇,對他卻百般的折騰,為了別有用心地讓他記住她?還是真心討厭他?
「嗯。」她也不在意,反正如他所說,都過去了。
「為什麼?」
「什麼意思?」何月看著他,她听見他問的問題,可她不明白他的用意,為什麼要這麼問她呢?
「我……」差一點,他就把自己心中所想全盤托出,他及時地住嘴。
但她卻明白了,望著之前為她擔心受怕,在得知過往以後,心有疑雲的凌鋒,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是開心他想起她是誰?還是難過他對她的質疑?
這兩種想法就如火星撞地球般,也如雨後春筍般襲上心頭,他不開心,她亦沒有多大開懷,一瞬間,他們陷入了沉默。
她緩慢地站起身,他一直維持著擦藥時的蹲姿,像一個臣服者,可笑的是,他也許不會是個臣服者。
「我想,我們最好分開一段日子。」她開口了,因為心很痛,所以她需要時間,時間可以幫助她理清思緒,還有隱隱作痛的心,盡避不能完全止痛,但起碼不會如此刻疼得讓她窒息。
他如沉默的羔羊,對于她所說的,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喜形于色,面無表情是最適合他現在的表情,她瞧不出他的心思。
他關上了他的心房,她也沒有去看窗戶是否禁閉,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她覺得對他們都適合的提議。
「我送你回家。」他開口。
她沒有拒絕,沒有過多的力氣假惺惺矯情,她現在確實需要回去休息,回到自己的家里,曾經靜寂過,又熱鬧過,但現在適合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公寓。
男女之間的愛情,很奇妙,當他們相愛時,可以如膠似漆;當他們爭議時,就不再如從前一般。
有些人會大打出手,也有些人如凌鋒和何月這般,冷靜地分開一段時間,等無理的脾氣遠離了他們,再好好談談,解開心中的困惑。
這便是傳說中的熱戰和冷戰。
熱戰速戰速決,冷戰就如接鋸賽一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何月在第二天就恢復了正常,調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身為女性的自覺性,她選擇等著凌鋒來找她,接著她會告訴他,高中時期是迷戀,後來相遇是沒好感,之後的之後則是比喜歡還多很多的感。
他,應該會懂吧?
時間會治療一個人的情傷,也會將一個人的激情給褪去,從一開始的郁悶到現在的淡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何月也不再等待,她一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梁青青剛生完孩子,喜得一子,宋翔開心地逢人便說,在醫院,她沒有踫到凌鋒,她幾乎每天上完班都會去看看梁青青,這樣的機率卻還是沒有踫上,他在忙什麼呢?她有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會想東想西,想的卻都是他。
將一份請假單扔在了總裁辦公室里,何月拿起簡易的行李,飛往日本。
宋翔是絕不希望在此時看見她的請假單,他要照顧妻子,還要處理公事,一人當兩人用,連得力秘書都臨時逃跑,他大概會發瘋。
不過這一次,何月想當個任性的人,不想一直做個完美的秘書,她有些乏累了。
當飛機起飛,當她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白雲,她的心卻沒有隨著高度而變化,飛機停在了日本,她下了飛機,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人不是很多。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語言,一一充斥在她的耳邊,沒帶行李箱,就一個旅行袋,沒有多少東西,很輕就如她的心一樣,沒有了重量,只是輕浮著,找不到重心。
手機被她關機了,她不想在此刻還有擾人清閑的電話。
接下來,去哪里呢?
她突然想到「東京愛情故事」,心里一動,身隨心動,用著流利的日語交代去向。
不同于台灣的天空,日本的天很藍,她的額頭抵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