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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王府不挨刀 第十章 暗濤洶涌(3)

怔愣了下,芍藥眨了眨眼楮,終于有反應了。「我……有了?」

戚文懷爆笑出聲,刮了刮她的鼻子,眼中盡是對她的寵溺。「對,你要當娘了,我要當爹了。」

「我要當娘了……」芍藥雙手模著肚子,感覺好像在作夢,如此不真實……是啊,她還關在落霞軒時,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可以過起尋常人的生活,如今,她不但嫁人,還有了身子……有一個小生命此時在她月復中,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我們有孩子了,開心嗎?」

芍藥輕輕的點點頭。「嗯,我們有孩子了。」

「是啊,我們有孩子了,以後府里的事都別管了,交給秦姑姑和楊姑姑。」

「我若不管事,有身子的事就藏不住,這樣好嗎?」雖然王爺避口不提,但是她有身子的事勢必會掀起巨浪。朝堂上絕大多數的大臣都在觀望,太子若被拉下來,誰會坐上太子之位?最有可能的當屬四皇子,不過四皇子沒有子嗣,不像三皇子和五皇子,好歹有個庶出的兒子,這教人不能不考慮考慮,此時若傳出四皇子妃有孕,他們就再也沒有不支持的理由,可是太子一黨就不樂意了。

「你別想太多了。」他不願意她提心吊膽。

「不要怕我擔心,說清楚了,我反而有所防備。」

想想也對,戚文懷不再閃避。「我與太醫說好了,暫時對外宣稱你染上風寒。」

「這只怕隱瞞不了多久。」

「先熬過前面三個月。」

她知道懷孕前三個月很危險,以前在寶山村就見到隔壁張家媳婦四處亂跑將小孩子滑掉了,娘就說了,身子嬌貴的姑娘禁不起折騰。

「我哪兒也不去,就待在屋里養胎……對了,姐姐托哥哥送信給我,叫我設計一些樣式精巧的飾品發簪……有了,不如說我想開一間珠寶鋪子,而我待在屋里畫飾品發簪,正好說得過去,有身子的事就可以瞞住了。」姐姐說要寫信給她,她還以為隨便說說,沒想到她剛剛到了莊子,哥哥就送信過來給她。見到信中提出設計飾品發簪,她很驚訝也很稀奇,雖不知道姐姐想做什麼,她還是藉箸王爺在書房議事的時候,隨手畫了一些,請哥哥送回去給姐姐。這事後來就被她拋到腦後了,直到從莊子回來,姐姐的信又來了。

「這倒是個主意,不過肚子越來越大就瞞不了了。」

「能夠瞞多久就多久。」

是啊,如今朝堂情勢詭譎多變,他不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嗎?戚文懷小心翼翼將她圈進懷里,低頭吻她的發心。「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想要孩子,不是擔心宮里會以沒有子嗣為由往後院塞人,而是真的想要她與王爺的孩子,屬于他們的孩子。

「無論今後朝堂發生何事,我會保護你和孩子。」

芍藥笑得很燦爛,沒有絲毫疑惑的道︰「我相信王爺,無論發生何事,我們一起攜手共度。」

對芍藥來說,無論外面有多少風風雨雨,就是徐井英成親嫁人,也都與她無關,如今她最重要的就是養胎。凡是知道她有身子的人,都當她是水晶琉璃似的,小心翼翼護著,不準踫剪子,不準動雕刀……一大堆規矩,總之,在胎象未穩之前,她就是房門也走不出去。

成天被拘在屋子,真是難受,可是如今肚子里面的孩子最為重要,況且她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倒也不難熬。

餅了三個月,胎象穩了,春寒料峭的時節已經接近尾聲,芍藥也被允許穿上有風帽的斗篷,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每天早晚可以在院子散個步,還可以看帳冊。

芍藥以為這種日子會持續到生下孩子,誰知這會兒宮中卻傳來太後薨了。

太後薨了,這是一場混亂的開始,這個女人的權力甚至遠在皇上之上,如今政權真正回到皇上手中,原本屬于張太後的人馬勢必人心惶惶,而榮貴妃則必須想法子接收張太後的人馬,不過,她有這樣的本事嗎?

因為太後薨了,芍藥的身子不適合出席出殯大禮,懷孕一事也就隱瞞不住了,不過如今榮貴妃忙著穩住張系人馬,也無心關注她月復中的孩子。

朝堂上的瞬息變化,在戚文懷刻意隱瞞下,芍藥完全不清楚,但是從戚文懷緊繃的神情,她敏銳的感覺到朝堂上將有一場風暴,這場風暴倒下來的會是誰?她不敢猜想,如今誰也說不準,只能步步為營,走一步是一步。

無論外面情況如何,芍藥總是以燦爛的笑容迎接戚文懷,親手為他更衣松發冠,待他沐浴上床後,溫柔為他按摩頭皮紆解緊繃的心情。這一套是從娘那兒學來的,娘總是如此伺候爹,每回看見,不知不覺就看傻了,這些溫暖幸福的情景仿佛一幅幅畫作,至今還縈繞她心頭。

「好舒服哦!」戚文懷輕輕發出滿足的嘆息。

芍藥好像想到什麼似的笑了。

「你看本王像什麼?剛剛吃飽了肚皮朝上的肥貓?」戚文懷對她知之甚深。

斂住笑聲,芍藥很慎重的搖搖頭。「王爺不是肥貓,像俊貓。」

這會兒輪到戚文懷被她逗樂了,哈哈大笑。「肥貓和俊貓有何差異?還不都是喵喵叫嗎?」

「王爺喵喵叫一定很可愛。」

「膽子真大,竟敢拿本王開玩笑!」戚文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接著轉而她嬌顏,眼中難掩擔憂。

「王爺若是有心事,不妨說出來。」芍藥見了很心疼,不能為他分憂,但至少要成為他抒發的管道。

戚文懷似乎在猶豫不決說或不說,芍藥也不急,繼續輕柔的按摩他的頭皮,許久,他終于吐出話來。「父皇最近開始整頓京營了。」

京營分三大營駐扎在城外,這可說是京城最重要的守衛軍,無論是外敵來襲,或者京城有人意圖謀反,全靠三大營的軍隊勤王,而三大營的將軍若非當初擁護皇上上位有功的將軍,也必是皇上的親信。

芍藥有一股強烈的不安。「皇上想做什麼?」

「京營的一二大營幾乎掌握在張家人手上。」

「皇上想奪張家的權?」

「父皇不奪張家的權,無論想做什麼事,都得看張家人的臉色。以前太後還在,父皇忍了,如今太後薨了,父皇豈容張家人繼續指手畫腳?」

這是當然,一國之君無法容忍臣子侵犯他的權威,一旦絆腳石不見了,豈會不想除之而後快?!可是……

「此事太急了。」

「是啊,就是太急了,張家人不會坐以待斃。」

「王爺為何不勸著皇上呢?循序漸進看似沒有魄力,卻往往可以不動聲色的清除敵人,于社稷黎民反而是好事。」拿刀殺敵很爽快,一下子就可以分出高下,可是若因此敗了,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我勸了,父皇听不進去,父皇等這一日等得太久了,如今只想著大展雄心,顧不得張家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除的。」

芍藥的手指不自覺的一緊,感覺好像有一場腥風血雨要來了。

戚文懷抓住芍藥的手,放到唇邊輕柔一吻。「不要擔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護住你和孩子。」

「我更擔心王爺。」榮貴妃此時只怕無暇顧及她,反倒是王爺……不,應該說是皇上,她覺得皇上更危險,而皇上一旦有個萬一,王爺就有危險了。

戚文懷明白她的擔憂。「別怕,如今禁衛軍掌握在父皇手上,張家人不敢亂來。」

是嗎?芍藥心存懷疑,張家人或許不敢明著發動政變,但並非沒有法子在不驚動禁衛軍的情況下威脅皇上的性命……這個猜測太大膽太嚇人了,王爺不會相信吧。

「我們去封地好嗎?」以前他會不顧一切走向東宮,可是如今他不能不考慮芍藥月復中的孩子。芍藥勇敢堅強,無論他想做什麼,她都會支持他,不過為了讓月復中的孩子平安出世,他們都不能不有所割舍。

芍藥聞言眼眶一熱,知道他做此決定不易。「皇上會答應嗎?」

「父皇可能不會答應,但我必須表態。」他在向太子表明一件事——他無意爭奪皇位,盡可能將父皇欲奪張家權的行為單純化,父皇奪權是為了鞏固皇權,這對將來太子即位也是有益,想必太子也不樂意听張家行事。

「嫁給王爺的時候,妾身就做好隨王爺去北燕郡的準備。」

略微一頓,戚文懷忍不住問︰「會害怕嗎?」

「凡是人,皆有害怕之時,可是害怕又如何?遇著困難,還是要走過去。」芍藥調皮的低下頭,用額頭輕撞他的額頭。

「王爺想做什麼就去做,妾身相信王爺。」

「王妃。」瑞雪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高成在外面,說是皇上要見王爺。」

戚文懷眼神一沉,芍藥回道︰「知道了。」

「你別動,我自個兒來就行了。」戚文懷旋即起身下床更衣。

隨著宮中的情勢越來越緊張,戚文懷每一次出門,芍藥總是會有一種面臨生離死別的不安,因此她每日早上都會親自送他出門,晚上一定會等他回來,所以此時她還是堅持起身,披上斗篷送他走出房門。

「今晚別等我了,待會兒就上床安置了。」戚文懷深深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貪戀的看了一眼,方才快步轉身離開。

許久,芍藥動也不動的站著,直到瑞雪出聲喚她。

「王妃,你是有身子的人,招了涼就不好了。」

「就是啊,瑞雲姐姐如今招了涼,可難受了。」綠兒也忍不住補上一句。

芍藥轉身回房,同時提醒。「你們也當心一點,季節交替之時最容易招涼了。」

「我們知道,王妃用不著為我們擔心,專心照顧好月復中的小主子才是。」

瑞雪隨同芍藥回房,為她解下披風,綠兒端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洗臉、上床。

雖然累了,可是沒有戚文懷在身邊,芍藥就是睡不著。整個心懸在那兒,怎能睡得著呢?可是,她教自個兒平靜下來,太醫說了,切莫思慮太重,對孩子不好,務必要放寬心,如今,還有什麼事比平安生下孩子重要呢?她將雙手放在肚子上,默默祈求上蒼一定要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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