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平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以防她故意把蛋糕抹到他臉上,接著大口咬下蛋糕,瞅著她的臉頰逐漸變紅,一開始困惑,直到她的手發抖,他不禁莞爾。
不會吧?梁喜小丫頭被他看得害羞起來?好純情啊!
「放手啦!」她咬著唇,用力縮回手,瞪著他過分燦爛的笑顏。他一定是看出她的緊張……可惡!這又不能怪她。
除了老爸身邊那群小弟以外,她可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麼接近,還親手喂男人吃東西,緊張是自然的,害羞是當然的,他干嘛笑得跟花痴一樣?
「听言妍說之前沒看過你,是外地人嗎?」她連忙轉移話題。
「嗯,我原本是在美國,最近想旅行,才會來台灣,開著車到處逛,就找到這里。」他挑起眉頭,瞥一眼方才握住她手腕的左手,彷佛是在回味模著她的觸感。
那觸感不像一般女人的肌膚滑女敕,反而有許多傷疤的痕跡,模起來粗糙,不過異常令他眷戀,心底有奇怪的騷動。
「原來如此,你是在美國定居?」
「對。」
「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可以拋下工作來旅行?」
崔以平偏著頭。他的身分可是很神秘的,不知道該不該跟梁喜提起?
雖然她的性格單純,他也相信她不會是知道秘密就到處嚷嚷的人,但是他們才認識不過一個禮拜,還是別透露吧!
「咳,不要告訴別人喔!其實我是某個財團總裁的私生子,為了躲避他們的騷擾才跑來台灣。」
梁喜張大眼楮,「真的……咦?」她看見他為了忍住笑而嘴唇顫抖,當下臉色鐵青。「崔以平,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呀?」竟然編造如此離譜的謊言戲弄她!她狠狠的踩他的腳。
崔以平來不及閃避,硬生生接收這一腳,俊顏微微改變。「開玩笑嘛!」
「不好笑。」她冷哼,「快點說實話啦!」
「哎喲!我都二十八歲了,難道連旅行的錢都出不起?無論我的職業是什麼,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懂嗎?」
梁喜察覺他不想對她坦言,感覺兩人之間有一道牆,胸口忽然悶悶的。「我是怕你是來騙吃騙喝的大騙子,不是對你有興趣,不想說就算了。」
他眯起眼,微微嘆氣。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生氣了?
「準備在這里待多久?」她冷冷的問。
「短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
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期限讓梁喜的心情變得煩悶,本來還有許多她對他好奇的事想要問,頓時失去興趣,不想說話。
崔以平是觀察敏銳的人,看見她收斂笑容,眼里有藏不住的困惑,跟著焦急起來。
與方才的怒火不同,這次她是冷著臉。他寧可她發怒的逼問,也不喜歡她將他當成陌生人的模樣。
然而是他親自在兩人之間劃下界線,有什麼資格要她別這麼對他?
他的思緒復雜,開口竟也變得困難。
兩人第一次陷入沉默……
梁喜到便利商店買飲料,一走出來便看見一群穿著制服的女高中生站在梁家喜事門口,她不明就里的走上前。
「今天沒有營業,你們不知道嗎?」禮拜一是固定休假日。
她們迅速轉頭,然後包圍梁喜。
「知道啊!可是我們想來踫踫運氣,看能不能遇上喜大人。」
「喜大人?」這是什麼?梁喜輕蹙眉頭,百思不解。
殊不知她陷入沉思的神情讓這群少女都呈現瘋狂狀態,情不自禁的尖叫,紛紛拿出巧克力和鮮花。
「喜大人,我好喜歡你喔!」
「喜大人,跟我交往吧!」
「喜大人,為了你,我變成同性戀也無所謂。」
梁喜緊握手中裝著飲料的塑膠袋,驚恐的瞪大眼眸,不自覺的往後退,卻怎麼也逃不出她們的包圍,暗自哀號。
又來了?她又默默讓少女們「戀愛」了?
她頭暈目眩,試著冷靜下來。
等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好像是認識崔以平之後發生的悲劇。
之前她都待在烘焙室乖乖的做蛋糕,但是崔以平一天到晚跑來找她瞎扯淡,還一副「你不出來,我就進去」的鴨霸模樣,為了不想讓「聖地」遭受他的搗亂,她只好有空就跑出去找他。
似乎從那時候起來店里的女高中生就越來越多,當時她以為是崔以平的效應,沒想到……原來也有人是沖著她來的。
月兌離學生時期太久,畢業後都在花喜企業工作,在老爸的緊迫盯人之下,她身邊沒有機會出現閑雜人等,久而久之便忘了自己容易引來同性的關注。
此刻的情景讓她猛然回想起求學時期,總是有一堆女同學、學姊、學妹示愛,再次體會身邊只有女人、沒有男人的悲慘經驗,漂亮的臉蛋不由自主的扭曲。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麼喜大人,請叫我梁喜。另外,我喜歡男人,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梁喜扯動嘴角,勇敢的挺起胸膛,強調自己是正港女子,接著神情認真的婉拒。
少女們頓時淚眼汪汪,「可是……可是喜大人……」
嚴格說起來,梁喜不算長得太像男人,而是偏向中性,如果留長頭發,微微一笑,簡直是美女。
偏偏她酷愛中性打扮,身材又高瘦,就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花美男,豈能不讓少女動心?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梁喜尷尬的笑幾聲,緩慢的往後退。
少女們察覺她要逃跑,連忙上前一步,堅決不瓦解包圍防線,繼續眨著大眼楮。
「喜大人不喜歡女生也沒關系,只要喜大人願意讓我們跟在身邊,我們就很開心了。」
「跟在身邊做什麼?」她又不是媽祖要出巡,帶一堆人干嘛?
「可以看著喜大人,我們就心滿意足啦!如果喜大人需要什麼,也可以告訴我們,統統都會幫你辦到。」
「呃,我真的心領了。」梁喜深吸一口氣,「想讓我開心的話,你們就乖乖的回家念書,等以後考上大學,自然會踫上喜歡的男生,到時候就會覺得我根本沒什麼看頭,懂嗎?」
唉,說著說著,她都心酸起來了,她的春天到底在哪里?偶爾來一次少男包圍好嗎?
「喜大人,別這麼無情嘛!就讓我們跟在你的身邊。」
少女們甩頭,嚴格執行「我不听、我不听」的策略,個個逼近她,讓她無法逃月兌。
她欲哭無淚。不過是買個飲料,怎麼會惹上恐怖的少女軍團?誰來救救她?
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近,在少女們的注視下,將她們崇拜的喜大人摟進懷里,頓時鴉雀無聲。
梁喜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被用力一壓,整張臉埋入結實的胸膛,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
「不好意思,你們的喜大人名花有主了。」
少女們倒抽一口氣,看著高大帥氣的崔以平,面面相覷。
什麼?喜大人和崔以平大帥哥?
這畫面簡直太值得流鼻血了。
「哇!這是怎樣啦?」
尖叫聲不斷響起,受傷的靈魂一一出現,看著崔以平燦爛得可以跟陽光媲美的笑容,淒涼退場。
崔以平?梁喜急著想抬起臉,後腦勺上的大手卻使力壓著,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口。
「喂,我快窒息了。」她冷冷的開口,企圖掩飾失控的心跳。
快瘋了!為什麼遇上崔以平,她的心跳老是不受控制呢?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等一下,還有少女用痴戀的眼神看著你,反正都開始演戲了,要演得夠真實啊!」崔以平一手摟住她的腰,深吸一口氣,她身上的清香充斥鼻間。
他正想去便利商店買蛋糕解績,沒想到會看見梁喜被少女們包圍的詭異畫面。
在一旁看戲許久,發現梁喜快要崩潰,他才跳出來解救她。
「真的?還沒走?」她不敢亂動,乖乖的任由他抱著。
「嗯。」他輕哼一聲。
其實少女們早就跑光了,大街上人潮稀少,他們抱在一起的畫面特別引人注意,不過他不會讓梁喜發現這真相。
她抱起來好柔軟,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和甜味,一直勾動他的心,這種感覺實在太迷人了,讓他舍不得太快放開她,樂得拿少女們當借口。
「到底還要抱多久?」她仿佛能听見他的心跳聲,不自覺的臉頰緋紅,心慌得想推開他。
「听你這話,很嫌棄我的懷抱喔?」他挑起眉頭,「多少女人想投懷送抱,如今我自願讓你抱,你要抱著感恩的心用力抱啊!」
「你是佛祖還是耶穌?為什麼我要抱著感恩的心抱你?」她沒好氣的反駁,小手抵在他的胸膛,可以感受結實的肌肉,腦海浮現他健壯的身材,這下不僅臉紅,連耳根子都爆紅。
她……她在胡思亂想什麼?萬一被崔以平識破她正幻想他的身材,會用多麼機車的話取笑她啊?她要不要干脆去跳河算了?
梁喜深呼吸,試著平穩失序的心跳,卻徒勞無功。
可惡!這小子干嘛不趕快放開她?
她惱羞成怒,直接動手推開他。「走開!」
在老爸的教導之下,她的拳腳功夫挺不錯的,要是被她踹上一腳,肯定會痛得暈倒在地。
崔以平退開,趕緊站穩腳步,「喂,什麼女人力氣這麼大?我差點跌個狗吃屎。你怎麼這樣對待好心幫你的恩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恐男癥,被男人抱太久,會失控踹人。」她低下頭,佯裝拍打衣服上的灰塵,用戲謔的語氣掩飾臉紅。
「恐男癥?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口?」他失笑。
「你有嗜甜癥,為什麼我不能有恐男癥?」她不服氣的反駁。只有他可以罹患奇怪病狀嗎?
他月兌她一眼,有恐男癥,應該沒辦法讓男人抱,她被他抱這麼久才冒出這種話,根本就是借口。
不過算了,他干嘛跟她爭論這個?
他聳聳肩膀,「你說得對。或許你確實有恐男癥,否則怎麼會身邊都是女人?」
「嘖,你別胡亂牽扯,恐男癥跟我的好女人緣沒關系,又不是我去招惹她們。」她確定沒有臉紅、心跳加速,才抬起頭。
「你沒招惹,她們卻自動送上門?哇!真羨慕你,要不要干脆順了那群小妹妹的意思?」他調侃的說。
她楞了下,旋即板起臉,語帶嘲弄的說︰「不好意思,我沒打算這麼做,倒是你,表現出這麼有興趣的樣子,要不要試試改變性向呢?」
哼,他肯定是看到她被那群少女包圍的畫面太好笑,才會捉弄她。
不知為何,被他看見那麼狼狽的模樣,她的心口有些緊窒。
他會不會覺得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婆,不將她當女人看待?
思及此,梁喜的神色更加黯然。
等……等一下!她干嘛在意崔以平的看法?
煩死了!她甩了甩頭,想甩去古怪的想法。
他連忙擺手,勾起嘴角,「這個就不用試了,我的性向很清楚,我愛的是女人。」
「我愛的是男人,別再拿我開玩笑。」她瞪著他,隨即垮下肩膀。「奇怪,我又沒昭告天下,說我是同性戀,為什麼她們老愛跟我告白?」
到底從哪一點看出她會喜歡女人?難道她又對她們拋媚眼而不自知?
崔以平瞅著哭喪著臉的她,安慰的說︰「你干嘛這麼在意?少女情懷總是詩,情緒比較復雜一點,說不定是把對你的崇拜誤認成愛情。」
「是嗎?」她的神情失落,心情郁悶,不解的問︰「女人把我當成偶像崇拜,男人呢?當成好哥兒們?」
「老實說,我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方才看到一群少女包圍她,他著實不明白。
梁喜哪里像男人?
在他的眼中,梁喜是女人,而且還是吸引他的女人……
他嚇一跳,眼底閃過一絲光芒。
不是吧?他們才認識兩個月,他怎麼可能這麼快淪陷?
嗯……應該是錯覺!他甩頭。
「這點我也很困惑。」她只是不喜歡打扮得女性化,並沒有覺得自己不像女人。
然而老是有少女將她誤認成男人,是怎樣?
而且看到她身邊圍繞著女人,即使對她有感覺的男人也會誤會她的性向,後來根本沒有男人敢接近她。
「唉!」她嘆氣。
崔以平回過神來,大于拍了拍她的頭,「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做自己就好,總有一天會出現欣賞你的男人。」
此刻的他收起笑,神情變得好正經,說話的語氣更是溫柔,讓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一認真起來,就像個穩重的男人,意外的迷人。
梁喜不安的眨了眨眼,在他的面前,像是急著想得到答案的學生。「總有一天是多久?」該不會到人老珠黃的那天吧?
「為什麼這麼急?人生很長呀!」
「二十五歲了還沒談過一次戀愛,能不急嗎?」她月兌口而出,瞧見他訝異的眼神,懊惱極了。
「一次都沒有?」他挑起眉頭。
面對他的追問,她緊張的咬了咬唇,「沒談戀愛很可恥嗎?干嘛用這種懷疑的口氣發問?」她想了想,沮喪的垂下肩膀。「算了,越說越心酸。」
活到二十五歲,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確實是有點她一臉哀怨,悲從中來,深吸一口氣。
反正造成這種情況有一半是自己的問題,能怪誰?被他恥笑也是剛好。
梁喜很快的振作精神,接著從塑膠袋里拿出一瓶飲料遞給他。「這個請你,就當做剛才你幫我解圍的謝禮,再見。」
崔以平拿著冰涼的飲料,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她無奈的表情,胸口一緊。
他不認為二十五歲沒談戀愛有多可恥,早談戀愛只是累積經驗,沒有什麼好驕傲,他很想告訴她不要這麼著急,多停下腳步觀察男人,可是她很落寞,而他討厭她的落寞。
梁喜……就這麼想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