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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女醫斗奸商 第1章(2)

「杜醫生,你巡完房了嗎?」

杜朵朵沒好氣的回頭一睨。「沒空,你離我遠一點。」

來者不忌諱她的嫌棄,一把挽住她手腕。「院長先生請你去吃晚餐,有你最愛的調酒。」

「我要去接小孩下課。」敬謝不敏。

很無禮的,幾乎是不給人情面,杜朵朵十分暴力地將巴在身上的鼻涕蟲扒開,只差沒補上一腳讓她黏在牆上。

「你家小鮑主夠大了,她會自己回家。」現在的小孩精得像鬼似的,尤其是那一只腦子長歪的小表。

杜朵朵刀子似的眼神一擲。「崔護士長,你要不要改行當媒人,當個小護士長太屈就了。」

傳統韓國人長相的崔真姬雙眼狹細,臉型略圓,笑嘻嘻地點頭。「听來不錯,我也有此意,可是你家院長先生不同意,說什麼肥水不能往外流,要留在自家灌溉。」

「那是你家的院長先生,與我無關。」杜朵朵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的楣,居然遇到這對不良夫妻。

崔真姬另一個身分是院長夫人,她比院長大三歲,今年四十二歲,而院長秦元澤是秦綜合紀念醫院創立者的孫兒,正巧是杜朵朵在美國念醫學院時的學長。

其實她先認識的人是崔真姬,她租屋的房舍便是移民美國的崔家,而後才在熱愛派對的崔真姬強迫聯誼下,結識進修三年多的秦元澤,三人的孽緣因此結下。

「你的跟我的有什麼差別,我們家院長先生因為你賺了不少錢,慰勞慰勞一下勞苦功高的功臣也是應該的。」崔真姬笑得眼眯眯的,樂得好似滿園的花兒都開了。

「少拿我當禮物送人,我不是你砧板上的肥肉……」老是想算計她,到底累不累呀!

她才二十九,不是三十九、四十九,皇帝不急急死瞎操心的崔娘娘,一天到晚安排所謂的精英人士給她相親,怕她嫁不出去。

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杜……杜醫生,急診室有位急診病人情況危急,疑似心肌保塞,陳主任請你過去一趟。」一名急診室護士氣喘吁吁地從後方跑來,在有恆溫控制的室內仍流了滿頭大汗。

「陳主任?」又是一個找麻煩的家伙。

杜朵朵看了一眼手表,玫瑰色澤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清艷面容冷得有如北海道十二月天的冰雪。

「你們醫生在干什麼,還不趕快給我們老爺子瞧一瞧,院長呢?叫他出來,要是老爺子有個萬一,砸了你們醫院算是小事,還能讓你們醫院吃不完兜著走……」

偌大的急診室有三十幾張病床,一半以上的床位是滿的,約有三、四名醫生左右在各病床間走動,觀察病人的癥狀安排治療或轉送專科醫生診斷。

有便秘不順月復痛的,有飲酒過度跌倒的,有呼吸凝窒胸悶的,有頭昏目眩的,有發高燒的,有車禍受傷,中老年人病痛發作……形形色色的病人,深深淺淺的申吟聲不斷。

其中最叫人矚目的當屬穿著毛皮大衣的貴婦,她從頭到腳就是金光閃閃的貴氣,金項鏈、金耳環、瓖了碎鑽的富貴牡丹發飾,胸針是一顆顆艷得出血的紅寶石瓖嵌而成的半月,手指上滿是閃亮亮的寶石戒指和鑽戒……

全身上下加起來超過上千萬的價值,是名符其實的「貴」婦,讓人一眼就能瞧出其社會地位不低,是個非富即貴的有錢人,而且肯定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能得罪。

可是她潑婦罵街的架式一點也沒有豪門世家的風度,倒像是賣地獲利的暴發戶,或是勾搭上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當人家小老婆才短期致富,罵罵咧咧的嗓門大得足以拆房子,一副財大氣粗,盛氣凌人的樣子。

「這位太太請你小聲點,不要吵到其他就診的病人。」陳主任是急診室醫生兼主管,他一臉和氣的好言相勸。

「我哪有吵,是講道理,你看你們那是什麼醫生,我們老爺子臉色發白快沒氣了,你們還不趕緊給他治,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沒了……」老頭子還不能死,沒把遺產交代清楚前這口氣不可以斷。

「我們醫生已經在盡力了,請你再稍等一會兒,很快就能給你答覆……」陳主任模著發線往後移的額頭,笑得有點僵,明顯看出正為婦人的無理取鬧而無力感直線上飆。

病人家屬的急切和心慌他們能感受得到,也盡量予以安撫使其安心,不致于心急失控,造成醫護人員的為難。

但是遇到不講理又蠻橫的病患家屬,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听規勸不說,還把所有責任往醫生身上推,好像沒把人治好全是醫生的錯,他們要負起全責,賠人又賠錢。

醫生是吃力不討好的職業,把病人治好了是分內的工作,沒什麼了不起,一旦把人治死了便成了庸醫,不會有人探究病人的病因,即使明擺著是癌癥末期,神仙也難救,都能說成是醫生的錯。

「不要跟我說那些五四三的廢話,你們一定要把老爺子救活了,不然拿你的命來賠也賠不起。」他們到底行不行呀!怎麼老頭子出氣多入氣少,似乎快要……

有些害怕的劉菊芳神情慌張,她怕分不到財產,更怕老頭子真的一命歸西,她到時怎麼向丈夫交代,因為是她趁大家不在時鬧著要分產才把老爺子氣得血壓升高的……

「這位太太冷靜點,你……」吵吵鬧鬧無濟于事,醫生在搶救中,她鬧也不會增加成功率。

「是夫人,沐夫人。」她趾高氣揚的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市井小民的勢利樣。

陳主任笑不出來了。「沐夫人請到一旁等候,我們的醫療團隊有一流的醫生和設備,不會讓你失望。」

劉菊芳不耐煩的揮揮戴滿戒指的肥手。「到底能不能救說清楚,不要沒本事硬要裝,我們老爺子的命可是金貴得很……」

「怕救不活就轉院,救護車在外頭候著,慢走,不送。」

一道清亮的女嗓驟起,截斷劉菊芳不可一世的高傲話語,那低冷的語氣讓人听出說話者的不痛快。

「你、你是什麼東西,居然趕病人,我把人送到醫院是看……看得起你們……啊!你、你要做什麼……」眼見對方突然逼近,劉菊芳驚得神色大變。

「你話太多。」簡直是魔音穿腦,披著人皮的老母雞,整天只會咯咯咯的叫。

「我、我……你……咳!放……放手,我、我要告……」嚇!那是什麼,一把……

刀?!

「要不要留診,一句話。」她沒多余的時間浪費。

「我……」劉菊芳動也不敢動,身體僵硬如石。

「杜醫生,你……可以好好說……」不用動粗,拿手術刀恫嚇病患家屬吧。

火氣正旺的杜朵朵看也不看一旁相勸的陳主任,星眸盯著劉菊芳,只要病人家屬開口說不留診,要轉院,她馬上月兌下醫生袍下班去,絕不會多逗留一刻。

懊死的時候就會死,誰來救都沒用,她一向是順心而為,沒有什麼非救不可的仁心,人家不想活了還救他干什麼,早早歸去好節省社會資源,讓想活下去的人多點生存空間。

可惜她想早退的意圖被一道虛弱的老聲掐斷,她不想救,人家還偏要她出手不可,把她氣個臉黑。

「讓、讓她來,我指、指定她當我……我的主治、主治醫生……」七旬老者捉著胸口,吃力地說著。

「老爺子,你不要緊吧!這個女醫生太沒禮貌了,我們換個醫生……啊∼∼」痛、痛死了!

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竟然還有力氣用裝消毒水的瓶子砸人,劉菊芳大叫著跳開,但是幾十萬的貂皮大衣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胸口被砸得發疼,她忍不住伸手揉揉痛處。

「你來,我……我相信你……」一說完,老人家痛苦的閉上眼,一口氣似乎喘不上來了。

杜朵朵有些不情願的上前查看他瞳孔有無放大,听診器往病人胸口一放,一邊听一邊按住病人的手腕,測量脈博,再做病情研判和處理。

「是慢性心肌保塞並發輕微中風,誰要簽同意書?」好在不是腦出血,否則又要拖到明天清晨才能下班。

「什麼同意書?」劉菊芳表情一怔,猶在狀況外,她還沒意會到沐老爺子的病情甚危。

「開刀。」

「什麼,要開刀」她大叫。

「醫院禁止喧鬧,再讓我看到你的喉管,我就把你的舌頭順手割了。」真吵,聒噪得讓人受不了。

她心驚的捂住嘴,天生的惡人無膽,看到更凶的惡人就氣虛了。「不能只吃藥打針嗎?我先生晚上回來沒看見老爺子會很生氣,他囑咐我要好好照顧老爺子……」

劉菊芳並非正室,她是沐偏年的二老婆,因為元配結婚多年未有所出,因此為了傳宗接代才又找回前女友來當小老婆,正室關月荷是難受孕的體質,體弱多病且長期臥病在床。

出身不高的劉菊芳入門不久便有喜了,不到一年就生下沐家長孫,低人一等的她從此母憑子貴,孩子出生後可揚眉吐氣了,仗著生了兒子而擺架子,氣焰漸高,不把元配夫人放在眼里,多次想逼走正室好當上沐夫人。

可是小老婆終究是小老婆,永遠也取代不了大老婆的位置,即使劉菊芳替沐家傳了香火,在沐家人眼中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老婆,她鬧由她鬧,沒人當一回事。

沒想到兩年後關月荷居然懷孕了,還接連生了兩個兒子,把自以為出頭天的劉菊芳給打蔫了,她根本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不是「嫡」子,而且高不可言的地位一落千丈,成為不被關注的老鼠,大家的眼光不再放在他們母子身上。

所以她要爭,不僅爭在沐家的一席之地,更要爭丈夫的愛,她知道只有丈夫才是她日後的依靠。沒有他,自己什麼也不是,連族譜也沒有她的名字,不過是個寄住的外人。

在努力了很多年後,丈夫的心里總算又有她了,再加上她生下沐偏年唯一的女兒,以及關月荷近年來茹素向佛,少與人往來,漸漸地,她倒成了沐偏年身邊的女人,陪他出入各大商界邀約,壓住正室的鋒頭,益發地張狂起來。

沐夫人是她的自稱,知情的人都喊她一聲沐二夫人,雖然她有些不滿意,可總算是承認她「沐夫人」的身分,盡避再有不快也會忍住,有意無意地提醒別人把「二」去掉。

「那就抬回去,裝在棺材里更省事。」見到尸體就不氣了,杜朵朵冷冷發話,態度冷淡。

「你……你這算什麼醫生,怎麼這麼講話!竟然詛咒病人死,你有沒有一點醫德……」劉菊芳忍不住指著她的鼻頭又想破口大罵,可是人家又大又亮的冷眸一掃,她頓時就閉嘴了。

「要不要開刀?時間寶貴。」杜朵朵又看了看手表,她口中的時間寶貴指的不是怕延誤病情,而是她趕著去接人。若是病人家屬決定不開刀便沒她的事,她要走人了。

「你……」

「開,我自個兒簽、簽同意書……」有氣無力的老先生連眼皮都睜不開了,雙手直抖。

「依規定你不能自己簽署同意書,要是有突發狀況或需要緊急輸血,必須要有家屬在場。」這也是保障醫生的權益,好與壞由病人家屬自行選擇,他們不能因救人而擔上法律責任。

「丫頭,我信你。」

我信你?

杜朵朵的心猛地一跳,不太能認人的雙眼看向勉強睜眼的老人,莫名地,她有種不怎麼舒服的熟悉感,似乎,好像,可能,大概……這名老者是她家的舊識,而且還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

那一句「丫頭」喊得多親切,只有熟識的人才會這樣稱呼晚輩,那他是……不管了,手術台上無親人,只有病人。

「杜醫生,老先生的情況撐不了太久,這門刀就拜托你了。」救人要緊,陳主任開口請托。

考慮了一下,她算了算開刀時間。「進手術室。」

手術房的紅燈亮起。

秒針推進,分針前進一格,看似絲毫未動的時針微微顫動了一小下,空了一整排的等候椅顯得寥落孤寂。

等待手術結果的劉菊芳越想越怕,原本她不想通知任何人,打算把氣壞老頭子的事掩蓋下來,反正以老頭子又臭又硬的脾氣斷然不會提起此事,頂多日後沒好臉色看罷了。

但是隨著手術的時間延長,一分鐘就像一年那般難熬,她一個人等在手術室門口,越等心越不安,萬一老頭子死了,這個責任不就得由她擔了?沐家那些人會放過她嗎?

慌亂加無措,也有點逃避的意味,她自包包拿出智慧型手機,用簡訊的方式將老爺子開刀一事傳了出去,她想趁沐家人趕來醫院之前先開溜,免得第一時間被怒火波及。

殊不知她才一收起手機準備離開,手術室的燈號就滅了,淺藍色的自動門由左而右移動,先前對她口氣不佳的女醫生走了出來。

「老爺子他……」沒救了嗎?

「手術結束了。」

「咦!這麼快?」劉菊芳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從麻醉到送入手術室約一個小時,這開的是哪門子的刀。

「不然你以為要多久,從月復部開個小洞塞入幾根支管防止血液瘀塞而已,沒知識也要有常識,要不多看點書,沒腦真是太可怕了。」頂著宛如一片沙漠般荒蕪的腦子,活著還有何用。

血濃度過高,血管因天氣變化而收縮,這是時下老年人常有的疾病,而且不是所有的心肌保塞都沒救了,只要適時的治療,裝設支架,注意保養,控制情緒且不要再受寒,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小病癥,要不了命的。

「你……」

「先住院幾天,觀察有無惡化跡象,沒有發燒和胸悶情形就可以出院了。」啊!快來不及了。

杜朵朵一把話交代完,也不管劉菊芳听不听得懂,便急匆匆地到休息室換上自己的衣服,拎起側背金扣長帶皮包離開,以免踫上她最討厭的塞車時間。

在轉角處,一個神色嚴肅的高大男子快步走來,煞不住腳步的杜朵朵走得急,一時沒發覺有人竟整個人撞上去。

以她的高度加上二寸的高跟鞋,醫院里比她高的人並不多,她反應極快,發現撞到的應該不是醫院同仁,這人比她高出甚多,她可愛又挺直的鼻子撞上比鐵板還硬的胸膛,第一直覺便是撞到男人了,而且是常上健身房健身的那一種。

「小姐,我趕時間,請你離開我的身體。」很低很沉,像大提琴的嗓音響起,好听但是……

冷漠。

听到對方不太客氣的嘲諷,杜朵朵美麗的眼楮微眯,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也趕時間,不過把身體練得像石頭一樣是種病態,我以醫生的專業建議你,做人要柔軟些,不要像硬邦邦的石頭,非、常、惹、人、厭。」

男子眼神銳利,盯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那一瞬間他記住她了,她那張狂又飛揚的性情,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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