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你叫客人起床的方式還滿特別的。」尹璇墨坐了起來,用雙手摩挲一下臉,俊美冷肅的臉難得有幾分呆相,俐落簡潔的短發,還有幾根翹起來了。
見狀,季元瓅腦海中馬上浮現一個萌字,真想伸手去模模他的頭發,咳咳……
停!正事要緊!「你為什麼會睡在這里?」
他有趣的看著她。「知道了,下一次我會記得睡你房里。」
她的臉瞬間泛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昨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不太放心你,只好留下來。」尹璇墨環顧了四周。「這麼大的一間房子,連間客房也沒有,多不方便。」
「又用不到。」
在她的設定里,不想家人過分關心,沒有好到可以邀請回家過夜的朋友,要客房做什麼?
看著她急著掩飾的不在意,他心中一嘆。「要是昨天的情況又發生呢?」
季元瓅吶吶的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拜托,她平常都只是小酌,昨天真的是意外,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嘖!
突地,她想到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我甚至連手機都沒帶。」連衛星定位的找人方式也不可能吧。
尹璇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告訴她我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腦海中還出現你所在的位置吧,又不是上演某部火紅的韓劇,況且他這樣的能力時靈時不靈,還是別亂說得好,所以最後他只淡淡地道︰「心有靈犀吧。」
「最好是!」看著他,季元瓅小心翼翼的開口,「昨天……我喝了不少。」
「嗯,是不少。」
「我……沒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舉手之勞。」看到她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他頓時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壞壞的勾起嘴角。「禮貌上我應該要這麼說。」
聞言,季元瓅的心又被高高吊起。
「事實上,我人都出現在這里了,你說麻不麻煩?」尹璇墨直勾勾盯著她看。
「我、我怎麼知道!」
「你這個人吶……嘖嘖嘖……」
「怎樣?」
他笑了一下,只道︰「我等一下和人有約,沒時間回去換洗了,浴室借一下。」說完,他徑自起身走上樓梯。
她沒好氣的喊道︰「我怎樣你好歹說一下,這不是擺明吊人胃口嗎?!」
尹璇墨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你也可以不要知道,這樣我就沒機會吊你胃口了。」
「你你你……」季元瓅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熟門熟路的上樓。「還有,這是我家耶,他會不會太反客為主了?」
季元瓅有些挫敗的倒坐回沙發上,強迫大腦繼續回憶……厚!什麼都想不起來啦!她懊惱的翻著白眼,視線突然對上一尊她的木雕作品。
木雕?有些畫面很片段的出現在她糊成一片的腦海中,醒來之前,她……好像真的在作夢,又是古代的場景。奇怪了,她最近沒看什麼古裝片吧?應該是沒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機會才是,但為什麼最近的夢境都很復古?
夢里的姑娘是個小有名氣的雕刻師,因為替太後和皇後刻過人像獲得極大的贊譽,更曾因為為普濟寺雕刻等真人高的觀音菩薩像而聲名大噪。尹姓國師因為祈雨消災、護蒼生有功,又不戀眷職位的欲繳璽退職雲游四海,擇山退隱,太後念其德澤,欲留其雕像供于卜宮。
焚香擲杯擇其工匠,少女雀屏中選。
奇怪,那女子的模樣和國師的長相在夢里好模糊,模糊到根本沒辦法看清楚五官。又是凶為喝酒的關系嗎,連作的夢都像上了一層柔焦,別人也會這樣嗎?怪了。
女雕刻師每日會花兩個時辰,隔著簾子替尹姓國師繪其畫像。
那名女子後來發現這尹姓國師是多年前變了一只鳥帶她出迷霧的那一位,她心里由孩提時候的崇拜,又加上繪其圖欲完成雕像,這樣長時間的眼里只看著一個人,很難不動心。
總之,隨著夢境演進,那名女子後來好像喜歡上那名國師。
等一下!為什麼這樣完全沒有對白又模糊的夢境,她可以理解每個橋段細節?
而且是想都不用想,仿佛她夢過了幾十次了,不,應該說,那夢境像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更離奇是,她還可以把不久前作的夢,無縫接軌的和昨天的夢境拼湊在一起。
話又說回來,如果那名國師真的長得像尹璇墨,憑他那宜古宜今的長相,想必也是不可錯過的風景吧,哈哈哈……
突然傳來的門鈴聲,打斷了季元瓅的遐思,她彈了起來去應門,當她隔著對講機螢幕看到是楚哲,一時高興就按下開門的按扭,正要去迎接時,卻在玄關處看到尹璇墨的皮鞋。
歐買嘎!她、她怎麼忘了?!豬頭啊她!那家伙現在正在使用她的浴室欸,萬一她還來不及有所行動,楚哲便自行推門進來了,兩人對望了一會兒,他好笑地道︰「怎麼不請我進去?」
如果可能,她是想請他下次再來。「沒有,哈哈……好久不見!」她邊說邊不動聲色的把鞋子踢到角落,反正都被老媽撞見過一次了,再怎麼倒霉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吧?稍微定下心後,她轉身領著他進門。
楚哲當然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他看了一眼那雙鞋,目光瞬間變冷。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意打量一下幾乎沒什麼變的擺設,突地耳尖的听到樓上傳來一些聲響,季元瓅顯然也听到了,她的神情一僵,還沒開口解釋,他便若無其事的道︰「好久沒喝你煮的咖啡了,手藝不知道有沒有進步。」
方才樓上的響聲他沒有听到?應該……沒有吧?否則以他的性子應該會問。
「要喝嗎?我去煮一杯給你。」
楚哲笑了笑。「謝謝。」他隨手從雜志架上取了一本翻閱。
季元瓅猶豫了一下才轉身進廚房。
他往樓上看了一眼,放下了雜志起身上樓。
尹璇墨下半身圍了條大浴巾要到臥室換回衣服,怎料門一推開就和推開臥室門的男人遇個正著。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一瞬間都有著訝異,尹璇墨恢復得很快,態度從容淡定中還帶著幾分氣定神閑,那股在舉手投足中不經意顯現的瀟灑讓楚哲有些氣悶。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正牌男主人,多少也會有些慌亂,可這個男人卻這般淡定自在,好似在無聲的指責他,仿佛他是無禮的擅闖者,不經同意就進到他的地盤。
「你是哪位?」楚哲冷著聲音問。
「尹璇墨。」
他就是尹璇墨!昨天在照明不佳的院子里驚鴻一瞥已訝異于他出色的長相。方才開門的瞬間更是。
人在國外的他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和季元瓅視訊,聊天的內容不外乎是生活瑣事,她說的也不外乎是吃喝玩樂,極少會提到某某人、誰誰誰的情況非常少,起碼在听到尹璇墨這個名字出現前並不多,可自從這名字出現在他們的談話中後,他不時都會听到她提及。
他曾想過,會讓季元瓅主動提起的男人絕對不差,但實際見到了,才發現他的長相氣度遠超乎他的想象,讓他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元瓅沒有提過你。」尹璇墨太令人感到刺眼,即使說謊,他也想看他變臉。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尹璇墨還是不受影響,仿佛季元瓅有沒有向他提過他一點也不重要,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無關乎她向不向人提起他。
「你想必是楚哲,楚醫生。元瓅常提到你。」
一句話就將氣度品格高下定出勝負,楚哲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咬著牙,瞪著他赤果的上半身。「你不換衣服嗎?」
「你不出去嗎?還是,你有什麼特殊癖好?」
楚哲的耳根子瞬間紅了,這男人……
當楚哲正打算轉身離開時,有個原本在廚房煮咖啡的人,不顧腳傷未真的完全痊愈的踩著風火輪沖了進來,一看到兩人對峙的架式,又看到尹璇墨的半果畫面完蛋!
為什麼尹璇墨每次出現在她房間,都會帶給她即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可怕浩劫呢?第一次是拎著她的內褲躲到她的衣櫥,好吧,更正,他會出現在衣櫥也是被她塞進去的!第二次是圍著大浴巾出現在她臥房,這樣的情形,連她都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因為連她都覺得她的真相比起別人想的假象沒有說服力。
她的處境讓她想起,多年前有一則高官帶著年輕美眉去摩鐵借廁所的新聞,當時輿論嘩然,鄉民們嘲諷著開房間就開房間,還正好美眉烙賽哩、老不修、想吐……但現在,她突然願意相信,也許他們真的是去借廁所,只是烙賽的是那個高官。
「那個……咳……」季元瓅輕咳了一聲想化解尷尬,但大勢已去,她還能說什麼?
「元瓅,不介紹一下?」楚哲開口。
「啊?喔。」她楞了楞,她還以為他們方才已經互相認識過了。「這位是尹璇墨,我朋友。」
「男朋友。」尹璇墨涼涼的開口,自顧自的開始套上襯衫。
季元瓅和楚哲目光一致的看向他,前者一臉不明所以,然後像是突然弄懂那三個字的意思,臉上表情很精彩。
「我我我……」
尹璇墨扣著扣子。「你剛才不是一直追問昨天的事?」
「我、我終于還是告白了嗎?」話一出口,她真恨不得撞豆腐死了算了,無論昨天她有沒有告白,她現在這樣一說,不就等于宣告她是真的喜歡尹璇墨?最近的她為什麼盡做一些蠢事啊?
「不答應你,你還耍賴不肯回家呢!」
「你亂講!我才不會這樣!」
「早知道你不會承認。」尹璇墨拿出手機。「我有錄影存證,你要看嗎?」
「哇——不要播不要播!我相信我相信!」
楚哲看著兩人那種仿佛他介入不了的互動,他第一次發覺季元瓅眼中閃動著活潑的光芒,那種又糗又氣惱卻又忍不住認栽的模樣,喜歡一個人的神情騙不了人。
他去美國的這兩年到底對不對?
楚哲黯然轉身下樓。他和季元瓅算得上青梅竹馬,這樣的情誼會比才開始的感情薄弱嗎?他現在就放棄,會不會太早了?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香,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季元瓅為他泡好的咖啡,泛涼的咖啡有些走味,他還要繼續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