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至,一片生機盎然之景。
而之于他,卻仍是年復一年不見天日的陰霾。
透過病房巨大而明亮的玻璃窗,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里面坐在窗台前的女人,墨黑如古潭的深眸底,卻是掩飾不住的痛徹心扉……
女敕綠的枝椏散發著清香,幾欲伸進窗內,午後的陽光暖暖灑在她如白瓷般透明無瑕的肌膚上,閃著耀眼的光澤。
她是一個活人,是一個擁有傾城容顏的絕美女人,但似乎,她又更像一個死人,空擁有活生生卻沒有靈魂,毫無知覺的活死人。
她安靜得如一尊上好精美的白瓷雕像,黑漆漆的眼瞳里沒有焦距,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跑、不會跳……
他還記得……
第一年每次來的時候,她瘋狂如野獸,對他又撕、又咬、又叫,她沒有理智,只想把他拖下地獄,跟她一起永世不得超生般,他從不反抗,即使遍體鱗傷。
第二年每次來的時候,她開始瘋癲地傻笑,自言自語,有時候臉上掛著再幸福不過的甜蜜笑容,有時候襲上惡毒殘忍的諷笑,想要將他折磨到一起痴狂。
第三年每次來的時候,她步入自己安靜的世界,不再吵鬧,只是一雙大眼怯生生地望著他,他前進一步,她躲避一丈,不讓他靠近一分一毫,像一只失去刺的刺蝟,防備著一切。
第四年……
他輕輕地走進病房,走到她的身邊,執起一方薄毯披在她身上,她毫無反應……是的,第四年,她沒有了任何反應。
像一個真正的活死人,不再給他任何反應、不抗拒他的任何行動,即使他說任何話、做任何事,他的心似乎也已經跟著她的,死去了。
他握緊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麻木得窒息,冰涼的淚滑過俊顏落至她溫熱滑膩的掌心。
他說,我們回家吧,不再住醫院,你用你以後所有的時間來折磨我,直到我擁著你,一起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