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昴家老宅後不到一個小時,昴天便已經在與父親昴東祥的口水戰中,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並緊鑼密鼓地開始在權利範圍內,為自己劃定並清掃勢力範圍。
「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他冰冷的眸子,不屑地瞥向彭慧所站立著的方寸之地,「該死的臭老鼠,聞著香油味就妄想登堂入室了,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彭慧嚇得六神無主,原本以為得了昴爸爸的庇護,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哪里會想到昴天連他親爸爸也照樣不放在眼里,一回來就喝令自己帶著小孩卷鋪蓋走人,老頭抗爭到現在,以死相逼都使出來了,卻還是只勉強留下了孩子。
「怎麼還站著不動?是要我請專人來處理掉你嗎?」昴天吐字沉緩而清晰,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懾力,他有限的耐心基本上已經消耗殆盡,這女人要再不識相,那就只有請道上的朋友來給她一了百了了,送她去越南還是馬來西亞,甚至非洲都行,只要別再在他眼前像只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就行。
小孩顯然是被他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壞了,不由自主地往安全地帶躲了過去,那便是純良無害的曹曉身後。
「哈!」昴天對此竟有些自暴自棄的憤怒來,「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怒瞪著那個該稱為自己兒子的人,沒有一點的憐愛之情。
愛孫心切的昴東祥,心知肚明地連忙攬過昴茂,護在了自己臂彎里,「小茂是我親孫子,我在、他在!」
「切!」昴天不屑一顧道︰「禍害遺千年,沒事別讓我看到,見一次扔一次。」
他邊說,邊走過去,一把扣住曹曉細女敕的手腕,宣示對她的絕對佔有,心里又氣自己太過張揚地吃醋、氣自己太過明顯地小心眼,可是氣歸氣,教他袖手旁觀她被其他男人喜歡上、依賴上,那就是絕對不行。
「小雅,帶蘇小姐去她的房間,然後幫少爺整理下行李。」樂萍恰到好處地擋在了他們與彭慧之間,隔絕了彭慧怨毒的眼神,也阻止了昴天踹人的沖動。
小女僕趕緊比著手勢請二位少主人上樓,她來昴家做事少說也有五年了,昴大少爺的脾氣就是一點就炸的火藥桶,就算借她一百顆龍膽,她也不敢像那位嬌蠻的彭小姐那麼不識抬舉。
曹曉謹小慎微地跟著,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變成昴天發脾氣的對象,心里還有著苦楚,但看到那位彭小姐的遭遇後,她倒是真慶幸自己沒有讓他負責,否則這下子被貶為垃圾、掃地出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到了二樓樓梯口,小雅正欲轉身替曹曉指明房間時,昴天先一步開了口,「她住我隔壁,上三樓。」依舊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是的,少爺。」小雅機靈地一口應下,「那您們先上樓去,我拿了蘇小姐的行李,再上去幫您們整理。」說話間,她嬌小的身影就已經沒入了走廊的陰影里。
「看什麼看?走了。」昴天提起曹曉的手,一直拉到胸口處才罷休,幾乎要拖著她往三樓自己的地盤走去。
「少……少爺,這樣會讓別人誤會的。」她畢竟臉皮薄,不願日後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沒人敢。」昴天只是一記冷笑,她便已經明白了,在這個家里,他同樣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混世大魔王。
唉上三樓便是視野開闊的大廳,南北牆上一字排開八扇英倫田園風格的圓頂大窗,淺紫色的綢布窗簾外還籠著淡金色的薄紗,微風襲來,似乎帶起了一陣陣玫瑰花的香味。
曹曉正醉心于這種寧靜中時,昴天卻再次蠻橫地拉著她往東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他自己的臥室前,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往門里推了進去。
她正困惑時,卻听他說︰「還不趕快去給我放洗澡水,該盡盡你身為管家兼看護,還有女僕的義務了。」
他佣懶地伸展著筋骨,走到沙發前往里一窩,呼呼哈哈地打起了呵欠。
見他這樣,她非但不氣,反而想笑,這人還真是和貓一樣。
知道曹曉在昴天房里,小雅不敢進去打擾,識趣地將行李放在隔壁房間的門口後就走了。
在做好昴天吩咐的事情後,曹曉出來找人,卻只看到了行李,短暫的怔愣後,紅霞如煙似水地漫蓋了她的整張小臉,還是讓別人誤會了!
「唉……」她以微不可聞的音量嘆息,這段感情不知何時才能修成正果?
「啊!」突然一只胳膊伸到她的頸下,是昴天從身後曖昧地攬著她,鼻腔里都是他的麝香味,她怯怯問︰「怎麼了嗎?」
「你會逃走嗎?」瞥了一眼那個老舊的名牌行李包,他腦子一熱道︰「仔細想想,你穿的、用的、愛吃的都是名牌哪,你到底藏著什麼心思?是想釣金龜婿,還是仇家派來的?蘇姍,我有時候還真看不懂你哪!」
前有貪婪的彭慧,後有護犢的昴東祥,她如果真是來攀龍附鳳的話,自己應該也知道勝算不大吧!
昴天太了解那些有所圖謀者的心思有多縝密,他們是絕不會做白工的,如果蘇姍真是其中之一的話,她這時候要嘛逃走,將損失減到最小;要嘛繼續裝可憐下去,賭自己到底會不會心軟……無論哪種都不是他想經歷的,光想像一下,他都有想親手掐死她的沖動了。
曹曉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以使自己的後背稍稍離開他的胸膛,他果著上身,她不知道他想干什麼,她只是害怕,害怕他胳膊上、胸膛上清晰而強烈的脈動,就像是伴著狂風雷電而來的暴雨,砸得她胸口悶熱隱痛、呼吸困難幾欲窒息。
「怎麼不說話,平時不是挺會教訓人的嗎?」他低頭將唇湊到她的耳朵上,聲音便似放大了好幾十倍一樣,不斷沖擊著她的耳膜,擾得她越加心神不寧。
她慌里慌張地囁嚅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他小啄了她臉頰一口,貼上她微涼肌膚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她怕的是被自己揭穿,還是被自己始亂終棄?
「我不想怎樣。」曹曉咬了咬唇,唇瓣紅得像血,「我只想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往前邁出一步後,她又被他拉了回去,這次她的後背完完全全地被納入他的懷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揉進他的身體里。
「什麼是你該做的?」昴天不依不饒。
她愣住,是啊,什麼是她該做的?
沉默良久,在他灼熱的懷抱之中正面涼意漸升,她一咬牙終于松了口,「喜歡你、對你好,就這些。」
這回換他被震住了,這一刻,他信她所說的,也想要愛她,好好愛她,把最好的都給她!
曹曉卻在下一秒鐘里掙月兌了他的禁錮,倉皇地逃往自己的房間。
昴天不由自主地追過去,用身體卡住即將關上的門,「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在將我說動心了以後!」
他憤怒了,什麼疼惜的念頭一股腦地都飛光了,只剩下想狠狠教她的心。
門後,她也像高度警戒的貓一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休息吧,你累了,你不是說要洗澡嗎?放好的洗澡水都要涼了。」
「開門,這樣很痛知不知道!」他眯眼,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澡要洗,你也要讓我抱著睡。」
她的臉頓時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他們昨天晚上不就是這樣度過的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出去,我要休息了。」曹曉轉動眼珠,找到拒絕的理由,「為了您的健康,午睡時間不宜過久。」
她的姿勢更方便施力,所以盡避他使勁想推開門,終究還是徒勞。
「我說我要抱著你睡!」昴天鼻子都朝天噴氣了。
「不行。」盡避她為他的這句話感到了得意滿滿,但斟酌再三還是選擇了違逆,「老爺、夫人,還有……小少爺,都在。」
她可以因為愛他而毫無保留地付出,可在道德上她始終覺得不應該。
「去你媽的小少爺!」昴天爆粗口,極力伸長胳膊想去抓她,卻被她閃躲過去。
曹曉也發了狠,「不準說髒話,更不準罵人家的媽!」拉開弓步,卯足力氣地頂著門,拚命要把他拒于門外。
「嘶……」他急吸了兩口氣,不惜側身撞去,胸口和胳膊很快被門板撞出幾條紅痕來。
眼看就快失守,她急得額上都泌出了汗,汗又濕了頭發,黏黏地貼著太陽xue。
眼楮都瞪酸了,真是有點受夠了他的胡鬧!
「不孝子,你這又是在唱哪出?」樂萍突然出現在走廊那頭,一手提著葡式蛋塔的盒子,那是曹曉愛吃的點心,不管老伴怎麼想、怎麼做,都與她無關,她認定的好媳婦一直以來,就只有曹曉一個人。
「哼!」昴天鄙夷地瞥了房間里面的人一眼,「兩個巴著老頭,一個巴著老太婆,你們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他當然看出了母親對蘇姍的特殊照顧,要是沒有她的存在,現在老太婆應該是跟老頭一國的才對。
曹曉想爭辯幾句,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她大概知道,他無非是想激自己說出對他的迷戀與熱愛,說她沒有他不行……她也大概猜到,一旦她這樣說了,他會毫不保留地將她徹底佔有。
她當然高興他這樣做,因為她愛他,她本該屬于他。
可是,隨著眾人關系的復雜化,他們的愛情橫生枝節,早已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即使他不愛彭慧、她可以忽略彭慧,但昴茂真實存在,他是昴家血脈的延續,其中有著割不斷的親情,也許遲早有一天,為了維系這份親情,昴天會選擇彭慧而舍棄自己。
她現在心里很亂、很痛。
但是,有一點是她必須謹記的,她尊重他的選擇,也尊重昴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