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太太……」算盤打得真精啊。
「太太?」
「你都嫁給我了,不是太太是什麼?」
「喔……也對。」她害羞的低下頭。
「你該不會打算用打工的錢來付這五百萬吧?」
「可以嗎?」她睜大期待的眼。
「你是打算用一輩子還嗎?」他把人推入屋,拿過放著球球的寵物籃,將抱出來,放入舒適的寵物床。
看著他細心安置球球的背影,楚翌莘抿著唇傻傻的笑。
回想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天,也就是不小心撞到他車子的那天,做錯事的她真是嚇壞了,尤其他個子又那麼高大,眼神凶惡得嚇死人,她後來每一次跟他說話,就算表面強裝鎮定,心跳也是飛快,手心冒出的汗水可濕透一整條手。
她每天晚上睡前都得祈禱一遍,拜托他趕快搬走,不然就上帝發發慈悲,給他中樂透,去住到山上的豪華大別墅去吧。
怎知,他們竟然結婚了。
「我買你一輩子,然後我用一輩子還錢,不是剛剛好嗎?」她的語氣天真得可以。
他回過身來,「你算盤打得可真精。」
「嘻。」這樣就可以牽制一輩子了呀。
她跪坐在行動依然不便的球球面前,手指輕抓球球的前爪,「球球,以後你要叫他姐夫,他雖然看起來很凶惡,但是個好人喔。」听到她的形容,徐風微眯起眼。
「別說廢話了,我餓了,吃飯去。」為了結婚一事,忙到都超過吃晚飯時登記了,也該宴客,要帶回去給父母認識,要把屋子重新設計規劃……要做的事很多很多,接下來必有得好忙了。
「我們去買點食材回來煮吧。」楚翌莘提議。
球球目前的情況也只能吃些流質食物,她也得替準備。
「新婚妻子要下廚?」徐風眼露質疑,「能吃嗎?」楚翌莘住他家期間並未下過廚,他們下班之後會先去吃飯才回家,所以雖然看過她廚房鍋具不少,但對她的印象僅止于泡荼。
「煮好了。」她開心宣布,將義大利面放上空盤隔熱。
「我來端。」他拿起兩盤義大利面,「在哪吃飯?」
「去客廳好了。」她說。
他將義大利面放好,「這看起來挺好吃的。」
「嗯。」她把叉匙拿給他,「培根蘆筍義大利面。1「女乃油的?」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女乃油,覺得膩。
「沒有女乃油。」
徐風卷了口面入口,面露訝異。
「它吃起來有女乃油味,而且味道很濃郁,但是一點都不膩口。」
「那是蛋汁造成的效果。」
「太神奇了。」害他一口接一口,很快的就吃完了,「太棒了。」比外頭餐廳賣的數百塊一盤的義大利面還香濃順口。
「你真是賺到了,不只賺到錢,還有優質的廚娘煮飯給你吃。」
「別小看我。」他一挑單眉,「我可是萬能的,」他起身走向廚房,「接下來看我表演吧。」
徐風運用剛買回來的芭樂跟隻果,以水果刀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小動物一一色樂雕出了一只小狽,隻果雕出小貓。
「哇!」楚翌莘贊嘆不已,「好厲害。」
「現在你知道「賺到了」三個字怎麼寫了吧?」他驕傲的用鼻孔看她。
「但是,」她自芭樂小狽與隻果小貓抬起頭來,「這要怎麼吃?」
「什麼?」
「這麼可愛的小貓小狽誰舍得吃下去?可是不吃又會壞掉……」她露出為難的表情。
「用你的嘴巴吃。」
楚翌莘看了芭樂小狽一眼,再看看躺在沙發旁的球球。
「不,」她搖頭,「我舍不得,我怎麼舍得把小狽小貓吃了。」
「它們是水果。」他要翻白眼了。
「可是……啊!」她尖叫。
他吃了他吃了,而且是直接從小狽的脖子咬斷,毫不留情的讓它身首異處,嘴巴嚼啊嚼,活像下一秒就會從他嘴里噴出鮮血來。
「我吃小狽,貓給你吃。」
「不要!」她抗拒。
「馬的咧,你真是難伺侯!」
「誰叫你要刻貓啊狽的,又不是不知道我就養了條狗,卻還故意刻狗狗,你是想刺激我嗎?」
「你還真是狗咬呂洞賓!」馬的,這女人真唆!「不吃拉倒。」徐風抓起隻果小貓,以帥氣度一百分的手勢,「啪」的一聲,將小貓的頭跟身體分開。
「怎樣?怎樣?」那張扭曲的五官充滿著挑釁,白目到讓人想痛扁。
「你是壞人!大壞蛋!你殺了小貓!殺了小狽!」她厲聲指控。
「就跟你說這是水果,你幾歲啊,三歲幼兒啊?有沒有這麼幼稚!」被她吵得惱了,他霍地起身,「我回家了。」
「你不是說夫妻有同居義務?」才多久時間就打算抽腿了?
「感情不好的夫妻也是可以分居的。」
「那你要不要干脆明天就去交離婚協議書?」
「那你等等去下載列印,明天拿給我簽名!」他走了出去。
大門砰然關上,楚翌莘扁嘴惱道︰「我開玩笑的,這也認真?」她當然知道那是水果做的,不是真實肉身,但要她咬下去還是會在心里有所抗拒,所以才故意任性吵鬧,他干嘛這樣就生氣?
她滑下沙發,坐在球球前方,輕撫著球球未受傷的頭。
球球睜開眼,自喉嚨里頭嗚鳴了聲。
楚翌莘過了一會兒才感嘆道︰「這本來就是一場鬧劇,對吧?我也不知道他干嘛配合我還真的去登記結婚了。他是不是其實很缺錢啊?所以才開這種什麼工作都接的公司,連我付錢叫他娶我這種荒謬的主意他都願意了。」
眼睫沾上了淚珠,她眨了眨眼吞回,「球球,還好你還活著,否則如果剩下姐姐一人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其實喔……其實喔姐姐真的不想一個人生活,可是舅媽說我大了,該獨立了,不能再依賴他們,他們會老、會死,我終歸還是會變成一個人,所以要習慣一個人的日子……可是你知道嗎?這陣子姐姐都不是一個人,那個人以為我會去自殺,強制收容我,還帶我去上班,認識很多很好的人,我舍不下那樣熱鬧的日子……你知道嗎?姐姐真的舍不下……早知道啊,我們在那個時候就一起死掉好了,什麼都不要管了,這樣的日子一定輕松很多吧……」
「我就知道!」紗窗拉門忽地被用力推開,「馬的,我一個不注意你就想去死,這次還想帶你的狗一起去死!」楚翌莘詫異抬頭,淚眼婆娑驚愕望著去而復返的男人。
「被一個男人辜負有這麼嚴重,就連命都不想要了嗎?」徐風火大的抓著她的領子,一把將人提起,楚翌莘腳尖勉強構著地。
「我沒有!」她只是因為感傷而有感而發,嘴里念念而已,並不是真的想去死,怎麼這麼巧又被他「誤會」了!
「你說早知道就跟球球一起去死,還敢說沒有!」他听到了多少?
「那……那前面的話有听見嗎?」想到他可能听見她的「告白」,雙頰羞窘的微泛紅暈。
「你前面還說了什麼?」他惱怒質問,「我只听到什麼舍不下,怎麼,還對那個強盜犯余情未了?」
「不是的,」她忙搖頭,「我怎麼可能對他余情未了,他這樣對我跟球球,我恨他都來不及了。」听到她對程明培已經完全沒有眷戀,徐風心口悶氣才舒坦了些。
「那麼是舍不下什麼?」
「你可以先放我下來嗎?我快……不能呼吸了……」
「都不想活了,還在乎能不能呼吸!」她哪有不想活?!
這人真的是遇到與性命攸關之事反應就會特別大耶,好像死掉對他來說是件很嚴重的事一樣,想自殺更是罪不可赦……她的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假設性一一莫非,與他太太有關?
他太太年紀輕輕就過世了,大好的人生才過不到一半,想活下去的意念不管有多麼強烈,老天爺鐵了心收回,誰也無法反抗,就算是萬能的他也無能為力,他想必因此十分痛恨輕生的人吧。
「我的舍不下……是指你啦!」
聞言,徐風怔愣,十指不覺一松,楚翌莘整個人迅速掉落。
她張口驚嚇得正要尖叫,反應極快的徐風連忙將人攔截,不過人也跌坐在地,而楚翌莘就坐在他大腿上。
「我?」他臉上表情古怪。
罷一時賭氣,人出了大門就後悔了。
都幾歲的人了,脾氣還這麼差,他怎麼就不能把性子改得成熟穩重些呢?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沒有人比他更曉得,他故意挑釁,還把水果做的小狽脖子一口咬斷,是在爭寵。
在跟球球爭寵。
球球是她第一個家人,而他是第二個,再怎樣都贏不過那只狗,他才會很無聊的做出那些幼稚的行徑。
他是三十四歲又不是十四歲,竟然在跟一只小狽爭寵,這若傳出去,都別怎知,反省餅後回來,就听到她厭世的話語,他真是氣得要炸鍋了。
可又怎知,她竟然親口說出她舍不下他……
「你,還有公司同事。」為了保全小命,再怎麼難為情也得招認。
「我跟公司同事?!」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馬的咧,連公司同事都可以跟他爭地位?
他是怎樣?干嘛一直復誦她說過的話啦,是不見到她難為情的扭捏,不死心嗎?
「對啊,就是你跟公司同事。離婚了就不會有交集了……」楚翌莘低頭玩弄自己的拇指,「我也不用去公司上班了,雖說是回復跟以往一樣的日子,但心境已經回不去了……」她眨了眨又開始發酸的眸,「我不知道,我就覺得難舍,說不定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花錢買你買婚姻,我沒有辦法了,我覺得……我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好辛苦、好難受。」她霍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你就陪著我嘛,好不好?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好不好?好不好?」
「等一下,這位太太,」他得厘清一下思緒,「你是因為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很辛苦難受,才花錢買我的下半輩子?」
「嗯……」這樣說其實不太對。
「是怎樣?」
「這很重要嗎?」
「哪不重要了?」這表示她並不是因為喜歡他才花錢「買」他,是他誤會了耶!
「我心里怎麼想不重要嘛,對不對?」她呵呵笑得很尷尬,「我們單純的在一起就好,好不好?」
「我覺得很重要。」他命令,「快說!」
「喔……那我可以……」她扭捏道,「說是因為我喜歡你嗎?會不會帶給你困擾?」
「為什麼不能?」
「可以嗎?」她雙眸綻亮,一會兒又消滅,「可是,我這個人啊……我這個人啊還滿黏人的,我會一直關注著你,說不定你會覺得喘不過氣,會覺得很沉重……所以如果我不要說出是我喜歡你的原因,那我說不定就不會去要求你,我會告訴自己這樁婚姻是用錢買來的,我就不會把太多的感情放在你身上,然後……」
「你在語無倫次了。」亂七八糟的,他越听越是混亂。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楚翌莘思考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我從小就是個平凡普通、陰暗又沒存在感的人,所以我一直沒有朋友。」她苦笑,「直到上高中的時侯,我交到一個好朋友,我好喜歡她,每天都要打電話給她,早上還會特地去她家接她一起上學,下課一定要找她聊天或上廁所,但是後來有天,她跟我說她覺得我這樣很煩,她快喘不過氣來,叫我別再去找她了。所以我很怕我也會這樣對你,你就會受不了離開我了。所以我不要喜歡你比較好,對不對?」麗陣急切的望著他。
「可是你已經喜歡我了。」
「?」她大叫,「你怎麼知道?」
「你剛有說了。」需要倒帶嗎?
「那我們把它忘記!」
「不可能!」
「那我把它忘記!」
「不可以!」
「那……」下文被堵在一雙柔軟的唇里。
她訝異的眨了眨眼,一時之間尚無法意會那在她唇上輾轉的是什麼,直到他的軟舌透過唇縫,抵上她的舌尖,她的心髒猛然高速跳躍起來,腦子一下子糊了。
他在……吻她?!
這次,不是做夢了吧?
當他退開時,她傻愣愣的望著那雙閃爍異樣光芒的瞳眸,傻愣愣的問︰「我在做夢嗎?」她的腦袋瓜立刻得賞巴掌一記。
「會痛嗎?」
「會!」她抱著腦袋痛呼。
徐風莞爾她傻乎乎的反應,薄唇再次覆上,吻得比剛才還要熱切。
他奪走了她腦子的思考,所有意識都在攪纏的靈活舌頭上。
他的吻技高超,吻得她七葷八素,渾身發軟,自小骯深處蕩出未曾有過的酥軟,酸酸的如同音波震蕩開來。
……
許久之後,他無法再壓抑的任由快/感崩潰,低吼著完全發泄在她體內。
「呼……」放松手肘上的力道,躺倒在她身側。
「小妖精,」他將初次見面就將他心震動的女人拉入懷里,「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我比你所想像的還要喜歡你。我前妻過世後這三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在我眼中,你一點都不平凡普通,毫無存在感,相反的,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的視線里滿滿都是你,容不下任何人。」等待了一會兒,空氣中只有一片靜默,唯一听到的是微微的呼吸聲,在他懷中的女人竟然沒有任何回應。
「楚翌莘?」這家伙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將人拉開,赫然發現她不知何時早已睡著,嘴角還彎著滿足的笑。
「可惡的家伙!」他用力一擰女敕頰,睡夢中的她疼得蹙了眉。「是你自己要睡著的,別怪我好話不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