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十天的假期過去了,金惠晶必須回段家銷假,這十天玩的盡興卻也憂心忡忡,擔心朱琳在段家會闖下大禍。
眼看段家大門就在眼前,金惠晶心里不斷默,但願一切然無恙,車子停在段家大門,門口警衛瞥見下車熟悉的身影,臉上馬上綻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馬上通知大忠。
「大忠,金管家回來了。」警衛掩不住興奮對著對講機大聲叫嚷。
「金管家回來了!快讓她進來。」大忠忍不住狂喜回嚷。
「是、是、是。」警衛馬上開啟鐵門。
金惠晶看了正移動的鐵門一眼,嘴邊掩不住笑意,付了計程車費轉身進入段家大門,「嗨。」
警衛直咧著嘴笑,「金管家,你可終于回來了。」
這話听起來另有玄機,金惠晶錯愕瞅著警衛,「我回來了。」
「大家都在等你回來。」警衛笑逐顏開說道。
大家都在等她回來?莫非朱琳真的闖了大禍,現在正等著她回來收拾殘局?
思至此,金惠晶的心不安地開始往下沉,三步並兩步走入大廳,先環視大廳內價值不斐的擺設,一切完好一樣都沒少,她放松地大大舒口氣,至少朱琳沒賠大錢,「還好。」
大忠面帶笑容正快步朝樓下奔,「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金惠晶不明究理愣眼看著大忠,「怎麼又是這句話?」
大忠喜笑顏開雙手按住金惠晶的肩膀,「你回來真好,你是大家的救星。」
金惠晶的腦子閃進一個恐怖的念頭,「是不是朱琳闖了無法補救的大禍?」頓時喘惴不安左右探看,「朱琳呢?怎麼沒看到她人?」身為管家這時候竟然沒出現,看來她惹的麻煩真不小。
「大家現在等你回來,就是想請你告訴我們,朱琳住在哪里?」大忠一時興奮說話的速度跟著加快。
啊!
「你的意思……朱琳不在段家?」金惠晶沒想到朱琳半途落跑。
「朱琳前幾天就悶聲不響離開,現在我們大家都急得找她回來。」大忠重重嘆口氣。
「前幾天就走了?」金惠晶頓時五髒俱焚氣急敗壞驚呼。
大忠想著朱琳離開後這幾天慘兮兮的日子,沮喪地垮下臉,「她一天不回來,大家的日子一天就不好過。」
金惠晶怒氣沖沖當下扳起臉,「快告訴我,朱琳這家伙到底闖了什麼大禍?」
大忠無奈地餃嘆一聲,目光瞟向二樓。
金惠晶這會兒忍下怒氣,細細聆听,二樓琴房傳出如泣如訴的琴聲,不禁驚訝地看著大忠,「是段先生?」
大忠的嘴抿出一條無奈,點著頭。
「真是段先生?」金惠晶無法置信,這些年來,她所听到的琴聲不是高亢就是宛如怒濤澎湃洶涌,從沒有听過如此哀怨的音符。
「自從朱琳走之後,段先生幾乎把自己關在琴房里,要不就是房間,足不出戶。」大忠淒涼輕笑。
「自從朱琳走了之後?」這話是什麼意思,金惠晶腦子一片霧煞煞無法理解,「等等,讓我弄清楚其中的始末好嗎?」
「一句話說完,段先生愛上了朱琳。」大忠索性開門見山懶得拐彎抹角。
金惠晶聞言,頓覺眼前一片昏黑,伸手抓住大忠,「是我沒听清楚,還是你說錯了,你再說一遍?」
大忠神色抑郁再說一遍,「段先生愛上了朱琳。」
金惠晶驚駭地深抽口氣,癱軟松開手,「怎麼可能?段先生怎麼會愛上朱琳?」
段鷹揚會愛上一個沒大腦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感情之事讓人捉模不定,反正段先生是真的愛上了朱琳。」大忠也想不透其中道理,但是段鷹揚為情所傷的模樣一點都不假。
金惠晶大受驚嚇地猛喘氣,「真不敢相信。」
樓上的鋼琴突然停在一個音,當——琴聲戛然斷了。
大忠無奈地揚起一抹苦笑。「每天都是這樣。」
金惠晶遲疑地仰起頭望著二樓,「現在可以上去見段先生嗎?」
大忠連忙恢復興奮的笑臉,「我是不敢打擾他,你就不一樣,你快點上去見他。」
「喔,我現在就去見他。」金惠晶怔了一下,隨即走上樓,腳步猶豫慢慢踱到琴房門前,她用力地吸口氣試圖平復忐忑不安的心情,舉起手輕敲房門。
叩、叩、叩。
回應的是,一記如雷響的暴吼,「滾開!不要來煩我。」接著一只杯子擊撞房門,發出玻璃匡啷破碎。
金惠晶嚇得往後跳開一步,微張著嘴猛喘氣,側頭發現跟著上樓的大忠,她震撼無聲地望著大忠。
大忠莫可奈何聳聳肩,好似告訴金惠晶——就是這樣。
金惠晶這一刻終于了解,為什麼大家見到她都一臉欣喜若狂,甚至大忠說她是救星。
金惠晶鼓起勇氣繼續叩門,這一次她決定先表明身份,「段先生,我是金管家。」隨後臉靠著房門,沒再出現砸杯子的情形。
房門突地打開,金惠晶還來不及反應,一雙強勁力道緊握著她的上臂,忿怒、焦急嘶吼,甚至還有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快告訴我朱琳住在哪里?」
金惠晶驚惶地掙扎,「請先放開我。」
大忠急急上前勸說︰「段先生,先別急,金管家剛回來,先讓她喘口氣。」
段鷹揚這會兒回神突然安靜下來,大忠攙著段鷹揚踅回琴房,金惠晶受驚望著段鷹揚,眼前這個酒氣醺天神色憔悴的男人,會是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段鷹揚?
段鷹揚整個人無神地掛在沙發上,清瘦的臉龐再也沒了風流倜儻的神辨飛揚,只剩下漆黑的眸子,眸中射出令人心碎的憂郁光芒。
金惠晶沒想到叱 風雲的段鷹揚竟為了朱琳消瘦,「段先生。」
段鷹揚大口大口舒著氣,「剛才一定嚇壞你。」
金惠晶慶喜他終于恢復神智,「真的嚇到,段先生,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折磨?」段鷹揚沮喪地以手撐著頭,「折磨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是受苦才算數,精神和心靈的傷害往往是最深刻。」
金惠晶難以置信看著段鷹揚,「朱琳值得你這麼做嗎?」
「朱琳。」這名字讓段鷹揚的眼眸綻現短暫的星光,隨後又黯淡下來,「告訴我,她在哪里?我要把她找回來。」
十分虛弱的他看起來像是被痛苦纏得心亂如麻的人,金惠晶不忍心看他繼續沉淪,「我可以告訴你朱琳住在哪里,可是你現在這模樣,是不是會嚇壞朱琳?」
「我……」段鷹揚手模著布滿胡渣的下巴,立即起身默不作聲走出琴房。
大忠怯怯地尾隨身後,發現段鷹揚旋身轉入房間,他還是不安地望著緊閉的房門。
金惠晶來到大忠身邊,「段先生呢?」
「回房間。」大忠神色郁郁擔心。
金惠晶拍拍大忠上臂,「放心沒事,我現在吩咐廚房為段先生炖點補品。」越過大忠徑自下樓走向廚房。
大忠不安地望著金惠晶的背影,「真的沒事嗎?」
金惠晶穿過大廳走進廚房,立即揚起高昂的嗓門,「各位好,我回來了。」
廚房里回應與廚房外的僕人回應迥異,廚房里每個人沉默靜悄悄,只有猛烈爐火轟隆隆響,他們看到金惠晶,每個人似乎羞愧急速閃避,這怎麼一回事?
金惠晶彎下半腰低頭透鋼架層迭間格中,尋找賴原裕的身影,她發現賴原裕靠在最里面的牆上,曲起一只腳抵在牆上,指間夾著一支煙,眉宇之間凝聚一抹愁雲。
金惠晶挺直身子晃悠悠來到賴原裕的面前,「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
賴原裕吸了一口煙,用力從嘴里吐出像是在嘆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不久,我先去看了段先生。」金惠晶學他將背倚上牆壁,「告訴我,段家到底發生什麼事?段先生怎麼會喜歡上朱琳?」
賴原裕冷冷輕笑,「要想知道為什麼,你找我就找錯人了。」煙蒂丟在地上,用腳用力踩熄、踩平。
「這話怎麼說?」金惠晶斜睨他一眼。
賴原裕涎著臉呵呵地苦笑,「要不是段鷹揚捷足先登,我想朱琳現在可能會是我的女朋友。」
「你?」金惠晶受驚地看著他,「你也喜歡朱琳?」
賴原裕雙手璟在胸前,仰頭澀澀苦笑,「說是這麼說,那只是我一廂情願自我安慰的說詞,看得出來朱琳只是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朋友,她不會喜歡我。」
金惠晶瞅賴原裕消沉的模樣,頓時露出一抹淡然諷笑,「我不在的十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段先生為了朱琳神色落寞,而你一副萎靡不振樣子,朱琳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你們為她神魂顛倒。」看來她小覷朱琳的魔力。
賴原裕談然地笑了一笑,「不說了,你到廚房來,只是為了跟我打招呼嗎?」
「不,我想炖一些補元氣的補品給段先生。」金惠晶說明來意。
「他終于肯吃東西。」賴原裕澀澀地淡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惠晶驚訝。
「自從朱琳悶聲不響離開段家後,段先生幾乎很少吃東西,即使山珍海味擺在他面前,他都一副毫無食欲,勉強吃點東西,他總是露出厭惡表情。」賴原裕從這里窺探出朱琳打開了段鷹揚冰封的心。
「這麼嚴重。」金惠晶才知事態嚴重。
賴原裕猝然站直身子,神情嚴肅注視金惠晶,「你看到朱琳時,請你轉告她,段先生若不是真心愛她,就不會硬是要接下我那三拳。」
金惠晶又是一陣錯愕。
賴原裕故意自我放松伸伸腰,強擠一抹可以令金惠晶不起疑的微笑,「我現在就幫段先生炖補品。」隨即踱步至梳理台前,中氣十足地大聲吆喝,「把冷凍庫里的老母雞拿出來、還有人參、紅棗……」
金惠晶輕嘆一聲,悄然退出廚房,回房間馬上聯絡姐姐,朱琳的媽媽。
金惠晶的一席話讓段鷹揚從沮喪中拉回心魂,他此刻這副模樣會嚇壞朱琳,回到房間立即開始徹底打理自己,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當他走出房間那一刻,大忠目瞪口呆看著他,「段先生。」
段鷹揚微笑拍拍大忠的肩膀,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大忠很高興以前的段鷹揚回來了,激動地握住肩上的手背,「太好了、太好了。」
「等一下吩咐僕人打掃房間和琴房。」段鷹揚面帶笑容吩咐。
「好,我馬上辦。」大忠心情愉悅睬著輕快的腳步下樓,「你們幾個快去打掃段先生的房間和琴房。」
僕人听到大忠的交代,不敢有違馬上點頭,「是。」
金惠晶換了制服從房間出來,踏入大廳一眼即見神采奕奕的段鷹揚,她不禁抿著嘴微笑,「段先生。」
段鷹揚以感激的眼神注視金惠晶,「謝謝你,金管家。」
金惠晶听出他話中所指,「朱琳是一個膽子小的女孩,狼狽萎靡不振的樣子,是打動不了她,只會嚇跑她。」
「她是一個膽子很小又愚不可及的女孩。」段鷹揚彎唇淺笑。
金惠晶頓覺好笑地瞅著段鷹揚,這就奇了,口口聲聲說朱琳是個笨女孩,為什麼又偏偏喜歡一個笨女孩?
「既然你嫌她笨,你又偏偏鐘情于她?」
段鷹揚露出一種從未見過的淘氣笑意,「不知道,或許就是因為她笨,笨得讓人一眼即看出真假,她笨得讓人有種舒服感。」
「是嗎?」金惠晶質疑地哂笑,「我聯絡過姐姐,她說朱琳現在在便利商店打工,晚上才會回家。」
「她跑去便利商店打工?」段鷹揚的眼兒先是一睜,隨後露出嘲弄的微笑,「那家老板真倒霉請這笨女孩工作。」
「哈啾。」朱琳小手揉揉鼻子,「是哪個混蛋在背後罵我?」
「小姐,這些東西到底一共多少錢?」一個老頭站在櫃台前,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她。
朱琳抬頭看了老頭一眼,「一共是兩百六十四塊。」
「兩百六十四塊?你有沒有算錯?」老頭不高興地大聲叫嚷。
為了不得罪客人,朱琳只好重新再算,「三瓶啤酒,一包花生,四顆茶葉蛋……」
「茶葉蛋不是我的。」老頭不悅地叫喊。
「茶葉蛋不是你的。」朱琳愣了一下,將茶葉蛋放在一旁,「那這樣一共是兩百三十六塊。」
老頭將錢扔在櫃台上,還不忘損一句,「每一次來從沒有一次算對錢,老板會請你這種員工,真是倒八輩子的霉。」
朱琳不以為意看了一下老頭,「謝謝光臨。」看著老頭走出商店大門,馬上在老頭背復擠眼吐舌頭。
當她轉身整理背後的香煙架,立即听見大門發出叮咚開門聲,朱琳頭也沒回即揚高尖銳的嗓門,「歡迎光臨。」
隨即听見手指敲櫃台的聲音,朱琳很自然地轉身,「你……」下面的話瞬間全噎在喉嚨里。
棒了幾天,好似歷經萬年似的,段鷹揚終于看見她,他的心開始復活狂舞,要不是怕嚇壞她,他真想沖上去抱住她,細吐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跟我回去。」段鷹揚凜傲地看著她。
朱琳撅小嘴拒絕,「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人家我在這里……」
「如果你不乖乖听話跟我回去,我就要動手抓你回去,到時你會很難看。」不待她說完理由,段鷹揚冷著臉出言恫嚇。
「你敢。」冷硬的拒意擲上他的臉。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段鷹揚挑戰她的倔強,繞著櫃台一步步逼近。
朱琳張大著嘴看著他,挪移腳步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