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謙時讓蘇菲在一個市郊的捷運站附近下車。
「停在這里就好了……我住的地方不好回轉,我自己走進去。」她刻意的解釋反而更令人起疑,尤其這附近根本就沒有死巷這種格局,全是四通八達的寬敞路面。
不過郎謙時不動聲色,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樣叮嚀幾句就緩緩開走,然後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右轉,消失在蘇菲的視線之中。
今晚的魔法……結束了!
莫名惆悵的蘇菲站在原地,這時才發現自己在餐廳用餐的時候竟然都沒有空想到外婆和茫然的未來。
她所有的注意力幾乎都讓跟她共度晚餐的那個男人給攻佔了,哪里還有心思想些別的呢?
郎謙時……她喜歡跟他相處的分分秒秒,喜歡他明明見多識廣,卻不賣弄;喜歡他品味卓絕,卻不高傲;喜歡他風趣幽默,卻懂得適可而止;喜歡他爽朗熱心,三番兩次地順應姜素荷的要求,替她解危。
如果沒有小荷……她和他之間,真的空無一物呢!
蘇菲走在行人漸漸稀少的街道上,朝著自己落腳的那棟不起眼建築物慢慢走去……一步又一步地走回現實。
她不由自主地重復今晚的每一個片刻,讓自己沉浸在已經消逝的美好回憶里,舍不得遺忘任何一個瞬間。忽然,她加快了腳步,打算回去那間不起眼又長滿壁癌的小房間里,帶上耳塞,然後讓自己浸泡在回憶的泡泡里,暈暈然地入睡。
也許……今天晚上可以一夜好眠!
蘇菲想得太入神,沒發現自己的圍巾還擱在包包里,美麗的容顏即使在昏暗夜色中依然引人注目,更遑論她越來越接近情色泛濫的主要街道,招惹了很多又無賴的目光。
就在蘇菲要走進自己暫住的那棟樓房時,忽然有人從暗夜中拉住她的手,讓她嚇得面無血色。
「小姐……你一個人嗎?」是那個看著她出門的猥瑣男子,正一副見獵心喜的興奮模樣。「我等你等好久!」
他就知道他會等到她!想不到這個私娼寮也有這麼頂尖的貨色!
「你放開我!」蘇菲使勁想要甩開那個人的手,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泛起寒顫。這男人專程在這里守株待兔?
「我看到你從這里走出來……你住幾樓?」猥瑣男人已經亢奮到難以控制的地步,正死命拖著蘇菲往樓梯的方向走。
蘇菲駭然地搖頭,使出全身力氣想要逃走。
「你放開我!我不是……不是……」「妓女」兩個字蘇菲說不出口,眼看男子已經把她拖到了樓梯口,她干脆死命抱著樓梯扶手不放,一邊尋找可以拿來充當武器的東西。
那個精蟲充腦又加上酒精作祟的男子耐性盡失,正打算使用蠻力把蘇菲扛起來直接到陰暗處解決,誰知道才剛模到她另一只袖子,就讓人在後頸處砍下一記手刀,忽然砰地一聲倒地不起!
蘇菲驚恐萬分地瞪著地上那具動也不動的丑陋皮囊,然後抬眼看著那個見義勇為的男人
突然,她沖過去抱著他放聲大哭……
是郎謙時!
蘇菲緊緊揪住郎謙時的皮外套,把自己花容失色的臉埋在他胸口,哭出了方才驚險萬分的害怕,哭出了外婆過世後孑然一身的傷痛,哭出了被人強取豪奪失去工作室的無奈心酸……
她還為自己的幸運而哭……為自己有郎謙時三番兩次的搭救而感激涕零!
郎謙時盡避仍然怒氣沸騰,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懷里痛哭流涕的小女人,但他還是手勁輕柔地模模她剛剛掙扎時散亂開來的美麗鬈發,另一只強壯的手臂則自動自發將她緊緊按在胸前。
兩個人都渾身顫抖……只不過原因南轅北轍!
如果他沒有把車丟在路邊偷偷尾隨在她後面,如果他真的說服自己相信她那一番謊言……現在的她是不是就讓剛剛那個敗類得逞了?
郎謙時想到那個恐怖的後果,又涌出暴力嗜血的沖動,巴不得可以再狠狠揍那個已經昏迷的男人一頓!
不過他更想敲開懷里這顆美麗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裝了什麼!
棉花嗎?還是碎布片?難道是泰迪熊?
他不發一語地將蘇菲帶出這個氣味婬穢的地方,沒想到,剛剛差點讓人辣手摧花的小女人,竟然還有膽子開口拒絕!
「我們要去哪里?我的東西還在上面……」蘇菲固執地停下腳步,甚至還想擺月兌郎謙時沖上樓去……
「你要去哪里?」郎謙時怒不可遏,手腕一個施勁就讓蘇菲回到了他懷里。「你還敢過去?你到底是太勇敢還是太白痴?竟然住在這里?」他氣到快要冒煙了,說什麼也不放手讓她走!
否則,不但姜素荷不會原諒他,就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是……」蘇菲眼里還有著恐懼,但一想到房里的東西,她又沖動得想要上樓。「我很快就下來……」
她回避著郎謙時暴怒的眼神,不死心地想要掙月兌他的掌控。
「拜托你放開我,郎先……」蘇菲仰起驚魂未定的臉龐,想要說服他。
她突然噤聲不語,因為郎謙時突然將她整個提抱了起來,然後吻住她還微微顫抖的唇辦。
蘇菲心口一窒,原本還緊繃的嬌軀頓時虛軟無力,只能像溺水似地緊緊攀著他溫熱又強壯的胸膛,讓他霸道又怒氣難消地索討她生澀純淨的反應,讓他熾熱的呼吸融化她骨子里的寒涼,甚至在他溫柔卻執著的誘引下輕輕探出丁香舌尖與他纏綿纏繕……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郎謙時萬分艱難地放開她甜蜜的唇辦,眼里依舊燃燒著熊熊烈焰,只是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
蘇菲甚至意猶未盡地伸出粉紅舌尖舌忝了舌忝唇辦,全身上下輕顫不止,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你……」她還有些神魂顛倒,根本沒想過要藏起自己迷醉的神情。
郎謙時看得分明,心里更加篤定,他已經把這個小女人納入羽翼。
「不準你再進去那里一步!」他惡狠狠地下了禁令,在蘇菲遲疑了一下又搖頭之後,表情更加猙獰。
蘇菲畏縮了一下,仍是鼓起勇氣解釋自己的動機。
「我……有重要的東西在上面。」她把他那件西裝外套留在房里了……
其他的東西可以重買,那件西裝外套對她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郎謙時當機立斷,面無表情地攤開手掌心。「鑰匙給我。」
「你要跟我去?」蘇菲大喜,以為他讓步了,心甘情願地掏出鑰匙。
結果,郎謙時把鑰匙放進自己的牛仔褲口袋里,當作沒看見蘇菲自覺受騙的惱怒嬌顏。
「你……你干嘛?把鑰匙還我!」蘇菲瞄了一眼他放進鑰匙的口袋,不敢放肆地伸手踫觸那個太靠近私密部位的地方……
「先跟我回去,你的東西我會找人來拿……如果那個時候還沒被偷走的話!」他沒好氣地瞪了還想爭辯的蘇菲一眼。
本來還想跟他商量的小女人,一看見他意有所指地打量著自己縴細的脖子,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惡!他正在考慮要一掌劈昏她!
郎謙時丟給她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緊摟著她快步離開,然後在巷口搭上自己事先找來的計程車,揚長而去。
在車上兩人不發一語,臉上不約而同都出現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是不知道對方想的是不是跟自己一樣……
罷剛那個吻……到底有沒有改變什麼事情?有沒有什麼特殊意義?
懊不會……又是憤怒之下的沖動行事,只是想要讓她改變心意吧?
蘇菲或許余悸猶存,但是大部分的腦細胞還是拿來思索這個讓她臉紅不止的曖昧問題。
沒多久,他們就在一處安靜的巷弄下車,郎謙時熟門熟路地左彎右拐,蘇菲發現自己來到了那天的紅磚步道,許願池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里是……」蘇菲瞪大了雙眼,認出這個以噴泉許願池為中心點輻射開來的庭園,就是那天自己失魂落魄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地方。
「我家!」
郎謙時跟蘇菲並肩走在一起,管理員和善地跟他們打招呼,看著蘇菲的眼神有著明顯的好奇。
這是那一天差點掉進許願池的美麗陌生女人……
蘇菲有些赧顏地走在郎謙時身邊,很快就發現他們所經之處一律引起散步的社區住戶好奇注視,雖然那些打量的眼神都帶著善意,仍是讓蘇菲感到很不自在。
郎謙時卻好像沒注意到她的別扭不安,一個一個打著招呼,順便閑聊幾句,握著蘇菲的大手卻從來沒有放松過,似乎有意在這些人面前透露些什麼訊息。
一個推著女圭女圭車的嫻雅少婦甚至主動跟蘇菲微笑點頭,讓蘇菲再一次本能地回以一笑,臉上的冰霜瞬間春融,連還在牙牙學語的嬰孩都看得目不轉楮……
「各位……這是我們的新住戶,蘇菲,請大家以後多多照顧。」低沉宏亮的聲音在靜謐的社區回蕩,乘著夜風吹送到在場眾人的耳里,這神秘的一刻讓蘇菲不敢出聲打擾,也不敢當眾反駁郎謙時的說法。
她……哪里是這里的住戶?
蘇菲環顧這個清幽的生活環境,想到這個位處精華地段邊陲卻依然高不可攀的房價,很殘忍地面對自己負擔不起房租的現實面。
她還有一筆信貸沒有繳完,現在又沒辦法接單賺錢……還是先解決橫亙在眼前的問題比較實際一點。
不過郎謙時看似標準的社交辭令其實意有所指,那些看似單純住戶的男男女女都心照不宣地微笑點頭,蘇菲在一個個的笑容里通過檢核,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美麗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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