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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1+1=1(下) 第18章(1)

棒天,只睡了三個小時,雖然全身酸痛,卻是精神飽滿的安西雅猜想,上天可能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決定讓她的這一日忙到沒時間去管心頭隱隱的不安。

一早,先是喬振宇臨時要見一名業務部的蘇副理,她打電話聯絡了兩次,蘇副理都沒上來。

等到蘇副理姍姍來遲時,喬振宇早已離開公司。

蘇副理大發雷霆,當著其他一同上來的同事面前臭罵了她一頓,說她不懂得聯絡時間,把所有見不到喬振宇的責任全都推到她身上。

安西雅一句不吭,也沒反駁——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況且,這蘇副理仗著自己是喬家親戚,行事向來囂張,她這一回嘴,不就沒完沒了嗎?

她還有其他會議及二館工程進度報告要匯整。

于是乎,被罵了半小時,之後便抓緊時間辦事的安西雅忙到後來,甚至只能打一通電話詢問夏子初今天的看診情況——

韋樹樹說,醫生所說的情況和他們知道的差不多。但醫生說,美國目前正在研究一種血癌新療法——

先取出患者基因細胞進行改造,然後再把改造後的免疫細胞,打回患者體內,讓患者自身的免疫細胞,去殺死癌細胞。雖然這項研究需要時間,且一切還在實驗階段,醫生也還不敢斷言,夏子初能否撐到那時,但,這總是一個希望。

扁是這樣的消息,就足以讓安西雅感到振奮,有心情吃東西了。

好不容易找到時間吃了幾口三明治、喝了幾口咖啡,她的手機卻像是找到空檔一樣響了起來。

安西雅一看那個號碼,直覺地便深吸了口氣,這才接起電話。

「喂。」

「喂,西雅。我爸爸啦。」

「我現在在上班,如果你有急事的話就說,不然我晚上再打給你。」她揉著雙鬢,盡可能用最平靜的語氣說。

「那你晚上再打給我好了,再見。」

安西雅看著手機,沒想到她爸爸竟然這麼合作。根據以往經驗,她當然知道這是大事有求于她的前兆,但她現在管不著那麼多了。

匆匆吃掉剩下的三明治之後,她開始進行明天會議的二度確認。

「Mag,我是安西雅。總經理明天要去二館視察,麻煩你請工程單位及業務單位務必都要一同隨行。他習慣一邊看,一邊提出問題,上次工程單位缺席,造成他有很多意見都要額外再撥出時間處理。」

安西雅听著對方一連迭地說「好」,只希望這個新秘書這回真的能做到確實傳達一事。因為上個秘書就是沒有做再確認的動作,導致工程部缺席,讓喬振宇當下冷眸一瞪,直接換掉了那個執行效率不佳的秘書。

終于,安西雅熬到傍晚,正要打電話給沙桀,通知她今晚太累不過去他那里時,卻先接到了他的電話。

「你是未卜先知,知道我正要打給你說我晚上不過去嗎?」她說。

「就當我是吧。」

「怎麼了?你聲音听起來不對勁。」她皺起眉,胃也在此時痙攣了一下,讓她蜷了子。

「我媽吞了安眠藥,現在洗胃完畢,已經不要緊了,但我現在還在醫院。」

她捂著胃,用力地咬住唇,免得她痛苦的喘息聲被他听見。

「我媽下午打來跟我大吵一架,說如果不照她的意思做,她就要死給我看,讓我後悔一輩子。之後她就不接電話,我請舅舅家人先去察看狀況……發現她已經吞了一把鎮定劑。」

「我……」

「你什麼也不用說,因為連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沙桀在電話那頭苦笑一聲。

「現在可以做什麼?」

「等她醒來之後,我會和她把事情說清楚。她可以死,我就不……」

「不要說了。」安西雅阻止他說出更重的話。

她閉上眼,用力咬住唇,直到她嘗到了血的味道。

「過來陪我。」沙桀聲音像是蒼老了十歲。

「告訴我醫院病房號碼。你先休息,記得吃點東西填肚子。」

安西雅不知道自己又說了什麼,只知道電話一切斷,她便左搖右晃地沖進洗手間,門才鎖上,她整個人就滑坐到了地上。

她用力地咬住手臂,免得她痛到哭出聲。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做錯了什麼?

安西雅用力抱緊雙膝,全身冷汗直冒。已經分不清楚是胃痛,還是心痛,總之她現在好昏、好難受。

她感覺自己被打回了十八歲,那時候的她被沙陳美倫以死威脅,卻又不敢找沙桀商量,整天都在提心吊膽,嚇到整整幾天都睡不著覺。

那時要不是有樹樹和子初陪著她,她肯定是熬不下去的。

安西雅听見牙齒打顫的聲音,知道她現在連打電話給他們都不可以。一個正在病痛、一個晚上要去喬振宇家,對付另一場門第之戰。

安西雅把頭埋入雙膝之間,深呼吸幾次,好不容易找回力氣後,這才慢慢地站起身。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重重拍紅了雙頰,好讓氣色顯得紅潤些。她不是十八歲的安西雅了,如果沙桀需要她,那她就會陪伴到底。

于是,當她再走出洗手間時,她又是那個泰山崩于前不動于色的安秘書了。

喬振宇正好走回辦公室,一看到她,便停下腳步,皺眉問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她說。

喬振宇冷哼一聲。

「只是喝太多咖啡,胃痛。」她又說。

「去做身體健康檢查,一個夏子初已經夠了。」他走向他的辦公室,頭也不回地交代道。

安西雅看著他瘦高的背影,恍惚地閃過一個念頭——

向來對私人事務不聞不問的喬振宇,是在關心她嗎?

「等一下。」安西雅朝他走近一步,沖動地月兌口說道︰「請在你的家人面前保護好樹樹,不要讓她受傷。」

「我如果不能保護她,就不會帶她回去。」他打開門,卻依然頭也沒回。「你們不愧是好朋友——夏子初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總經理,麻煩你不要跟樹樹說我的情況,我不想讓她擔心。」她又說。

「那就把你自己照顧好。」

「我會的。」安西雅說。

喬振宇關上他辦公室的門。

安西雅拖著腳步走向辦公桌邊,倒臥回辦公椅里,拿出一包胃乳吞下,好壓住作嘔的感覺。

她不能否認,喬振宇確實改變了,但是有些人卻是過了十年,卻還是一樣停在原地——

就像沙桀的媽媽。

沙桀坐在病房里,看著媽媽沉睡的臉。她看起來很安詳,安詳得不似剛才才洗過胃的病人。

是啊,她確實是該顯得安詳,因為她認為她達成目的了。

她清醒的第一句話,說的就是——「媽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他不知道這句話的邏輯是什麼?他只覺得可怕。

在他花天酒地的日子里,他媽媽全然不在意;他想娶安西雅,她卻瘋了一樣地反對她的家世。但當年放浪形骸的他,又有哪一點對得起他媽媽口中所謂的家世?

沙桀別開頭,這才發現自己齒顎咬得死緊。

「沙桀……我要喝水。」沙陳美倫喊了一聲。

沙桀扶起她,喂她喝了一點水。

「我的喉嚨好痛。」沙陳美倫可憐地說。

「媽,你這樣的舉動,只會讓我更想和安西雅在一起。」

他看著媽媽的病弱神色在瞬間一掃而空。

「安西雅不配!」

「你要我說多少次?什麼叫配?爸爸破產時,我們一文不值。你那些家世背景和你很配的朋友們,誰伸出過援手?」沙桀必須緊握住拳頭,才能大吼出聲。

「我不想听那些。」沙陳美倫別開頭。

沙桀發現他媽媽這輩子只活在她的城堡里,完全拒絕接受城堡外的一景一物不依照她想法而走的事實。

「不是每個人的世界都該圍著你運轉。」他說。

「你這個不孝子!你如果還認我是你媽,就和那個女人分手。」她厲聲說。

「你如果真的當我是你兒子、如果真的希望我快樂,為什麼總要做出讓我不快樂的事。說穿了,你只是希望你自己快樂罷了。」沙桀定定看著母親的眼,唇邊閃過一陣苦笑。「你算準了,我會救到你,你認為自己可以用死來分開我們。」

沙陳美倫沒開口,氣到雙肩都在顫抖。

「若是有一點疏失,若是搶救不及,你就這麼走了,你認為你還管得到什麼?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下次當你要做傻事時,請你千萬記得這一點。」沙桀轉身走向病房外。

「我要你們後悔一輩子!」沙陳美倫對著他的背影大叫出聲。

「我去請看護進來,以後會有三班看護二十四小時陪著你,希望你不要讓你自己後悔。或者,你若是希望我留下一筆錢給你,然後跟安西雅遠走高飛,好成全你受害者的形象,我也沒問題。」

沙桀拉開門,口袋里的手機無聲地震動了一下。

他關上房門,看見安西雅從轉角朝他走來——

「我正傳簡訊給你,說我人在病房外。」她輕聲說道。

「等很久了嗎?再等我一下。」

沙桀打了通電話給樓下的看護要人上來後,便握住她的手,大步地往前。

他走得那麼快,踩著高跟鞋的安西雅甚至得跑步才跟得上。

走到病房走廊最底端的長椅上後,他像失去力氣一樣地坐下。

她站在他的面前,把他整個人擁進懷里,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胸前。

「你媽的狀況如何?」她問。

「沒造成什麼大傷害,還能對我發脾氣,應該算是還好。」他說。

安西雅撫著他的發,捏著他僵硬的頸背,柔聲地說道︰「你這是肩頸還是石頭啊,我應該找時間跟樹樹學一點刮痧及推拿。」

他抬頭看她,牢牢握住她的手。「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再逃,會跟我一起走下去?」

「我如果要逃,現在就不會站在這里。」她撫開他擰起的濃眉說道。

「她很固執,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每個人固執的地方不一樣。你也說過你跟她一樣固執,所以才會追了我這麼久,對吧?」她挑眉說道,表情輕松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他凝視著她,看著她明顯疲憊的臉龐但卻有神的雙眼。

他喉頭有些哽咽,因為知道她這回的決定,代表了一生一世的不棄不離。

「以後我們家的一家之主就是你。」他在她手心印下一吻。

「好,你就乖乖待在家里洗衣煮飯打掃。」她在他身邊坐下來,拉著他側躺在她的腿上。「休息一下吧。」

「一起休息。」他也拉下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兩人像太極圖騰地互擁著,分不清楚是誰擁著誰或是誰抱著誰。

「我會處理一切的。」他說。

「我們一起處理。」她說。

她听著他的呼吸聲,感覺自己的意識也漸漸地模糊了。

這一整天的折騰下來,真是夠了。

天大的事,總是要有體力才能面對。不管是夏子初的病,或是樹樹要面對的喬家情況……

安西雅在沉入睡眠前的最後一個意識便是——希望樹樹今晚會比她幸運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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