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修澈的車子轉了彎，在葉藜身前停下。

「上車。」他對她說了句。

葉藜一言不發地坐上車，表情被瀾不興，讓他猜不到她的情緒。

彼修澈知道她肯定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了，但她現在為什麼能這麼平靜？沒有質問？沒有生氣？甚至連一點憤怒都沒有？

「剛才那個……是誤會。」顧修澈發動車子，本來想解釋，卻發現一開口就不知怎麼說。

葉藜逕自望向車外的風景，沒說一個字，讓他更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顧修澈有點懊惱地鎖緊濃眉。

「可芯出手太快，以至于我完全不能反應過來，但我在第一時間就把她推開了。」

「夠了，你跟她的事，與我何干？」她只淡淡地說了這句，就閉上了眼楮，沒有再理會他了，她一點都不需要听他們接吻的任何細節！

這種情況對于顧修澈來說比跟敵人談判還難上一萬倍，他總算清楚知道有理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了。

看她一眼，發現她雙目閉上，倚靠在椅背上，臉上有著疲憊之色，于是他也不好再開口。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然後回到了公當……

＊＊＊

「你瘋了？」嘉憐驚叫一聲，引起了旁邊客人的注意。

「嘉憐，鎮定一點。」葉藜對其他客人歉意地笑笑，邊安撫好友。

「鎮定？有沒有搞錯？你讓我怎麼鎮定一點？！」

「奇怪了，我決定的事情，你怎麼比我還激動啊。」葉藜揶揄她道。

「我怎能不激動？小藜，算我拜托你了，不要每次叫我出來都告訴我一些我無法承受和接受、理解的決定好不好？我覺得我再試幾次，心髒真的會嚇出病來。」嘉憐整個人幾乎都癱軟在座位上。

「那下次我就不要告訴你好了。」葉藜笑笑說。

「算了，我怕了你了，千萬不要不告訴我，至少我還能在你有任何瘋狂的決定時勸阻你。」

葉藜忍不住翻翻白哏，「你真難服侍耶。」說完又歪頭看著嘉憐，「那你現在是要打算勸阻我？」

「我當然反對！你要嫁給唐宜豐？天啊，你不會是瘋了吧？」

「嫁給他很不錯啊？我怎麼就瘋了？」葉藜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地聳聳肩。

「他可是出了名的公子，只有想不通的女人才想要嫁給他！」嘉憐大聲地說，如果可以，她真想狠狠地搖醒小藜。

「哈，他是公子，證明他有魅力啊！多的是女人想要嫁給他呢，既然他肯娶我，我有什麼好拒絕的。」

「小藜，你沒不舒服吧？有發燒嗎？」嘉憐禁不住地伸手探探她的頷頭。

葉藜揮開她的手，「我是很認真的，而且婚禮應該很快就會舉行。」

「天啊，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見她是認真的，嘉憐皺起眉，「而且顧修澈呢？他完全沒有過問？」

「他不會知道，一月之約一過，我就會離開。」葉藜的臉很認真，說明她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那孩子怎麼辦？」

「他不會知道孩子的存在，絕對不會！」她不會告訴他的，不想他因為責任而作過多的挽留，也不想影響到他跟可芯之間的關系。

「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權利知道。」

「我是孩子的媽媽，我也有權利決定讓不讓他知道！」葉藜巳經作好了決定，就絕不會動搖。

「唉，孩子需要爸爸……」

「所以我會給他一個爸爸，而且他還會有袓母袓父呢。」因為唐家老女乃女乃老爺爺還健在。

「你，唉！」嘉憐失去力氣說了，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小藜，我相信顧修澈不會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你怎麼就不跟他說呢？」

「嘉憐，你難道不了解嗎？我從頭到尾才是那個第三者，是我踩了一只腳進可芯跟顧修澈的關系里，現在我才是那個應該退出來的人。」葉藜垂下眼，攪拌著杯中的牛女乃。

「那又怎樣？你就不怕他是喜歡你多一點？而且男未婚女未嫁，憑什麼你就要是退出那一個？」

「嘉憐，你應該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說起來永遠比做起來要簡單。」葉藜實際也有點詫異向來逆來順受，性格軟綿綿的嘉憐能說出那番鼓勵要爭取的話來。

「你沒有跟可芯相處過，她是一個特別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如果沒有我，他們兩個會有好結果的，這也是我樂見的。」

「就因為這樣你就退出完全把喜歡的人讓給那個可芯？小藜，你怎麼變得那麼偉大？」

「不，是他選擇了可芯，他喜歡的是她。」葉藜的聲音漸小，最後的幾個字就像呢喃。

「你又知道了？你又沒有跟他談過……」嘉憐反駁。

「我親眼見到了。」葉藜定定地望著好友說。

這下嘉憐完全閉上了嘴，再也說不出任何勸阻的話來了。

＊＊＊

彼修澈來到公寓當，驚訝地看見大廳里堆放著機箱行李。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他冷著臉尋找著葉藜。

一踏進臥室，就見她真折疊著衣服放進一個大的行李箱里，顧修澈見此臉色更沉更冷了。

「你回來了。」葉藜睨了他一哏，說道。

「嗯，你這是在干什麼？」他用著冷硬的聲音質問道。

「你沒看見？我在收拾行李。」葉藜斜睨他一眼，臉上寫著你明知故問。

「收抬行李去哪里？」顧修澈皺著眉毛繼續問。

「我還有什麼地方去？當然是回我自己的家。」邊說著，一邊沒停下地收拾著。

深嘆一口氣，「小藜，听我說，那天你看見的不是你以為的事，是可芯突然模過來的，我根本來不及防備，但我保證絕對沒有回應而且也第一時間推開她了。當然，讓她得逞是我的疏忽，我己經跟她講清楚，以後也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嗯，我知道了，所以我可以繼續收拾了吧？」被他拉住讓她暫時收拾不了，她還有很多東西要收呢。

「你還是在生氣。」顧修澈這句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顧先生，我說過了，你真的不必跟我解釋，你跟可芯之間的事真的與我無關。我離開時因為我們的一月之約己經結束了，我們也互沒拖欠，這才是我收拾行李離開的原因，跟你和可芯都完全沒有關系。」

彼修澈沒有接受她這樣的說辭，她果然因為上次他跟可芯的吻而很氣，而且這次她生氣的後果真的很嚴重。

「你給我听好，可芯從來都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一直對她都只有兄妹之間的感覺。沒錯，之前我不想傷害她而故意忽視她的示好真是大錯特錯，這只會讓她產生希望而越陷越深，而我現在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喜歡上你！」

那句「我喜歡上你」讓葉藜不能控制地停下了動作，她閉上眼楮。既然己經決定了，就不能後退了，也不能再留戀，想一想可芯……再睜開時，她的眼楮里已經恢復了清明。

快速地把剩下的衣服都收進行李箱，最後鎖上箱子，「顧先生，我的那一百萬己經還完了，是時候放我自由了吧？」葉藜拉著箱子，在他面前站定問道。

「小藜，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留下來？」顧修澈見她的去意堅定，不禁泛起一股無力疲憊感。難道他那誠實的告白也完全不能挽留她？難道她對他真的是完全沒有感情？

「約定的一個月時間已經結束，我不會再留下來了。」

「管它的約定！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看待我們的關系的？你真的能毫無一點眷戀地走？」顧修澈嚴肅地望著她，沉聲說。

「我們的關系不就是各取所需嗎？只是一個交易罷了，你肯給錢我，我就來跟你住，不是嗎？」葉藜反問回去。

她的話讓他的心冷到了極點，「很好，原來這一個月以來在你看來都是交易。」原來一切都只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澈……」葉藜親昵地喊了他一聲，「你知道嗎？可芯真的是很喜歡你的，好好珍惜她。」

「我說了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但她還是喜歡你，別忘了。」葉藜定定地淡然地對他說。

彼修澈沒再說話，他已經看見了她眼中那堅決的去意，他是挽留不到她了……

「好好保重。」輕輕地對他笑笑，最後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這個充滿了無數溫暖回憶的公寓。

直到坐進計程車里，葉藜才放任自己將臉埋進手心里，然後徹底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