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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鍋賣鐵養王爺 第五章 啞夫說話了(1)

從這天下午開始兩家人就忙得熱火朝天,魚小閑和安娘子一個往左,一個向右,去向鄰居買雞蛋和蓮花白。

買回來後,魚小閑把蛋洗淨,用紅茶及鹽把蛋煮熟,再把茶葉撈出來,等蛋放涼後讓安家叔佷把每顆蛋敲出裂痕,再將香菇放入茶湯和蛋一起燜煮,這時坐在灶下燒火的田十四就顯現出他的重要性了,除了燒火,他還要負責看顧鐵鍋里的蛋,待一兩個時辰

之後鍋子才能離火,並放到別處冷藏兩夜後才能拿出來賣。

「田當家的身子可大好了?」安娘子看見坐在小凳子上的田十四一臉的黑灰,真不愧是夫妻,他那神態表情和魚妹子生火弄得一身黑時一模一樣。

「能吃能動,我想應該是沒事了。」開口回應的人自然是魚小閑。

「妹子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她邊感嘆又替魚小閑高興,他家那口子……她也能守到他回來的那天吧?

這時安娘子已經把蓮花白都剁好了,她將剁好的蓮花白和韭菜、紅蘿卜、粉絲、泡過水的香菇、剁成細末的後腿肉……攪拌成一大盆子,那肉香味吸引得俊生兩眼發光,滴著口水,雙手直往他娘的身邊蹭。

「娘,俊生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肉呢。」

安娘子心里發酸,雙手都沾著菜屑和肉末,也不好往自己兒子頭上模,只能安撫著說道︰「這些肉是魚姨要賣錢的,娘改天再割些肉回來煮給俊生和叔叔吃好嗎?」

雖然對這盆肉很是垂涎,不過俊生仍乖巧的點頭稱是。

「哪用得著等改天,再半個時辰,俊扮兒等著吃水煎包,里面都是肉餡的,要吃多少就有多少。」

魚小閑忙著揉面粉,然後再搟成一片片的備用,看見一大盆香味四溢的佐料已經拌好,她手把手的教安娘子把佐料包進面皮里,在看到站在俊生後頭一臉忍耐的安箏,不禁對他鼓勵的笑了笑。

她這一笑,倒叫安箏尷尬臉紅了起來,他立刻奔回家去拿來了棋盤,把俊生哄到一旁去了。

「俊扮兒最乖了,姨姨過兩天做一只大木馬給你騎著玩。」這兩個孩子乖得叫人心疼,流口水歸流口水,卻沒敢像一些小霸王看了想吃的便吵著要吃,單這一點就很值得夸獎了。

聞言,俊生笑得雙眼發亮,乖乖的跟著安箏到一旁下棋去了。

田十四看到那每個稜角都被磨得光滑的棋盤和棋子,目光如炬,眼中閃過一抹詭光。木馬?他只听過竹馬,不過,她倒是個疼孩子的。

一個個拳頭那麼大的水煎包在魚小閑的揉捏下逐漸成型,白胖胖的排在灶頭看起來十分可喜。

「你別把孩子慣壞了,中午才吃了茶葉蛋,晚上又……這些日子吃你的,拿你的,我都快要羞愧死了。」安娘子見自家孩子那股子饞勁兒,不忍打、不忍罵,更多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生氣——自己若能強韌一點,何苦苦了孩子?

「一點吃食又不是什麼,孩子的肚子是黑洞,吃多少就能裝多少,何況嫂子你幫我這麼多,這些吃食算得了什麼?」她這年紀估模著十五、六歲就能吃得很,更別說正在發育的孩子了。

「黑洞是什麼?」不只在一旁的田十四好奇,安娘子也很想知道。

「這是我的家鄉話,就像娃兒們拿水灌的蟋蟀洞,那蟋蟀洞不深得很,好似怎樣都填不滿嗎?」嘿嘿,現代和古代用語有很多不同,她總不小心露出馬腳,還好田十四和安娘子對她的解釋照單全收,她吐了下小舌頭,往後在旁人面前她可得注意,安娘子沒多問,可不代表旁人不會。

「原來是這意思,妹子究竟是哪地方的人,說的話有趣又新鮮,好多詞我听都沒听過。」

「我家鄉遠得很,要翻過好幾座山頭,雲深不知處呢。」

她有很多不能說,她那家鄉和這里隔著前世今生、隔著進步和落後、隔著科技和手工,有電視、手機、平板、冰箱、捷運……但是空氣一天比一天髒,環境一天一天被污染,人有越來越多的文明病。

「你和田當家難道是同一個村里頭的人?」

這村里頭不滿百戶人家,誰不清楚誰家里頭那點破事,她也算和魚小閑認識了一段時日,卻絕少听她說起自己的家人,每人都有一些不好說出口的話,既然魚小閑選擇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問。

魚小閑覷了眼把燒火當大業的田十四,見他盯著灶膛里的火,好像那些火苗里有什麼名堂,心里不免有些敲小蹦——我說嫂子啊,這問題不好答吶。

這不能怪她,原主的記憶她得到的不多,和田十四如何相遇,是媒妁之言,還是父母之命,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至于私奔?在這年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她瞄了一眼他好不容易多了些肉的臉,她又是怎麼看上他的?還有,他是怎麼看上自己的?

難不成干柴烈火……哈哈,怎麼可能……她太邪惡了,想哪去了呢?

瞧瞧人家這一問就破綻百出了,她得設法把這身軀的原主身份給查個水落石出不可,要不然也要有個說詞,總不能每次一問三不知吧。

「哈哈,這事說起來太害羞,嫂子就別問了……」她笑著打太極,緊接著扮鵪鶉縮著腦袋不說話。

真要說,田十四這當人家丈夫的應該最清楚自家老婆的來路吧?可她又不能問上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老婆已經換人了?

一旁的田十四不吭聲,他的確想知道她究竟是從哪來的?在旁人探究下她又如何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但是他確定她是狡猾的,表面上看著和善恭敬又柔順,骨子里卻沒半點這樣的性子,瞧瞧她說的是什麼——太害羞?

他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遍,瞧她笑得大刺刺的,身上哪來害羞這種東西?但是她這種表現是不是表示她藏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女人有她自己的堅持,那些個陳腐的框框沒法子往她身上套;她有自己的忖度和分際,那些三從四德、規矩行止,都在她實際的考慮或是試探後,才會稍微的斟酌和退縮一下,她的性子太奇特了,簡直像一只進退有距,這距離卻是她自己拿捏著的小狐狸。

她很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不,應該說很合他的胃口。

安娘子喔了聲,她也知情知趣,這種夫妻之間的事,她要再追究下去,就失分寸了。

「咳,當家的,你說對吧?」魚小閑學人家夫妻間的打情罵俏,把球丟給那尊大神。

不料他那一向含著寒冰的眸子,此時卻帶著一種破冰後的曖昧笑意,用炭筆在地上寫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表現出一副疼某大丈夫的樣子……

這炭筆是她教的,紙筆這東西,她說就算買了家里暫時也用不上,錢是要花在刀口上的,就別浪費那個錢了。

他說他要是想和她溝通的時候怎麼辦?

她不加思索,便去灶間拿了磨細的炭條給他,還笑著說︰「這炭要不是會造成地球暖化,不然物盡其用,還真是好東西。」

「物盡其用嗎?」這炭筆除了拿在手上,指頭容易髒外,倒是好使。

她也沒防他,隨口便道︰「所謂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地盡其利,貨暢其流咩。」

這是曾國藩上書給朝廷的一段話,她想隨口說說應該也不要緊,哪知道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往後田十四在他的位置上把這四大綱領貫徹得淋灕盡致。

此時的魚小閑可不知道田十四心里打什麼主意,見他的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嘀咕著︰你用得著這麼笑嗎?人家美女一笑是傾城傾國,你這俊男一笑是想怎樣,幸好這里的雌性動物就我和嫂子,要多了那麼個不相干的女人,你能篤定對方不會心動嗎?

藍顏禍水!

魚小閑做了總結,他還是維持著那張宛如一柄利刃要出鞘般滿是寒意的表情,以策安全。

這以策安全的背後不知道是為防止田十四的禍害他人,還是魚小閑已經產生人妻自覺,要捍衛妻權的象征?

頗耐人尋味……

這天不是烏桃鎮有市集的日子。

平常擺攤的地方出現兩個女人,她們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上主要放著兩個大鐵鍋、一個大銅盆,上面都蓋著鍋蓋,加上其余鍋碗瓢盆,林林總總將板車佔得滿滿當當的。

魚小閑征得一戶人家同意,把攤子擺在他們的醬菜鋪子旁邊,收攤後鍋碗瓢盆則寄放在他們家的柴房里,按月補貼他們五十文錢。

花五十文錢,可以省卻每天搬運的辛苦,魚小閑認為劃得來。

這戶人家人口簡單,老夫妻有一對兒女,女兒幾年前已經出嫁,兒子是個跑單幫的,長年不在家,如今出去都一年了,不但沒有平安信,也沒有托人拿錢回來,夫妻倆不想坐吃山空,如今孩子都離了身邊,想著兩人身體都很好,便把養大孩子後收起來的醬菜坊又開了起來,一來打發時間,二來替家里添點進項也好。

現在來了魚小閑作伴,老夫婦很是歡迎。

架上訂做的圓形平底鍋,火也堆了,油也熱了,一大盆的茶葉蛋端上來,用小火煨著,滿滿的香菇和放了醬油的茶湯讓一盆茶葉蛋逐漸咕嘟咕嘟的冒起小泡泡,勾人饞蟲的香氣隨著空氣傳了出去。

接下來拿出在家搟好的面皮,一大盆調好的餡料,安娘子負責捏成白胖的拳頭大煎包,現包現煎現賣,是她們的噱頭。魚小閑把圓滾滾的水煎包煎至表皮酥脆,適時加水,翻了個面蓋上鍋蓋,稍待一會兒,起鍋的金黃水煎包上下兩層外皮,口感酥脆又彌漫著焦香。

「各位爺嬸叔伯,現煮現賣的茶葉蛋,一粒兩文錢,三粒五文錢,第一天開張,免費試吃,買十送一!還有好吃的水煎包,限量兩鍋,賣完為止,一個拳頭大的煎包三文錢,買十個送一杯涼茶。」

迸今中外對「限量」這兩個字都有迷思,限量款欸,別人有我沒有,我有了別人沒有,不趕緊搶下來,太辜負限量二字了。

她這一吆喝,加上起鍋的水煎包看起來真有拳頭那麼大,一個又只要三文錢,這不嘗嘗怎麼行?

魚小閑又挑了幾顆茶葉蛋,切成小小一份插著牙簽放在碟子里讓人「試吃」,既然有免費試吃,不吃白不吃,碟子一下就被淨空。

只是吃過的人都一臉意猶未盡,「份量太少了,老板娘忒小氣,應該切大塊一點。」

「對啊,要我說這什麼煎包的也應該讓我們試吃才是。」好吃好吃,只是真的不過癮,塞牙縫都不夠。

「這茶葉蛋可以當零嘴吃,也可以充做正餐,大叔多買幾個回家,包準吃到心滿意足。」她見招拆招。

試吃說穿了就是吊客人胃口,想滿足自己的胃口就得拿銀子出來買,這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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