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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不NG 第六章

「怎麼這麼久?」陸濤招呼過服務生,示意他上菜。「先吃吧,你一定餓了。」

「我吃過了,不吃了,待會兒就要走了。」她氣喘吁吁地擱下書包,還沒坐定就道。「我還沒忘掉要打電話給你,夠意思了吧?」

「喂!任若晴,你越來越過分了,說走就走,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姑且不論他在她身上用了多少心,他怎麼說也是她多年來同甘共苦的好友,陸濤火大了。「你究竟在干什麼?」

「阿濤,你知道嗎?我真是走了好狗運了,我那天剛好被一個自閉兒撞到,趁這個機會我還住進了他家,你知道嗎?那個小孩好可愛,我跟他的關系打得超好的。」最重要的是,他爸爸長得一級帥。想到這一點,若晴就恨不得趕快奔回裴照熙的身邊。

「你想跟小孩打好關系,也犯不著住到人家家里頭去吧?」看著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陸濤心里不舒服到極點。

「你沒听過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嗎?我不就近觀察,怎麼可能體會得出來?」她心虛地為自己辯解著,其實此「月」根本非彼「月」。

「那你干麼急著走人?自閉兒需要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嗎?」不尋常,真的不尋常,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事情牽絆住,鬼才相信她真有那種耐心。

「這是天大的好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天知道她每天人都繞在裴照熙身邊打轉,一心以自己是映真的新媽媽自居,老早就忘了演「天使無言」這檔事嘍!

「你要知道時間不多了,下禮拜就要開拍了,別忘了你跟穎導說好的。」既然她還算認真,他也不再唆了。

「下禮拜?」時間過得還真快,若晴愕然。

「你以為穎導放的假是半年啊?」他沒好氣地揶揄她。

「好啦,我會拿捏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上次明明有那種靈光一現的感覺,怎麼後來就沒出現過了呢?可見她的心思都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真希望你快恢復從前性感火辣的樣子,你這身打扮,我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又不是要做援交。」他不得不承認,她裝起學生來還挺有模有樣的,也難怪他總擔心她會被人拐去。

「你看不順眼就算了,別人可順眼得很。」從裴照熙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了。若晴偷偷抿嘴笑著,獨自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誰?!」陸濤著急地問,心中的妒火再也無法隱藏。

「你真的比我爸管得還嚴耶,我都已經二十三歲了,有人欣賞是好事。」陸濤真是婆婆媽媽的,數年如一日,煩都煩死了。

「欣賞你的人多得是,我可不曾看你這麼開心過。」他沉下臉睨著她。

「看得出來嗎?」她笑得好甜。「不愧是我的好友陸濤。」

戀愛中的人兒都是這樣子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思念的那人身上,根本不會去管別人的情緒。所以就算陸濤臉色一陣青白,若晴也渾然不覺。不,可以說,她其實沒心去在意。

「是那個自閉兒的爸爸嗎?」他幾近于咬牙切齒地問。

「你別一直叫他自閉兒好嗎?我會不高興。他有名字的,叫裴映真。」若晴板起小臉糾正他。

「你很喜歡他?」忍著心里劇烈的痛楚,陸濤還是得問清楚。

被人單刀直入地問及情事,若晴只有嬌羞地點點頭,嘴邊仍噙著甜蜜的微笑。

「你不可以喜歡他!」陸濤失控地大吼,直到對上若晴不解的眼神,他才搔搔頭,力持鎮定。「你是明星,不能隨隨便便談戀愛的。」

「誰說的?明星也是人,也要結婚生子的吧!況且我早就不是什麼青春玉女,談個戀愛也是很正常的啊!」阿濤好奇怪,第一次看他這樣不顧形象地吼叫,他是在緊張些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的,是你自己說要轉型,我以為你終于要專注在你的事業上,誰知道你突然出狀況……」

「談戀愛跟我的事業會有什麼沖突?」她打斷陸濤的嘮叨,美麗的大眼狐疑地盯著他。

「你不懂嗎?你是所有人的天使,不能跟男人鬼混!」她是他的天使!她是他的,六年前第一眼看見她,他就無法自拔了,她的藝名是他取的,天使——純潔不染的天使,他怎能讓她被任何人玷污?陸濤慌了,他徹底地慌亂了。

「陸濤,你瘋了?」什麼天使不天使的,在裴照熙面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裴照熙若覺得她什麼都不是,她就什麼也不是。

「我打電話跟穎導說,你不演那部該死的‘天使無言’了,我送你回家,明天還有接不完的通告在等著你。」陸濤緊抓著若晴的手腕,眼里布滿了血絲,看起來恐怖極了。

「我不要!」這不是陸濤,不是那個總當她是小女孩,整天笑嘻嘻的陸濤,若晴被他的激動表情嚇得目瞪口呆,她想甩月兌他緊緊捉住她的那只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你放開我!好痛!」

「對不起……對不起。」陸濤看起來歇斯底里極了。「我不是故意的,若晴,跟我回去好嗎?我們繼續過我們以前的日子,那時候我們很開心的不是嗎?」

「你是怎麼了?」若晴軟聲地問,她實在不想看他這樣。「你總不能照顧我一輩子吧?」一個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呀!就算她再怎麼紅也是一樣的。

「是啊……是啊……」陸濤一臉痛楚,他發了瘋似的喃喃自語著。「我以為你嫁的人會是我,我們有共同的夢想,我們會一起經營這間經紀公司,沒想到,都是我一個人在幻想。」

「你在說什麼?別開玩笑了。」陸濤還是一樣老愛逗她笑,可他這次的表情太過逼真,她笑不出來。

「你真的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難道你都看不出來?」他執著她的手,情感毫無保留地宣泄出來。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比我還適合當演員呢!」乖乖!靶情戲碼演得絲絲入扣,穎導看了不稱贊他才怪。改天可以叫穎導讓陸濤客串一角,他不去演戲真的很可惜。

「我愛你,若晴。」他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她一個熱吻。

若晴嚇得慌忙推開他。「神經病!你的玩笑太過火了,我要走了。」她用袖子用力地抹抹唇瓣,拿起書包就要往外沖。

「我問你最後一次,你是要那個男人還是要我?」見她頭也不回地背過身,他的心早已摔得粉碎,但他還是不死心。

「我們是好朋友,朋友之間不該是這樣的,你以後再這樣對我,我絕不會原諒你。」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完後,若晴只想回家,回到有裴照熙的家。

她走得急促,沒發現有雙悲憤的眼神仍緊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遠,那兩道視線仍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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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絨般的黑幕遮蔽了今晚難得的月色,倚在窗邊的若晴拉開了窗簾,窩在細縫中瞧著正好滿月的景致,嬌小的身軀顯得有些孤寂。

「你還不睡?」柔和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我把映真哄睡了,結果我自己反而睡不著,好奇怪。」都怪陸濤講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她想了很久,想不出個所以然。

「剛好我事情也忙完了,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看是要小酌一番,還是要去逛逛也行。」

「這麼晚了要去哪里逛?」何況她其實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他身邊,今晚的她特別脆弱。

「你怎麼了?」他捏捏她沒有什麼笑容的臉頰。「今天在學校被老師罵了是不是?」呵護之情完全表露在裴照熙臉上。

望進他關懷的眸子里,她突然涌起一陣感動,好想把一切都告訴他,更想撲進他溫暖的懷里,享受只有他才能給予的安全感。

「沒有啦!」她牽強地笑了笑。難怪人家說,撒了一個謊就得再撒十個謊來圓,她對他撒的謊不知要用幾百個謊來圓才夠。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略帶笑意的眼神緊盯著她,既深沉又夾雜著許多難解的情緒,她一個也讀不出來,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期待。

他的薄唇越靠越近,若晴只想到下午淺嘗輒止的滋味,驀地,她臉龐翻飛了兩片紅雲,烘托著她精致無瑕的五官,煞是好看。

「別騙我,我不喜歡有人騙我。」他噙著笑意威脅著。

若晴心虛地撇開頭。「我沒事,真的。」語末,還加強了語氣。

「你在想家?」裴照熙猜測,她的不尋常讓他擔心,心里頭不知覺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早該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去,卻無法阻止自己被她的純真所吸引。

「嗯。」只好繼續騙下去。她點點頭,罪惡感直上心頭。

不忍看她落寞的表情,裴照熙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一如往常地,語氣輕輕柔柔如和煦春風。

「想媽媽的話就回家吧!」他下巴頂在她的頭上磨贈著。「要是家里待不下去的話,你隨時可以回到這里。」

竟有人不在乎她是被眾人捧在手心的天使,不在乎她風風雨雨的緋聞,不在乎她的外表,不在乎她是什麼人,將她擁進懷中當個小女人般呵護?

在成功的背後,她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心酸,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靠著身體才有今天的地位,沒有人看到她的努力,只有想佔她便宜的貪婪男人,和等著看她一蹶不振的人。

她已經獨自當濁世里的清流好久、好久,直到進了他寬闊懷中,她才突然發現自己隱藏許久的孤獨與期待。

她原來多麼想要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可以在她想哭的時候擁她入懷。

淚珠點點滴落,滲進潔白的制服里消失無蹤,可她的心卻從未曾像此時這麼平靜祥和過,這就是幸福嗎?是她身為明星永遠也不敢奢求的平凡幸福嗎?

「別哭。」感覺到懷里的人兒低低的啜泣,他加重手的力道,像是無言的宣示。「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她明白,他指的是她瞎編出來的繼父,發現裴照熙對她如此信任,她啞了聲。

「你……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為什麼這麼相信我?如果這一切都是騙你的該怎麼辦?」

「你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如果說我是一個把自己的妻子逼上絕路的人,你還願意跟我坐在這里說話嗎?」口氣雖是一貫的雲淡風清,但從他陰暗的眸子里可以知道他所言不假。

「為什麼不願意?每個人都會有過去,除非是你故意的,那就真的不能原諒了。」她認真地道。

「如果說我是故意的呢?」他模模她的頭,動作十分輕柔,眼里的笑意盡失。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猛搖頭。「我看上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可惡?」感覺自己似乎表白的太露骨,可是想收回也來不及,若晴臉又紅了。

裴照熙捧起她嫣紅的臉蛋,輕輕地烙下一個吻。

「你很傻,但傻得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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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撐在桌上捧著自己的臉蛋,看著裴照熙和映真一大一小,津津有味地吃著她精心制作的早餐,應該要滿心歡喜的不是嗎?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

但為何她總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來,讓她郁悶極了。

「我要送映真上課,怎麼樣?今天要不要我送?你快來不及了吧?」她今天有點怪怪的,一臉心事重重。

「好呀!」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了。眼珠轉了轉,心里有了打算。「謝謝你嘍!」

一手挽著裴照熙的胳臂,一手緊拉著映真軟軟的小手,她漾著幸福至極的甜美笑靨。這樣多麼像一家人啊,希望他們也跟她有相同的想法。

「映真!要想姊姊哦!」若晴頭手伸出窗外嚷嚷,狠狠地拋給映真一記飛吻。

映真回報給她一個靦的微笑,跟他相處久了,她可以解讀他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要她別在校門口喧嘩。

「慘了!那些可惡的小表!」那個對映真勾肩搭背的不就是上次欺負他的混小子嗎?若晴緊張地哇哇大叫。

「你想把車頂掀了不成?」裴照熙修長的手指捏著眉心,懷疑他是否載了一個頑童到動物園看猩猩,瞧她興奮的。

「上次就是他們欺負映真的!」若晴擔心得要命,直覺就要沖下車。「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不用去了!」裴照熙拉住她,一臉冷然。「男孩子就要勇敢,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解決,老是靠別人,長大以後出社會怎麼跟人競爭?」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他的態度根本是毫不關心,像是看著別人家的小孩被欺負一樣。

「他是你兒子啊!」驀地,許多事情一下子串聯了起來,她不想承認,可是心里卻隱約有些不安。他是個冷血的男人!這念頭一浮現,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你看,他們不是處得好好的嗎?」他指指前方,映真從孩童的胳臂探出頭來,微笑地跟他們揮揮手,是要他們別擔心。

「真的耶!以暴制暴在小孩子身上竟然也適用。」不管怎麼說,只要映真好好的就好了,若晴終于放下心里的大石頭。

以暴制暴?他猜想得出來她會對那些小孩采取怎樣的報復行動,不經意的,裴照熙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軟化了臉上僵硬的線條。

「你還有時間擔心別人嗎?你快遲到了。」他捏捏她不情願的雙頰提醒著。

「今天不去行不行?」她眨著美麗的大眼撒嬌道。

「不行。」他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一早就心不在焉的。

「拜托啦!陪我去買個東西,沒買到我會死的。」她緊抓著他的手臂,一臉可憐兮兮。

「別這樣,我要開車。」還來?昨晚沒對她怎樣已是他所能忍受的最大極限,現在軟玉溫香就在身旁,嗓音又膩得足以甜死人,就算是聖人也無法抵擋,何況是每天都要面對她的他呢?

裴照熙低吼著,只想喚回自己一向過人的理智。

「陪我嘛!」難得看他失控,她還以為自己對他一點影響力也沒有,若晴偷偷笑著,小手不安分地攀上他的頸項。

「讓我好好開車,你要去哪兒都行。」他終于妥協了,怪不得人家說溫柔鄉是英雄冢。她再繼續挑戰他的理智,不出車禍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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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買的就是這個?」窗簾?沙發套?有必要讓她翹課,還拖他一起翹班嗎?女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裴照熙一臉陰晴不定,仿佛隨時要發火。

「你別板著一張臉嘛!」唔……好重,看起來沒什麼重量的東西,搬起來卻要人命。若晴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結果竟徒勞無功。

在她求助的眼神還沒投給他時,裴照熙就已自動地接過手上的東西了。對她,他總是無法狠下心,就算有多麼不高興。

哇 !看不出他的力氣這麼大,襯衫底下隱隱約約結實的肌肉線條幾乎要讓她看傻了眼,她要克制一下,免得眼珠掉了,口水流滿地她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怔了怔——似乎有人正拿著鏡頭對著她?!若晴停下腳步,偷偷地觀察四周,冷汗浮現在她秀致的額上。

「快拿鑰匙開門。」她是故意要累死他的,一定是。裴照熙不耐地催促。

謗本沒有半個人影,是錯覺吧!明星當久了都會有職業病,總是以為自己被人跟蹤,她都已經住在裴家那麼多天了,要的話也是早就被發現了,連陸濤都無法識破她的偽裝。她就不相信世上還有誰有辦法認得出她來。

若晴聳聳肩,再瞄了一眼,確定附近沒人,她才喘了一口氣。

「你在發什麼呆?想累死我嗎?」待東西放下後,他沒好氣地數落道。

「我等一下幫你按摩嘛!」

她天真的表情加上嬌柔的語氣,腦中不爭氣地出現她縴縴玉手正揉捏著他的肌肉的曖昧畫面,裴照熙竟然紅了俊臉,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待會兒要去公司。」頭一次,他拒絕的話竟說得如此無力。

「你臉紅了!你竟然也會臉紅耶!」看他略顯不安的模樣,臉皮就像上了層脂粉似的,若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也會臉紅啊,有什麼好笑的?」他反過來取笑她。

「我才不會呢!」她為自己辯白。「就算有,也一定沒你的紅!」

「是嗎?要不要打賭?」他漾起好看的酒窩,笑得邪邪的。

「怕你不成?」氣勢明顯弱了一半,誰叫他要靠得那麼近?她就知道自己抵擋不住他迷死人的魅力。

他才靠近她臉就紅了,裴照熙捏捏她小巧的鼻頭,眼里只有笑意。「小女孩。」

「我說過了我不是小女孩了嘛!」她噘起嘴抗議道。「難道一定要我證明給你看,你才願意相信?」

「不,不用了。」再像上次一樣他哪受得了?那一夜他簡直輾轉難眠。裴照熙趕緊轉移注意力,他看了看手表道︰「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得走了。」

「我不要。」她不依,圈上他的頸項,使得兩個人的距離只剩下一點點。「你留下來幫我啦!這些東西那麼重,我一個人弄不來。」

「弄不來就別弄了。」芳唇近在咫尺,任誰都會口干舌燥,方寸大亂。他一定要走,留下來他肯定無法把持自己。

「人家看膩了嘛!一片烏漆抹黑的,住久了人會生病的。」早就知道他禁不起死纏爛打的招數了,她就愛對他撒嬌,怎樣?

裴照熙沒轍了,他認命地解下領帶,遞給若晴,她飛快地拿去房里掛好,臉上的笑比陽光還燦爛。

唉,他怎麼不懂,並不是因為她真的看膩了黑色的窗簾、黑色的沙發、黑色的地毯,她的世界已經因為他而整個變了,他為她做點小小的改變又有什麼關系?

像他這麼棒的男人,她不花點心思顛覆他的世界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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