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禍水爺 第4章(1)

這一日,是入冬後一個月,天看起來陰沉沉的,滿天的烏雲罩在頭頂上,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而且隨著大風刮起,溫度也降得飛快,讓所有人都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厚衣裳穿上,而因為寒意睡得更沉的錢多多則是不由自主的往床邊的熱源靠去,還硬拽著人不放,結果就如羊入虎口一般,被某只早就不懷好意的老虎抓入懷里,緊緊的扣著就不再放手。

王府外頭冷冷清清的見不到幾個人影,守門的王老頭百般無聊的站在外頭,忍不住搓手嘟噥著,「這都刮起風了,看來這兩天就要下雪了,唉!若這時候能夠來碗熱呼呼的酒,那可就真的太好了。」

不過這話也就說說,邊王府雖說看起來簡陋,下人也不多,但大多是從原本就在京城里的下人中挑來的,王老頭亦是,自然明白府里的規矩。

只要把差事做好,其他什麼都好說,但要是違了規矩,王爺手下那些管事各個都不是吃素的。

就在他嘟噥著等等下了值,是不是找個人一起去喝一杯的時候,一輛青布馬車就轆轆的緩慢駛來,停在了門口。

王老頭知道夜南被發配到了西南,平日絕對不會有人上門,但來拜訪的人都是要好好招待的。他于是整了整衣裳,下了階梯,垂手問︰「敢問來人是誰?讓小的往里頭去通報一聲。」

車夫沒有說話,反而是馬車里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柔弱又帶著點傲氣,「就說是娘娘家里來人了。」

能夠自稱是娘娘家里人的,也只有楊氏一族了。

王老頭心里快速的想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頭到了門邊,喊了幾個在一邊守門的小廝去報信,接著才引著馬車往後頭的院子去。

邊王府前頭的院子和後頭的院子兩邊的主子不同,他若不是明白了客人的身份,也是不敢這樣對待來客的。

只是一想到楊太妃,王老頭忍不住想嘆氣。

唉!這看不清現實的人最是可悲啊!娘娘身在高位,看事情還沒有他一個下人清楚。

這什麼娘娘的家里人,只怕府里頭又要亂了。

楊芷言一身白衣,低著頭站在廳內,單薄的衣裳掛在柔若無骨的身子上,更顯得她身形單薄,配上那雙如水的眼眸和緊抿的唇,宛如一株白梅,亭亭傲立在冷風之中。

走出佛堂,來到外廳里,一眼就見到楊芷言這副模樣,她輕嘆了口氣,「你受苦了。」

楊芷言一听這話,瞬間就紅了眼眶,咬著唇不讓自己的哽咽逸出口,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回道︰「佷女不苦,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留下一條命來,總比、總比……其他人好上很多了。」

楊太妃一想到自家的兄弟姊妹不是問斬就是流放西北,被流放的又在路上折損了大半,心中也忍不住大慟。

泵佷兩個淚眼相望,最後還是站在一邊的玉環出聲勸慰,「娘娘,表小姐初來乍到的,就別再提起這些傷心事了吧,讓表小姐先回房休憩一番,等晚上再一道用膳豈不是更好?」

楊太妃點點頭,看著楊芷言眼下的青黑,也怪自己沒注意到這點,「行了,我知道你是個知禮的,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實心眼,一到了就來問候,這趕了一兩個月的路了,怕是累得不行了吧?等等讓下人給你送點熱水過去,好好的休憩一番再過來陪我說話。」

「佷女不累,光是能再見到娘娘,心就踏實了許多,哪里還能夠想到別的呢。」楊芷言語氣輕柔,將楊太妃捧得高高的,臉上滿是孺慕之情。

楊太妃一听這話一向沒太多表情的臉也帶了抹笑,但還是堅持讓她下去休息,楊芷言也不好再推辭,帶著自己的丫頭緩緩的退了下去。

當廳里又只剩下楊太妃和玉環兩個人,楊太妃臉上的表情消失無蹤,淡淡的看著屋外,「看來言姐兒對我是有怨了。」

她如今雖落魄如斯,但是腦子可也沒跟著不行了,剛剛自己佷女話是說得好听,但頭卻大半時候都是低著的,若不是注意到了她的一些小動作,說不得還信了她那些話語。

在她的面前玩這樣的心眼,她也沒什麼好在意,就憑言姐兒這麼容易讓人看穿,就怎麼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這樣的性子,要能攏住那個不孝的東西,只怕還得要花大力氣。」她嘆了口氣,只覺得這些人一個個都不能讓她放心。

玉環低聲勸著,「娘娘放寬心吧,表小姐年紀輕又遭此大難,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

「想不開?」楊太妃站起身,緩緩的往佛堂走去,眼里閃過一絲冷酷,「若只是這樣就想不開,那麼她就是辜負往日我對她的看重了。」

在後宮里讓人想不開的事情多著了,她若是遇上這點小事就想不開,日後,她也爬不到什麼高處去。

玉環替她打開了佛堂的門,柔聲說︰「表小姐還年輕呢,哪里能夠跟娘娘相比,以後日子還長著,娘娘好好教,就是朽木也能夠成材的。」

楊太妃閉上眼,對于這話題已經沒有前幾日那樣的感興趣,只淡淡說著,「最好如此吧。」

失不失望的也無所謂了,現在的楊家也沒剩多少人了,她不先看著,以後說不定楊家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在楊太妃是對娘家人的不成器而有些失望時,前頭的院子里,錢多多倒是睡得臉紅撲撲的,抱著「被子」左蹭蹭右蹭蹭的不願起身。

話說冬天到了就是要好好的賴床補眠啊!包何況她現在已經穿越了,還能夠翻身自己當老板了,就是多睡一下下也沒什麼關系吧?

只是……好像有哪里奇怪,感覺抱枕的彈性好像好了一點,溫度也高了一點,還有這體積好像也有點怪怪的……

錢多多蒙朦的睜開了眼,一對上的就是j片膚色,她睜著眼楮怔住,腦子里還慢吞吞的思考著眼前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就听見一個低沉誘惑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飄來。

「醒了?」

錢多多抬頭望去,那張熟悉的面具,還有面具下那張依然很誘惑的臉,和下巴新生的點點胡碴,錢多多本來就迷迷糊糊的,看到這性感得要命的畫面,更是覺得自己大概還沒睡醒,她很快又閉上眼楮,然後拉了拉被子,喃喃道︰「沒有!我一定還沒睡醒,要不然我的床上怎麼可能會有男人,還是一個這麼性感的男人……」

錢多多未穿越前常常被人說大事精明小事迷糊,雖然工作還算認真,但是也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缺陷,即使拚了命的賺錢,也沒辦法變成有錢人。

她太過迷糊,常常弄丟東西增加多余支出也就算了,她在理財方面也是一團亂不過關,明明有一份化學材料行的正職工作,有空會兼職,但還是怎麼都存不了大錢。

「性感?」夜南低笑了聲,有些疑惑這詞的意思,但他直覺認定是在稱贊他,「看來果然還沒睡醒,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了。」

錢多多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很好听,即使在作夢也想多听一點,只是越听越覺得不對勁,零碎的理智也終于慢慢回籠。

等等!她沒搞錯,她的床上真的有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夜南?!

她猛地坐「起來,披散著頭發,瞪大眼楮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她平常容許他進房間,是因為他除了之前咬了她兩口外,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而現在他堂而皇之的躺到她的床上,會不會哪天她就不知不覺被他吃了?!

夜南也跟著她一起坐了起來,只是那姿態優雅許多,他中衣半敞,的肌膚更是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誘惑。

「我剛剛只坐在床邊,是你拉我上床的。」

「我?!是我拉你的?!」錢多多覺得一百個驚嘆號都無法表示她現在的驚訝了。

她是怎麼了?在睡夢中終于壓抑不住心中的邪惡念頭,拉了他到床上當抱枕?!

咳!這的確是目前她最邪惡的幻想了,沒辦法,她是唯美電影派的,把男人當抱枕,然後早上一起醒來,大概就是她目前能夠接受的最大尺度了。

「你剛剛滾到我旁邊,拉著我的手,讓我不得不一起窩進被子里,然後你……」

錢多多滿臉通紅的制止了他要繼續說的話,「行了!可以了,謝謝!我不想要知道細節。」

他淺淺一笑,心中倒是有點失望,但是想想她人都被箍在他身邊了,這樣的情形肯定也不會只有這一次。

罷剛他可算是見識到了她睡覺的時候那霸道的一面了,硬拽著他的手往下拉,讓他也不得不躺下。雖然說他只要稍微用一點力氣就能夠讓她滾到一邊去,但是這樣的肢體踫觸讓他覺得無比的溫暖,所以他也就順著她,讓她像只小狽一樣在他的懷里來回蹭著。

除了錢多多有點尷尬以外,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在下了床後沒有太大的差別。

錢多多現在已經找到了錢富貴,又拜托了夜南將弟弟安排到一個木工手底下去學手藝,她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自己的香皂事業上。

話說回來,如果沒有身邊這個男人,她想很多事情一定不會這麼順利。

起碼她不會那麼早就有辦法下山,而錢富貴也不可能這麼快速的就開始學手藝,可能還會像之前一樣,靠著給人家打點零工,有一搭沒一搭的賺點小錢,餓不死也吃不飽,甚至她的香皂事業也不會那麼快的拓展開來。

錢多多一邊在雜物間檢查著香皂的皂化反應,然後一邊偷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直到接觸他的視線,她才尷尬的偏過頭去,佯裝自己很認真的工作,而不是分心在偷看他。

「怎麼了?」

錢多多一頓,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剛剛是在偷看他,只得生硬的轉了一個話題,「沒有,我是想說你……身上是不是有被燒傷過?」早上透過他半敞的衣裳,她有看見一點點像是燒燙傷的痕跡。

夜南沒想過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整個人陰沉了下來,狹長的眼里有風暴正在醞釀。「你問這個做什麼?」

錢多多沒想過他心里已翻江倒海,听他平靜無波的聲音,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反問,她輕松的回答著,「沒什麼,就是剛好早上看見了就問問,我看那傷痕還有點新,你平常也不多注意一點,跟著我搶吃搶喝的,有很多東西是有傷口的人最好不要吃的。」

「就這樣?」他冷冷的注視著她,似乎想從她輕松的語氣中挖掘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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