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嘛,難免會有受傷的時候,我骨頭斷了嗎?」呼吸間都能感受到胸口的悶痛,陳佑君苦笑著問。
「差一點,X光片顯示你的第二跟第三肋骨裂開,如果斷了肯定會插進肺部,那你的小命就……,我要怎麼跟陳媽媽交代?」張澤威十分擔憂之外還夾雜著一股怒氣,他口氣一轉,連忙把「那我怎麼辦?」改成「我要怎麼跟陳媽媽交代?」,這種時機總不好拿來告白吧!
「那‘雪女’……贏了?」陳佑君試探著問,她實際上想知道後來他是什麼反應,因為她最後有听到他大叫著快叫救護人員的語氣里面有著擔憂。
「他是贏了,但也輸了!」張澤威搔搔頭發,似乎感到十分煩躁。
「輸了?什麼意思?」陳佑君睜大了眼楮,不明白張澤威的話,疑惑的看著他。
「他跟著來醫院要知道你的情況,沒有繼續參加比賽,大會不會等人,棄權就等于認輸,所以他也輸了。」張澤威怒瞪著眼楮,似乎「雪女」就在他的眼前,陳佑君知道他是因為「雪女」讓她受傷,他才會如此遷怒,她也很意外向來是非分明的教練居然會為了比賽場上的受傷事件而怪罪對方,而這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錯,畢竟她也簽了生死狀,生死本來就應該自負責任。
「所以他人在醫院里?」陳佑君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看她而放棄比賽。
「在外面,我趕不走他。」張澤威還是怒氣難消。
「為什麼要趕他?麻煩你請他進來。」陳佑君難掩期待的神情和語氣,張澤威則更是拉下了臉,他實在有不好的感覺,陳佑君對「雪女」太過好奇,而那人也實在出色,渾身都散發出獨特的魅力,令人總想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這一切都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張澤威哼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拉開了門,踫的一聲撞到牆上,他沒開口招呼,只是用力的瞪著門外的某個地方。
然後一陣風過,「雪女」進來的腳步特別輕,他已經換下道服,穿著米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襯衫的袖子隨意的卷起,特別有一種輕松的感覺,但依舊吸引人的目光。
看到張澤威眼楮瞪得都快要噴出火來,氣氛因此變得十分尷尬,陳佑君為了不讓情況更加惡化,只好想辦法支開張澤威。
「教練,我想喝柳橙汁,麻煩你幫我買。」陳佑君柔下聲音說,還帶點撒嬌的意味。
一邊的「雪女」挑起了眉毛,看看陳佑君又看看張澤威然後臉上出現了然的神情。
「你什麼都不能喝,醫生說要觀察幾個小時。」張澤威還是瞪著「雪女」不放,語氣不佳。
「我看著柳橙汁心情也好,還是幫我買吧。」陳佑君堅持著,張澤威只好離開去買,臨去前還狠狠的瞪了「雪女」一眼。
「抱歉。」
「抱歉。」
兩個人有默契的異口同聲,楞了一秒互看著對方,然後一起笑了出來。
「我是許嘉楓,很抱歉打傷你,你住院的一切事宜我會負責的。」他淺淺的笑著,令人眩惑的笑容就綻放在眼前。
「不,哪能說是你的責任,是我學藝不精,我該自負責任,倒是我的教練對你這麼沒禮貌,我才該向你道歉。」陳佑君仔細的看著他,發現他右邊的顴骨上有個青色的瘀痕,從時間判斷,她昏過去的時間也不過兩個小時,這期間他沒有再繼續參賽那臉上的瘀青是哪里來的?她記得剛剛在場上可沒有機會在他臉上揍一拳呀。
難道……?該不會是教練打的吧?
「你的臉?」陳佑君臉色變了變,然後指著他的臉問。
「喔,沒事,沒關系的,倒是你現在覺得如何了?」許嘉楓模了模臉上的瘀痕,似乎不怎麼在意,他現在最在乎的還是「赤櫻」的傷勢。
那一腳他可是用上了近九成的力氣,不知道「赤櫻」怎麼會在場上閃神,導致被他正面擊中,雖然說其實他是沒有責任的,不過,他就是心里過意不去。
為了這個原因,他也沒有心思繼續參加比賽,為了關心「赤櫻」的傷勢跟著救護車後面到了醫院,沒想到剛想到病房探望就被「赤櫻」的教練狠狠的揍了一拳。
沒想到「赤櫻」是這樣一個縴細的男性,許嘉楓想到自己這麼猛力的踢上他的胸膛,心里居然有幾分不忍心,就算肋骨只是裂開,那內傷肯定是有的,回家後得去中藥鋪請師父好好的抓幾帖藥,用些珍貴的藥材來給‘赤櫻’補補身子。
「沒事,就是胸口有些悶。」陳佑君試著動了動,胸口卻讓她痛到眼前發白,她悶悶的咳了幾聲,如此一來,更是牽動胸腔,帶出更沉悶的痛楚,她的眉頭緊皺,下一秒,驚楞的發現許嘉楓已經靠在床邊,一只手往胸前貼了下來拍撫了兩下。
陳佑君瞪大了眼楮,一時居然發不出聲音,眼看著許嘉楓大大的手掌就在自己的胸前滑動。
動作持續了兩下之後,許嘉楓緩緩慢下動作,然後遲疑著停在某個不該出現的渾圓上,手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確認似的握了一下,然後又一下,接著神情呈現一整個痴呆狀態,全身僵硬。
陳佑君滿臉黑線,隨著每一次他手上的捏握,她的眉頭就緊上一分,最後沉沉的說︰「許先生……麻煩移開你的貴手。」
許嘉楓如大夢初醒,仍然是不可置信的呆楞眼神看著陳佑君,接著意識到自己是如何的冒犯了一個女性的時候,他往後跳了一步,連忙彎下腰急急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女……,對不起,我太魯莽了。」
「沒關系。」陳佑君看他那樣急忙道歉,臉都紅透的狼狽模樣,不禁悶笑了出來,這一笑胸口又痛了起來,她擰著眉頭深呼吸想停止笑意以免再牽動胸口的不適,只好慢慢的說︰「不要介意,我習慣了,這樣的打扮很容易有人把我當成男生。」
「對不起!」許嘉楓紅透了臉,好不容易直起身來,眼神卻尷尬的對上了陳佑君,想到手心上還留有剛剛柔軟的觸感,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冒犯一個女性的一天,就像個登徒子。
「不知者無罪,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想幫我順氣,真的,不怪你。」陳佑君看到他自責的模樣就想笑,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也可以這樣臉紅和靦腆,這樣一個漂亮的男人,卻是這麼單純澄淨。
「我……。」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推門進來的張澤威嚇了一跳,匆忙之間他只得改口︰「那今天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避開不想讓路的張澤威,許嘉楓很有風度的從他身邊繞過,還跟他點頭致意,只是張澤威不領情的撇頭不理他,陳佑君卻意外的叫住了他︰「‘雪女’,你還會來看我嗎?」
許嘉楓回頭,總算恢復了神采,他知道她是故意稱他為「雪女」,讓他記起他們兩個曾是比試場上的對手,而那場上卻是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老少的神聖地方,對他們而言,遭逢到的對手,都是有緣分的牽引才能聚首切磋,因此武者們總是格外珍惜彼此。
「明天我會來,請你好好的休息吧。」許嘉楓離去前又露出那種勾人魂魄的微笑,陳佑君心跳不由得加速了。
張澤威看著她的神情,用力的將門關上,踫的一聲拉回了陳佑君的思緒。
☆☆☆
「教練,你怎麼打人?」陳佑君有些不滿的看著張澤威,而他正一臉心虛的把買來的柳橙汁放在一邊的桌上。
「是他告訴你的,我就知道,那個人真是小肚雞腸。」張澤威碎碎念著,剛剛陳佑君居然問他會不會再來看她,這分明就是變相的要人來嘛。
「不是他說的,是我看到他臉上有瘀痕。」
「那怎麼能認定是我打的?」
「也不是我在場上打的。」陳佑君眼神銳利的盯著張澤威讓他有點無所遁逃的感覺。
「沒辦法。」張澤威攤攤手,拉著椅子坐到床邊︰「我一想到他居然把你傷成這樣我就忍不住……想揍死他!」
「你太過分了。」陳佑君定定的瞧著他。
張澤威頓時覺得大受委屈,他心疼她,為了她受傷而大動肝火,而她卻為了第一次見面的人,還是個「仇人」而來指責他。
「佑君,別忘了他可是你念念不忘的‘仇人’,我不過是為了你討一口氣。」因為咽不下這口氣,張澤威提醒著她。
「‘雪女’才不是什麼仇人,我只是希望能代替老爸和他打一場,而且,就年齡而論,他也不是當年的‘雪女’呀,我跟他才沒有仇,況且和他打一場一直是我的希望,現在敗了,我也不會認輸,我想認識他,和他當朋友,這樣一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私底下和他繼續較量。」
陳佑君的一番話讓張澤威完全傻眼,怎麼和之前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以為她恨「雪女」,因為「雪女」她老爸才會郁郁而終,不是嗎?
怎麼會這樣?難、難道,佑君對「雪女」有興趣?
張澤威之前幻想的美麗未來,追求陳佑君,然後娶她,然後生幾個小孩,一家和樂的畫面,開始破碎。
還沒有哀悼完,陳佑君緩緩的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拉起棉被將自己蓋好,然後頭也沒回的說︰「教練,謝謝你陪我,麻煩幫我帶個話給我老媽,跟她說我沒事,醫院一放人我就回去了,叫她不用大費周章的跑來看我,反正明天‘雪女’會來,他說他會負責我住院的一切事宜,我就麻煩他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張澤威整個呆滯掉,她居然已經把「雪女」當成自己人,現在還叫他先回去。
這算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嘆了口氣,默默的起身,關上了門,一路哀嘆著離開醫院。
陳佑君則十分期待著明天的到來,「雪女」看起來很好相處,說不定真能跟他當好朋友。
想起他獨特又迷人的笑容,陳佑君腦海里不禁又浮起他修長的身影。
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為什麼會不斷的想起他呢?
心髒那邊則不時傳來微微緊縮的感覺,對許嘉楓雖然認識不久,但她自從一見到他內心就不斷的涌出一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