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餓,快叫你的廚子去準備點心。」洛雋儼然是主人般的命令。
薩爾滸轉過身,朝著亭里的丫鬟大叫︰「小桃,吩咐廚房準備點心。」
「青青好點了嗎?」洛雋和薩爾滸走在前,領著影白和紅豆往亭里走去。
「好多了,這都要感謝神醫。」薩爾滸回頭向影白頷首致意。
紅豆看了眼影白,小聲問︰「老大,你怎麼臉紅了?」
「你別多嘴!」影白用胳臂戳了戳紅豆,但他們的對話沒逃過洛雋的耳朵。
薩爾滸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你剛才說誰是你的小救命恩人?」
「若不是影白,我差點被獨臂女尼毒死。」洛雋余悸猶存。
「你沒死,她應該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薩爾滸感到事有蹊蹺。
「她打到一半就不打了。」洛雋點到為止,有意考驗著薩爾滸的智慧。
薩爾滸陷入沉思的表情。「上次,她也是這麼奇怪。」
洛雋小心翼翼地探問︰「你想到原因了嗎?」
「沒有,你呢?」薩爾滸轉過臉看著洛雋,眼角余光卻瞟向後面。
「我也沒有。」洛雋嘆了口氣,嘴角卻浮現似笑非笑的詭譎。
其實他這口氣嘆得很有涵義,薩爾滸真該把眼楮洗一洗,居然沒看出影白是窈窕女?而且他還發現一個有趣的事,那就是薩爾滸雖然跟他並肩平行,可是眼角余光卻會不經意地向後瞄,這表示薩爾滸下意識對影白有著某種程度的好感。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不告訴他答案,這樣比較有意思,讓他以為影白是男兒身,等到他誤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跑來找他訴苦時,他就可以好好欣賞他痛苦掙扎的表情,是不是依然英俊如昔?
想著、想著,他們已走到了湖亭里,一個腳蓋著毯子的美麗少女坐在椅上。
影白和紅豆眼楮為之一亮,他們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孩,還以為她是仙女。
洛雋油嘴滑舌地說︰「青青,好久不見,你越長越美了。」
「洛貝勒,我才不會被你的甜言蜜語所騙。」青青嬌聲甜笑。
「天可明鑒,我說的是真心話。」洛雋舉起手發誓。
「這兩位是……」青青不理洛雋,她的目光注視著影白。
「我是神醫的孫子,孔影白。」影白並沒因青青的眼神而感到不自在。
「我是影白的朋友,我叫紅豆。」紅豆一副不知所措似地脹紅臉。
「你們兩個應該跪下向格格請安才對。」洛雋真拿這兩個土包子沒轍。
「千萬別行禮,你們別听洛貝勒的。」青青顯得相當平易近人。
洛雋靈機一動,又做了一個小測驗。「坐吧,站久了腿會酸。」
「來,影白坐我旁邊。」果然不出洛雋所料,薩爾滸要影白坐他旁邊。
「你家好漂亮。」影白羞怯地坐下,隨便找了個開場白。
「歡迎你和紅豆住下來。」薩爾滸大方地邀請。
「貝勒爺,你需不需要打雜跑腿的僕人?」紅豆趕緊毛遂自薦。
薩爾滸想了一下之後點頭。「我會叫管家替你安排工作。」
「謝謝貝勒爺。」紅豆身子一滑,跪在地上叩謝。
薩爾滸做個手勢要紅豆起身。「影白,你有什麼打算?」
影白咬了咬唇,眼里流露出些許的無奈。「爺到哪,我就跟到哪。」
薩爾滸默默不語,他沒理由反對,而且神醫再三表明,一治好青青就會立刻回山上。
回想起這一年的時間,他總是向北方遙望,思念著相隔千山萬水的影白。他也曾想過派人捎信給他,但該寫什麼呢?男人思念男人成何體統!
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平靜,可是他的心湖,在見到影白的那一瞬間,仿佛掀起驚濤駭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激動,但是這樣的心情卻無法告訴別人。
他甚至有個很壞的念頭,希望青青的病不要太快治愈;但他不能這麼希望,他的心情很矛盾、很復雜,連他自己都弄不懂。
沉悶的氣氛,除了紅豆之外,其他人都顯得心事重重,所幸丫鬟適時端來熱騰騰的糕點,紅豆就像個丑角,一會兒狼吞虎咽,一會兒卡到喉嚨,活絡了氣氛,也將其他人的煩惱暫時拋到腦後,一起快快樂樂地品嘗精美的糕點。
之後,小桃領著影白和紅豆到房間休息,影白的房間被安排在神醫隔壁,這時孔陀正好午睡起來,看到影白,如同見到鬼似地臉色丕變,強拉著她進他房間,關上房門,用力地跺了跺拐杖,以責備的語氣問道︰「你跑來貝勒府干什麼?」
「來玩啊,不是來找爺的。」影白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
孔陀聲音嚴厲地命令。「你立刻給我回去。」
「我不要。」影白嘟著嘴拒絕。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孔陀仿佛全身爆出憤怒的火花。
「爺,你講講理,我為什麼不能待下來?」影白眼眸里浮現一層薄霧。
「我不希望你跟女真人做朋友。」孔陀嘆了口氣,把怒氣排出體內。
影白手背在眼前一抹,帶著倔強的語氣說︰「不是每個女真人都是壞人。」
「女真人殺了無數的漢人,算是我們的仇人。」孔陀話中有話地暗示。
「那爺你為什麼要救女真人?」影白覺得爺說的和做的全都自相矛盾。
孔陀抹黑地說︰「我不救,貝勒爺會殺了村民。」
「他不是這種人。」影白完全不相信。
「我說他是,他就是。」孔陀虛張聲勢地大吼。
「我不信,我要去問他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影白站起身。
孔陀趕緊抓住她的手。「你不想活了,這種事問了會被砍頭的。」
「爺,你常說做人要誠實,對不對?」影白感覺到爺的手又冷又抖。
「說謊是為了你好。」孔陀有苦難言地嘆了一口氣。
影白好奇地問︰「爺,你不讓我待下來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孔陀搖了搖頭。「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爺,求你讓我留下來陪你,沒有你的日子好難過。」影白苦苦哀求。
「你先答應我,我一治好格格的病,你立刻跟我回山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影白露出開懷的笑容。
一年不見,孔陀發現影白變得更美了,完完全全是個美人胚子,有著光澤亮麗的膚色、大而明媚的黑眸、甜美的唇線。他很慶幸薩爾滸沒有看穿她的偽裝;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快治好青青格格的惡疾,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心情太好了,影白一夜無法合眼。
寂靜而清朗的夜空,閃爍的星星仿佛在招她一起來夜游。
她穿上褂袍,但懶得纏布條,偷偷溜到紅豆的房里,把紅豆搖醒,以老大的身份命令紅豆陪她四處走走;紅豆不敢違抗,他精得跟猴一樣,他知道他能留在王府,完全是因為影白的關系。
貝勒爺很喜歡影白,這也難怪,影白和貝勒爺同樣是小白臉,物以類聚,只不過他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似乎有點曖昧不清……但這不關他的事,貝勒爺有斷袖之癖,影白好像也是,他真搞不懂男人喜歡男人有什麼樂趣可言?男人就應該喜歡女人才對,他在走進王府的那一刻,早已留意到王府里的丫鬟都長得不錯,男人本色,其實這才是他要求留下來的主要原因。
王府里的侍衛不少,不過看到影白和紅豆,卻沒人上前盤查,因為貝勒爺有令,視他們為上賓,所以沒人敢管他們的行跡,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參觀王府的庭院,只要他們不走到禁地,隨便他們愛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陣鶯聲燕語傳入耳里,兩人好奇地循聲而去,來到一叢竹園外,兩人從竹縫間偷窺,看到七、八個果女在熱氣氤氳的水池里,還有薩爾滸和洛雋也在。這是洛雋這個色魔提議的,他懶得動手,所以要薩王府里的丫鬟們侍候他們洗澡。
影白羞紅了臉,她想拉著紅豆火速離開,卻踩到石子,發出微響。
「是誰在偷看?」一點不尋常的風吹草動聲音都瞞不過洛雋的耳朵。
「是我。」紅豆探出頭,色膽包天地想看個更清楚。
「你怎麼還沒睡?」洛雋感覺得出影白就躲在竹園後面。
紅豆老實地說︰「是影白睡不著,把我挖起來,四處閑逛。」
「要不要進來一起玩?」洛雋故意提議,想證明影白的真實身份。
「要。」紅豆答話的同時,影白也不遑多讓地說︰「不要。」
「大家都是男人,玩玩無妨。」洛雋這家伙壞透了。
影白趕緊轉身。「我要回房睡覺了。」
紅豆不識趣地拉住她。「老大,不玩白不玩。」
「你放手,爺說過非禮勿視。」影白拚命地想甩開紅豆。
「這是你從男孩變成男人的大好機會。」紅豆色迷迷地慫恿。
「你自己去變,我沒興趣。」影白沉聲說道,但她的手卻不停地顫抖。
「老大,你怕什麼?」紅豆百思不解,是男人都不會錯過鴛鴦戲水。
「誰說我怕了!」影白當然怕,她有一對和果女相同的ru/房。
「可是你的手抖得……」紅豆話還沒說完。
影白氣呼呼地大叫︰「你別管我,要玩你自己去玩。」
「紅豆,放開影白。」薩爾滸站起身,赤果的身體露出水面。
「是。」紅豆趕緊松開手,影白轉過身想道謝,但整個人卻僵住了。
「影白,你怎麼了?」薩爾滸由丫鬟替他穿上罩袍。
「我沒事,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影白飛也似地逃跑。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洛雋忍不住炳哈大笑,但沒人知道他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