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十五留下的標記,石毅在一間客棧找到了他們。
「少爺。」十五恭敬地站在一邊。
「她怎麼樣了?」石毅一天一夜未闔眼,兩眼充血,看起來令人畏懼。
「肋骨斷了一根,腳踝扭到,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我讓你保護她!」石毅不免對十五生氣,十五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從未出過差錯,所以他才將林若水的安危托付給他。
十五一個單膝跪下,「是小的錯了,小的沒想到六小姐會與林姑娘起沖突,更沒料到她們拉扯之間,林姑娘會摔下來。」
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人來得及反應,石毅自知不該怪十五,可一看到躺在病床上、面容慘白的林若水,他就無法平息這股火。
「今日起三個月的餉錢不用領了,以示處罰。」
「是。」
「出去吧。」
「少爺,這是林姑娘給商隊的玉佩,說是路費。」十五將玉佩交到石毅的手上。
十五本來打算跟著林若水,等著石毅的到來,哪知半路林若水就昏了過去,商隊的頭領怕她生了什麼大病,想將她遺棄,十五便出手救出了林若水,奪回玉佩之後就趕著帶著林若水看大夫。
石毅拿過玉佩,「我想她的傷不輕,大概要休養一段時日,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房子可以租用。」
「是。」十五退了出去。
石毅坐在床邊,將玉佩重新戴在她的脖頸上,玉佩靜靜地躺在她的胸口處,他將她的衣服拉好,又替她蓋上被子,即使是睡著,她似乎也在哀愁,兩道精致的柳眉緊緊地縮在一塊兒,他的手輕輕地撫弄著,卻撫不平。
「水兒,你快快醒來,我解釋給你听,好不好?」他的嗓音帶著無限的柔情,眼里的柔情足以令人溺足。
林若水昏睡了好幾日,昏睡的這一段時間里,一直有一個男人騷擾著她,對她說了好多好多話,她已記不清了,只知男人不斷地要她醒過來,醒過來……
是誰呢?還會有誰會對她牽腸掛肚呢?她的至親都已經去世了,還會有誰呢?
她迷迷糊糊中轉醒,她躺在一個大床上,厚厚的棉被蓋得結實,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反倒有些熱,她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搓搓眼楮,試圖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真實一些。
她想商隊的人不會這麼好心,還專門挪一個這麼大的廂房給她住,甚至還為她找了一個大夫。
她的腳踝處敷著藥草,身上多處瘀傷,是摔下來時導致的,她該是躺了好幾日,否則身上的瘀傷不會這麼快就顯現出來,她靠在床頭一會兒,等著軟綿綿的身體恢復力量。
門打開了,一道光射了進來,她看見一個人如天神般魁梧,門關上了,那人逐漸走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臉上的喜悅。
而她臉上只有恐懼,「不要過來!」她大聲喊道,甚至在他的唇蠕動了幾下時,拿起身邊的枕頭狠狠地扔了過來,「滾出去!」
男人停了下來,站在離她一段距離之遠,「水兒……」
誰?石毅在喊誰?
「你不要過來,滾出去!」林若水用一雙看著敵人般的雙眸盯著他,若她手上有一把匕首,她絕對不會手軟放過他。
「你听我解釋……」
多麼熟悉的話,多麼諷刺的場景,她要石毅給她解釋的機會時,他有給過她嗎?
「滾!」她不會給他機會的。
「好,好,我走,你別激動,你的身體還未恢復。」
林若水死瞪著他,一副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樣。
石毅默然地將手中的藥放在桌子上,「你記得喝藥。」話一說完,他依言地離開了。
林若水重重地喘息著,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胸口輕輕地拍著,他走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還想羞辱她嗎?
林若水模到胸口的玉佩,玉佩怎麼會在身上,她記得給了商隊,莫非是他……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衣服和鞋子,她踉蹌地走了出去,一眼也沒瞧桌上那熱騰騰的藥。
門一打開,她先是不適地眩暈了一下,勉強睜開眼楮,浮著腳步,她堅定地往外頭走。
「你去哪里!」男人大聲喝止。
她恍若未聞,固執地往外走,直到一堅硬的胸膛堵住了她的去路,將她圈在了他的懷里,「你這副樣子還想去哪里!」男人本想細聲細語,可見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看得火冒三丈。
「放開。」她氣若游絲地說。
「放開?」他怪怪地揚聲,眼楮一黯,「作夢!」
「放開,放開,你放開我!」明明沒有力氣,卻被他給刺激出了潛在的力量,林若水像個瘋子似地在他的懷里撒潑著,往日的溫柔靦腆不見蹤影。
石毅壓根不把她這一點兒力量放在眼里,他冷冷地抓住她的手,她就用雙腿踢他,石毅干脆將人壓在懷里,連她的雙腿都只能貼著他的腿。
「放、放開!」她氣喘吁吁地說。
「不放!一輩子也不放!」
她眼兒一紅,「什麼一輩子,你這個負心漢,放手!」前一刻是他羞辱她,這一刻他又說不放開她,怎麼會有男人如他這般的多變!
「不放,除非我死!」石毅的硬脾氣絲毫不退讓,在這個時候男人該柔聲安撫,偏他一個大男人家石頭硬邦邦的。
「石毅,你再不放開,我就死給你看!」林若水恨恨地看著他,眼里的淚水順著她的眨眼而流淌下來,流進了石毅的心中,宛若水滴石穿般,石毅這顆笨石頭也被林若水給穿透了,偏偏這時林若水不是溫婉綿延的柔水,襲向石毅的是滔滔怒濤。
「要死?」一听她以死相逼,他的怒火更旺了,伸指在她的身上點了好幾個穴道。
林若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竟點了她的穴道,不僅身體不能動,連話也說不了,更可惡的是他還點了她的麻穴,她全身上下乃至舌頭都一陣麻意。
「要死也得看你死不死得了!」他發狠道。
他到底想怎麼樣?林若水無助地留下了眼淚,像個廢人似地倒在他的身邊,他的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發,「要鬧也得等你的傷好了再說。」
鬧?她哪里是在鬧了?他真是瞎了眼!
石毅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往廂房走去,他輕柔地將她的身子放在被褥上,「有傷就要吃藥,不要鬧小孩子脾氣。」
她的傷還不是他弄的?林若水委屈地掉著眼淚,整個人看起來委屈極了。
「來,喝……」石毅停了下來,指月復抹去她的淚珠,「先喝藥。」
怎麼喝?哼,她才不要喝他的藥,說不定其中還下了藥!最毒男人心。
扁是她一個眼神,他便知道她的想法,他寵溺地捏捏她的臉頰,「乖,我怎麼舍得對你下毒,你可是我的娘子。」
林若水面無表情地瞪著他,要她喝,她怎麼喝?被他點了穴,根本無法動。
石毅恍然大悟,「我忘記你不能動了。」
「不過……」他邪魅一笑,一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不用急。」
林若水清靜如水的雙眸盯著他,感到不解,他將藥往自己嘴里灌,然後對她曖昧地眨眨眼,林若水頓時反應過來,她張著大眼,以眼神瞪視著他,不準,不準亂來!
他的臉俯了下來,薄唇越來越近,她想張口說話,偏說不出口,急得眼淚不斷地掉,男人假裝沒看到,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吻住她的唇。
唔,他當真是不要臉!她的唇麻得沒有一點感覺,他倒干脆使盡蠻力,將藥汁灌進她的嘴里以後,仍不願離去地在她的唇上一陣一陣地摩擦著。
石毅堅持地將整碗的藥汁都以嘴對嘴地喂進她的嘴里,「這藥真苦!」
林若水氣極,苦就不用他「好心」地喂了!
石毅匆而狡詐地一笑,「來,我有一個法子幫你除去這難受的苦味。」
她不要!林若水蒼白的臉色因為他不知羞的舌忝吮紅了一片,而如今他說的法子,她更是心有余悸,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與他這麼的親近,但卻是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情況之下如此親密。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之上,她的臉一陣熱燙,佔有她柔唇的男人正恣意地吸吮著她的甜汁,尖尖卻不刺人的牙齒一下一下地輕磨著她的唇。
即便是麻了,她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噬心的磨人,他濕潤的舌尖輕輕地采著她的唇,鑽進她的嘴里一番鬧騰,一旦抓住了她的舌,便死死地扯住,林若水不解這種舌與舌交纏的興味,男人倒是玩得開心,不知哪里學來的花招全數使在她的身上。
吮吸、刺探,他樣樣精通,好似在她的嘴里耍著十八般武藝,她听著唾液交替的聲音,以及男人不知為何發出的哼哼聲,她的眼索性閉上,不想去看男人欺負她時的滿足樣,可閉上了眼楮,她卻更能清晰地感覺他是如何地佔據著她的嘴。
她的味道比他吃過的任何一道佳肴,甚至是皇宮里的御膳都要美味得多,他舍不得放開,嘴里的苦味早就沒有了,可一股甜味從他們交纏的舌尖中分泌而出。
分外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之後,他意猶未盡地舌忝著自己的唇,眼楮里盡是偷腥的喜悅,想著她應該不敢再亂發脾氣,于是解開了她的穴道。
「不生氣了?願意听我解釋了嗎?」石毅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呵道︰「我……」石毅突然覺得她有些奇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只見她兩眼紅腫,嘴邊泛著可疑的血跡,他大驚,揚聲外門口喊道︰「十五!快請大夫!」
安靜的廂房中,一名大夫正為林若水上藥,「記住這幾日要小心些,莫再傷到舌頭。」
老醫者心里非常奇怪,卻不敢問出口,這姑娘好端端的怎麼會咬舌呢?身邊的男人一個眼神,他便不敢多問了。
「有勞了,十五,送大夫離開。」
「是。」
石毅死死地盯著她,「你就這麼恨我?恨到不惜咬舌自盡?」她到底是對他有多恨!
林若水沒有說話地看向別處,眼里一片漠然。
「水兒,那日傷你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同胞姊姊石靜流,她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石毅停住了,他知道她壓根不相信自己的說辭。
「水兒,我沒有騙你,當真不是我,你認識我這麼多日,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林若水沒有說話,她知道他有很多姊妹,可長得一模一樣……她眼里閃過一抹猶豫。
「水兒,你被誣陷的事情,表弟已經跟我說了。」他看著她不變的神情,心里一陣痛,「我沒有戲弄你,我只在新婚之夜與你匆匆一見,所以我才在第一次見面時沒有認出你……」
石毅一點一點地將所有的事情講清楚,「我也相信你絕對沒有與表弟做出……表弟不是那樣的人,你更不是那樣的人。」
他柔柔地看著她,「你的性子看似溫柔,卻硬得很,我沒有想到我剛剛這麼做會引得你咬舌,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好不好?」
林若水靜靜地听著,並沒有做任何表示。
「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再來看你。」石毅離開床旁,握緊拳頭,想點她的穴道,卻又怕引起她的激動,可不點她穴道,他又不放心。
無奈之下,他離開了,但隱身在門邊偷偷地看著她。
一滴淚從林若水的眼眶里掉了出來,他說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也不知道他這個人是否值得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