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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之福星駕到 第1章(1)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手指敲擊在鍵盤上的聲音听起來快捷利落。其實打字的聲音並不大,但因為這是個寧靜而舒緩的午後,馬路上沒有太多車輛行駛,人行道上沒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咖啡店里的輕音樂調得很小聲,從店里傳到外頭的露天座位上時,更加的似有若無,于是便顯得這樣快速的敲打聲有些擾人,與此刻的情境全然格格不入。

終于,那打字聲在十幾分鐘之後停下,卻並不表示這個悠閑的午後時光是可以如願得回它的寧靜。就見才剛結束打字的筆電主人在存好文本文件之後,連口茶都沒顧上喝一口,便開口接著閑聊︰

「所以說,雖然妳才二十五歲,卻得開始接受相親這種古老的活動了?」

「也不算是相親,就是找個機會認識一下,相看一下,看看彼此能不能處得來。」

「有那麼急嗎?妳才二十五耶,又不是三十五!這個年代,能在三十歲以前結婚的,都叫早婚好吧。」

「又不是認識了就要結婚,總得處處看能不能合得來。這種事不花費個兩三年的時間來驗證,又怎麼能知道?我認為挑選伴侶要趁早,這樣能夠挑選的範圍也大,不至于等到想挑了,結果好條件的人都已經有了交往對象。既然我一定會結婚,當然會希望共度一生的人在各方面都盡量符合心意;想要有好婚姻,就得從婚前慎重挑選開始。」想要有和諧的婚姻,當然就得付出一定的努力。

「知耘妹妹,怎麼戀愛結婚這種很美好的事情,從妳嘴里說出來,竟顯得一點意思也沒有?男女雙方彼此挑精撿肥、稱斤論兩,像菜市場買賣交易一樣,簡直庸俗得令人絕望!如果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里,妳連基本的浪漫幻想都沒有,那我覺得妳還是單身個幾年,冷靜一下好了,省得誤人誤己──這是身為一個權威的愛情小說作家妳堂姊葉知慧我,對妳最誠摯的忠告。」

「慎重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並不是應該被指責的事。而且我很冷靜,所以不會誤人誤己。我相信我的婚姻生活將會經營得不錯。」

「只是不錯就能滿足妳了嗎?愛呢?幸福呢?」

「我當然會愛我的未來伴侶,也會幸福。只不過,可能我所認為的幸福,和妳認定的不一樣,所以妳現在才會用這樣驚恐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正走向被婚姻墳墓活埋的路上,死不悔改,而妳只能在一邊跳腳。」葉知耘好笑地道。

「靠!我從來不知道妳這個人的婚姻觀如此樸素世俗。我說,身為一個美女,妳就不能有點人生的追求嗎?」

「我的追求已經開始了,只不過不是妳期待的那樣罷了。」

「哪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會想要用相親這種毫無驚喜可言的方式去結識未來老公啊!」

「相親很好,我覺得有安全感。」她可從來沒想過在路上隨便對一個不知來歷的男人一見鐘情;她從來不愛冒險。

「我沒說相親不好,只是那也應該發生在三十歲以後吧?那時年紀到了,對愛情沒有太多幻想了,只想安定下來,所以便去跟另一個同樣到了拉警報年紀的男人相親,交流一下價值觀、人生觀、金錢觀什麼的;然後確定沒有太大沖突之後,就跑去結婚──這樣才合理不是嗎?可妳才二十五歲,家里不會逼妳,那妳干嘛這時就跑去相親?這個年紀的妳,應該去跟一個白馬王子來一場浪漫的相遇,然後陷入愛河愛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才對!」葉知慧說得眉飛色舞,進入了文思泉涌的創作世界里無法自拔,愈說愈覺得自己簡直再對也沒有了,一心想把自己的想法給塞入堂妹的腦袋里,好讓她沾染一些年輕人應該有的朝氣。

可惜,就像葉知耘無法說服她一般,她也無法說服葉知耘。所以葉知耘只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些什麼。

她們雖然是來自同一宗族的堂姊妹,自小靶情融洽,很是談得來,但那並不表示兩人有相同的價值觀。相較于葉知慧活得自由任性,葉知耘自知是個保守而本分的人,從來不高看自己,也沒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去幻想自己有著怎樣波瀾壯闊的人生。她一直比較喜歡安全、能掌控的生活方式,大多時候,理智大于情感。

當然,這並不是說她沒有感性的一面;只是,她更願意把感性這部分寄托在別人杜撰出來的影視作品或小說雜文上。至于現實生活嘛,還是盡可能的平和規矩吧,千萬別有什麼高潮迭起的事件發生才好。

「別說我的事了,說說妳新出版的那本靈異小說吧。我看到妳在後記里寫說這是身邊友人發生的真實事件,雖有稍作潤飾,但保證七成真實,是嗎?」

「當然是!怎麼妳的語氣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事關自己心愛的作品,葉知慧立即進入備戰狀態,一副隨時要跟人辯個清楚明白的態勢。

「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我了解妳,正如妳了解我,所以我很清楚妳跟靈異這種玄幻的事情從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突然寫了這樣一本小說,然後告訴讀者說那是真實事件,妳覺得可以說服誰?」

「我確實沒有經歷過那種玄之又玄的事,但不代表我的朋友沒有這種經歷啊!妳不會以為我在說謊吧?這種事我有什麼好說謊的?在這種事上說謊,能讓我的小說多賣一百本嗎?還是可以讓我多上幾次雜志專訪?」

葉知耘對著此刻有些張牙舞爪的堂姊,很是謹慎的遣詞用字︰

「姊,我不是指責妳說謊。嗯,我的意思是,妳是一個作家,有時候想象力會比較跳月兌;或者,因為太沉迷于創作故事的關系,于是便相信那是發生在周邊朋友身上的真實事件──」

葉知慧揮了揮手,打斷堂妹婉轉的解釋,道︰

「反正妳就是認為那是我臆想出來的,然後寫著寫著就當真了,是吧?」也沒讓堂妹說話,又接著道︰「當然,妳會這樣認為,我可以理解,畢竟我這二十幾年的朋友圈幾乎跟妳重迭,就算有幾個妳不認得的,也會听我提起過。確實,在半年以前,我所有認識的人里,沒一個擁有靈異體質,所以我從不談怪力亂神,畢竟沒有在周遭友人身上親自見證過,就沒有辦法理所當然的寫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我雖然是一個風格多變的全方位作家,但大多時候,我其實是個很實事求是的人。」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自吹自擂的自戀起來,覺得自己真是個品格高尚、良心至上的優秀美女作家啊。

葉知耘默默抽了抽嘴角,並沒說什麼;對于這個堂姊的德性她再了解不過,所以沒有什麼好吐槽的,反正沒妨礙到別人,就隨她自個兒說得開心吧。

「所以,妳是在最近六個月里才開始相信世上有怪力亂神的事嗎?」

「其實我一直相信世界上無奇不有。」葉知慧很正經的對堂妹道。「只是因為絕大多數人接觸不到那些玄之又玄的事,也就沒有什麼好奇心去探索出一個清楚明白。這種事大概是講緣分的,我一直就是那種和它沒什麼緣分的人,不過當真正見證到身邊的人有這樣的奇遇,自然會忍不住將它編成小說跟大家分享一下。所以,我那本小說真的不是自己胡亂杜撰出來的,它是有原型的。」

「這種事,大概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吧。」其實葉知耘也只是好奇一下而已。對于堂姊這半年來新交的朋友倒沒有起什麼好奇心。

「有人能遇到,有人不能遇到,當然就只能隨人去信或不信了。對我來說,我挺滿足于自己沒有靈覺感應那類的慧根,偶爾能听到一些故事就心滿意足了。身為一個普通人,我畢竟還是怕鬼的。」葉知慧吁口氣道。

見堂妹一臉平淡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很信,心中八成仍然認為她那本小說不可能真是改編自友人的親身體驗;更有可能,這故事根本是某個友人編出來哄她玩的,而她信以為真了。

「知耘,我知道妳不相信。」葉知慧又接著道︰「哪天有機會,我把趙子昀介紹給妳認識,妳就會信了。那個趙子昀就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等等,趙子昀……這名字听起來很耳熟。」葉知耘的記憶力向來很不錯,這個听起來並不陌生的名字,在腦子里轉了一圈之後,她以不太確定的口氣問道︰「我印象中……這個名字好像被妳咒罵了很多年。對了!就是當年拐走妳心目中男神的那個虛榮女,然後每次跟妳狹路相逢,一定會對妳耀武揚威,氣得妳三天吃不下飯。那個人就叫這個名字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對對對!就是她!我們現在變成朋友了!」

「……真是,不可思議。」葉知耘朝天空看了下,想確定今天的太陽有沒有沿著正常的軌道行進,可惜今天天氣有些陰,整日沒見到陽光,所以無法印證。

「就是不可思議!所以妳相信我寫的那個故事是真的了吧?那本寫的就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妳想啊,一個被我罵了十年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跟她做朋友?當然是芯子換啦,不是原來那個人了!所以我現在認識的趙子昀,不是之前十年認識的那一個。有沒有很神奇?」其實如果堂妹不要永遠一臉理智冷靜的表情,葉知慧真的不介意花上三天三夜來對她詳說趙子昀身上發生的事情。

可惜堂妹不是作家,她的理想也不是當個充滿想象力的人,她對自己人生的規劃一直都很單調乏味、循規蹈距得讓人感到好無力;面對這樣一張臉,真是沒有長篇大論開講的。

「是嗎?那真的滿神奇的。」雖然听起來很玄,但葉知耘完全沒有想要認識當事人的想法,回應也是淡淡的,沒有更深入探究的好奇。

她的交友圈子一向比較狹窄,不像堂姊這樣熱情開朗,任何時候都可以跟人交上朋友。當然,這是由于她天生性格比較傾向孤獨的關系,所以對堂姊的交友滿天下並不羨慕──如果羨慕,她就會努力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而不是僅止于羨慕。

葉知耘一直是個目標明確、堅持把日子過得簡單的人;並且,將現實與夢幻分得非常清楚,從不混淆。對她來說,世界上最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事,從堂姊的作品里看到,就很能補充她天生缺乏幻想力的部分了。

所以她喜歡看堂姊寫的小說──不管寫得有多扯;她喜歡听堂姊說各種心得感想以及道听涂說,就算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都會在她夸張的渲染下變得非常有趣。而對這種有趣的人生,她傾向于興致勃勃的旁觀,卻絕對不想參與或加入──即使堂姊說的一切真有其事,她也就听過就算了,不會心向往之。

她希望自己有個簡單的人生。當然,她承認自己是比較貪戀安逸悠閑生活的;如果有個平順的人生可以走,那她絕對不願意遭遇上山下海步步驚心的歷險,只為了看風雨後的彩虹或更美麗罕見的風景。

有的人喜歡人生充滿挑戰,四處折騰;而她,從來就是不冒險的保守性格,覺得能將長長的人生安穩過完,就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知耘,雖然趙子昀經歷了一場劫難,但她也收獲了一個很棒的男人……嗚,我的男神,真的變成別人的了……」至今提起心愛的男神,仍然忍不住悲從中來;假哭兩聲之後,才有辦法接著說下去︰「當然我們這樣的凡人肯定是不會去羨慕她身上所發生的不幸遭遇,可是妳有沒有覺得他們經由這樣的事件走到一起很浪漫、很值得回味一生?患難見真情才有可能一輩子情比金堅,比起干巴巴的相親實在是天差地別!我覺得挑選另一半,既然是打算一同度過下半輩子,那麼,經由相親去配個門戶相當的對象,怎麼可能走得長久?不過是湊合著過日子罷了,婚姻的基礎不牢靠啊。」

「相親只是認識對象的方式之一,而且相較于在路上隨便對一個不了解底細的人一見鐘情保險太多了;至于一段婚姻能不能終生維穩,不在于兩人相識的方式,而是真心好好的經營它。」雖然听得出來堂姊極力想要勸阻她去相親,但葉知耘怎麼可能會改變想法。她覺得自己比堂姊更踏實經營著自己的人生,並且早早知道自己想要過怎樣的日子;不像堂姊如今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活得一腦袋不切實際的夢幻,並且立場很容易左右搖擺,要是真的都听她的,就太白目了。

「厚,妳真是說不通!我實在想不明白,妳明明沒受過什麼情傷,從小到大也是很順利的長大,從來只有人家追求暗戀妳的份,也沒見妳對哪個校草帥哥上心過。家里叔叔嬸嬸對妳的婚姻也沒有什麼要求,我以為,就算哪天妳看上一個窮得三餐不繼的男人非要嫁過去,家里也不會真的阻止到底,頂多會多給妳一些嫁妝傍身。總之,妳活得這樣順心,為什麼對人生的追求這樣平凡無趣?簡直像是已經歷盡千帆心如死灰似的!一個女人如果連戀愛都不期待,她的青春還叫青春嗎?」反正葉知慧覺得年輕貌美、行情正好的美女想不開的跑去相親,就是一種自殘行為。

「姊,我們兩人交情再好,妳也不能幫我過日子啊,不要這樣悲憤好不好。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安穩的生活,大悲大喜大起大落這種傷身傷心的事,我從來都規避開的。妳可以說我就是那種六十分主義,但求及格就好,一輩子得過且過沒有志氣的人;但我真的希望可以永遠順心安全的活著,一如現在的每一天。所以,我晚上一定會去相親,就算晚上這個人沒相成,接下來還是會以相親的方式去結識未來的另一半。」她手頭上有一份優質相親名單,就待相看了。

雖然很不以為然,對相親這個名詞充滿抵觸,但葉知慧見堂妹堅持成這樣,于是忍不住好奇了下,問道︰

「我猜,妳晚上相親的那個對象條件應該很不錯吧?」

「確實很不錯。我現在的條件有優勢,被安排到的都是很優質的人;第一個相看的,條件更是好得難以置信。」沒有半點扭捏,葉知耘點頭承認。因為她年華正好,外貌學歷家世都很不錯,感情生活單純,就算零星有過一些被追求的過往,但沒有鬧出什麼轟轟烈烈的感情事跡,又是甫入相親市場,最是鮮女敕不過,所以熱中于當媒人的貴婦人為她安排的對象,自然是最優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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