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麼呢?
裴采音想了又想,最後她忍不住噗赤地笑出了聲。
瞎,瞎爆了!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想法,還能要她說什麼?但顯然他為此感到壓力很大,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沒能預見她會有大笑的反應,相對于將此事看得嚴重的他等同是被狠狠地擊中了一拳,所有耐心全數崩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的口氣沉了下來,流露出他相當不悅的情緒。
明顯察覺到他轉換的口氣,但裴采音卻認為他太過認真了,這種事不可能成真的,一來他們還年輕,二來他說的對,現在並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他們該專心在自己未來的目標上。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深覺得自己佔了她的便宜,若她真想結婚,或許硬著頭皮,他都得答應,可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這種事情,她會答應吧?
他太緊張了。
「我們若真的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呀。」裴采音用著十分輕松的口氣回應著,她只想逗著他玩,不想他將事情認真了。
可惜的是,這個男人雖然曾跟她是同班同學,但他們在學校里互動並不頻繁,她忘了他並不了解她這個人,他不明白她這正在開著他玩笑,並不是真的為想與他結婚這誤會而感到開心。
听見了她的話,高修無解她這是純粹的玩笑,不過是想要他別太過認真罷了,他只知道他的怒氣已經壓抑不了。
「你就這麼想結婚?」他冷著聲問道。
「我只是……」裴采音發現了他听不懂她的玩笑,這會兒想解釋,但他卻不肯听她說。
「所以,結婚才是你最想要的?你嘴上說只要當普通朋友也是騙我的?」連發了兩個問句,可他用的是肯定的口吻說出口的,「看來你跟我媽早已經私下講好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說服她上你家提親的,也真不知道原來你是心機這麼重的女人。」
前一刻他才要自己不該將她想得太黑暗,他甚至覺得連想都對她很失禮,但現在他知道他錯了,是他太天真了。
「你誤會了,我根本什麼也沒說,也沒提過想結婚的事。」她收起了所有笑意解釋著。
但她的解釋現在听在高修耳里全是陰謀。
她只是想要佯裝什麼也不知道,這事情是由他母親主導,在兩人發生關系之後,打算用結婚來束綁他就是了,他是完全的受害者,而她也是,她是這麼打算的是吧!
因為喜歡他,卻被他用了堂堂正正的理由拒絕了,先是佯裝接受一切,但其實心底完全無法接受被拒絕的事實,她拒絕接受拒絕。
所以這一切變成了逼迫他不得不接受的陰謀,若拒絕了,那他便成了佔了便宜不買單的混蛋。
現在他的選擇就是做混蛋,不然就乖乖上賊船。
「認識你兩年的時間,我真後悔沒有好好地去認識你這個人,不然我絕對不會上你的當。是我的錯,我太蠢了,沒看出你是這麼一個心機重的女人。」
聞言,裴采音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這是他在這通電話里第二次說她心機重了。
她感到憤怒,也感到心痛,因為他的指控讓她生氣,也讓她很是受傷,不了解她是一回事,但誤會她又是一回事。
他可以生氣,可他該好好听著她將話說清楚,而不是一味的定她的罪,她最討厭別人莫名的誤會,她再好脾氣也忍受不了這一點。
「你必須向我道歉。」
听見她的要求,高修忍不住在電話的另一頭發出冷笑,「你陰我,還想教我道歉?你可真是教人意外,意外的比想像中還要可惡。」
他那充滿諷刺的語氣及字句狠狠地戳中了裴采音,她原本想壓抑著心底那股憤怒的情緒,但現在她發現根本沒那必要。
「你說的沒錯,你太蠢了,也教人意外,意外的不分是非。」真是讓人越說越氣,「我真要陰你,跟你結婚就行了,就怕你不敢答應。」
她終于明白為何人們在發怒吵架時總是口不擇言,因為她現在也是。
他真的太令人生氣了!
「誰怕了?現在該怕的人是你,你真想嫁給一個討厭你的男人?你敢嫁,我就敢娶。」高修低吼著,明知現在的狀況已經完全不理性了,
但身為男人的他,怎麼樣都不能讓一個女人給看扁了。
「很好,你最好記得你現在說的話,因為我嫁、定、了!」
結婚的決定只是一時的氣憤,高修知道,裴采音也知道,但由于兩人都想為自己爭口氣,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對方,他們同時用仍是在學的理由拒絕了鋪張的婚宴,采用簡潔快速的方法登記結婚了
同一天里,裴采音搬進了高修與母親同住的屋里,仍是在同一天里,他們揚著微笑朝著趙岑敏道別著。
他們選在在這一天拉著各自的行李,用著度蜜月的理由準備上飛機去,對外一致的說法是到法國度蜜月,讓長輩以為他們要到同一個國度去,七日之後,裴采音便回到英國繼續課業。
其實度蜜月只是個煙霧幌子,他們買了機票,一張是前往法國巴黎,另一張是前往英國倫敦,這個事實他們很有默契的不讓第三者知道。
「人生真的很奇妙,上個星期我的孩子才放假回來台灣陪我,這個星期他卻結婚了,我原只有一個孩子,轉眼變成有兩個孩子了,真是令人太開心了。」趙岑敏一臉笑得燦爛,話語里盡是承載幸福的滿足感。
丈夫早早離開人世,離開她與孩子,她只能選擇將所有的愛投到他一個人身上,而現在她多了一個孩子可以疼愛,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幾年之後,她能再有其他的孩子能夠疼愛,光是想像著幾個小毛頭在她身邊打轉的情景,那便是一種幸福了。
斑修也是養著微笑,光看母親的臉,他便能才想到她想要什麼,所以他說︰「放心,幾年後,等你退休了,我也不會讓你閑著的,我會生很多孩子給你忙著追。」
只不過孩子的媽肯定不會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我就等你這句話。」話是對著自己兒子說的,但她的目光卻是移向一旁的裴采音身上。
「是啊,媽,你放心,回來後,我會趕進度的,多生幾個孩子,人生才不遺憾。」裴采音也是笑著,她甚至笑得比身旁男人還要燦爛。
她喜歡小朋友是真的,只可惜等回國後,這進度不會是跟隔壁的男人趕就是了。
「太好了,你們真是讓我忍不住開始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趙岑敏上前抱著裴采音,拍了怕她的背,接著相同的動作也對高修做了一回。
「你們出門在外要小心,也要多照顧彼此,沒事別吵架,踫上任何困難,記得打電話回來求救,還有…」
「知道了,你想說的,我在你第一回說的時候,就全記在這里了」高修指著自己的腦袋,「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已經在外面生活了一陣子,會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的嗎,你就別擔心了,你小心照顧你自己才是。」
他們不能再說太多了,因為他們必須出發到機場去了。
看出了趙岑敏眼底那離別的不舍之情,裴采音情不自禁的上前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小子壞毛病不少,最讓我擔心的就是總是忘記吃飯時間,你可要好好幫我盯著他,要他按時吃飯。」
裴采音不想說謊的,但現下的情況容不得她選擇,她必須說。
「我會的。」對不起。
趙岑敏率先結束這個擁抱,她拉起高修的右手,再拉起裴采音的左手,然後將兩個人的手交迭在一塊。
「時間到了,你們得出發了。」雖然科技發達,她能經常透過計算機看著孩子們,但若得親眼看見,還得等上好幾個月呢。
唉……
她送著兩人走出大門,目送他們搭上出租車,看著車子離開她的視線,而她沒看見的是,當高修與裴采音一同上車之後,第一個動作便是松開對方的手,那閃電般的快動作仿佛對方身上帶有致命病毒似的。
抵達機場前的一路上,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甚至連看對方一眼也沒有。
當他們抵達了機場,便各走各路,連一句再見也沒說,因為他們明白這將是另一個開始--另一個戰爭的開始。
賭氣結婚只是一個起點,現在必須等待,看誰受不了了這層被束縛的關系,只要是先主動提出離婚的那一方,那個人便是輸家,而贏家將得到一份看不見的禮物--個人尊嚴。
回到各自努力學習的國度,第一個月的時間里,高修與裴采音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刻想起對方,每當想起時,心底便有氣。
「我不知道她居然會是這麼可惡的女人。」
「虧我以前還喜歡他,真沒想到他是個這麼‘番’的男人。」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兩人在經過一連串完全稱不上愉快的經歷之後,他們同時透過視訊向各自的好友抱怨著對方。
「嗯…我覺得這一切應該都只是誤會,別忘了我們都曾經是同班同學,但我從不覺得裴采音是這樣心機重的人,老實說,我還挺喜歡她這個人的,純粹的欣賞。」耿靖秋並不想跟著好友的壞情緒走,他只憑著自己的想法說出對裴采音的認識,真心認為這一切只是誤會,只是沒能想到事情會走到這樣的地步,若他能在當初給出她的電話號碼時,堅持要好友先把話說清楚,那麼或許這兩個人就不會因為一時賭氣而結婚。
「我認為這是溝通不良所造成的的問題,但他確實不該說你心機重,你根本不屑當這種人。」梁思思中肯地說。
但高修與裴采音並不打算听取任何意見,他們各自向好友說出了一切的經過,不過是想宣泄心中那股郁悶的情緒罷了。
「我現在不管問題究竟出在哪,又是處在誰身上,總之,她這個人的評價在我心底已經拿了負分,日後想加分,我想也很困難了。」高修撇著嘴,表情寫著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雹靖秋在心底暗嘆了口氣,很識相的將話題轉移。
「你說的完全正確,雖然一切完全是一場誤會,但他真的很令人生氣,我開始不明白我當初為何會喜歡上他。」說道最後一句話時,裴采音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還不是喜歡他那張臉。梁思思在心底嘀咕著。
「算了啦,不用管先前如何,你們兩個犯下的沖動已挽不回了,只是日後你們都得各自留下一回婚姻記錄,你是女人,這點你又吃虧了一些。」唉,如果采音早些將事情告訴她的話,她會好好安撫她的情緒,並勸阻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的,但一切都太遲了。
「我不在乎婚姻記錄這種東西,若是真心愛我的人,就算我離過一百次婚,他也不會在意的。」她一定會找到一個懂得愛她的男人的。
「離一百次婚?別烏鴉嘴了。」梁思思在心底暗嘆了口氣,知道好友仍是心底有氣,才會胡說八道,還是快快將話題轉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