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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絆 第4章(2)

見她兩眼中飛舞著笑意與雀躍,他心中頓時就像是放下了千斤擔子般的輕松。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地方。

「我經常來這里。」他親切地向她微笑,顯然很高興能與她分享同一種喜悅感。

說話間,他來到了後車廂,取出他的畫具與畫筆,微笑說道︰「這里是我平日作畫的靈感來源,每當我想擺月兌一切時,就會來這里,不過,這是我頭一回帶別人來這里。」

「我能理解你之所以想把這兒據為己有的原因。」她點點頭,贊嘆的道︰

「這里真是美得令人難以置信,若換成是我,也舍不得輕易與人分享。」

韓若水完全被四周原始的美景所吸引,覺得好像回歸到地球初創之時,那純淨天然的一刻。

此刻,溪流的水面忽然吹過一陣微風,散發出陣陣清新的氣息,教人心曠神怡,幾乎忘卻了一切的煩惱。

他身手俐落地架起了畫具,高高站在堤防頂上,眯著眼仰視午後的太陽。

從她的角度望去,他正背對著天空,僅僅露出側臉的輪廓所流露的一股陰柔的男性魅力,與他們周圍的原始景致同時刺激了她,使她深深著迷。

注視著他身上的每個線條與曲線,她用一種著了魔的目光觀察著他,有趣的心忖,或許當夏娃第一次見到亞當時,就是這般情景吧?

思及此,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拍下了一張他專注作畫的背影照片。

之後,他們就這樣靜靜駐足在這一片水光山色中,耳畔听著微風吹過銀杏枝葉的飄飄聲響,凝望著朵朵白雲在蔚藍天空中悠然飄蕩,全然放松了心情。

這一刻,天地萬物仿佛已退去了城市的浮華,洗盡了塵世的繁雜,在平淡之中充滿著沉靜的幸福感。

倏然,他在作畫中抬起眸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對她說︰「噢!對不起,我沒听見你的聲音,你好像顯得太安靜了,這里沒有令你感到無聊吧?」

此時,陽光下的水瀑,顯得格外澄藍澈底,一陣微風拂過,水面上泛起了層層漣漪,一片波光粼粼的。

「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這兒的每一處美景,都教她驚嘆不己,怎可能感到無趣?

「我是擔心等會兒我若是埋首作起畫來,會疏忽了時間,忘記招呼你了。」他顯得有些不安的說。

所幸,她也不是一個熱衷于男人隨侍在側的女人,因此她大大地回以一抹理解的笑容,回道︰「你盡避畫吧!用不著顧慮我。」

她舉起手邊的相機,朝他晃了一晃,笑道︰「這里可以取材的自然風景太多了,或許我會比你更熱衷于工作呢!」

于是,當他對她報以歉赧一笑,再度回過身去,低頭專注作畫的當兒,她也絲毫沒有被冷落的感覺,而是扛著許多攝影愛好者俗稱「大炮」的專業單眼相機,開始四處探險,尋找美景,隨意拍照。

來柳溝村之前,就听聞延慶的百里山水特別美,不過也僅限于听說,直到今日親眼所見,才能真正的體驗,何謂在畫中游的感覺。

以往為了攝影工作,她到過很多國家,看過許多山山水水,但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每一處景致都顯得相得益彰,放眼望去,山嵐迭翠,幽靜純美,天然原始得沒有受到一絲人文的破壞。

而這一片葵海也真是名不虛傳,一眼望不到邊,連綿不斷,在天空下伸展,就像一面黃金海洋一樣,一株株人般高的向日葵,迎風舞擺,搖曳生姿,著實美不勝收。

正當整個世界都沉寂在這一片幽靜之中,她耳邊忽而傳來一陣詭譎的佩環相踫撞的乞留叮瑯之聲,隨著那聲音漸近,四周也漸起霧氣,且越來越濃,幾乎墜入了另一個時空當中。

身處其境的韓若水,就在心中感到萬分詭奇的當見,周身花海忽然在她眼前消散不見,前方則出現了一面懸崖絕壁,而那百丈深谷的頂峰上還站著一個人,就連身上衣服也有些灰撲撲的。

只見那人一身青緞長袍,道士打扮,蓄著一臉濃密的落腮胡,雙眸如天色般銀灰,背上還歇著一柄生鏡鐵劍,在淡淡的霧靄中,好似一棵古松般屹立在山峰的頂端之上。

突然之間,他發現她了。

就在兩人眼神交接的那一剎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訝然,濃眉倏地緊皺,一對銳利的眸緊盯著眼前的她,眼底閃過復雜的神色。

不一時,韓若水感覺那怪人開始朝她一步一步走來,表情有些猙獰,充滿了威脅感,教她渾身一栗,心中警兆忽現。

不好,快逃!

當這個念頭剛從腦海里閃過的下一秒鐘,她旋即猛然轉身,想也不想,直覺就是拔腿往後狂奔。

然而,不躲則矣,她這一跑,那一身古裝打扮的道士似乎也驚覺她的意圖,竟不由分說,瞬間急速沖向她而來,將她狠狠嚇出一身冷汗。

沒想到她才跑了十來步,兩人原本還有數十丈的距離竟眨眼就掠過,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只覺背後陡地一股寒氣陣陣逼來,並伴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喝。

「孽障,往哪里逃?」

一聲刀嘯,帶著狂飆的切裂風聲,以極限的高速逼來,強烈的狂風襲吹得她周身亂草枝葉颯颯作響,恐懼的氛圍緊緊纏繞著她,使她心跳開始加速,腎上腺素也已經隨著她的血液四處在體內奔流,最後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

「哇啊……」就在一陣踉蹌中,韓若水狠狠撲跌了出去,正當以為自己將遭遇無妄之災的當兒,一道光影倏然從她頂上飛縱而過。

仔細一瞧,那一身奇裝異服的道士已然凌空躍至她前頭,身下腳步一樣縱躍如飛,恍若鷹隼,一臉凶神惡煞的掠往前方。

心知有異的韓若水,立刻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起來,帶著一股莫名的紊亂思緒,步伐凌亂地緊追在後,還沒跑上兩步,她又愕然發覺,不知何時,四周景物又已經恢復原先那一片葵海的景象。

見狀,頓時一股不祥預感在韓若水心中升起,就在怔忡之際,又听見一道驚天動地的斥喝聲。

定楮一瞧,原來那道士竟已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疾沖向夏賢俊身後,不待他轉身過來,旋即高揚著刀柄,順勢一刀,攔腰砍出,只見白光過處,夏賢俊整個人便硬生生被削成兩半,並緩緩地各自倒往一旁。

乍見這血腥的一幕,韓若水驚駭得如遭雷擊,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身子更是瞬間像秋水一般透涼,同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因過度驚嚇,即將當場昏厥倒地的那一瞬間,只見那砍殺了夏賢俊的道士緩緩轉身過來,微皺著眉,與她對視了好一會兒,嘴中喃喃自語,听那口氣,似乎還在抱怨些什麼?

只可惜,她已經無法繼續探究下去了。

完全喪失了神智的她,不久後便被一片黑暗所包圍住。

就在她完全被黑暗所吞噬之前,只見那個一臉凶惡之相的虯髯大漢,竟當著她的面,緩緩消散在一片空氣之中……

事實上,韓若水並沒有昏厥太久。

她在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之內再度清醒過來,只是醒來後的她,卻感覺恍若隔世一般,腦中渾渾噩噩,好半晌神智還不能恢復過來。

眼前一片晴空蔚藍,大地無聲,她呆楞了一晌,突地,幾聲鳥語,喚醒了她的恍惚,赫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場可怕殺戮。

「夏賢俊!」心底猛地一緊,她連忙往他倒地的方向探去。

只見眼前沒有手持大刀的虯髯大漢,沒有血淋淋的場面,更沒有尸塊四散、血肉橫飛的恐怖景象。

她看到的夏賢俊,只是昏倒在畫架旁,而他身體完整無缺,無傷無疤,除了依舊昏迷不醒,渾身上下甚至看不出有一絲異狀。

雖是如此,夏賢俊莫名昏迷不醒,也著實令她心憂,她連忙跪倒在他身旁的地上,屏住呼吸,試探著他微弱的脈搏。

還好,他的氣息緩慢且悠長,就像熟睡了一般,並沒有大礙,只是他那一臉蒼白的顏色,就像是地空間里馬鈴薯的女敕芽,白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見一根根發綠的細微血管。

不一時,他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但她渾沌恐懼的腦子無法立即了解,這意昧著他需要一些新鮮的空氣。

幽幽轉醒的夏賢俊,一手扶著泛疼的腦袋,氣若游絲的問︰「我……我剛剛怎麼了嗎?」

怎麼好端端的,他的頭卻是一陣陣的泛疼呢?

見他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她忍不住一問︰「你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暈過去的嗎?」

夏賢俊搖搖頭。

「方才,我只听到一聲大喊,才想轉過身子,眼前就已經是一片空白了。」他含糊的說著。

凝听至此,她就算想要極力穩住呼吸,不讓夏賢俊看出她疑懼的神色,心髒卻不受控的強力拍打著肋骨,咚咚咚的心跳聾,強烈得幾乎蓋過了一旁瀑布的怒濤聲。

見她神色一陣僵凝,兩眼閃閃爍爍,臉上表情登時變得頗不自然,一副不知所措姿態的模樣,教他嗅出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心知有異的夏賢俊,眉頭一皺,連忙追問道︰「是不是剛剛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

話未落盡,她旋即打斷了他。

「別說了。」

她強自鎮定,深深呼吸幾下,說道︰「眼看就快傍晚了,山林里的夜間氣溫不比白日,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說罷,也不管夏賢俊一臉詫愕的神情,她迅速替他收拾了所有畫具,便拉著他,轉身離開這一片逐漸被夜色籠罩的詭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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