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的問題一震,劍眉緊蹙,「你忘記了?」
「忘記什麼?我昨晚洗完澡之後就睡覺了,不是嗎?」她精致的小臉露出迷惑的表情,沒有半點造假,「難道你偷襲我?」
「我……」
「不對啊!如果你偷襲我,我哪可能會沒有感覺?」
這下閻京笙明了了,早上離開本館時,看她只字不提,還以為她是羞赧的關系,但現在他非常確定,她根本是徹底的不記得!
「難道我的毛病又犯了?」她煩惱的思索著。
「什麼毛病?你……經常都會忘記?」他緊抓著疑問,立刻追問。
「其實我也不清楚。」符鈴憂郁的看著人行道上的是落葉,覺得胸口悶痛,在她身上有一些微妙又難言的病狀,從來不曾與別人說過。「我覺得我有很嚴重的健忘癥,雖然我認為自己的作息很正常,但有時候我一覺醒來,覺得沒有什麼,卻會從身邊的人的口中得知原來已經過了三天,甚至一個星期,可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想不起來那幾天到底都在做些什麼……」這也是為什麼她老是換工作的原因,因為她沒有理由的曠職時數過多,而同事們與日歷都是最好的證據,讓她完全沒有辯駁的余地。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他頓時覺得不可思議,這根本不是健忘,而是嚴重的間斷性失憶癥吧?
「我有想過,會不會是無意識的昏睡?可是人怎麼可能一個禮拜不吃不喝,呈現睡眠狀態?」她苦笑。若假設是真的,她恐怕已經變成植物人了。
也就因為如此,她不敢交朋友,更無法向誰傾吐這件怪事,不然大部分的人應該會覺得她有病吧!
「可是我看你每天的作息都很規律。」而且比他早起,還貼心的為他烹煮早餐。
「我也不清楚。」明明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卻束手無策,這種無力感經常讓她的心情陷入低潮。「如果你發現我真的是在昏睡,記得要叫醒我喔!」
「傻瓜!」他愛憐的輕拍她的臉頰,「不要露出這麼可憐的表情,我會幫你的。」
見她如此苦惱,他決定將她夜里夢游及中毒的事情先行隱瞞,以免她會更難過。
「我好像常常麻煩你。」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忘了我是大英雄?」閻京笙選擇開玩笑,擠眉弄眼。
她被惹笑了,「你很敢說耶!」真是一點都不害臊。
「我難道不是?」他仰天大笑。
微涼的秋風吹拂而來,看在外人的眼里,是一幕和諧優美的畫面,但誰也沒看清閻京笙難以捉模的深眸里,刻畫著深沉的憂慮。
閻京笙瀏覽著手里的資料,兩道濃黑的劍眉緊鎖。
他允諾過符鈴,要幫她尋找親生母親,但是路奇查出來的資料教人非常震驚。
這是二十三年前醫院開出來的死亡證明,當年發生了震撼全台的空難事件,符鈴的雙親也在飛機上,沒有逃過這一劫,被寄放在保姆家里的符鈴一夕之間成了孤兒,當時保姆將她送到警局,最後進了雅恩孤兒院,在那里順利成長。
「閻先生,符鈴的雙親確實已經不在人世了。」路奇不明白,主子為何要他調查符鈴生母的去向?都已經是去世那麼久的人了。
「你問過孤兒院的院長了嗎?」
「問過了,可是張院長說她根本沒看過符鈴的雙親,甚至沒看過她的任何親戚,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路奇據實稟報。
「那她為什麼說符鈴的母親還活著?」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她,張院長堅持她沒說過這種話。」
閻京笙沉默不語,這無疑是個死結。
「閻先生,是符鈴小姐拜托你的吧!」雖然主子什麼都沒說,只交代他辦事,不過想也知道,一定是符鈴提出請求。
「她沒拜托我,是我自願的。」
「那你又為什麼知道張院長跟鄰居說的話被符鈴小姐無意中听見?」路奇可沒那麼笨,主子一心想保護她嘛!「一定是符鈴小姐跟你說的。」
閻京笙瞪了路奇一眼,有時候真的很討厭有個太聰明的保鏢跟在身邊。
「閻先生,你被騙!結果張院長否認說過那種話,而且客觀來說,張院長沒有動機要說謊,對吧!」
「符鈴也沒理由騙我!」閻京笙火爆的大吼。可惡!為什麼查出來會是這種結果?這該死的要他怎麼做?
「理由很多,因為想博取同情心,想以退為進,假裝尋母,其實是想要你把她留住,一個苦尋生母的可憐女孩,的確很能讓人產生惻隱之心。」自從符鈴出現以後,路奇始終被冷淡的數落,現在終于揚眉吐氣。「我早說過了,閻先生,你對她太好了。」
「對她好,錯了嗎?」閻京笙的思緒混亂,雖然他說過讓符鈴當擋箭牌,阻隔長輩的逼婚,但他也的確對她放了感情。最初,他承認是惻隱之心讓他憐憫符鈴,但他哪里是會同情別人的人?他的同情包含著掠奪性,他想得到她,渴望到控制不了自己。
路奇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曾喜歡過誰,身為閻京笙的貼身保鏢,能做的,只是保護他的安全無虞罷了。
「或許……或許她只是想讓閻先生你注意到她吧!」很神奇的,路奇竟然沒有落井下石,反倒站在客觀的角度。
閻京笙不解的眯起眼,「想不到你也會替她說話。」
「你誤會了,我只負責你的生命安全,這些日子以來,符鈴小姐的確沒有做出危險行為。」也就是說,路奇目前只認定符鈴對主子的身體無害,不過心靈上有無傷害,恐怕只有主子自己才知道。
因為主子最痛恨的,就是謊言!
猜疑就像是一顆雪球,在閻京笙的心里越滾越大。
符鈴卻還毫無自覺,好不容易要談真正的戀愛的他們,已經出現了一道危險的裂痕。
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符鈴拿到薪資袋,有說不出的喜悅。
「符鈴,我們一起去吃大餐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牛排超贊的,還有紅酒可以喝,努力工作了一個月,應該好好的犒賞自己一番,享受一下。」宜貞熱情的邀約。
「可是我還要回家煮飯……」符鈴沒辦法答應,閻京笙的三餐可都是她的責任。
「別鬧了,又不是煮給總裁吃。工作很辛苦耶!叫你的家人去外面買便當啦!」宜貞不了解符鈴的家庭狀況,說得倒輕松。
「但就是……」符鈴不曉得怎麼解釋,欲言又止。
宜貞狐疑的眯起眼楮,「你……該不會是跟總裁住在一起?回家煮飯也是為了他吧?」她假裝要掐住符鈴的脖子,一副嚴刑逼供的模樣。
「對……對啦!而且他等一下就會來接我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
這時,閻京笙的跑車在大門口停下。
符鈴才要靠近車子,請他等一下,她還要整理物品,卻看見一名身穿緊身洋裝的女子,踏著妖嬈的步伐,與她朝同一個方向前進,她不自覺的頓住。
閻京笙下車,摟住艷麗女子的腰,領她入座後,也跟著上車,跑車立刻揚長而去。
符鈴看著這一幕,胸口像是被狠狠的絞扭,疼痛不已。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宜貞也看傻了眼,「總裁不是要載你嗎?」
「我……」符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僵硬的臉蛋布滿難堪。
「啊!路先生!」宜貞認得正好走過來的路奇,不管熟不熟,先拉過來再說。
「有事嗎?」路奇問。
「總裁跟那個假洋妞是要去哪里?他不是要載符鈴回家嗎?怎麼把她丟下啊?」宜貞說話向來很直,對于那種染金發又愛穿緊身衣,走路像長蟲扭來扭去的女生,一概以假洋妞稱呼。
「說話客氣點,賀小姐可是在國外得到雙碩士學位的環球小姐,你不該如此無理。」路奇嚴正的糾正。
「哎喲!我管她是環球小姐還是壁花小姐,總裁這樣做就不對了。」宜貞有些憤慨。
「閻先生他……」身為閻京笙的保鏢,路奇當然知道賀小姐與閻京笙關系匪淺,他們曾經交往過,但分手好多年了,他也不清楚賀小姐怎麼會突然在這天出現,而閻京笙的反應也異常的熱絡。
「他怎樣?」
路奇盯著符鈴慘白的容顏,有些不忍心的說,「他們只是久違的朋友,沒有什麼,我等一下也會跟過去,現在還有點時間,如果符鈴小姐許我我送你回家,請直說無妨。」
符鈴訝異的望著路奇,因為這是他對她說過最善良的話,而有他的保證,她緊繃的身軀瞬間松懈。
「謝謝你,既然這樣的話,我想跟宜貞一起吃飯,你盡避去忙,別理會我。」
她有些歉疚,路奇說了,閻京笙和那名女子只是朋友,她怎麼能小心眼得如此在意呢?就算昨日他們坦承對彼此的愛意,她也不該干涉他交朋友的權利。
「那我先走了。」符鈴的懂事讓路奇幾乎不敢再待下去。
宜貞拉了拉她的衣袖,「你真的要跟我去吃飯?」
「嗯,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吃那麼好?我想請你帶我去買禮物。」符鈴鮮少逛街,很需要宜貞的幫助。
「買誰的禮物?總裁的?」宜貞嘿嘿低笑,「不錯喔!還知道要用這招。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趕快去收拾東西吧!」
「好。」符鈴微笑,決定自己不該再唯唯諾諾,應該要學著放下害羞和矜持,努力成為配得上閻京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