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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官 第2章(1)

「咦?三爺,這是什麼?」

男子一下船,一直跟在身邊的隨從雁尹好奇的指著纏在他龍紋飾扣上的紅色錦帶。

凡是龍余國王室,皆配有王族龍紋飾扣,又因身分階級不同,款式材質皆不同,男子身上的飾扣正是代表最尊貴的龍紋金扣。

全龍余國只有四個人佩帶龍紋金扣,除了龍余國的王,再來就是三位王子,而他正是龍余國三王子靳韜。

靳韜垂眸,抓起纏在飾扣間的紅色錦帶,仔細看過後,才發現紅色錦帶上繡有精致的金邊福紋,再憶及方才泊在港口的船,船身繪有祈福祥瑞喜紋,以及那個不像龍余國的女子……紅色錦帶應該是方才他救她時,不經意勾扯在他的飾物上。

他斂眉,隱約有了某種想法,卻無法確定那姑娘是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個人。

眼見主子難得走神,雁尹出聲呼喚,「三爺?」

今日他一早便跟著主子領王命到港口一帶辦事,辦完事在酒樓用過午膳後,準備再到內地城磯的堤壩視察。

他去酒樓的馬棚領了馬,卻遍尋不著主子,最後是在一艘中土來的船上找到主子。

那時主子救了一個差點翻下船的女子,順利救下人後,主子卻遲遲未離開。

這對不時有行俠仗義行為的主子來說,極為罕見。

不知主子用意為何,他本該待在原處靜候,偏不巧收到由王宮送來的急召,他不得不出聲打擾。

沒想到主子下了船,竟還走了神?

讓他不禁好奇,主子救的人是誰?

察覺雁尹打量的目光,靳韜打住思緒,收下帶著淡雅香氣的紅色錦帶,淡淡的說︰「回吧!」

雁尹實在忍不住,開口發問,「三爺,那船……不會是……」

「或許。」依他多年在港口出入的經驗,幾乎可以斷定方才那艘船是來自中土的和親船。

只是和親船比原本預定的時間提早抵達,風塔若將消息傳回王宮,便可猜想到父王十萬火急的召他回宮的原因了。

思及此,靳韜的心一沉。

懊來的還是來了,他答應了與天朝的親事,便得面對。

況且這是攸關龍余國與天朝之間締盟和平、互蒙其利的大事,不單單是他的婚姻大事。

他自己的意願,已不在考量之內。

雁尹跟在靳韜身邊多年,主子看似平和溫徐,卻大抵也猜得出他此時的內心並不平靜。

畢竟當年那事兒、那人兒在龍余國鬧得沸沸揚揚,讓主子幾乎跟著賠了條命進去……

瞧見雁尹欲言又止,靳韜上馬後,垂眸說道︰「發什麼怔?回吧!」

他輕踢馬月復,身下的坐騎立即邁開四蹄,向前飛奔。

雁尹跟著上馬,緊追在後。

若確定是中土的和親船抵達,那麼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夜已深,皎清圓月高掛天際。

慕容謐坐在窗邊,眸光遠放,看到深得近乎藍色的墨色蒼穹綴著星光,與海上隨著波浪搖晃的點點漁火,讓人分不出海與天的界線。

收回目光,清冷如雪的月光落在窗邊不遠處的墨色礁岩上,折射出一層幽黑的磷亮光圈,讓散布在岩上的不規則天然蝕洞更顯得詭譎。

慕容謐怔怔發著呆,竟又有些犯起暈來。

她飄洋過海數千里都沒事,偏偏卻是在上大龍礁岩頂的王宮,被馬車震得頭昏腦脹,暈眩不已。

和親船抵達龍余國後沒多久,王宮里就派人來接,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船,換了馬車,直奔位在岩頂的王宮宮殿。

盡避和親船提前多天抵達,王宮內因此一陣忙亂,不過還是禮數周到的將她接進了宮里。

慕容謐被折騰了幾個時辰,見過龍余國王靳扎羅,才與丫鬟們一同來到這特地安排的暫時寢閣。

龍余國王說,等成親儀式舉行後,便會讓她搬到三王子的寢宮「白虎殿」,這幾日要她委屈點,先住在「月涯閣」。

其實月涯閣不差,從高閣望出去的景色一如其名,空間寬敞干淨、安靜清幽,只是思及即將到來的成親儀式,她不免緊張又忐忑。

這會兒見到丫鬟們還進進出出的張羅忙碌著,她更不可能丟下她們,自個兒去休息。

埃兒看見主子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透白,憂心的問︰「小姐,暈癥沒好一點嗎?還難受嗎?要不,我請御醫再來瞧瞧。」

慕容謐那蒼白的臉色,可真急壞了一幫伺候她的人,深怕她會有什麼閃失。

在覲見龍余國王時,王見到她臉色蒼白,就免了一些繁文縟節的宴席,讓她先回寢閣休息,王體貼的決定,著實讓她松了口氣。

早些時候也遣了御醫過來關切,她服了御醫開的藥方後,狀況已舒緩許多,臉龐也恢復了幾絲血色。

只是她晚膳用得不多,丫鬟們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慕容謐當然懂得福兒的心思,輕扯薄唇。「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剛到龍余國,不想讓丫鬟們小題大作,御醫才離開不久,再次請來,若讓王宮的人誤以為她嬌弱衿貴難伺候就不好了。

埃兒頷了頷首,卻還是難掩擔憂的開口,「小姐,還是讓奴婢伺候您梳洗就寢了?」

在府里時,丫鬟明白她的個性,並不會如此積極的伺候著她,偏偏皇帝所賜給她的六個丫鬟熱切得讓她很是不習慣。

慕容謐瞅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嘆氣。「現在的時辰尚早,這麼早就寢,我也睡不好,你們不用管我,該忙什麼就去忙吧!」

埃兒已經不是頭一回領受主子不喜與人親近的疏離態度,更努力的想讓她感受她的心意,沒想到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便听見叩門聲響起。

「這麼晚了,是誰?」

「奴婢去瞧瞧。」

慕容謐靜候了片刻,看見福兒領著祿兒朝她走來。

「小姐,是三王子身邊的侍從,說他家主子听說小姐玉體違和,所以特地送可以安神、舒緩暈癥的藥果過來。」祿兒將手中的蚌形木盒擱在內寢的圓桌上,傳達侍從的話。

慕容謐一愕,有些詫異。

在船將泊靠前,她听海鳥說了許多關于龍余國王子、王女的事。

听說嚴肅的大王子靳璟、魯莽的二王子靳雷,以及溫文爾雅的三王子靳韜、四王女靳綺、五王女靳綾,都各有讓百姓稱頌的事跡。

如今得知她的身體狀況,立即命人送來藥果的貼心舉動,讓她不由得好奇,她未來的夫君是怎樣一個人?

她也對于素未謀面的夫君感到惶然忐忑,不知他是否值得托付終身。

「祿兒,你全听懂了?」福兒詫異的問。

陪著主子嫁到龍余國,語言不通是令她們最感到困擾的一件事。

祿兒苦著一張臉。「侍從是會說咱們的話,但呀呀巴巴的,我听了好久才听明白。不過由此可見,三王子對咱們小姐頗為上心。」

慕容謐淡然彎唇,沒多說什麼,只是一雙柔荑輕撫著雕工精致的蚌形木盒,平靜的心湖隱隱起了波瀾。

她不求未來的夫君是怎樣的英雄人物,不敢奢求擁有爹與娘的鶼鰈情深,只求兩人能相敬如賓,為天朝及龍余國的結盟求得最好的結果,便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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