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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語之雪藏花 第4章(2)

從來她都是一個人,孤單來去山林之中;兩年前有了小豹子,那種孤獨感稍稍減輕了一些,所以前些日子失去它,除了悲傷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已經習慣了有它陪伴、卻忽然又落單的落寞。

而這男人,雖然一開始因小豹子的死,讓她對他有著極度反感,可這數日的相處,除了一開始的別扭,已然讓她感覺他和自己之間似乎並沒有太大的相悖感,肖似兩人合該是同一種人般。

也許是他身上那股在山林間穿梭、自然的璞真和野性吧,因而讓習慣了在花草鳥獸圍繞的環境中成長的她,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

只是接受?不不,說來他對她和嬤嬤而言,都還是個不知底細的陌生男人啊,怎麼她就這麼下意識地將他給熟絡化了?

心頭驀地一驚,她直覺反應地想抽回被他牽住的手,但抽了老半天仍是白搭。

直到半晌後,兩人沿著崁兒村外一里的地方,薩遙青開始拿著那瓶猛獸尿液對著石頭和樹干噴灑,她的手這才得回自由。

「我想這樣就差不多了,那些家伙應該不敢再造次,不用兩三天就會將它一家大小帶得遠遠的。」薩遙青口中的家伙指的自然是狼王。

大概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兩人繞著村子外圍完成用尿液劃地盤的行動,而後來到一處小溪澗旁休息。

薩遙青先是在一顆大石上落坐,而後伸手進前襟模出兩顆窩窩頭遞給鄂多海。「吃點。」

「不吃了。」

「吃不下還是得吃,一會兒要是又昏倒,我可不想再背你下山。」堅持將食物遞給她。

「剛剛要吃,是你不讓我吃。而且我可沒要你背我。還有,昏倒並不是我的習慣。」要不是因為中了毒,依她的身子,怎有昏厥的可能?

不過說真的,她鄂多海這輩子還沒跟男人這麼密切接觸過;才這麼一陣子,這薩遙青就背過甚至抱過她,剛剛還硬牽著她的手不放,這……

看住他拎著尿瓶沒洗滌的手,她猶豫著要不要吃掉那兩顆窩窩頭。

沒去留意鄂多海的反應,薩遙青拿起裝尿的瓶子晃呀晃,對著瓶內看了一下,又順勢倒了倒,「應該倒完了,這是可憋了我一夜才……啊!」

「噗!」

「可惡!我以為倒干淨了,居然還有剩!」

沒想到那原本以為應該空了的瓶子,讓薩遙青這麼一倒,竟就這麼倒出了一些殘尿,並潑在自己的衣服上,那讓他登時鬼叫跳腳。

「哈哈!」原本只是瞪著眼噗哧一笑,但瞧見身材魁梧的薩遙青對著一只小瓶子發大氣的傻勁,鄂多海再也忍俊不禁,不但笑出聲,還一笑就止不住。

「還笑?!還不是為了你那兩頭羊。」他瞪住她。

「沒人讓你倒啊,用溪水洗一洗吧。」她的臉因為大笑而生著熱。

氣得將瓶子往旁一扔,薩遙青二話不說將上衣月兌了下來,拎著走至水邊開始清洗。他一邊洗,听到後頭傳來鄂多海的笑聲,于是惡狠狠地轉頭瞪她。

見他回頭,鄂多海馬上止住笑,並撇開臉,用吃窩窩頭的動作佯裝無事。

薩遙青轉回頭繼續洗衣服,喃道︰「你可別說出去,這攸關一名俊美男子的聲譽,沒人會讓自己的尿潑了一身的。」將大略洗淨過的上衣擱置一旁,他干脆開始洗他那好久沒踫水的身子。

溪水雖然有些涼,但早晨陽光曬下,即便他潑了一身濕,倒也不覺得寒。

後頭,臉上仍憋著笑意的鄂多海,在瞧進薩遙青那在陽光照映下更顯精壯的腰身,看著看著,竟不覺臉上生了熱。

這山里頭的人,因為天兒經常都是涼的,所以常常都是包得不見肉,偶爾會看見干活兒中的男人果著上身,但也沒一個如他這樣,有著無可挑剔的精實臂膀和胸坎,讓人光瞧那身子的曲線,就能感覺得到他身子里肯定隱藏著不容小覷的力量,就像頭完美的獸。

多盯了兩眼,鄂多海發覺自己喉間竟小小發著燥熱,她咽了下口水,趕緊收回視線,也就在同時,一道冰涼朝她撲飛過來。

那前一刻還在洗身的男人,竟將溪水朝她潑來,她以袖擦去臉上的濕意,嚷道︰「別這樣!」

「別怎樣?」一邊說著,大掌又掬了滿滿的水,往她又是一潑。

「你!」

鄂多海來不及閃躲,才擦干的臉登時又濕了,她皺起眉頭,站了起來,左右看不到可用來反擊的物品,最後干脆將吃了一半的窩窩頭朝薩遙青扔去!可他神準,手一張即穩穩接住那半只窩窩頭,還朝自己正咧開笑著的嘴里塞去。

他一邊咬著窩窩頭,兩手仍是不停地朝她潑水,模樣就像個愛玩的娃兒。

「薩遙青!」

見她脹紅著一張怒臉不住狂吼,薩遙青仍是不打算停止,因為在她之前,從沒人敢笑他的,這樣潑她水也只是半玩半懲罰。他「懲罰」得好開心。

挾著怒意,最後鄂多海忍不住朝水邊走,待至臨水處,她彎腰掏水朝他猛潑,見他被水濺得一身狼狽,前一刻被戲弄了的窘迫總算稍稍平撫,但接下來她的玩性就像燎了原的火一般。

自小即未遇到過如此合拍玩伴的兩人,霎時像發了瘋似,朝對方怒潑著水,一邊潑水一邊笑,不一會兒笑聲響亮回蕩了整個溪畔。

而因為玩心上了身,一反平常拘謹防備的鄂多海,月兌了靴,撩起褲管便想朝水中走,可不曉得水下生了青苔的石面極滑,她踩滑了一腳,人跟著朝後坐去,若不是僅距幾步的薩遙青動作快,往前拉住她,使勁將她一提,她可能整個人都泡進溪水里去了。

「看來你還是適合林子,下了水就不俐索。」

為了穩住她搖擺的身子,他將她攬向自己,兩個濕答答的人因而就這麼緊緊相貼,而個頭兒只到薩遙青肩線的鄂多海,臉更是直接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上。

等發現兩人的距離過近時,她竟是朝他胸前一推,不過她這舉動讓怕她再次滑倒的薩遙青給擒住了一條手臂,動作來回之間,那纏在她手上的傷布也因而掉落。

「你的手幾乎好全了。」

他細眼看住她那只受了傷的手,可那合該爬著刀傷的手,如今卻是連把都淡到難以察覺,若跟人家說她兩天前才讓刀劃了道不小的口子,大概沒人會信。

不過對他而言這並沒有太大的怪奇,反倒是耳畔猶存她前一刻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他盯住身前那張因生窘而緋紅的臉蛋,敏銳的听覺更在聆進她較之平常輕且快的心跳時,他自己也不由得氣息不穩了。

這鄂多海和普通人確實有著不同之處,但一直吸引住他的,除了她那值得探究的異處,再就是她那掩在冷漠外表下的真性情,那好可愛。

「嗯。」她含糊應了聲,跟著微略偏開臉去避開他的視線,不過卻因為他接著並未若一般人那樣發出疑問,令她心頭反生出好奇。「關于我的傷,你……不覺得奇怪?」

也許是希冀著除了嬤嬤之外,能有個人可以在發現這事實之後,仍將她當個普通人看待,所以當下這一刻,她竟期待著他的回復反應了。

「你是說,你身子好得快嗎?」他眯眼瞧住她的眼,並在里頭讀到一絲期待又怕受傷的情緒。「這有什麼好奇怪?就像嬤嬤說的,你不過就是比牛壯一些,所以有病有傷都好得比較快,要換是我,好得可比你還快。」他揮揮手,狀作不在意。

「不是這樣,我不只是一點,而是……」

鄂多海的話止于兩人同時覷進溪畔來了一男一女,正朝著他倆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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