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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疼你 第5章(2)

「……呵,是呀。」就是不會想到她有可能會愛上他嗎?她累積了二十幾年的自信,可以在短短的二十幾天內,就在他身上花光。「你不用送我上去了,到家我響你電話,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昏倒了。」

她現在理智時高時低,就怕沖動講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之後要圓回來,不曉得要花多少心力。要是她一個不小心對他動手動腳,導致好感度暴跌,可是不能格式化重來的……

劉凱逸真的感冒了。

才過了一夜,病情就加重了,喝了金桔熱飲,病狀也沒有緩解多少,鼻子干裂,喉嚨熱脹,講話沙啞又帶鼻音,不過至少腦子還算清晰,還沒犯錯或出糗。

「你還好吧?」蕭旭強從早上把她接出來後,眉頭就沒松開過。他用手測她的額溫,居然比他的手還涼,于是低聲問︰「會冷嗎?」

「還好,我穿著外套,沒事。」她拉下口罩,塞了顆喉糖進嘴里,想緩緩看不管喝多少水都痛得厲害的喉嚨。

蕭旭強的掌心很溫暖,如果可以,她真想拉過來貼著額頭不放。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才一個晚上就惡化成這樣,明天會嚴重成什麼熊樣?一早就咳咳咳,早餐吃一半就吃不下了,濃湯才喝個兩口就說想吐,整個人有氣無力跟游魂一樣,原本很有活力的嗓音,現在都叫不贏蚊子了。

「不用了,我常常拿了藥,吃一包就忘了,浪費醫療資源,等感冒周期過後就會好了。」以前也不是沒有抱病堡作的紀錄,自己身體極限在哪兒,她還算清楚,真的不行她不會硬撐。

「你最好——」

劉凱逸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蕭旭強氣呼呼的回應。

「喂?您好,我是劉凱逸。」她講完這句話就得清一下吼嚨,感覺卡卡的。

「喔,蘇太太呀,你好……對呀,有點小靶冒,沒事……喔,你說師傅沒辦法照圖做,需要現場修嗎?喔,好,沒問題,我現在馬上趕過——噯,你做什麼?」

蕭旭強居然搶走她的手機,對著他不認識的蘇太太,代表她發言︰「不好意思,凱逸生病了,今天沒辦法過去喔。」

「你在干什麼——」劉凱逸想把手機奪回來,沒想到他早一步掛了電話,她一臉不敢相信。「你怎麼可以這樣?蘇太太跟師傅都在現場,全部的人就等我改圖,怎麼可以說不去就不去?」

「你現在這樣子怎麼去?都幾歲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先不說她這樣的狀態過去,會不會造成修圖上的錯誤,光是身體能不能負荷都是未知數,現場修圖不是幾筆撇一撇就好,是需要動腦、計算、討論的,她現在拿什麼當本錢?

「你今天用什麼立場來指責我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劉凱逸覺得她這句話情緒性很重,有可能是他們之間一直跨不近的距離讓她很不安,才會在病中說出帶著抱怨的話。她抿了抿唇,試圖把理智找回來。「我話說重了,你不要在意,只是我對工作有自己的堅持,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

「我當然尊重你,可是你要量力而為呀,你不去看醫生,又不好好休息,你的身體是拿來這樣糟蹋的嗎?難道我以朋友的立場來關心你還不夠格?」如果是他弟弟妹妹這麼玩命,他老早就捆起來綁到醫院去了。

看她眼神沒有平常銳亮,活力整整降低一半,因為喉嚨痛,也不跟師傅說笑了,多半以微笑點頭來響應,還罕見地在室內穿起外套,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不拿出來,時不時縮著脖子,鼻頭紅紅的,眼眶又有水氣,一看就知道癥狀不輕。

他又不能代她生病,只能在旁邊干著急,結果她不好好在家休息就算了,還往身上攬工作是怎麼回事?

劉凱逸深呼吸,試圖將自己想要表達的話,用最適合的語詞表達出來,盡量不要有情緒上的指責,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態,跑出來的都是負面字眼。

「你為了不讓我跟師傅有肢體上的接觸,總會在我伸出手的時候,把我攔截下來,我當你是朋友,出發點是為我好,所以我接受。可是你今天搶了我的電話,未經同意就回絕我的客戶,這已經超出朋友能做的範圍了!」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拖著病體跑來跑去,如果你今天的工作不用動腦,只要重復一樣的東西,或許我還不會擅作主張推掉你的工作。」他知道這份工作對她的重要性,也知道她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但天底下沒有什麼東西比健康更要緊。

「你究竟把我當什麼?弱者?還是花瓶?難道我一輩子都不能扭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嗎?」她拉開外套拉煉,露出衣領下瓖著兩排黑色水鑽的藍色上衣。「我就是這樣,穿得少、穿得露,一身五顏六色,你還是看不慣嗎?」

她知道她有點無理取鬧,可控制不住這種無形的恐懼,蕭旭強在意她、關心她,可他們的關系一直沒有更進一步,如果最後沒辦法在一起,她也失去辛苦經營起來的舞台該怎麼辦?

「你說到哪里去了?我沒有這層意思,我真的只是擔心你而已。或許我真的做得過頭了,但我現在已經不把你當花瓶了,真的!」蕭旭強真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觸,原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在她心上刻出一道痕,她很在意,但隱藏得極好,通常不是喝醉酒,就是生病的時候,才會一口氣爆發出來。

他現在已經不反感她的衣著了,只擔心會引來蜂群而已,只是這種事他該怎麼跟她說,進而讓她接受?

傷害人可能只要一分力,弭平傷害卻可能得花上畢生的力氣。

什麼叫悔不當初?他現在見識到了。

「你既然不覺得我是花瓶,為什麼掛我的電話?」她拉上拉煉,走到板凳旁,背起包包,故作冷靜,其實心里翻江倒海。「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有些事,朋友還是不夠格插手的。」

她要的不只是朋友,可是蕭旭強不懂,他根本沒那個心思。

他關心是出自友情,不是愛情,不是……

「凱逸,我——」

蕭旭強正要追上去,就看到她大步走到街上,攔了台出租車,揚塵離去。

蕭旭書結束第四堂課,回到辦公室,想早早吃完飯,早早休息,沒想到卻在他的位置上,看到自家大哥,還端著遇見救世主的表情迎接他的回歸。

他推了下眼鏡。「學校沒有你的營養午餐。」

「沒關系,我自備。」蕭旭強拎起一袋便當。「我還買了你的。」

「……說吧,遇到什麼問題了?」蕭旭書拿過放在牆邊的折迭椅,坐到大哥旁邊,打開便當,細嚼慢咽起來。

「我讓凱逸生氣了,我怕她……討厭我。」蕭旭強很懊悔,可惜再怎麼懊悔,也無法重生回兩個小時前。

劉凱逸平常太由著他了,好像不管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有辦法包容,一笑置之,久而久之,他就失去分寸了,以為自己可以隨意左右她的意見,問也不問她一聲。

以後劉凱逸不理他怎麼辦?蕭旭強很慌,真的很慌。

他斷斷續續把剛才的事說給蕭旭書听,像踫上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阿書,你有沒有辦法可以讓凱逸消氣?」

「我得想想。」他吞下嘴里的食物,定定看著為此苦惱的大哥,不疾不徐地說︰「在我想出方法前,你可以先回答我,為什麼這麼在意劉小姐的看法嗎?」

「你問這是廢話嗎?我當她是朋友,當然會怕她生氣,然後跟我絕交什麼的,更別說我們店現在還在她手里裝修著。」蕭旭強低下頭扒便當,就怕什麼細微表情被弟弟看出端倪,在上面大作文章。

「你以前不是有話就說,不管對方听不听得進去,就算惱羞成怒,你都覺得不關你的事嗎?」蕭旭書笑了笑,把大哥身上那套美麗的糖衣,殘酷地撕了下來。

「還是遛龜他們不算你的朋友?」

「噯,說了幾次不要在意細節。」蕭旭強的臉都要埋進便當里了。

「這不是細節,是重點。」他一路听下來,直覺他們兩個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郎還沒開竅而已,只要把這一點順開了,就什麼都順了。「我上次給你的考卷還在嗎?」

「在。」蕭旭強塞進一大口白飯,像泄恨似的,嚼得很用力。「不過我放在飯店,沒帶在身上。」

他沒皮夾,連證件都不帶在身上,怎麼可能隨身帶著張破考卷?

「好,我幫你想辦法解決,不過你要先回飯店重新測驗那張考卷。」蕭旭書笑咪咪地提出條件。

「為什麼?」蕭旭強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弟弟的職業病又犯了?

「如果什麼事情都說得出理由,你又怎麼會來我這里?」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家大哥的分上,他真想直接宣告不治,請大哥別再用石頭腦袋荼毒人了。

不過大哥說來也很妙,遲鈍歸遲鈍,但護食的直覺性很強,察覺有人踩進他的領域里,就會開始防御驅敵,只是從來沒想過會這麼做的起因在哪里。等他意識過來,感情這堂課差不多也被當了吧?

「好啦,我寫完再跟你說結果,一題十分對吧?」同樣的題目寫兩次有什麼意義嗎?蕭旭強努力回想那張考卷的內容,赫然發現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嗯。」蕭旭書抽了張便條紙出來,寫了他下午的課表。「如果等不到我回去,想打我手機,就請挑我下課的時候。」

「 ,有什麼話不能直說,一定要拐這麼多彎嗎?」他就是拿阿書這點沒轍,話都不說清楚,淨賣關子。

蕭旭強只好趕緊吃完便當,揣著一肚子疑問回飯店,重溫那張是非題。

手機鬧鈴一響,蕭旭強立刻截殺,調出弟弟的電話撥了出去,等待接通的時間,止不住顫抖。

「喂?」蕭旭書慢調的嗓音傳來,還來不及問,就被蕭旭強搶白了。

「阿書!一百分!一百分啊!」他還在答完是非題的震驚中,沒有因為等候而褪去一分一毫。

「沒想到大哥對我評價這麼高,真是謝謝了。」才隔多久就從二十分竄到滿分,這進步的空間真大。蕭旭書淡淡地笑了。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蕭旭強抓著被他捏縐的考卷,上次圈了兩題,被歸類在欣賞,這次全選又意味著什麼?「十題全對代表什麼意思?」

蕭旭書不可能出一張「欣賞、很欣賞、非常欣賞」的白痴問卷耍他。其實他隱約猜到一些,卻不敢確認,就差蕭旭書臨門一腳把他踢進去。

「這張考卷的名稱,叫做‘喜歡的征兆’,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嗎?」當老師就是要循循善誘,他可謂用心良苦。

「……你是太無聊了嗎?這種事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講就好?」繞了這麼大的圈子,是想反過來看他笑話嗎?蕭旭強不服氣,還想辯駁。「我記得你是教數學的,不是教兩性關系,這份考卷沒什麼公信力吧?」

「做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喜不喜歡,是他的感覺,不是我的,我只是試圖幫你厘清這份感覺而已。」都什麼時候了,還死鴨子嘴硬,蕭旭書失笑搖頭。「大哥,你要知道,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劉小姐條件不錯,你在這里掙扎反抗的同時,說不定有人早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已經起跑,夢想達陣了。」

蕭旭書這麼一說,蕭旭強就不淡定了,這不是沒前科啊!

「可是……可是凱逸不見得喜歡我,她現在又在生我的氣,這……」很難辦啊。

「當局者迷,關己則亂。劉小姐一直跟你強調朋友的身分,說你管不了那麼多,無非是暗示你想管這麼多,關系就得前進一步,別用著朋友的名義,佔著情人的缺。」換作是他,他也會生氣。「去說清楚吧,說不定她正等著你一句話。」

「真的嗎?如果凱逸沒有這層意思,單純就是覺得我管太多,那怎麼辦?」如果他誠心誠意向她道歉,把他隱藏許久、連自己都騙的真實心意告訴她,她會原諒他,進而接受他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除了太陽東升西落、地球自轉這種真理外,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尤其是人跟人之間的相處往來。古人有雲︰人心難測嘛。

「那我該怎麼辦?!」蕭旭強急到都快拔頭發了。

「照辦。」不去做,永遠都是假設,永遠都沒有結果。蕭旭書淡然地勸著。

「你就去吧,不要怕,大不了變炮灰。」

「去你的,就不能說些好听點的嗎?」隨便一個「馬到成功」都比炮灰好吧?

「忠言逆耳,你要學著體諒我言下的苦心。」這種事擔心起來放也沒有用,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嗎?「總之,你講了,只有一半的機率變炮灰;你不講,就是百分之百的炮灰。小心對方等久了,累了、倦了、放棄了,你炮灰就當定了。」

「……我知道了。」難得有喜歡的對象,他不想錯失,就算只有一半的贏面,他也要想辦法拚到全勝。「阿書,謝謝你。」

「真要謝我,就替我帶回個大嫂吧。」大哥真該有個伴了。

「你跟我要的東西,我哪次沒給你?」蕭旭強滿是自信地說。「不過這次,是我自己要的。」

正視了對劉凱逸的感情,雖然還揣著被拒絕的不安,卻比之前更有底氣,更有理由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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